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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夷炘并不介意雎鸠宥的举动,只是淡淡抬眸:“在我面前,你又何尝不是虚伪的?我并非不懂如何虚伪,而是不屑于用。”
“哈!真好笑,那你之前的那番戏演的出神入化的又是何意!”雎鸠宥嗤之以鼻。
“我从不在你面前演戏,并不代表我不会,事情发展到今天这地步……你也不能全怪别人。”墨夷炘说着又拿起一茶盏,另一手拿着茶壶微微倾斜。
他专注的看着水流慢慢灌入其中,不疾不徐。
雎鸠宥有些沉不住气,刚要口出恶言连忙打住。最后她想了想还是坐下,准备跟他慢慢的耗。
墨夷炘倒满了茶,推向雎鸠宥的方向,说道:“茶满送客,所以这查只能倒七分。而我特意倒满就是要让你自己去掉那三分,难道聪明如你这都不明白?”
雎鸠宥不语,沉默着盯着那之中的茶叶漂浮的轨迹。
墨夷炘叹口气又道:“宇文綦已经不再相信你,你自己该明白。为今之计你只有尽快离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若是你能回到大王身边,你依然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将来还会是陆囿国的继承人,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选。”
听到这,雎鸠宥闭了闭眼。
墨夷炘也不急,就坐在哪等她的答复。
他的心中很是忐忑,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了她会选择哪条路,却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希望她可以悬崖勒马,不要执迷不悟。
待到雎鸠宥又抬眼之际,眼中已是清明一片不见任何波动,而嗓音更是清雅了几分:“该如何走,走何种路,该怎么选,选的后果又会如何,我自己非常清楚。虽然你我都身在宇文朝,可是心中却时时记挂于陆囿。思想情切我自然有所体会……早年我在蛊家寨,虽不能跟从父王左右,我却也是快乐的。而打我第一次来到这座皇城内,我就料到了也许会有走不出去的一天……”
墨夷炘听的胆战心惊,连忙打断她:“现在你还可以选……”
“不。”雎鸠宥淡淡的声音很低很低,却是斩钉截铁的:“当我第一次骗纭泓的时候,我便已然心有愧疚,当我每一次都将自己的谎言建筑的更高的时候,我便知道再难有回头的一天。这一切怨不得人,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自愿的。”
墨夷炘苦涩的摇着头:“当你尚在襁褓中之时,便有高人为你批命……你本来是可以名垂千古的。”
哪知道雎鸠宥听到此言好笑的看过来:“名垂千古?这莫须有的话真是很动听。好话大家都爱听,但是忠言却都逆耳。能不能名垂千古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成形的?”
墨夷炘不语。
雎鸠宥又道:“倘若我真的难以善终,请你不要将我的尸首带回陆囿国。若是生前我难以面对,死后便更不想。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说到这,雎鸠宥又看了眼被倒满的茶盏,手仍是一挥将其挥到地上摔得粉碎。
“我,宁愿玉碎,不为瓦全。你也不必多说了,结局如何我自己会负责,不劳他人操心。”
墨夷炘皱眉,刚要再开口,芒秋宫的大门被刷的推开了,侍卫们一冲而入,紧随其后的正是涟皇后。
涟皇后一踏进门什么也不说就往桌前一坐,顺带一指也请墨夷炘与雎鸠宥入座,并说道:“本宫今日因何而来,所为何事……相信淑妃应该清楚,不过本宫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
雎鸠宥冷冷一笑,款款坐下,下巴仰的老高:“皇后娘娘何必如此客气,以往你我之间从未有过好好相处的时日,如今也不需要给我面子。”
墨夷炘不语,也坐下。
涟皇后笑着看了看地上的茶盏,又道:“本来皇上想给你一条活路的,只要你同意由墨夷大人送你回国,以此也可以将两国的干戈化为玉帛,也免去了战火荼毒拉百姓……只可惜你过于固执……”
在这之前,墨夷炘与涟皇后有了约定,若是茶盏摔倒地上两次,便是墨夷炘劝说无效。到时候涟皇后便可带人进来,要问要杀墨夷炘也不会再干涉。
涟皇后念在宇文綦临走前的吩咐以及墨夷炘以往的恩惠,便答应了。不过怕是墨夷炘也想不到雎鸠宥会自己摔掉茶盏两次吧,不过结果却没有分别,一样是劝说无效。
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雎鸠宥笑道:“固执?一个人若是连点坚持都没有,又谈何活得精彩?我情愿一死,也不愿意苟且偷安。更何况只要我死了陆囿国必会就此事追讨,到时候宇文朝就算是兵强马壮,也受不起连年的战事吧”
涟皇后无奈的笑了,连连摇头:“淑妃啊淑妃,倘若你真愿意就此回国,这便是将对所有人的伤害降到了最低,可若是你选择同归于尽,试问你对得起陆囿王、对得起帮你的墨夷炘以及陆修媛吗?你死后你叫他们该如何自处?”
雎鸠宥已然冷笑着,看向房梁:“若是我要顾及如此多,当初我又何必来到此处?我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又何必再计较其他人会如何?”
说到这,雎鸠宥又看向墨夷炘:“没有了我,墨夷炘一样会活的好好的。没有了我,我父王一样还是陆囿王。没有了我,宇文綦一样有美人环绕。试问我就是在乎的再多,又有人在乎我吗?就算有又可以在乎几日?几年?还是真能在乎一辈子?若是真能在乎这么久又为何不陪我一起死?”涟皇后不语,沉默的闭了闭眼,心知劝说无效,遂站起身。
哪知道身边的墨夷炘“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声音沉重而哀伤:“请皇后……”
涟皇后不语,轻扶起墨夷炘:“大人不必如此。有些人就算是要保也要视乎对方愿意与否。试想一想当初的怜贤妃……大人你便会看开许多。”
墨夷炘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又听涟皇后继续道:“至于淑妃如何处置,本宫做不了主,皇上只吩咐本宫给她机会,却未说该如何办理,所以一切还要等皇上班师回朝再做定论,大人也不必太过着急了。”
雎鸠宥淡淡一笑,目不斜视的越过他二人率先走了出去,侍卫们紧随其后。
涟皇后最终又叹了口气:“善恶到头终有报。”
另一边,墨今初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间比较简陋的茅屋中,甚是不解。
琉玥坐在一边见到墨今醒来连忙将她扶起:“主子你感觉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墨今微微蹙眉,脑中一片空白,暂时还联想不起来事情的前后,就听琉玥又急切的解释道:“事出突然。陆囿王派兵包围了别院,陆圣王不得已只好带主子先避一避。但是又怕主子执拗不肯,这才……”
墨今撇头看着琉玥,正好瞧见她眼光闪烁似有隐瞒,心中顿时生气不好的预感,连忙一把抓住她手臂问道:“是不是陆囿王有何条件让你们为难?你们究竟在怕什么!”
琉玥辗转的犹豫片刻,才断断续续的说道:“陆囿王抓了边关的我朝百姓借此要挟。其中……其中……大多是身怀六甲的孕妇……昨日见主子不出去……已经……已经有两位……遭难了……”
墨今一听惊住了,久久答不上话。
琉玥怕得直跺脚,心里懊恼着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可是以墨今的聪慧就算不说也能猜到一二。
就在琉玥一边为墨今抚背一边劝慰的时候,墨今开了口:“怎么死的。”
“这……这……”
“快说!”墨今大怒。
琉玥震了一下:“听说是……剖……腹……”
墨今软到在卧榻上,浑身血液逆流。
〇五、形势逆变
这个消息困扰了墨今一整晚,她思前想后都认为不该让百姓们带她受过,于是一连几次都要夺门而出,却都被琉玥拦了下来。
直到最后一次,琉玥没法子了,哭着喊着跪下:“我求您了主子,若是您出去了怕是凶多吉少啊!现如今战事已然明朗,再多等几日大局便可稳定。您又何必在此时意气用事!”
墨今心碎的闭上眼,眼泪顺着她面颊的弧度缓缓而下:“要百姓为了我遭受非人的待遇,我又何尝不是无情之人?陆囿王虽然乃暴君,可本宫明知道我朝百姓正临受危难,却坐视不管……试问本宫日后如何面对皇上,又以何种面目再回朝?”
琉玥死抓着墨今不放手。
墨今顿了顿,又道:“文煜曾说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现在外面那些女人与本宫一样,都是身怀六甲。她们的夫君们该是多么痛心……你难道要让本宫背负这个罪名一辈子吗?如果本宫日后的荣宠是要靠他们的牺牲换来,我情愿不要。”
说罢,墨今也不顾琉玥的纠缠,挣脱出一手,从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划向琉玥的手。
“啊!”琉玥一声痛呼,墨今趁机逃脱并以匕首指向自己:“本宫心意已决,是福是祸全凭天意。”
这时,门外的陆圣王推门而入,他静静的看了墨今一会儿,说道:“昭仪娘娘既然执意要去,本王可以带路。”
琉玥大惊刚要阻止,又听他道:“本王既然答允了宇文兄,自然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娘娘,请……”
墨今拭干了泪,率先走了出去。
这边的陲小镇是宇文朝与陆囿国交界处的狭长地带,此地汇集了两国的百姓,虽然也曾有过陆囿国贩卖宇文朝百姓作为奴隶的事,但是后来也都因为宇文朝政治上的交涉将此化解。
自那以后两国百姓在这小镇上,虽不敢说是相处融洽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就更加没有像如今陆囿王这般的暴虐之举出现。
前日,宇文朝两名孕妇遭难,而他们的夫君都远在军营。陆囿王查到这些民户的背景,大多是如此。而陆囿国又连吃败仗,他便心有怨恨才会抓了一干妇人。而陆囿国百姓们起初还不解,而后在广场上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惨状,众人都傻眼了。
这便是他们一直敬仰的陆囿王吗?
就在这天午时,又有两名孕妇被压在边陲小镇的广场上……
众人的小声议论、非议之词被守卫们呵斥住了。侩子手那边一直在冒汗,由于前日他不肯动手,最后陆囿王一脚踢来,还骂了句“没用的奴才”,便亲自下了手。
他侩子手做了这么多年却从未对妇女、小孩儿下过毒手,看到此景他惊住了,而被温热的血液喷洒在他身上,就好似火一般的烫。
当晚陆囿王派人来传话,若是今日他再如此,下一次便会抓他家中的老母以作惩戒。侩子手是个孝顺的儿子,也没什么大本事。
早年靠杀猪为生,后来闹了猪瘟,猪都死了他也没有可做的了,生怕家里的母亲媳妇会一起受苦,便当了侩子手。
往年,他所面临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下起手来也是额外的解气痛快,可是今日的他……尚在磨刀,手腕却已然僵硬,浑身冷汗。
这边厢儿,此时外圈围观的众人惊讶了,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大肚子还是一身宇文朝打扮的女子?
看她的装束该是非富即贵的,可是为何在此出现?
难道她不知此时此刻,正有两名宇文朝的孕妇将要蒙难吗?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该女子一脸从容与严肃的款款而来,身后跟着一男一女,这女人他们不认识,男的他们可太熟悉了,这不是陆圣王吗?
如此,众人也猜出了为首女子的身份。
没错,正是墨今在陆圣王与琉玥一左一右的跟随下,来到了广场。
众人见到宇文朝被传乃容貌绝佳、才气无双的昭仪娘娘亲临,那气度老百姓们不会形容,但是却也被她的气势所威慑。墨今朝众人笑笑,刚要举步往前……
一陆囿国的老人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