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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儿则抱着他,在他小小的肩头,一直哭一直哭。
漪君含泪向那边的礼官点一点头。
“闭宫!——”
官员响亮肃穆的喊道。
轰然一声巨响,宁儿,再也看不到他了。
“皇上——”漪君有些意外,天色已晚,胤禛居然还是来了。
“朕,想跟胤祥再说说话——”胤禛黯然的说,“你们累了,就先回去吧——”
“走吧——”漪君拉着宁儿的手。
“等等——”胤禛忽然叫住她们,“往后——”他顿一顿,看看宁儿,又低下头,“家里有什么难处,只管说话,朕,答应过胤祥,替他好好照看家里——”
“谢皇上!——”漪君含泪行礼谢恩。
坐在灵堂,胤禛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
——你们一个个,都要抛下朕,都要走,剩朕一个人,朕怎么办,怎么办!——
他轻声说着,就伏在棺木旁,落泪不止。
——胤祥啊胤祥,你不该这么早就走啊!——你不是该活到你的大限再走吗,你为什么硬要走在朕的前面!
他抚着棺木上刻的经文,泪如雨下,你这样狠心,你不怕朕怨你,难道你也不怕映雪她们怨你?你丢下一个不懂事的慕慕,你算什么父亲——
他这样隔着棺木怨着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可是他就是没法原谅他,没法原谅自己,是自己对天下,对大清的自负,提前送走了本该比他长命的胤祥。
“皇上?——”钮祜禄氏有些小心的咬着下唇,半晌,小声道,“该用药了——”
胤禛昏昏沉沉的抬起眼帘,“朕,朕吃不下——”
“是药啊,皇上不吃药怎么成呢!”钮祜禄氏心疼的看着他,“宫里宫外,朝野上下,都盼着皇上早一点恢复康健呢——”
“朕也许,不想好了——”胤禛想着胤祥的死,又接着记起宁儿的离去,已经痛不欲生。
“四爷?!”钮祜禄氏失声道,“你是我的男人,是天下人的皇上,我不许我男人说这样的话,天下人,也不答应他们的皇帝说这样没担当的话!——”
“够了——”胤禛打断她,虚弱的说,“朕已经当够了皇帝,你,你们就放过朕,让朕安安心心的走吧——”
“皇上!”钮祜禄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认识的胤禛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样轻易的放弃,不会的——
“皇上,你这样,是辜负了怡亲王,也辜负了毓宁啊!”钮祜禄氏痛心的说,“怡亲王付出自己的全部,不过是要帮着你一起完成你们的梦想,可是现在,他才刚走,你就想放弃了?——”
胤禛愣住了。还没等他开口,钮祜禄氏接着说,“宁儿曾经也说,她盼你能做个好皇帝,不要丢了皇阿玛的江山,——这些,难道你不记得了?你现在这样半途而废,他们泉下有知,又岂会安心!”
这下,他彻底无话可说了。他心里知道,江山不江山,梦想不梦想,于他似乎已不重要,若是能有个机会离开,他一定不顾一切的走出红墙;但是淑宁给他套了一个铁套,告诉他:他做不了自己,他只能先是大清的皇帝,才是胤禛,——这铁套子,身不由己,却无可辩驳。
他偏过脸去,落了两滴泪,起身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皇上的病怎么这么些天还没有起色?——”乌拉那氏忧心忡忡的问着贺永禄,“到底那个陈润林用没用心,皇上的病反反复复,他还是不急不忙的——”
“娘娘,陈大人已经很费心了,这几日皇上时不时的高烧,都是陈大人一趟趟的跑前跑后,又诊脉有送药,前几日大雨,陈大人自己也受了寒了,您可千万不可冤枉了他呀!”
“知道了!”乌拉那氏皱眉点头,“昨儿熹妃去瞧过了吗?”
“嗳,去了,”贺永禄点头,“娘娘走后,皇上瞧了一会儿折子,又吩咐了几位大人,吃药睡下了,昨儿还算睡的稳——”
“那就好,——你们多用心,时不时来和我说说皇上那里的情况,我也好心里有数——”乌拉那氏道,“你替我跟熹妃说,就说我的意思,叫她今日在皇上那里多陪陪皇上,弘历弘昼他们也多去瞧瞧,叫皇上放宽心,只管养病——”
“奴才记下了——”
“主子?——”迎春坐下来递茶给她,“趁热喝吧——”
宁儿轻轻摇着慕慕的小摇床,接过茶来默默的啜饮着。
“一会儿我叫小川给备上车,我陪您去吧——”
宁儿点头。
“妹妹快进来坐——”钮祜禄氏拉她进来,“天气不好,还劳你跑一趟,实在对不住——”
宁儿行了礼,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旁晚玉又照例把纸笔都备着搁在她手边。
“这么急着把你找了来,也是几件事,头一桩——”钮祜禄氏拉着她的手,“我听漪君说了,这些日子,你一直都闷在屋里,怕你闷出病来,想叫你出来走走,找人说说话,——她说叫我来替她劝劝你,比她说的管用些——”
宁儿摇头,——哪里敢,福晋的话我句句都听的——
“我知道你心里头苦——”钮祜禄氏抚着她的肩头,“看你如今又瘦的这样也猜的出来——我能体谅你的难处——只是,”她叹口气,“傻丫头,无论如何你是慕慕的额娘,你不该作坏了自己的身子,不然他可怎么办呢!——”
宁儿落泪,——姐姐说的有理,映雪都听姐姐的——
“不是我要你听——,”钮祜禄氏轻声道,“我们做女人的,一辈子已经有太多身不由己;你还那么年轻,你要懂得为自己,为慕慕,好好的活着,——他知道了,也好走的放心——”
宁儿擦擦泪,点着头。
“还有一桩——”钮祜禄氏拿帕子替她拭泪,“如今天暖和了,过些日子,大家要到园子去;我和漪君都商量了,到底那边地方也大,山山水水也都开阔,你去了,好散散心——”她生怕她不应似的,不给她机会申辩,接着说下去,“慕慕也还小,你跟他在园子,万一有个什么事,大家好有个照应——”
宁儿低头始终不发话。
“听话——”钮祜禄氏握着她的手,“他从前也爱在园子呆着,你如今过去了,也算替他圆他一个心愿——”
宁儿又落了一会儿泪,微微点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皇上昨儿晚上又烧起来,陈大人足守了一夜,今儿快晌午,好容易才退了些了,才进的一小碗粥又都呕了——”贺永禄痛心的向乌拉那氏陈禀着。
“淑宁在那儿守着吗?——”乌拉那氏皱眉,“前日我见皇上,才说病好些了,怎么忽的又病起来!”
“熹妃娘娘一直都在呢——只是皇上这病恐怕难是一日两日好的,奴才天天跟着皇上,皇上先时常是一熬就一整宿,如今身子不好了,躺下倒是整晚也只歇得了一两个时辰;且好容易睡着了,也多有魇着骤然又惊醒的——”
“皇上就没要谁伺候着么——”
“原先也偶然叫宁贵人去的,自打宁贵人去了,皇上就再没召过哪位主子了——如今怡亲王又——”贺永禄叹口气,“皇上心里很苦的——”
乌拉那氏也哀叹道,“我何尝不知道皇上心里苦,只是我们都没办法罢了——”
“娘娘——”贺永禄忽然声音低了些,走近些道,“娘娘记得怡亲王的侧福晋映雪不?——”
乌拉那氏一惊。
“上次皇上病的也是很重,就是映雪在身边守了些日子,皇上也肯吃药了,也肯勉强进些饮食了——”贺永禄小声说。
“你的意思——”乌拉那氏欲言又止,皱眉,“这不合适,怡亲王才走,这,这——不大好吧——”
“只是叫她来替皇上送药就是了,也不必留她太久,况且有熹妃娘娘在一旁守着,不会很离了格的——”贺永禄叩首道,“只要皇上能好好的,别的,不都好说么!——”
“既这样——”乌拉那氏点头,“你先去,容我再斟酌斟酌——”
“慕慕,快来,你看额娘在这边呢——”迎春轻轻摇着小手铃,招呼慕慕往这边来,慕慕眨巴着眼睛,吧唧吧唧的就往宁儿这儿爬过来。
宁儿把他抱在怀里,慕慕就抱着宁儿的脖子咬啊咬的,含着她的发梢咯咯笑。
“叫额娘——”迎春捏他的小手,“不然额娘不要你——”
慕慕就乖巧的叫,“额娘——”声音黏黏的,奶声奶气。
“好乖——”迎春笑笑,“主子,您真好福气,小阿哥越长越讨人喜欢了——”
正说着,乌拉那氏带着贺永禄进门来。
迎春回头瞧见忙低头行礼。
宁儿正要行礼,乌拉那氏忙拉住,“你抱着孩子,就免了罢——”
“娘娘来,找我们主子有事么?——”迎春问道。
“是啊,”乌拉那氏拉着宁儿坐下叹息道,“你也知道,自打前些日子怡亲王去了,皇上的病是一日重似一日,之前还吃的药,也还撑得住,如今,几乎刚灌的药就要原样呕出来,我们瞧着实在是——”她低头微微拭泪。
宁儿忙招手叫迎春递上干净的帕子来。
又拉着她的手,轻轻握着,算是安慰她。
“皇上之前信得过你,”乌拉那氏擦了泪抬头道,“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但凡有什么知心的话,宁肯和你说——如今他这样,我也想不到别人,只想请你好歹去瞧瞧——他的心思也只你懂,不管怎样,你帮帮忙,若是能救得了,我替宫里的姐妹谢你了——”说着她起身要给宁儿行大礼。
宁儿忙起身扶起她,摆手不可。
“这么说,妹妹你是肯了?——”乌拉那氏看着她。
宁儿皱眉,低头不看她,不置可否。
“妹妹,你的心思我明白,我叫熹妃跟你一起,你也不必有太多顾虑——”乌拉那氏忙道,“外人不会说什么的;你若是不放心小阿哥,就带着他在身边也不妨的——只要你能帮着皇上过了这个坎儿,往后要我们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宁儿心里着实很痛,她才刚刚失去了她的胤祥,现在,就要她去侍候他,她真的做不到,可是,就陈润林所说,胤禛确是病的极重,就这么,看着他也去了?
“娘娘——容奴才这里多句嘴,”顾小川在一旁俯身道,“我们爷刚走,我们主子心里头还是难过的很,您的话我们主子一定都听的进,只是,也容我们主子再想想,明儿我替主子回明了态度,您看好不好——”
“也好——”乌拉那氏点头去了,“不过,人命关天——我还是希望妹妹快些决定——”
“皇上,该进药了——”钮祜禄氏轻声唤他。
胤禛一手依旧攥着书不放,一面摆手,“朕不用——”
“皇上——”钮祜禄氏朝门外一点头。
胤禛有些烦躁的丢下书,“说了不用的——”
可是话没完就愣住。
宁儿端着药碗站在榻边。
“朕,——”胤禛微微起身又重新靠回去,“朕,不用——”
宁儿只是轻轻的舀起药汤,略凉一凉,递到他唇边。
胤禛先是一愣,乖乖的把药喝了下去。
一口又一口,胤禛像孩子似的,乖顺的把一碗药都进了下去。药尽,宁儿起身要走,却被胤禛握着了手腕。
宁儿看一眼钮祜禄氏——她却移开了目光,想装看不到,她轻轻掰他的手指,胤禛看着他,欲言又止似的,却松开了手。
“你们下去吧,朕一会儿就睡——”胤禛皱眉看着钮祜禄氏不放心的眼神。“你守着我一整天,也累了——”
“皇上,那您一定早些歇着——”钮祜禄氏这样说着退下。
可是胤禛的书房钱却一整晚都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