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词中那句揪心的话,“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太阳光直射方孟韦眼中的泪光!
孙秘书在静静地等方孟韦说出谢木兰的名字,见他这般情态,所有人又都等在那里,不能再沉默了,望向最前面的北平站行动组长:“你过来!”
行动组长从押人的最前面快步跑过来。
孙秘书:“方副局长要亲自问一个人,你叫出来。”
“是。”行动组长望向方孟韦,等他说出名字。
孙秘书:“不要问了,中间那个女同学,燕大的,叫谢木兰。”
“好。”行动组长便不再问,沿着被押的人快步走了过去。
华北“剿总”会议室外的这株大树,据说朱棣迁都时就栽了,好几百年,经历了几场大火,旁边的殿宇烧了又盖,盖了又烧,直到袁世凯当民国总统改建了这座会堂,它依然浓荫覆地。
宪兵全站在远处,只谢培东和何孝钰坐在围树的石砌上,沉默得树上的蝉都以为树下无人,大声聒噪。
“老刘同志,那么大的领导,就这样死了,组织上事先知道不知道?”
何孝钰轻声一问,树上的蝉声立刻停了,一片沉寂。
谢培东慢慢转过头去。
何孝钰眼中有泪。
谢培东只望着她,没有回答。
“不好回答,我就不问了。”
那个宪兵连长也在望着他们。
何孝钰依然望着谢培东的背影:“木兰,还有严春明、梁经纶那么多同志和学生被抓了,组织上准备怎么营救?”
谢培东没有回头,只轻轻握住了何孝钰的手:“现在,我和你就是组织。”
西山军统秘密监狱大门院内,方孟韦叫住了刻意回避的孙秘书:“不用走开,我和我表妹说的话你都能听。”
孙秘书停住了脚步,依然站在离方孟韦和谢木兰几步远的地方,又望了望满大院那么多等着的人:“请你们快点儿说。”
方孟韦这才望向了谢木兰:“你认识那个严春明吗?”
谢木兰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是我们燕大的图书馆主任,我当然认识。”
方孟韦:“梁经纶教授是你的授课老师,也是何伯伯的助手,因此你才和他一起护着那个严春明离开,是吗?”
谢木兰又沉默了片刻,答道:“是的。”
“孙秘书。”方孟韦的目光转向了孙秘书,“请你过来。”
孙秘书只好走过来。
方孟韦:“我的话问完了,你也听见了。我现在取保我的表妹,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孙秘书转对执行组长,“把那些人都押进去,拿一张取保单来。”
“是。”
“不用了。”谢木兰立刻叫住了那个执行组长,不看孙秘书,竟也不看方孟韦,说道,“我的老师、我的同学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说着径直向被押的队伍走去。
孙秘书望向方孟韦:“方副局长……”
方孟韦猛地一转身,一个人大步向院门走去。
孙秘书对执行组长:“都押进去吧。”
执行组长大声喊道:“都押进去,分男女收监!”
华北“剿总”会议室内,何其沧、方步亭都坐下了。
后排的曾可达、王蒲忱、徐铁英,还有方孟敖也都散在各自的位子坐下了。
李宇清和王克俊,还有陈继承,却都在主席台的桌前站着。
李宇清和王克俊同时在看另一张手令。
那张手令上三个墨亮的黑字赫然——蒋中正!
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声音从那张手令上响了起来:“凡我黄埔同学忘记了黄埔精神,就不是我的学生……望陈继承将我的手令转李宇清、王克俊同阅……”
李宇清、王克俊目光一碰,望向了陈继承。
陈继承还是那副面孔,目询着二人。
李宇清将手令递还给陈继承。
陈继承:“请坐吧。”
李宇清在左边的座位上坐下了。
王克俊从中间陈继承的椅子背后绕了过去,在右边的座位上默默地坐下了。
“你先说几句?”陈继承貌似征求意见,已将麦克风摆到了李宇清面前。
台下的目光都已感觉到了李宇清的尴尬,都望向他。
李宇清毫不掩饰尴尬,嘴跟麦克风保持一定距离:“刚才我传达了李宗仁副总统的训令,陈副总司令又给我们看了蒋总统的手令。根据中华民国宪法,总统是国家元首,任何政令、军令与元首的意见相左,均以元首的意见为最后之意见。请陈副总司令传达元首的手令吧。”
轻轻拿起麦克风,轻轻摆回陈继承面前。
台下的目光各透着各的专注,等着陈继承站立,然后跟着站立。
只有方孟敖,刚才还望着李宇清,现在却靠向了椅背,而且闭上了眼睛。
陈继承眼中的精光射了过来:“方孟敖!”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方孟敖。
就连坐在第一排的何其沧、方步亭也不禁回头望向他。
“到!”方孟敖这一声比陈继承麦克风中的音量还大,同时倏地站起,标准的美式军人站姿,挺拔得胜过了国军的仪仗队!
一双双不同神情的目光看向他。
只有何其沧,转过头向方步亭一瞥,嘴角笑了。
方步亭跟着苦笑了一下,转过了头。
“国家已进入宪政时期。”陈继承声音大了。
李宇清、王克俊率先站起来。
徐铁英、曾可达和王蒲忱立刻站起来。
只有何其沧、方步亭依然坐着。
还有台上的陈继承并没有站起来,他有意沉默了两秒钟:“在美国、在英国,在所有宪政国家,都是总统站着讲话,大家坐着听。今后希望大家改掉训政时期的坏习惯,不要传达一下副总统的训令都站着听……”
李宇清带头坐下了,王克俊坐下了。
台下的人跟着坐下时,陈继承对着麦克风的声音更大了:“方孟敖!你站得很标准,像个军人。站着,我有话问你!”
“是!”方孟敖依然标准地站着,直视陈继承的眼。
“上台演讲的那个严春明是共产党北平学委的负责人,你知不知道?”陈继承第一问便直指要害,而且扫了一眼何其沧,又扫向了坐在后排的曾可达。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次是何其沧闭上眼了,而且眉头也锁了起来。
曾可达却只能笔直地坐着,他不知道方孟敖会怎样回答。
“请问陈副总司令。”方孟敖回答了,却是反问,“你是希望我说知道,还是希望我说不知道?”
何其沧的眼又睁开了,而且乜向了方步亭,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那份赏识和快意。
方步亭没有看学长,连嘴角上那一丝苦笑也没有了。
陈继承的目光笼罩着全场,当然看见了各种反应,倏地拿起麦克风凑到嘴边,直问曾可达:“曾督察,我现在是奉总统的手令问话。方孟敖是你们国防部预备干部局调查组的。你说,是希望我在这里问他,还是希望我把他带出去问话?”
曾可达慢慢站起来,答道:“请问陈副总司令,总统手令是问我们国防部预备干部局调查组,还是问方大队长?请陈副总司令出示手令,我们服从。”
蒋介石的手令上当然没有这么具体的指示,陈继承“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招在李宇清、王克俊两个黄埔学生面前管用,在曾可达和方孟敖面前却直接碰了回来。
“想看手令?”陈继承依然拿着麦克风,克制着恼怒,各望了一眼李宇清和王克俊,“总统手令二位都看过了,你们觉得曾督察有这个资格吗?”
王克俊是华北“剿总”的秘书长,陈继承怎么说也还是他的副长官,不宜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只好摇了下头。
李宇清代表李宗仁来宣读训令已经间接地得罪了“校长”,这回不得不表态了,望向了曾可达:“总统的手令是给我们这一级看的。曾督察,请你们配合陈副总司令的问话。如果不好回答,可以先请示你们的经国局长。”
前两句话还让陈继承长气,最后一句又立刻将陈继承的脸拉下来了。
曾可达立刻接言:“是!我请求电话请示经国局长!”
“我也有个电话要打,请王站长跟我一起去打。”徐铁英站起来,“抓捕的那些共产党必须立刻审问。以免我们在这边扯皮,他们在那边串供。”
“那就都去打电话!”陈继承将麦克风往主席台桌上重重地一放。
麦克风被他搁得发出一声尖厉的啸叫,陈继承铁青着脸等啸声过去,吼道:“会开不下去就先不开了。立刻严审那个严春明,还有那个梁经纶,供出同党再开!”
徐铁英立刻离开座位向外走去,王蒲忱只好跟着他向外走去。
曾可达也沉着脸离座,向会场门走去。
会场里,剩下了台上三个人,陈继承、李宇清、王克俊;台下三个人,何其沧、方步亭,还有挺立在后排的方孟敖。
紧接着,何其沧倏地站起来,拐杖杵地有声,也向会场门走去。
方步亭也站了起来,却不知道是跟着走出去好,还是要留下来。就这一瞬间他的目光又与后排大儿子的目光一碰。
“何副校长!”李宇清的声音从台上传来。
何其沧站住了,慢慢回头望向了他。
李宇清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摆在陈继承面前,低声说道:“南京国府会议刚发来的急件,你看一下。”
接着,李宇清望向何其沧:“何副校长还有方行长是南京特邀的会议代表,下面还有重要议题要听你们的意见……”
陈继承只望着面前那份青天白日徽章急件:
中华民国总统府第一百四十八号令
紧急成立美国援助合理配给委员会决议
李宇清也望向了陈继承,见他的目光已经看见了文件的名单:
陈继承的目光定在了“何其沧”三个字上!
看到下面另外一个名字时,陈继承的脸色更难看了。
委员……方步亭……
李宇清看到了陈继承纠结的神情,这才转对何其沧,接着说道:“何副校长要保的人如果不是共产党,开完会我们当然会考虑释放。”
何其沧目光转向了方步亭:“你是国民政府的公职人员,你留下来开会。”说到这里又转望向李宇清,“请李副官长转告李宗仁副总统,我现在宣布辞去你们什么国民政府的经济顾问,回去我还会向司徒雷登辞职。燕京大学是他办的,燕大的师生由他来保!”说完又走。
“何副校长!”李宇清急了,快步下台,追上了何其沧,“请您稍候。”说到这里转向大门方向,“来人!”
大门本就没关,宪兵连长立刻进来了,敬礼立定。
李宇清大声下令:“立刻去通知徐局长和王站长,抓的人暂不审问,一切等会议决定!”
“是!”那个连长敬礼后转身飞奔出去。
李宇清这才又轻声对何其沧说道:“请何副校长回座吧。”
何其沧慢慢转过身来,瞥了一眼台上的陈继承,见他默站在那里,又问李宇清:“你下的命令管用?”
李宇清搀着他:“会议是南京指示召开的,我们这里没有谁能下命令。”
何其沧让他搀着往回走,谁也不看,却突然举起拐杖指向方孟敖:“开个会站着干什么?坐下嘛。”
“是!”方孟敖向他敬了个漂亮的军礼,笔直地坐下了。
何其沧被李宇清送回座前,方步亭也伸手来搀他。
何其沧抖掉他的手:“我不比你老。我告诉你,这个会开完,如果我的师生、你的外甥女还没有放出来,劝你也辞掉那个行长,我们回老家教中学去。”
方步亭:“好,回老家种田都行。”
六十米的囚牢通道,两边的囚房关满了人,竟比空着的时候更幽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