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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虽然明知道根本过不了什么所谓的病气,可是总不可能跟一个小丫头讲这种道理,我便点了点头,“那好吧,等你家少爷好一些,我再去找他。”
没有见到沈毓,我有点失望地回了自己的小院。刚走到院门口,正巧看到好几日没有见到的明镜,此时明镜也看到了我,便朝我走了过来。
明镜可比我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要高得多,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抬头正可以看到他的下巴。
“几日不见你,怎么好似几夜没有睡的模样?”我皱着眉,看到他的眼圈有些发青,原本总是上挑的桃花眼,此时微微地眯着,似乎满眼的疲惫。
明镜轻轻揉了揉鼻梁,声音也有些沙哑,“侯景的军队已经在50里外的钟离县驻扎,石之寒派了几个人去打探消息,预计最迟后日,侯景就会派兵攻打楚州。”
听完了明镜的话,我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如果我想杀了侯景,有多大的把握?”
明镜一愣,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既然我问到了,他很认真地考虑起来,“虽然侯景身边必然有重兵保护,不过并非没有机会,只不过,是否有杀死他的必要?”
我一笑,揉了一下有点酸疼的脖子,“如果我说,若是侯景死了,娘娘的棋局就先胜了一半,你信还是不信?”
“哦?”明镜挑了挑眉头,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姑娘既然是娘娘信任的人,明镜自然也是相信的。”
听到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我撇了撇嘴,“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却真有这个想法了,而且,这件事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因为他,他在东魏呢,他也必定会猜到,我们可能会从侯景身上下手,所以必然会将侯景保护得滴水不漏。”
“姑娘说的有理。”明镜的眼睛微挑,勾着嘴唇点了点头,“是不是下一步,让石之寒探查一下这位侯刺史的底细?”
“明天,”我点了点头,“明天一定要有结果,沈毓生病了,没办法通过他,古月一个人可能力量不够,让石之寒再派两个身手最好的暗中保护那个桓和,我有感觉,这位桓大人,也是很重要的。”
“是。”他的眼中含笑,依旧是点头。
看他这样的表情,我有点窘迫,“你怎么有这样的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明镜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微微上挑的眼角露出几分特别的风情,“姑娘既然有了定计,属下自然要遵从,只不过,姑娘的聪慧,远在属下的意料之外。”
意外地听到他的夸奖,我的脸有些微微地热了起来,“这段日子,你要不就是表面恭恭敬敬的,实际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要不然,就是说些个气人的话,怎么今天还能夸我?真是想不到。”
明镜摇了摇头,唇边还留着一丝笑意,“郡主,属下跟随娘娘十余年,对娘娘忠心不贰,对于娘娘对郡主的信任,属下并不算认同。不过……”
“不过什么?”我挑眉。
他唇边笑容更深,“郡主让属下大出意料,果然是娘娘的好眼光!”
我后退几步,抬高下巴,斜睨着他,笑言,“大胆,这么议论主子!是欺负我年纪小么?”
明镜摸了一下眼角,唇边勾起弧度,“不敢,郡主下刀那么痛快,属下心中可是胆怯着呢!”
原来是因为那次的刺杀事件,我的心一动,表面却没有露出分毫,“快去找石之寒吧,我虽然没什么力气,菜刀还是拿得起来的。”
眼见着明镜走出了小院,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喜悦。无论如何,我感觉到了他的刻意亲近,我终于赢得了他的些许信任了吧?
这几个人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看似很平和的明镜。花辰已经失踪了,不去考虑他的可信度和忠诚度;若水是个女孩子,对我很亲近,说话做事也体贴周到,不过真正的想法还有待考量;而明镜,是最深沉的一个,他貌似恭敬,实则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若不是在楚州问题上,我的想法更正确一点,他大概不会同意去,再加上那次刺杀,我想,他对我的想法,肯定是会变化的。
明镜也许不是一个绝对忠诚的人,但是他应该是个识时务的人。
第二日,石之寒的消息送来了,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已经有发现,侯景的身边有两个身手不错的男子贴身保护他,几乎形影不离。应该就是晏九朝派过来保护侯景的人吧,看来他也有所警惕了,毕竟那次刺杀的失利也应该会让他注意到我的存在。
想来我那日真是莽撞了些,因为心中的郁闷便亲手伤了那个蒙面人,虽然过了瘾,可是也留下了后患。
沈毓还没有好,便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给桓和也多加上两个保镖,暗中保护始终有诸多不便之处。
我有些头疼,看来想要对侯景下手,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明镜,杀侯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站在书房的窗边,我回头看向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的明镜,只见他表情很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我的话,他才回过神来。
“当然有,”明镜很平静地点了点头,“杀他并不难,只是姑娘想清楚了吗?”
我挑眉,“想清楚什么?”
“一旦侯景死了,楚州是不是就会面临着东魏的猛攻,那么会不会有更多的百姓被卷入战乱之中,无辜地丢掉性命?”
明镜的话,让我倏然一惊,这是我不想面对的问题,因为若是侯景死了,必然会刺激到东魏的军士,若是没有外援,楚州可能就此沦陷。
“朝廷,不可能没有派兵……”我有点犹豫地说道。
明镜点了点头,眼角又是一挑,“皇上已经派出了陈庆之,不过,若想到达楚州,也要在三日后。”
正文第五十八章一战如何定后论
九月十九,兵临城下。
我易装藏匿在桓和的亲兵中,一同立于城楼上。面对着城外黑压压的东魏军队,刺史桓和的脸色有些发白,似乎身体还微微地颤抖着,古月冷着一张面孔站在他的身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桓和的腰际,桓和猛地一抖,回头看了一眼古月,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些血色。
遥遥看见在东魏军中央,有一辆极显眼的黑色战车,上面站着的必定就是此次侵梁的主帅侯景,身穿着黑色的铠甲,似乎很年轻。
听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我后退了几步,身旁的亲兵将我保护着躲到了城墙的安全地带。虽然看不见城墙外发生了什么,不过眼见着城墙上的兵士不断地往下面投木头和石块,还有成桶的滚油,我的心狠狠地抽紧着,紧咬着牙根,瞪大了眼睛,可是脑子里却突然空白一片。
身旁的亲兵便将我围住,便对我大声喊道,“姑娘,您下去吧!”
“不!”我摇了摇头,突然心中一动,“给我找一个高处,我要看看城外。”
在我的坚持下,亲兵把我带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高处,我极力往远处眺望,东魏的军队虽然在进攻,可是他们的队形丝毫不乱,似乎没有什么进攻的热情。
为什么?我的心中泛起浓浓的疑惑。侯景奉命侵梁,为何只是摆出了进攻的架势,却没有进攻的凶狠姿态。难道说,他本来就没想要占领楚州吗?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东魏那边竟然鸣金收兵了。
看着桓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而其他的兵士则有些莫名其妙地收拾好剩下木石块。我瞥了一眼古月,便先离开了。
我接过若水递来的茶杯,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对同样站在书房里的明镜说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明镜勾起一抹笑容,轻啜了一口清茶,表情似乎很轻松,“姑娘看出了什么?”
一见他是这样的反应,我突然有点郁闷,“做甚么,明镜,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不曾,”明镜收了收笑容,很干脆地否认,“属下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明明就是有,我腹诽了一句,不过这个明镜若是不想说出什么,逼问也是没用的,我索性先将我的想法说出来,不要再耽搁下去,“侯景没想要攻下楚州,我想,他在明日的进攻中依然不会投入太多。”
“嗯…”明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可是心中却有了一个隐隐的想法。对于这场战争,我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看到侯景现在的表现,我可以猜到,这场仗,侯景就是要个输定了的结局。
天算啊天算,他难道没有想到,他越是刻意地策划某事,便意味着这件事很重要吗?我如是想着,不由摇了摇头。
“姑娘可是有了什么主意?”
明镜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唤醒,我冲他吐了吐舌头,“明镜,你越来越懒了。”
“天地良心,姑娘,你说话可不公道,属下前几天可是累得眼圈都黑了,”明镜夸张地抱屈起来,“而且,娘娘的锦囊,属下也不明白啊。”
锦囊,锦囊,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明镜,你莫要再逗我了,快说说你的主意吧!”
明镜收起了玩笑似的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如果陈庆之来之前,侯景没有攻下楚州的话,那么他便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这样一来,这次侵梁之举就算是结束了。”
“陈庆之这么厉害,”我挑眉,其实对这位有名的将军很感兴趣,身为寒门之后,听说还是个拉不开弓,射不出箭的儒将,能够被皇上重用,封为永兴侯。“却不知,有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白袍将军?”
“郡主,”明镜难得地用上这个称谓,而且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您是私自出宫的。”
我闻言窒了窒,不可否认,他的话正好说到点子上,我是私逃的郡主,此时在桓和的周围晃悠,已经是很危险的事了,陈庆之可不一样,若是被他看出不对来,我可能就会暴露。而暴露的结果就是,我被逮回去,关到某一个佛堂里,继续礼佛茹素。
“那么就是说,我们不必做别的,只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保护桓和上面,等陈庆之来援,”平复了一下心情,我重新将脑子里的思路捋了捋,“等到侯景战败,让石之寒跟住他。”
陈庆之比我们想象的更快,而且,正如我的想法一样,他的一万军队加上楚州的几千守军,轻易地将侯景的七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此时的侯景,已经在溃逃东魏的路上了。
得到这个消息,我却没有多少愉悦,因为我总觉得这事情的经过有些太过顺利,听说侯景还丢下了许多的辎重,只不过,他的损兵数量并不算很多,大部分北魏军士都是四散逃走的。
“历史上的楚州兵乱就是这样的吗……”我倚在软榻上,喃喃地自语着,心思有些纷乱,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根结所在。
若水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竹筒,应该是石之寒的飞鸽传书。“姑娘,刚刚沈公子身边的墨玉来了,说是谢谢姑娘的点心……”若水边把竹筒递给我,边说道。
“嗯…”我慢慢地将竹筒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纸卷,“还有别的话吗?”
若水抿着嘴唇微笑,表情有些奇奇怪怪的,“沈公子还说,姑娘若有闲时,可以去找他下棋,”说到这里,她还眨了一下眼睛,“沈公子虽然有些柔弱,不过也是丰神俊朗……”
我听不下去了,怎么这话里有股暧昧的意思,忙伸手阻止她,“好了好了,如果你觉着不错,那尽管去,姑娘我不阻止你……”
“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呀!”我的话一不着调,若水的脸倒是红了,她羞恼地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