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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怀疑他的身份,而今他这话一出虽然没有直接向她说明,但也似乎是想表露什么给她看,一点一点地向她渗透,将遮挡在他面前的屏障慢慢地挪开。
只不过他用的方法,他做的每一件事在这世上大概都是独一无二的了。
他伸手将她面前的茶杯倒满,清淡的茶香若有若无地飘进她的鼻间。屋子里静下来隐约还能听到淅淅沥沥地雨声,晕黄的灯光之下忽然增添了几分的温馨。
“我没想到你对宫里的局势这么了解。”
容琦想了良久。微微一笑,“今晚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她故意看着茶杯上的花纹,不去看二少的眼睛,她觉得今晚他的眼睛实在和往常不一样,他的目光几乎能感染人的心情。
他轻叹一口气。“你不相信我!”
容琦停顿了一瞬,“到现在我对你还几乎没有任何地了解,而你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说完她抬起头,“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似乎从来没从她眼前挪开过。他的笑容缓缓闪烁。慢慢变得沉静,“其实我本意是想来跟你过一个花兰节。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二少的声音中虽然带着笑意,却有些淡淡的青涩和不自信,和他往常的样子大不相同。
容琦想着他在雨中弹琴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悔。
毕竟还从没有人为了她如此大费周章,就算她对二少有什么怀疑,也不该是在今天,“你的琴声十分好听,是我听过最好的。”
二少笑笑,并不说话。
容琦抬起头来询问,二少这才抿起嘴唇,“这是我地几个绝技之一,我刚刚在想,我还有其他几样拿手绝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看。”
这话说地有几分的暧昧,和那飘荡在宫殿当中地红缎似的。
“我那时全靠这几样手艺才活下来。”
容琦不禁反问,“那时?”
二少眨眨眼睛,“人总有落魄的时候。”
容琦道:“你用那几样手艺换饭吃?”
二少道:“换饭换药都靠它。”
容琦和他对视良久,“这简直不可能。”
二少微微一笑,“我也从来没想过会如此,所以人不能太得意,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容琦想到往事的种种,大概没有人比她对这话更有体会了,只是她不明白,无所不能的二少,怎么也会有这样的感叹,“当时是什么样子?”
二少想了想,那些往事仿佛都回到了他的眼睛里,“当时我受了伤掉到谷底,一动也不能动,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总算还没死,挣扎着爬起来走到一个偏僻的村子,刚想向人要口水喝,谁知道却把村里的小姑娘都吓坏了。”他稍微舒展眉毛,虽然话语没有那么惨烈,但是可想而知。
二少的容貌是容琦见过最好的,如果这样一张脸能将人吓住,那不知道当时这样一张脸已经成什么样了。在他的微笑中,她已经不想去追问那些痛苦的细枝末节。
“后来我发现自己武功全失,所以只能在那偏僻的小村庄里养伤生活。”说完他眨眨眼睛,“我生存的一大手段,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容琦点点头。
二少道:“那要劳烦你帮我磨墨。”
容琦捏起精巧的墨条渐渐磨出浓郁的墨汁来。
二少提起毛笔,微微挑眉,“公主这身衣装虽好,但是缺少了些东西,我帮你补上如何?”他的嘴唇饱满而红润,抿嘴一笑十分的迷人。
“补在哪里?”
他似是在沉思,“外面不好,不如在里面的衬裙上。”
容琦忍不住微微一笑,“你要在我的裙子上写字?”
他做严肃状,“不是,是画符咒。”
“符咒?”
他点点头,“是保平安幸福的符咒,十分灵验,你要不要试试。”
容琦道:“你以前就靠这个谋生?”
二少摇摇头,“这是我之前和一位德高望重的人那里学来的,后来曾想在我姐姐的袍子上试试,结果被抓了个现行,再后来被告诫说这种符咒一辈子只能画一次,多画就不起效了。不过这个要画在衬裙上才生效,我之前不过是靠在纸上描画谋生。”
容琦微微一笑,“那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符咒。”
容琦将外面的裙子拉起,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裙,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红艳的裙子灼伤了手指,她感觉到手心一阵燥热。
他的嘴唇略弯仔细地调墨,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薄袖浮动,整个人就像画中清雅的笔墨,容琦一时失神,等她再低头看向那衬裙的时候,那洁白的裙上已经多了几朵,婆娑多姿,潇洒动人的兰花。
“这就是你的能保平安的符咒?”
二少眼神闪烁,“不光能保平安,你想做什么都一定会实现。”
第二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礼尚往来
容琦低头看那裙子上的水墨,似乎这件裙子真被施了咒语般,让她多了一层的保护。
这也真正奇怪,明明还是那件衣裙,却又仿佛不再是了。
“宫里的情况瞬息万变,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
二少临走前淡淡的笑容,就像划过她脸庞的手指,轻柔地让她有些发痒,“听说雨后的兰花格外的漂亮,你见过没有?”
说起来,还真的没有,虽然二度为人可从来没有过那份闲暇,容琦抬起眼睛,微微摇头,那瞬怔忡的模样落在他眼里,让他那清澈的眼眸轻轻一皱顿时不自觉地弯起了嘴唇。
他将那件外衣重新穿在身上,长发从肩膀上落下,转身走出宫殿,他踱步时的那份优雅,如同他花的那朵高贵飘逸的兰花。
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之际,容琦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居然舔舔嘴唇,“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他微微侧过脸,细长的眼睛眯起,却挡不住灼灼的光华,“但愿你都会喜欢。”
二少从内殿出来,那女官立即迎上上去,瑾秀微微欠身像二少行了礼,那女官此时此刻的脸色才稍稍好一点。
二少离开长生殿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停顿下来,那女官立即迎上去。
“宫里的事交给你。”他转过头来看她,目光闪烁。
女官立即想起刚刚和瑾秀争执几句地事来。张口欲要解释。想了想终于闭嘴。“我不会再莽撞了。”主子地一个眼神。就让她心中紧缩。一阵惶恐。
其实主子什么都知道。她今夜地所作所为根本瞒不过他。她刚刚因为宫里局势紧张。并且总觉得主子为那人做地这些事有些不值得。否则她也不会在那时候……脱口而出那样地话。
出宫地路都已经被清理好了。
二少走地并不快。虽然夜色已浓。但是他对宫内地环境却格外地熟悉。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随意进出。
“你跟着我有几年了。”
那女官道:“是。属下……已经三年了。”
二少笑一声,“我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跟着我。不光是你。就算其他人我也没问过。”
女官轻声道:“是,是属下自己愿意跟着主子地,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其他人也一样。”
二少停下来,看着深宫内院中一棵参天古树,“所以我也没说明我到底要做什么。”
那女官几乎立即跪下,“主子不需要说什么。属下最近胡乱揣摩主子的意思,是属下逾越了。”
二少微微一笑,“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希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要有任何的损伤。我所保护的不能有任何地闪失。”
女官道:“属下明白。”
瑾秀站在殿外一直看着二少和那女官渐行渐远,然后才转身来到内殿。
瑾秀轻轻地走进去,公主正坐在软塌上。大红色的袍子衬得她的脸色格外的娇媚,脸颊边带着一抹的绯红,似乎一直连绵到鬓边,她一只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手指微蜷,那粉红的指甲就似娇嫩的花蕊。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容琦抬起头来,她的眼眸中仿佛有一层的雾色,看到来人是瑾秀。她微微展颜,仿佛兴致勃勃,“瑾秀你也来尝尝这壶茶。”这壶茶水似乎和往常不一样,格外地清香,入口之后回味无穷。
瑾秀迟疑了一下。
容琦轻轻一笑,淡淡的笑容不容拒绝。
瑾秀只得放下主仆有别的执念,伸手另去取一只杯子。
清茶入喉果然带着甘甜地清香,“公主,这茶确实好喝。”只是同为饮茶的人。却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容琦面庞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就像醉了一般。
“墨染跟出去了吗?”
瑾秀没料到容琦会突然发问,她顿了顿,急忙道:“出去了。”
墨染果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墨染那里有我交给他的令牌,如果二少出宫的时候被阻拦,用那令牌就能帮他解围,其实我倒希望……”
瑾秀讶异地睁大眼睛,“难道公主希望他会被侍卫阻拦?”
容琦低眉片刻又抬起眼睛。“如果是这样。我就可以放心了。”如果是这样,至少她就不会觉得二少那么神秘。那么深不可测,让她想相信却又害怕相信。
容琦的思绪刚刚拉远,就有宫女小心地走进来,恭敬地向她行礼之后,“公主,安定将军从宫外送东西给公主。”
容琦不禁抿起嘴唇,那人竟然会在此时此刻送东西给她,他竟然就这么信心十足,一点都不怕惹火上身?
跪在她脚下的宫女偶尔小心翼翼抬起眼看她,似乎在有意观察她地表情。
“拿进来吧!”
那宫女立即应承,站起身来退出去,之后恭恭敬敬地捧上一个托盘。
长公主和安定将军的关系,楚亦是再清楚不过。
这么重要的花兰节,如果安定将军不有所表示,那反而是有些欲盖弥彰,安定将军那只狡猾的狐狸,想必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遣人入宫送她礼物。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一切仿佛都光明正大,让人抓不住把柄。
容琦微微一笑,她和他你来我往的几次交锋,她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狐狸尾巴却捉不住,而这一次,她绝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就从她手边溜走。
瑾秀从那宫女手中接过托盘,呈到容琦眼前。
那红红的绸缎上,放着一块月白色地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的是一株株兰花,大概是因为外面还下着细雨,那玉佩之上闪动着晶莹的雨滴,加之那块玉的边缘似有淡淡的蓝色,那株株兰花便仿佛在雨中开放。
刚刚二少还和她谈及雨中的兰花,却没想这么快就让她见识到了。
她要谢谢安定将军,帮她弥补了一样缺憾。
既然安定将军这礼物送的及时,他也就要承担及时雨的责任。
容琦一边打量这块玉佩,一边看那跪在一旁的宫女,那宫女似乎生怕漏掉容琦每一个表情。
一个小小地宫女自然不可能对长公主有这么大地好奇
此时此刻在宫里这么关心她的人,除了楚亦大概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今晚这种情况,宫内宫外送出送进地东西,只要不是秘密进行故意避开楚亦,大概都要经过楚亦的法眼。
就算是这块玉佩是刚刚送进宫中,一定也经过了楚亦过目。
既然楚亦想要抓住她背后的人,那么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站在一旁不去理睬。
若是平时她大概要让人将这玉佩退回将军府。
可今日这花兰节,既是情人相送,她又怎么能不随身佩戴。
容琦将那玉佩拿起来,视若珍宝般小心地挂在腰间。
那宫女果然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她的动作,半晌才重新低下头。
收到了礼物容琦自然是非常高兴,她的那份笑意的确是发自内心,晋王谋反案她已经脱不了关系,安定将军想要独自立于三界之外,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