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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盼,”沈妮儿没有回答赵梅儿,忽的伸头冲君盼道,“外头日头很好,别总在屋子里闷着,抱孝儿到外面晒晒太阳去吧。”
君盼闻言看了沈妮儿一眼,又望了望赵梅儿的背影,半天点头道:“嗯,知道了。”
他把孩子裹好,开门走了出去。
沈妮儿听到哄孩子的声音渐渐远了,才坐直了,平静看着赵梅儿。
赵梅儿也渐渐冷下脸来,先发制人嘁了一声道:“怎么,忍不住想要骂人了吗?但你把君盼支走是什么意思?不想被他看到自己凶相毕露的丑态吗?”
她想到这儿,越发觉得沈妮儿虚伪,眯起眼冷笑着说:“呵呵,沈妮儿,你的虚伪只有我赵梅儿知道!告诉你,不要妄想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他可是君盼的骨肉,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的恶毒,他定不会饶你!”
沈妮儿微微闭了眼,她什么没有经历过?
她十四岁就独自上门向那些无赖讨债,十五岁就拿烛台把王庆脑袋砸出个窟窿,后来,她与舅母吵架,同君盼私奔……她甚至眼睁睁看自己的男人被人……她觉得自己不会再被任何人、任何事伤害。
可她真是没用,居然还是难受。
觉得心寒。
“小梅……”她仰脸看着义愤填膺的赵梅儿,一字一顿地说,“我当你最好的朋友。”
赵梅儿一愣,她未想到沈妮儿会突然这么说,她本来做好与沈妮儿大吵一架的准备的。她避开沈妮儿的视线,看着地面心虚道:“那又如何?”
“如何?”沈妮儿苦笑一声,幽幽说,“是啊?如何?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沈妮儿有哪里做错?有哪里对你不住?值得你如此恨我?我想不透,我想得头都疼了,还是想不透。不如你告诉我罢,好让我安心。”
连曹松那般的痴儿都懂得知恩图报,甚至压抑着药物的控制,硬是不愿伤害沈妮儿。为何她真心对待的挚友,会对她这般横眉冷对,如同不共戴天的敌人?
赵梅儿盯着地面,忽的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她看着沈妮儿,摇晃着头道:“是!你沈妮儿是个大善人!大好人!你没有对不住我!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坏的是我赵梅儿!我忘恩负义!我不是东西!”
她睁圆眼,神情渐露狂态:“我向你借银子,你二话不说把所有私房钱统统塞给我,你够义气!我爹爹欠下赌债,你就算没有钱,也愿意冒着危险陪我去赌场,你够朋友!在赌场里,你大出风头,将那些凶神恶煞的恶棍辩地无还口之力,最后阮十一少为了讨好你,连银子都不要!你够伟大!你善良本分,从不卖弄风情,却照样有漂亮如同沈君盼、优秀如同阮玉楼那样的男人趋之若鹜,微小如蝼蚁般的赵梅儿,又怎敢不对你感激涕零?!”
赵梅儿闭上眼,苦涩地说:“可你呦没有想过,做你的朋友,太累了!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能到绣坊里做工,赚些银子过活,假以时日,再找个本分老实的男人嫁了,这就是我的心愿!可你的出现,让我的美梦显得那样的不堪!第一次看到那样俊美的掌柜,居然是你的夫君。第一次看到那样冷漠的君盼,唯独对你柔情似水。第一次看到如同神话的阮玉楼,一心想要讨好你……我忍不住想,你比我好在哪里?!你有的,我为什么没有?!我不想让自己如此狭隘,可我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我不甘心!我太不甘心!”
她的声音越发尖锐,到最后高亢地颤抖。
赵梅儿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她太不甘心了。
是啊,谁能够甘心逊色呢?
**
君盼为了照顾她们母女,整个人都瘦成了竹竿。
好在沈妮儿和孝儿,都愈发健康了。
他渐渐开始重新着手生意上的事情,还有赵梅儿。
她快要临盆,不能再等了。
那日沈妮儿出了月子,到家里面的园子里晒太阳。彼时孝儿已经学会吃奶,沈妮儿刚奶完孩子,一个人出来活动筋骨。
她慢慢走着,感受着略微有些刺目的阳光。
她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人声。
她寻声走过去,就看到几个下人在往外推着一个人,那人蓬头垢面、身体伛偻。
沈妮儿见那身形略有些熟悉,因问道:“发生何事?”
几个下人一见到沈妮儿,便都不敢再往外轰人。却也拦着沈妮儿往这边走:“夫人莫要靠近,是一个肮脏的乞丐。”
那人一见到沈妮儿,忙打算扑过来,吓得沈妮儿向后退了一步,便听他道:“沈夫人,您难道不认得老朽了吗?老朽是赵四五啊!梅儿的爹!”
沈妮儿一愣,立刻问:“伯伯,您怎么在这儿?”
她知道这赵四五嗜赌成命、人品不好,因而心里对他有防备,并不靠近他。
那赵四五被人拦着无法靠近,因而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哭着说:“求夫人救救我那个不孝女,她快要死了!”
沈妮儿心里一惊,正要走过去,却又有了防备之心。
这赵四五和赵梅儿,都是需要她防备之人啊。小松被下药的事情,虽然尚未查清,不过,沈妮儿已经在怀疑赵梅儿了。
此刻,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了……睡觉去了
☆、空气窒闷
沈妮儿镇静了一下,冷冷问他道:“赵梅儿发生了何事?你说清楚。”
赵四五抬起被泪水冲出沟壑的脸,仿佛有些愣怔,沈妮儿被这神情刺的心虚,微微错开了视线。
那赵四五无法,只好边哭哭咧咧边颠三倒四地说了事情的大概。
赵梅儿被人袭击,肚子里的孩子非但不保,现在又出现了血崩,产婆束手无策,赵梅儿危在旦夕。
沈妮儿见他神情悲痛不似装模作样,因而信了几分,心中忐忑起来。
若他所说是真,那人命又岂容得半分耽搁?
君盼此时不在家,沈妮儿咬了咬牙,派人请了大夫,又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护身,就朝赵梅儿家出发去了。
一路上,她都在纠结。
她的私心是不希望赵梅儿平安顺产的。
哪个女人能真心祈祷相公的另一个女人平安诞子?
然而,她又以为赵梅儿只是一时想不开,才走上这条路。如果让她重新选择,赵梅儿还会选择同她争抢君盼吗?
她其实罪不至死。
而除此之外,那妮儿心底里还有一个隐隐的预感,更让她不敢往深想。
那就是赵梅儿出的意外,实在太过蹊跷。
到赵梅儿的家时,沈妮儿心里就酸了一下。
她沈妮儿虽然吃过苦,但即便和君盼过得日子最艰辛的时候,也从未住过这样寒酸的地方。
家徒四壁,连张椅子也找不到。
赵梅儿躺在一张破床上,血已经把床单染红。
同来的大夫给她把了脉,而后默默摇了摇头:“太晚了,给耽搁了,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沈妮儿愣住了,她觉得不可信。
就在前些天,赵梅儿还趾高气扬地去探望她,坚信自己会生下个儿子的。
赵梅儿此刻尚还清醒着,躺在床上静静看着沈妮儿。她的脸色苍白如雪,她很少如此平静过。
沈妮儿就走过去,握着她想要抬起来的手。
她的手冰凉彻骨,沈妮儿的心也跟着凉了。
沈妮儿不是没有恨过,她是个害怕背叛与欺骗的人,她不会背叛任何人,也同样不允许任何人的背叛。而赵梅儿于她,是彻底的背信弃义。
沈妮儿也会恶毒地想过,如果这个女人消失了,该有多好?
然而她此刻,心里突然间便什么都没了。
女人间的那些嫉妒与恨,同死亡对比,实在太过无足轻重了。
“我输了。”赵梅儿看着沈妮儿,重复着说,“我输了,我死不足惜,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死啊,我不想……”
她紧紧握住沈妮儿的手,睁大眼睛竭力地说:“求求你饶了他,求求你饶了他!”
“小梅……”沈妮儿只念了一声,赵梅儿便又嘶声打断她,“沈妮儿,我给曹松下药害你是我不对,可你并未有任何损失啊!你已经报复回来了!我拿命赔给你!现在我成了这个样子,你应该解气了吧?你解气了对不对?求你饶了孩子,他毕竟也是君盼的骨肉啊……”
心抽疼的同时,沈妮儿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你以为是我害你的?小梅,我承认我不希望你生下孩子,可我不曾……”
躺在床上的赵梅儿奄奄一息,她竭力吊着一口气的模样,让沈妮儿再也无力为自己辩解。是啊,有何可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是真的因我而死。
沈妮儿渐渐冷静下来,她扭头问大夫:“孩子可还有救?”
“有救的,有救的!”赵梅儿大口喘着气,她一手捂着鼓涨的肚子,一手撑着手臂半坐着,“他还在我肚子里动呢!他还在动!他不想死,他想活啊!你救他,你救他啊!我求求你……”
同样是做母亲的,沈妮儿怎会不了解赵梅儿此刻的心情?
大夫说,若是剖腹把孩子拿出来,孩子还有有活下来的希望的。可如此一来,赵梅儿便必死无疑。
沈妮儿看着赵梅儿的脸,那已然呈现出死亡灰白的脸上,有种赴死的凛然,她朝沈妮儿点着头:“妮儿,我谢谢你。”
沈妮儿别过脸,转身走出门外。
外头阳光依旧刺目,沈妮儿却觉得手脚冰冷麻痹,耳朵嗡嗡响着,她听不到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直到脆亮的婴儿啼哭如旭日破晓般倏地刺入耳膜,她才恍然醒来。
阳光恰好的刺进她眼里,逼得她生生滚下泪来。
大夫抱着男婴从破败的门里出来,沈妮儿闻到里面刺鼻的血腥味道,胃部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忍者不适,伸手接过男婴,小婴儿闭着眼,此刻已经不哭了,安静得窝在沈妮儿怀里,细细地呼吸。
沈妮儿发觉他的眉眼轮廓,竟然与君盼分外相似。
沈妮儿抱着婴儿浑浑噩噩走了一段路,见到赵梅儿的老父哭喊着跑进门里,又惨呼一声冲出来,似乎要与沈妮儿拼命,却被人拦住,最后只瘫倒在地,撕心裂肺喊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沈妮儿抱着孩子走出门外,不远处有人影晃动着走来,似乎很急切,沈妮儿看不真切,睁大眼睛分辨着。
那人走过来,不由分说抱住她,扑面而来的满是沈妮儿熟悉的味道。
“君盼……”沈妮儿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低低念了一声他的名字,闭上了眼。
赵梅儿死了,她还保住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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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意识到母亲被另一个孩子霸占,沈孝哇哇大哭着。可母亲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心疼地抱起她,而是仍旧低头奶着怀里一团小小的东西。
沈孝推开爹爹送上来的一羹匙奶,更剧烈地哭着,还挓挲手脚,非要从爹爹怀里滚出来。
两个大人都沉默着,爹爹也不再哄她,任由她用力拉扯着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