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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雪,把我昨夜写给老八的信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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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辗转反侧,胸口堵闷夹杂着不间断地咳嗽整个人倚在床边微微喘着,不敢出大声,怕吵醒了外间的宫人窗外树影葱葱,似乎有人站在床下,久久不曾离去
“谁在外面?”我轻轻问着
那身影一颤,并未走出来可是门却忽然被推了开,我心里好笑,难不成还有分身之术?!
门外走进的是陆祯,他满身的寒意似乎在门外等了许久
“母后……”他紧抿着唇
“祯儿,这么晚了……”
“母后”他突然打断我,“儿子只想来看看母后”
我点点头,一面望向窗外,讶异那树影下的人还在
陆祯站在我身前,我勉强伸手抚上他的脸,“祯儿,你是我第一个孩子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却当起了你母亲,当的十分满足我觉得很骄傲,所以常在外炫耀着有你这么大的儿子虽然对你的关注比你几个弟弟少,可是……母后一直以你为傲”
“母后……”他皱着眉,定定得看着我,他皱眉的时候,竟像那个人
我笑笑,“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乖乖的五岁小孩,你要比你几个弟弟幸运因为那些年,我是一心一意的带你,教导你,而你……又在我身边呆的比谁都久”
他点头,一行泪落了下来,我瞥见他腰间的雪玉,拿在手里摩挲着,有些惶然,“这东西,你还留着呢……还记得吗?母后见你的第一眼,给你的”
的点头,“儿子忘不了”
我笑,将他揽在胸前,“好,忘不了就好等母后不在了,也能有个念想”
窗下那人影在瞬间颤了颤,终是没能站出来
只觉前襟一热,瞬间湿漉漉的,陆祯埋在我胸前,哽咽着声音,“母后别走……儿子喜欢母后……”
我一颤,又忍不住笑了,“喜欢就好,我还以为祯儿讨厌我这个母后呢”
他抬起头,竟像个满脸委屈的孩子,“我……喜欢”
“可是你都不同几个弟弟喊我母亲”
他猛地挣开我的怀抱,有些惶急,“我不喜欢喊母亲……”
“为什么?”
“如果是母亲,儿子就不能把母后当成一般女人喜欢了”
我不禁哑然,微微责怪道,“祯儿,你在说什么呢!”
“母后……儿子有喜欢的人儿了”
我苍白的笑笑,“瑶吗?那是你一定要喜欢的”
陆祯轻轻皱了眉,“母后……我喜欢那个人有许多年了,从四岁开始”
我讶异,“这么早?!”
“母后可想听听?”他定定得看向我,“儿子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她被父亲牵着,头上盖着喜帕,儿子个子小,从下面看见了她埋在喜帕里的脸,当时儿子就红了脸,因为她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人,比我娘美,比那么多婶婶们都美,比府里宫里所有的女人都美”
我手上不觉得有些凉意,一双眼,怔怔的望着陆祯,似乎他在说着什么天方夜谭
“当夜母妃要我装病,困着我父亲,不让他去新房父亲果真守了我一夜,可是那晚,父亲同我一样,频频望向正院,望向那闪着微微烛光的喜房那一刻,我觉得对不起她,我觉得父亲负了她我心里想着,如果父亲不要她,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了她,要她做我的女人我一定不负她,一定比父亲对她好上千万倍后来,我被送到了她那里,我不高兴,不高兴只做他的儿子,可也庆幸能天天跟着她,能被她搂着,哄着入睡,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把她当母亲,我——”
“祯儿……”我颤抖着声音,“别说了……”
许久的沉静,我微微笑了,“祯儿,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见”
“母后……”
“儿子,母后累了,你回去吧”
我闭了眼,倚在床头,听着那脚步渐渐走远再睁眼,窗下的身影还在
我披着袍子下地,徐步走出,推开门,冷风贯来,忙不迭低低咳着,脚下顿时没了力气,身子向着一侧弯了过去,直觉感到栽倒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慌乱中我对上那双冷寂的双目,一瞬间被刺痛了
我哑然失笑,“你要躲到何时?四爷……”
他从阴影中走出,开口的第一句话,意料之中
“你还好吗?”
“很好”这么多年,我竟然习惯说出这两个字,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景
四爷的鬓边又多了片隐隐的华发,不该啊,情不自禁伸出手去触到那华发,却在落手的一霎那顿了顿,不容我收回,四爷已然一手握了我的手贴上他的侧脸
我心底吸了口冷气,四爷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许久方说,“可看清楚了?!爷的白发可不是假的”
我笑笑,“四爷如今倒也学会了说玩笑话”
他松开我,放我稳稳站好,偏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夜色中寂静的海棠林,“你…是真的好吗?”
“再好不过”我答得痛快,忽又问道,“听说皇上整顿吏治,很得成效?!”
“是”他亦点头,“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养好病”他说着一手紧了我的袍子,半轰半推的送我入室,临着床畔亲身盖了锦被于我
周身安静下来,他静静点了灯烛,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瞳中的色彩模糊了
“我没有想能养好病”我轻轻笑了,坦白的说
“猜出来了”这一声闷闷的
“有空就去后宫走走,陌雪是个好女孩,很用情,也很真”我突然想起了桑桑那双熟悉的眼瞳,曾经我也惊讶过那孩子像执儿,更像我直到在慈宁宫看到跟在太后身边那个和我颇为相似的女眷才恍然明白这其中的原委
“真……”他呢喃着,也随着站起,眼神有些迷离
“你走神了?”我提醒着,“在朝堂上也时常这样就不好了”
他看着我,轻声说,“在我心中……任何女人都不及某人……”
我避开他的目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天气眼见得要暖和了,还是把陌雪接回府吧我早已和四嫂还有太后打过招呼,这么多年,倒是辛苦那丫头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早把人家接回府呢?”
许久,他淡淡的回应,“好,我听你的”
他缓缓起身,做势要走,方回过头,执意道,“你……终不肯他见你吗?”
“至死……”微微闭目,齿间一颤,“……不相见”
一声长叹后,夜色中的身影终是挥袖而去
浅眠半夜,清晨流觞走进内室的时候,我已睁眼看着她轻声悄步忙着晨起的事情见我已醒,流觞忙把火炉移到我身边,我对她轻轻一笑,“我今日精神大好,Qī。shū。ωǎng。只觉周身清爽”
“可是天气渐暖,对你的病症有所帮助”她脸上终于泛起多日不见的笑意,放了杯茶在我手边
我笑了笑端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口,也许是喝得太急了,竟难以自控到突然把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茶碗也“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怎么了,茶太烫了吗?”流觞话音还没落,几滴鲜血便染脏了她的袍子,我紧捂着嘴,鲜红的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涌了出来
流觞手忙脚乱的摸出手帕塞上来,血涌的太快,没多久就湿了整条帕,流觞吸了口气几乎要哭出来:“我去叫嬷嬷们来”
我抓住她的手腕,抬头有些艰难的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惊动他人……”
流觞扶住我的身子,摸出另一条手帕换下那条脏了的手帕,我靠在流觞肩上闭目开口道:“我竟又困了,让我睡会儿”
正文 第十九章 弦乱
倒计时中,亲们离大结局更近了,屏息祈祷吧……)
今日的早朝气氛诡异,无论是小皇帝还是摄政王爷都满脸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从昨夜见了她,四王爷就心神不宁,今日早朝本是商议祭祀之大典,他偏偏不能专心
“咳咳,四伯,方爱卿正等着您的意见呢”龙位上的陆景涵一手握拳,轻轻提醒了远处不知神游何方的四伯父说实话,这一夜他也睡得极不安稳,一颗心噗嗵噗嗵没有原因惊慌的跃动,许是天气热了,连人也跟着躁了?!
四王爷忙回了神,满脸冷意,面不改色道:“劳烦方侍郎再陈奏一遍”
方侍郎忙一礼,持章复念着后殿隐隐跑上来个人影,陆景涵也愣了,这是朝堂的时间,平日里这个任性姐姐也不会随意出入的,偏偏这次竟面色苍白的跑到殿下陆执拉了一个殿前侍卫嘱咐了几句,待到侍卫回禀到陆景涵耳中时,这个年幼却沉稳自持的少年还是大惊失色
“退朝再议!”怔怔的打断了方侍郎的再次陈奏,陆景涵已起身,甩了袍袖,大步迎上陆执,二人还未等满朝文武回过神来已快步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等到群臣面面相觑时,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那个陈奏的方侍郎仍持章动也不敢动,直到四王爷轻道,“起来吧,皇上退朝了”
“这倒是怎么回事啊?”几个大臣已然窃窃私语,“多少朝都没有的事情啊”似乎从容后入庵不再珠帘听政后,朝堂的气氛就越发诡异,众臣心底也越发没了底
忽听一个大臣痛声哭道,“怕是千岁娘娘不行了”这一声过后,满殿忽然沉寂下来,顿时群臣跪了一地,几个人已经开始低泣更多的人是真的慌了,真正掌权的主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该归向何方?!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祸乱,谁也不敢去想当场已有几个老臣跪拜西天,求神灵保佑娘娘,保佑我朝
四王爷只觉得脖子后面有冷风窜入,他知道刚才那声惊呼绝不是戏言只是他现在为何动也不敢动,只觉得满身的血液直冲上头顶周身冷下来,他勉强疾走几步,他要去看看,她不能出事,绝不能!只是眼前忽然模糊了,自己失去重心般,竟不知向着何处栽了下去失去意识前,他还在挣扎,他不能倒,他一定要去看看她!
又一声响透朝阳大殿——“不好了!摄政王爷晕过去了!”
容昭质已由大队人马簇拥着送回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殿,一大批太医涌了上去,平日里总觉得空荡荡的东宫主殿今日却围了个水泄不通陆景涵已经握拳坐了三四个时辰,从静宁庵回宫,他紧皱的眉头没有一刻松开过
流觞早已哭尽了泪仍不停地絮叨着“一早就说她精神好我还打趣是天气转暖地原因谁知半口茶没入喉就咳了好多血倚着奴婢说困了想睡奴婢就由着她睡竟是两三个时辰也没醒再一摸气息竟微薄到摸不出”
华语裳揽着她尽力忍着心中地惊乱安慰着止不住颤抖地流觞
流觞从她怀里仰了头眼神毫无光彩“主子会不会就这么走了?!”
“胡说!”这一声华语裳自己也说地毫无底气
流觞复又垂了头“如今我是什么都不怕了主子从小就是狠心地人我可都是看得真真了这一回她要是不带着我九泉地下我跟着就是了”
眼见得她越说越骇人,华语裳忙不得让人领了流觞下去歇息好不容易看着丢了魂似的流觞缓步离去,华语裳回头看了僵坐了很久的皇帝,缓了语气吩咐着,“扶皇上回朝阳殿”
几个宫人上前,陆景涵却没有半点要动的意思
“都愣着做什么,扶皇上起来!”华语裳又一声喝道
“干娘”陆景涵微微闭了眼,喉间紧了紧,“朕不想动”
“摄政王中风至今不醒人世,朝中无主坐镇,你身为帝王,不在朝阳殿却守在女人堆里就是不作为!你母亲醒来定要痛声斥你”
陆景涵颤了颤,方开口,“朕宁愿被母亲痛斥,朕要守着她醒来”
“你先是皇帝,才是她的儿子你忘了她说过的这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