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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行?”
“没有谈条件的余地。”一份新折子又摊了开。
“那我回头去找陆修私奔。”
“求之不得。”
“我会伴阴魂把搅和你府上鸡犬不宁。”
“你看着办。”说着折子上又迅速多了个“准”字。
“那你碰没碰过姚舒幻那个女人。”
“……”这一份折子他好像看了很久。
“我就知道。”我瞥了眼他,“辽使在哪处宫所?”
“央敕宫。”唇间蹦出这三个字,他终于放下那份端了很久的折子。
我站起身,大功告成的要往外走。
“我没碰过她。”他在我身后咳了咳,随即加上一句,“不过今晚会。”
我狠狠眨了眼,也不转身,“你看着办。”
走出朝阳殿,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讨厌姚舒幻,从第一次跟她交手就知道不会对她有好感。偏偏又是这个没什么水准的女人,抢走了那个嫡位,再堵心也不过如此了。
赶到央敕宫,已是传午膳的时间,几个宫女端着膳食立在殿外。
我凑过去,拉拉一个小宫女的衣角,轻声问,“怎么不送进去?”
宫女叹了口气,“进去了也得轰出来。”
果真一名地位较高的宫女被轰了出来,她一脸怒色,我身旁的丫头忙向她行礼,“秋姑姑莫气。”
那秋姑姑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这烂摊子我可管不了了。”
秋姑姑将眼神落在我身上,不屑的问,“你是谁派来的?”
我忙行礼,“回姑姑的话,是七王爷派我来的。”说着,埋下头,做谦卑状。
她眼珠子迅速一转,将手中的食盘交到我面前,努努嘴,“去,把膳食送进去。”
我接过食盘,硬着头皮往内殿走。
“不是说了,不想用餐——”话音传出也伴着一个横飞过来的茶杯,我忙侧过身,茶杯砸在梁柱上。
我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便定住,怕再往前走,会同那茶杯一个结局。
堂上坐着个四五十岁的异族男子,是在扬州有过一面之缘的辽使,穿着戎装,拧着眉毛,神情狰狞。
他身旁站着的耶律蒙硕,如今已换下一身白衣,手一直握着腰间的饮马刀,脸色比冰还冷,再冷一张脸也同我记忆中的萧玄一样的清俊。
“去告诉你们代政王,我们觐见的是中原皇帝,皇帝在哪里?”使臣忿忿地说。
我走上前,耶律蒙硕握着刀的手猛地加了力道。
我借着瞪他的机会又贪恋地多看几眼。
几步走到桌前将膳食放在桌上一一摆开……又叫来后面的丫头把筷子碗碟统统摆齐。
“拿出去。”使臣将头甩到一边,脸色更狰狞了。
“这位爷——”我微微笑着,“我看您的脸色,近日来一到深夜必是下腹三指范围内绞痛难忍,常常在梦中疼醒。中原夜里潮气重,爷您本就胃寒,再不进食恐久病难医。”
使臣犹豫着,终还是哼了一声,“休要胡说——我就是死了,又有什么不可。”
我叹了口气,在他们惊讶的眼光中,坐在饭桌前,“您死了,可苦了我们这些奴婢,说不准也会被那狗王爷杀了头,定个看护不周的罪名。”
他愣愣,僵直的身子有些松缓。
“狗王爷?”他笑笑,“就凭你这三个字,这小命恐怕——”
“小的死了不打紧,这三个字只要让爷们开心用了膳,身体安康的,我们这些姐妹因此好好活着,小的就是死也值了。”我故作无辜状,却也偷偷看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缓和下来,只是身旁的耶律依然有所戒备,冷冷扫我一眼,我忙把视线收回来。
我马上笑笑,拿起筷子夹着桌上的菜吃了几口,自给自斟了一杯酒,美美的喝下。
“你这是——”使臣疑惑起来。
“爷不是怕这酒菜有毒吧?小的终是要死的人……给爷试试不就成了。”
他嘴角终于荡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爽朗的说:“好——这点爽快倒是像我们大辽女子,不似你们中原人扭扭捏捏。”
他走过来,我忙站起来,把位子让出。
他坐下去,大口喝了杯酒,尝了口菜,哈哈笑着,又向那侍卫挥挥手招呼他来一起吃。
我如释重负的笑笑,行了礼退下。
那使臣一把拦住我,“你可是专门伺候我们的?”
“爷若不轰我,我就是了。”
使臣点点头,一挥手允了我退下。
午膳后备了醒酒汤,问了几个留守丫头各位爷的处所,端着汤便进。
“使爷——我给您送解酒汤了。”我说着推门进去,却看见耶律在脱外袍。
见我进来,他一愣,眼神凝固,猛地抓起一边的刀,防范着。
我尴尬一笑,“爷莫要误会——我是想给那位爷送解酒汤。”
他沉了口气,声音冷冷的,“使臣在隔壁睡着,你把汤放下,他醒来我自会给他。”
我自然知道他在隔壁,不过是为了多看你几眼,放下汤,行了礼,要退下,扶着门忍不住回身道,“其实你还是适合穿绸缎衫。”
他冷冷眯上双眼,“你退下吧。”
我忙点头,退了出来。真是年纪大了,分辨不出来了,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人呢。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恩宠
窗外夜色正浓,对面偏殿的窗户大开着,我摇头笑笑,想着明日嘱咐几个丫头要随时去关偏殿的窗户。却不经意听见对面女人的喘息。透过对面那扇窗,看见殿内金碧宫阙之中,闪耀出滚金虎豹的御制朝服,只是这样一件金贵的袍子,此刻却被凌乱地抛在一旁。我这才想起陆离白天说过的话,还真是守信的人。
“王爷,床在那边!”姚舒幻媚劲十足的声音传出。
“是吗?”如此淡淡的回应也只有他了。
朝阳后殿与偏殿是隔窗相望,两扇窗户对开,对面的人想做些什么,都是尽收眼底。我不屑的笑笑,饶有趣味的观望。
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终于移到窗边的床榻,也同时映入我眼中。清晰到可以看见女人的上杉已被扯开,露出里面艳红的肚兜。男人双手不停在女人身上游移,他眼神平淡,没有兴奋,没有**的烈火,为何如此平静,是早已习惯了吗?
女人的娇柔轻喃一声声逸出,流泄于出窗外,散至梅花丛中,飞旋开来。
我摇摇头,一只小小的手轻轻拉上我的衣服,低头一看是睡眼惺忪的思良。
“姑姑,好吵啊。”
我忙掩上她的眼,“去去,回床上捂耳朵去睡。”
一手正打算阖上窗户,那男人却猛然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窗边的我,淡定的目光射来,覆在姚舒幻身上的躯体倏地一僵。没有惊慌,也没有尴尬,一双深眸只是定定的望向我,许是在想已是深夜我为何倚在窗边,且带着一丝丝笑意饶有兴致看着他们的鱼水交合。他试图在那么一瞬读懂我,而我……不会给他这机会,我望着他淡淡展开笑颜,那笑容想要告诉他,陆离你终究读不懂我……
轻轻阖上窗户,把思良送回内间。
随意抱了把琴。大开殿门。迎着对面地殿阁。端坐于琴前。手指随意地轻轻拨弄。我并不善弄琴。此刻偏偏生了这闲情逸致。夜色已寂。却想看穿外间涌动地风究竟是何般涌动。
对面地殿门缓缓拉开。陆离穿戴整齐地站在殿外。定定地望着这边殿阁中地我。似乎要说些什么也终是没有说出口。他转身离去。身后一身凌乱地姚舒幻已追赶不及。她扶在门边同样凝视着我。不同地是。眼中是那丝隐隐地愤恨。
夜里睡得迟。早晨醒来地很晚。直到卯时才去奉了茶。沉香木地书台。燃着香烛。他凝神在写字。
我慢慢地为他沏茶。淡淡地茶香静静地升腾。我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了头。缓缓放了笔。遣退了宫人。凝视着我。
“昨夜——”他欲言又止。
茶已冷,我轻推至他手前,“这是一早取梅叶露水泡的,养身。”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攥得我生疼,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峻。
“昨夜你恼了我。”
凝望着他,没有怨恨,只有悲凉,“你恼得不是我,恼的是昨天被我看见那幕,恼的是我将你看作荒淫之人。”
“住口。”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力。
“有些话,就算我住口,你心里也明白。”
“你在意吗?”这四个字他说得掷地有声。
我一手拨开他紧攥的手,“那你可得告诉我,我还有在意的资格吗?”
一丝潮气漫上,眼睛不知何时湿润。原来自己远比想象中要在意那个位置,所以才会如此介意姚舒幻,介意她坐上了我从前的位子。
他沉了口气,眼神一望无底,那里仿佛都是伤,“你若在意……”
“你还能怎样?我知道,你只是做了你能做的和你应该做的。还能怎样?真能为我能抛一切于身后吗?怕是你抛不起吧。”勉强撑出一丝笑意,“本是我要的太多了,明明告诫自己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可我控制不住。从前的容昭质还可以大度,可我现在连大度的资格都没有,我还能怎么在意?”
他已偏头不看我,僵直着身子想要走出殿外,只走了几步,却突然栽了下去……
我自他身边走出大殿,拉了殿门,冷风吹来,理理自己些许混乱的头绪,看着候在外面的刘公公面无表情道,“公公,去看看吧,王爷晕倒了。”
话音光落,三两个宫人忙冲进了殿中,我冷眼相看,不过就是晕倒了。
陆离倚在软榻上,一脸疲惫。
我跪在一旁,候在一边的贾嬷嬷瞪了我一眼,恨恨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不知王爷几日通宵达旦,这些日子要禁止女色,禁止过怒,你在跟前是怎么伺候的?”
我清清喉咙,气定神闲:“嬷嬷错了——”
话一出,众人瞪大眼珠望着我。
“惹王爷动怒并不是奴婢的本意,况且奴婢是真心为王爷的身体着想才做出了让王爷动怒的事。”我不等嬷嬷的怒骂,便径直说着。几个嬷嬷面露难堪之色,又都纷纷望向陆离,等着他动怒惩处了我,不想,陆离倚在床头,只是淡淡笑着,轻咳了几声,什么也不说。
我吐了口气,继续说着,“禁女色这种事,奴婢自然不敢帮王爷做主。可是王爷昨夜执意临幸王妃,奴婢自知不能劝阻,只得大半夜弹琴,惹了王爷的雅兴,忿忿而出。所以今天,对奴婢动了火。再怎么样,奴婢也是出于对王爷的着想……”我不再说下去,否则就太露骨了。总之把大部分原因推在陆离身上,一部分推给姚舒幻,剩下的微不足道的就归我揽着,我也不在意。
嬷嬷看了一眼姚舒幻,碍着她地位高不敢说什么,只好望向陆离,等待他的定夺。
陆离掩住笑意,一直看着我,轻轻点头,“这小丫头说的……却也是实情。是本王大意了,怨不得别人。”
恐怕是提及了昨夜之事,姚舒幻已然变了脸色,偏头看向陆离。
陆离自是懂姚氏的意思,眼神随即冰冷下来,淡淡的,“不过——你这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免不了责罚。”
我扫了他一眼,就是要让你难堪。
“本王——罚你。”他微蹙眉,在思虑。
姚舒幻一步走上前,一手已经握上陆离,娇声说着,“听说她现在在央敕宫伺候,正巧那里净房的几个奴才病了,就罚她去添个人手吧。”
陆离一愣,不反对,也不赞同。
“毕竟是朝阳殿的人,这样不大说的过去吧。”几个嬷嬷也犹豫了。
“王爷——”那女人改拉着陆离了,“不管怎样我现在也是代政王妃,代皇父罚两个丫头也是在道理之中吧,家父也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