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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不够他们垫马蹄的。
雪亮的弯刀,奋蹄的怒马,甚至马上骑者狰狞的面孔,血狼军士们似乎都能看得清楚了,那雷鸣般的马蹄声跟鞑靼人嗷嗷嗷的怪叫声听得更加真切,但是,没有一个血狼军士皱一下眉头,每个人都全神贯注瞪住了对面,手中的弩弓纹丝不动,心中默念着:三百步,二百八十步,二百六十步……
也有人心里奇怪:这些鞑子怎么转性了,不按规矩先放箭,就这么怪叫着冲上来当箭靶子吗?
“放——”当冲在最前面的鞑靼骑兵到二百步距离时,身在箭弩队伍中间的马腾显果断下令,立时,“嗖嗖嗖——”箭矢的破空声大作,于是,鞑靼人开始应声落马,也有战马中箭轰然倒下把马背上的人活生生压伤、压死的,一时间,红的,白的,黄的,几种特别刺眼的颜色不断出现在双方眼前,场面惨烈无比,后面的骑士却是眼也不眨一下,只顾催马前冲,全然不顾碗大的马蹄在自己同伴的身上踏过去,耳边回荡着同伴凄厉的惨叫,甚至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耳力真好,心肠够硬!
而跟敌人一样心硬如铁的是血狼军战士,他们手中的弩弓并不是一口气连着发射,而是心里默数两个数字才发射一次,这样才能保证弩箭不浪费在同一个人身上。等每人发射完五匣弩箭,离他们最近的鞑靼人只有八十步左右了——或者应该说是鞑靼人的尸体,刚刚还是他们十倍的鞑靼人,此刻只剩下四倍不到了,但这些人果然是悍不畏死,仍然在催马冲过来,脸上的狰狞之色更加凶狠暴戾,口中的叫声更加凄厉怨毒。
血狼军动作整齐划一,迅疾收起弩弓,从革囊中抽出四根两尺长的杆子,一拉一旋,四根八尺长的杆子出现在他们手里,杆子一头,是足有一尺长的矛尖,从冷森森的光芒看,明显是铁打的——这分明是标枪,前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二百支标枪分成前后四批出手,在空中划出了二百道优美的弧线,弧线的尽头正是余下的已到六十步处的鞑靼人,于是,比较幸运的鞑靼人就让标枪穿过了自己的战马,然后自己被甩下马遭自己的马压、同伴的马踩;比较不幸的就只能直接让标枪穿过自己的身体,而且有的还是两支;更不幸的则是被标枪洞穿了身体居然还没死,接着摔下马来被马压、被马踩;最不幸的是什么伤也没受,却被前面倒下的战马绊倒在地,然后遭受马压、马踩的待遇……
人喊马嘶声很快就停止了,在血狼军面前五十步外,三十多个幸存者还在叫嚣,但气势明显弱了很多,战马的前进速度更是大减,简直可以说是闲庭信步了——草原上四条腿的恶狼见得多了,眼前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两条腿“血狼”可真是让人从心底里往外冒寒气,难怪临来时哈斯其其格公主一再叮嘱不得大意,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旭日干——当先那个鞑靼汉子——心念电转,忽然明白了自己在达延汗面前争得这次好任务时哈斯其其格公主那个非常不忍的表情,自己这些弟兄自从当年被迫脱离瓦剌也力克部臣服达延汗之后,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信任,这次原本想截杀离开大同军营的无命将军——那个姓梁的汉人不是说这个姓方的身边只有几个人吗?为什么眼前会有全副武装的血狼军?都怪那伙山贼消耗了弟兄们的狼牙箭,也阻碍了行程,姓方的已经找来了援兵。原本想赢得满都海彻辰夫人(“彻辰”意为至高无上)的信任,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惨状,难道彻辰夫人早就打算好了,自己这一行如果成功,就替蒙古草原除去一个心腹大敌,不成功,也为威望尚浅的达延汗去掉了一块心病?公主一向心善,必定是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所以才有那个不忍的表情。
“瓦剌人绝不能亡!”旭日干心中悲呼,口中暴喝一声,一挥手中的弯刀,原本已经胆战心惊的幸存者再次“嗷嗷”叫着抖缰,却不是冲锋,而是拨转马头向来路逃窜,马腾显毫不迟疑,挥手喝道:“追!”身后一直待命的五十骑立即催马疾驰。
旭日干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声名,他只想有命回去,向自己的族人揭露彻辰夫人的阴谋,瓦剌人虽然败了,但绝不能在这样的阴谋中一步一步走向灭族!
有那种不怕死、觉得逃跑很可耻的草原勇士在马上回过头来,看见血狼军铁骑追了上来,马上之人手中都有一件武器,瞧那形状,应该是把斧子吧,可怎么样子那么怪呢……
阵阵惨叫声后,只有包括旭日干在内的五人绝尘而去,在他们后面,七名血狼军战士拍马紧追,而其他人则开始打扫战场。
“这完全是屠杀啊!”离着谷口有三里多的一个山头上,一个悄悄探出的脑袋缩了回去,对另一个伸长了脖子往下看的偷窥者轻声嘀咕,“老大,看来这些血狼军真不是善茬,万一来山寨捣乱可就糟了,咱们替他们袭扰了那些鞑子狗值得吗?”
那个老大头也不回,低声回应:“老七,无论怎么说,鞑子毕竟是外敌,血狼军终归是为保护老百姓来的!不过,老七,你也记着,他日如果真要与血狼军交手,咱们也绝不手软!”
接下来,两人不说话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令他们非常震惊的一幕,打扫战场的血狼军,居然把那些死了的鞑子都扒得光光的,衣物、武器等等——哪怕是一个水囊酒袋——都留下了,把浑身上下被扒得光光的尸体整整齐齐的垒起来,又把那些死了的战马——轻伤的战马都被归拢到了一起,而明显重伤难治的就都杀了——垒在一起,而后,有一半人开始到周围砍枯枝,扫败叶,堆在那两个尸堆周围,之后,所有人都掏出一个水囊,把里面黑乎乎的“水”倒在枯枝败叶上,更倒在尸体上,然后,所有人整齐的排成两列,手中战刀高举,高声喊道:“死者已死,生者求生,血狼横行,佑我家国!”战刀当空一劈,众人冲着尸堆齐齐弯腰一躬,接着四角有人点火,所有尸体立即陷入熊熊烈火中,阵阵黑烟直冲云霄。
杀人扒衣,焚尸灭迹!一旁偷窥的两人无比震惊,这血狼军真是够狠够毒!不过,报军功不是要看斩首多少级的吗,他们怎么不留下敌人的首级呢?斩首数百级,这绝对是份大功劳,怎么,瞧不上?
在这过程中,追击漏网之鱼的七骑也回来了,漏网的“鱼”成了插满箭弩、鲜血淋漓的“箭鱼”,这些“箭鱼”自然也都被扒光了投进烈火中。五匹战马只带回了三匹,还好,只是都中了两箭,都不在要害。
“血狼军不但吃人不吐骨头,居然连那些破烂衣物都要,比咱们弟兄都不如,呸!”老七震惊过后很是不屑,一旁的老大却摇摇头说:“血狼军可不是打家劫舍的,这里面肯定有缘由!”
“拿那些破烂衣服会有什么用?”虽然很是怀疑,但老七对自家老大的能耐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所以只是暗自嘀咕了一句就不说什么了。
这一仗,血狼军不仅全歼五倍于自己的敌人,自家弟兄没一个受伤,还得了将近二百匹蒙古马,这对血狼军来说,可真是不小的收获。为此,血狼军都非常高兴。
等大火把一切化为灰烬,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灰烬被收入一个深坑掩埋起来。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注意到那平坦之处竟然掩埋着四百八十三人跟二百多匹战马的骨殖。看得暗中偷窥的两人不住的到吸冷气——这血狼军,实在太歹毒了!
一切收拾停当,马腾显下令收兵,负责警戒的狼眼小张却突然揪着个人跑过来说:“马总旗,有奸细!”
马腾显跟无铭一看那个奸细,只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青衣短袄,在小张手下不住挣扎着、嚷着:“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我是来投军的——”
投军?马腾显看看无铭,见他点了点头,就对小张说:“把他带回庄去,问问是谁家的孩子再说。”
小张把那少年拉到自己的两匹战马边,把他推上其中一匹战马的马背,自己上了另一匹,抓着两匹马的缰绳,那少年听说带他回庄,倒也很配合,在马上夹紧马腹,双手抓紧马鞍,在马背上颠啊颠的,神情中满是好奇与紧张。
队伍往小梁庄才赶了不到十五里路,就见从庄那边来了不少人,都手提着锄头、柴刀什么的,无铭派人一问,才知道这些村民看见刚才的浓烟,以为谷口那边发生了山火,准备去扑火的,他费了番口舌才让村民们相信那里的山火已经被扑灭,村民们这才放心回庄。
无铭他们回到小梁庄,小葛带着那少年跟着无铭往梁宅来,马腾显则带着部下在庄前找地方暂时休整。
第十集 依米花
更新时间2012…1…9 19:49:15 字数:5443
回到小梁庄,无铭才知道,那个前来宣旨的太监张庆已经宣读完圣旨,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去太原城了——那里有卫所重兵防守,应该非常安全吧!鲍安平原本就是奉命保护这个钦差的,加上还另有要事拜见何钦差,就率领督帅的侍卫跟着一起去了,吴先生则向张钦差告了罪,暂时留了下来。
无铭从吴先生那里知道圣旨上对梁家褒奖有加,追授“阵亡”的梁健将军为正四品明威将军,此外,赏赐良田百亩,作为梁老夫人养老之用。
庄庭一家三口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却又不免唏嘘一回。
梁老夫人起身向无铭深深一福,口称:“老身多谢将军保全梁家之恩!”
无铭早已站起,见状赶紧抱拳回礼,说:“无铭愧不敢当,一切都仰赖督帅成全!”
“方将军卫护之恩,老身终身铭记;余总督成全之德,老身亦没齿难忘!还请先生代为致谢!”老夫人向吴先生也是一礼,后者也赶紧起身回礼,连称“一定”。
“伯母,不知可有人认识这个孩子?”无铭指指已被小葛带到堂前的少年。
梁老夫人诧异的说:“这孩子名叫关保,是梁氏族中晚辈,莫非他冲撞了将军?”
“哦,不是的。”无铭暗自一笑,我是那种飞扬跋扈、跟小孩子斤斤计较的人吗?转念一想,在某些人眼中,自己可不就是那种人吗!“这个孩子说要投军,无铭想找他的父母谈谈。”
“他的父母?”梁老夫人神情黯然,“不瞒将军,关保这孩子是孤儿,他娘在他两岁时病故,他爹两年前帮人运粮到太原城,谁想碰上鞑靼人的骑兵抢掠,他爹惨死在鞑靼人的刀下。”她轻叹一声,那一次,小关保整整三天水米未进,哭晕了不知多少回,说也奇怪,他一向身体虚弱,那次却居然挺了过来,而且自此之后反而一天比一天强壮,真是怪事!
无铭心下恍然,冲小关保招招手,后者迟疑一下,走了进来,却先冲老妇人鞠了一躬,喊道:“二伯母!”老夫人点头答应,他才走到无铭身前,无铭问道:“梁关保,你投军是想替你爹报仇?”
小关保一愣,点头应道:“是!”他的目光中闪动着熊熊的火焰,仿佛面前就站着杀害自己爹爹的凶手。
“有孝心!”无铭一笑,转头望一眼来到他身后的小葛,“小葛,把你的衣袖挽起来给小关保看看,告诉他投军会遇到的危险。”
小葛肃然点头:“是,将军!”他把自己两臂衣袖挽到肘上部,同时卷起的,是衣袖里边黑沉沉的网状袖子,看上去应该是金属制成的甲胄——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