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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山风怒号。
许久许久之后,上校抱着小美女阿娇,沿着那只雪球滚出的轨迹缓慢往山坡上走。许多年许多年之后,上校依然抱着小美女行走着。他走得累极了。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
同雪球轨迹平行方向,另有一行小小的足迹,那是小美女中剑后挣扎上行,去滚雪球灭火救人的脚印。几乎每一处小美女用脚步踩出的雪窝内外,都淋淋漓漓洒落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血迹洒落白雪上好似玫瑰花瓣。
上校想不通阿娇那羸弱的身体里,为何会有这样多的鲜血?是何种神奇的力量,支撑着她胸前插着利剑攀爬了这样长的路程?
这一段用血的花瓣装点的路程!
第六章南下北进1
钦差大臣赛尚阿老脸阴沉,端坐于中军大营中间位置,怒目着两员不争气的败将。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向荣和乌兰泰两员将领手握十万重兵,对付一群山民矿工出身的泥脚杆居然败多胜少,这让钦差大人十分恼火,他的如意算盘全被这两个无能的家伙打破了!
赛尚阿纵横官场几十年,深得前后两代帝王道光及咸丰的信赖,自然有其独到的宦海浮沉本领。。在先帝爷道光时代,赛尚阿以为人谨慎低调,为官清明廉洁著称,他于嘉庆年间中举,至道光中叶已官居内阁军机和理藩院一品尚书之职;道光末年更出任协办大学士间九门提督,属于地地道道的“无冕宰相”。。然而赛尚阿颇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仕途隆兴,跟他满蒙贵族的身世及老好人的品行不无关系,而且他最初是以文进仕,对于带兵打仗可谓一窍不通。
但架不住新皇上咸丰软硬兼施,赛尚阿无奈之下接了这份棘手的差事,暗自却已头大如斗!李星沅是少有的能臣,周天爵是著名的酷吏,向荣乌兰泰也均为统兵有方的名将,乌兰泰的黔兵战斗力略逊,向荣从湖南带来的楚军可一向能征惯战,并非轻易便可打败的乌合之众以这样的阵容尚且弹压不住两广乱局,他赛尚阿又非张良再世,如何便能一举扭转乾坤呢?
所以赛尚阿接旨后即极力笼络像都统巴德清、副都统达洪阿、总兵官长瑞兄弟等一干征战经验丰富的武将,也带齐了诸如军机章京丁守存、按察使姚莹等善于谋划的智囊。。。
然而事情从一开始就有点荒腔走板!京中的皇亲族人、宗社子弟里闲散困顿之辈,听说赛中堂出任钦差平叛,手握“遏必隆”宝刀先斩后奏,特旨军费白银一百多万两以供军需,麾下强将如虎,高参如云,都纷纷走门路托关系想搭上“广西平逆”这班车。
这帮纨绔子弟的心思,赛尚阿十分清楚——他们定然以为此行广西,会像当年八旗入关后跑马圈地那样容易,跟着他这位德高望重的中堂大人去南方一游,回来时得胜还朝,人人都逃不了升官嘉奖!
但这些草包废物可以乐观,心如明镜的赛尚阿辞圣却愁眉不展。。万事已经齐备,钦差仪仗所备办的人物清单就放置案头:计有“小钦差”各级随行文武官员七十五人,京军护卫近三百名;京炮八十八尊,抬枪四十杆,铅砂万余斤,火药数千斤
如此大张旗鼓,尚且不包括各省各地听调陆续向南汇集的几路大军!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大的声势和铺排,一旦军事上调度失利的话赛尚阿一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场,简直觉得不寒而栗!
按照大清惯例,钦差陛辞离京后,除非办完了这趟差事,便不得再于京城逗留。。因此赛尚阿出使的第一个晚上,就是在北京城外的营帐中度过的。。仰望高高的城墙,遥想高墙内满门子孙家眷,赛尚阿不由得辗转难眠,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还京同家人团聚的那一天?
同僚兼知己、武英殿大学士卓秉恬出城来为赛大人壮行,见赛尚阿容颜苍老,掼于说笑的人竟然抑郁无语,不禁大吃一惊:“老大人圣眷正隆,钦赐宝刀,何故端颜憔悴?”
“唉,一言难尽,卓大人有所不知啊。。”赛尚阿愁肠百结叹道,“皇上此次命老朽领命出征,其实是硬赶鸭子上架!外人只看到皇上连祖传的‘遏必隆’刀都交给我了,老朽风光一时无两;但他们哪里猜得到,圣上赐刀的真正用意?卓大人以为这宝刀是给不服从调遣的百官预备的么?错啦,圣上这刀是专门替老朽准备的!”
“怎么会如此?”卓秉恬惊愕问,“中堂已历三代帝王,耿耿忠心人神共鉴,皇上没缘由故意为难中堂啊。。”
“话不是这样讲,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不会故意扫老朽的脸面。”赛尚阿垂头丧气说,“可卓大人你想啊,朝廷这次差不多把压箱子的老底儿,都翻腾出来交给老朽了,各路奉调兵马参差不齐,指挥行兵打仗我又纯属门外汉,这万一督剿不利。老朽岂不是罪责难逃,第一个做‘遏必隆’的刀下之鬼?”
“督剿不利?此话怎讲?”卓秉恬奇怪地追问,“莫非老大人没有必胜的把握?难道倾举国之力,还震慑不住几名犯上作乱的村夫刁民?”
“村夫刁民?卓大人说得轻巧!”赛尚阿忧心忡忡道,“一伙山汉草寇,何以将向荣能征惯战的楚军打得丢盔卸甲?何以让李星沅这样的能吏束手无策?依老朽愚见,如今两广之患根源不在军事,而在圣恩不畅吏治污浊。。民心思变,再能打的军队也成了无本之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缺少举国上下同仇敌忾,老朽单单在军事上能有几多作为?”
说到这里赛尚阿毫无征兆地冲卓秉恬长揖于地:“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事关赛府一门老小的生死,望桌大人念在跟老朽同殿为臣的几分薄面,答应老朽的请求!”
赛尚阿没料到他接下来要说的几句话,竟会使他的家族能够在败落之后死灰复燃
第六章南下北进2
赛尚阿说:“犬子崇绮性情文弱,好诗书,想请卓大人收在门下指点一二。将来若是老朽阖府被满门抄斩,亦请老弟替他周旋,保崇绮一条性命,保吾赛家终留一脉骨血!”
卓秉恬大惊失色,连忙搀扶还礼道:“老大人何出此言?你我素来交好情同父子,中堂的提携眷顾卓某没齿难忘,既然中堂将令郎托付于我,卓某自当言传身教!然则中堂何以这么悲观,倒像是临别托孤一般?”
赛尚阿老泪闪烁道:“不是老朽悲观,而是时局难以乐观呐。。老朽此番南去凶多吉少,然国家有难,皇上点名指派老朽分忧,老朽又怎能推诿责任?大不了将这把老骨头丢到战场,为大清和皇上捐躯殉难便罢!今日一别,老朽只怕再难有跟卓大人相见的日子啦,咱二人以茶代酒,喝了这杯权当是为老朽饯行吧!”
两人各端一杯冷茶一饮而尽。。在赛尚阿看来与其说是饯行,倒不如说是替自家送终更恰当。
——后来广西战局崩溃,太平军突破紫荆山去攻占永安州,休整半年后转进湖南,朝廷的疥癣之疾终成心腹大患。。结果果然被赛尚阿料中:他本人被革职究办,处斩监候(死刑缓期执行),赛府满门被抄!
而接下来的遭遇颇具戏剧性,赛尚阿的儿子崇绮在卓秉恬的教诲下,于同治四年高中乙丑科状元,打破了大清国“汉不选妃,满(蒙)不点元”的惯例;清同治十一年,十六岁的同治皇帝大婚,所立皇后正是崇绮之女,也就是赛尚阿的嫡亲孙女赛府这支没落贵族,居然神奇般地重振旗鼓咸鱼翻生,不能不叫人佩服赛尚阿的英明远见!
此皆后话,按下不提。。
正因为赛尚阿对广西乱局有这份清醒的判断与认识,所以他的钦差仪仗才故意走走停停,加之各路平逆军兵行动迟缓,通往南方的官道崎岖坎坷,竟使得赛中堂赴任的时间花费了两个月有余,如不是京城快马隔三差五递来朝廷的催促,只怕这一行程还要无限期地拖延下去!
老谋深算的赛尚阿原本指望,即使他本人及各地援兵未能如期而至,目前官军对长毛匪逆的兵力对比仍占据优势,假如李星沅,向荣等一班文臣武将用兵得法,等他的钦差队列浩浩荡荡开进广西,长毛发匪的嚣张气焰已经被及时扑灭了——他赛尚阿早已功成名就,宁愿多分些平逆的军功给下属,也不愿担负战事失利的首责。。。
岂知向荣和乌兰泰两员将领昏聩无能,非但无法遏止颓势,甚至就连维持不胜不败的平衡也做不到,最后还是要他这位跟“之乎者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文臣,来出面收拾破败的烂摊子,这让赛尚阿如何不怒火中烧?
乌兰泰立身回禀道:“老中堂明鉴:那长毛人多势众,有尚弟会妖论蛊惑人心,临阵顽抗蜂拥而上不惧死伤,掼用火药以助声威,非寻常山匪流寇可比,标下黔军死伤惨重,实不能一鼓聚而歼之”
“强词夺理!”赛尚阿用少有的冷峻口吻道,“拜上帝教的歪理邪说,怎及得过我大清的正溯圣治和千年一脉的儒学精要?你说发匪擅使火药,难道我堂堂官军绿营就少了火药了吗?本差随行携带烈性火药数千斤,全都交予你们黔军使用,你乌兰泰都统能确保荡平匪患吗?”
“这”乌兰泰语塞。。。
“如今发匪猖獗,在座各位世受皇上恩典,理应步调一致精诚协作!”赛尚阿冷冷哼道,“可你们这些人呢?文武相轻,将帅失和,彼此勾心斗角,指令发匪有隙可乘日益强大。你们如此玩忽懈怠,将置国家命运及皇上恩德于何地?难道真以为本差带来的‘遏必隆’宝刀是摆做样子的吗?周天爵罢官去职,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本差奉皇上之命亲临广西督导剿逆,从今往后三军务必同心同德骁勇用命,谁再敢怯敌畏缩,可就不是丢官议处这么简单了——休怪本差不讲情面,祭出‘遏必隆’宝刀先斩后奏,拿他的人头提振士气!”
众将在赛中堂的严厉训诫下气不敢出。。。向荣乃军中名将,自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来,自然比旁人多了几丝胆气,因见场面极度压抑冷清,只好发狠般地出头道:“禀中堂!标下曾跟长毛大小十余战,具标下观察所悟,长毛虽则狡猾悍勇,却也有他们的弱点可赀利用——长毛人数虽众,能够驱使冲锋陷阵的壮勇仅万余人,其余仅是老弱妇孺之辈;另外长毛布阵过于依赖天险,疏忽侧翼防护,一旦我们集合官军从正面寻求突破,再派遣干将率小股精锐由侧后方迂回包抄,则长毛拖家带口转移不便,势必会拼死固守,我们趁势前后夹击,当可将洪杨首逆一鼓成擒!”
“哦?此法甚妙。”赛尚阿双目放光,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但侧面奇袭需要得力的战将负责指挥,不知向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有。标下有一员副巡检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可委以重任!”向荣回头朝帐外候着的几排军官唤道,“张国梁,张国梁何在——”
第六章南下北进3
张国梁应声而出。经过多日的调养,他腿上的枪伤已基本愈合,精神面貌业已不复被俘时的萎顿,整个人越发变得沉稳内敛。
李秀成临去山人村的头天晚上有意安排了一场戏,由张国梁的师侄刘永福,在几名联络到的天地会信徒及李家军特战队员的配合下,成功进行了一次解救行动。。其中的惊险曲折,倒也不必细表。张国梁得脱牢狱后,曾要求刘永福跟随他一起投靠官军,人小鬼大的小福子想了想道:“师叔,我看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