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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记切记。”
“再就是要保持本色;”周新又道:“我让你读书;不是让你考科举。考科举的目的是当官;你已经做了官;而且……”迟疑一下;他有些含糊道:“将来必定不可限量。但前提是你得保持本色;别人对你另眼相看;是因为你天马行空、不拘一格。这是那些读书读坏脑袋的家伙;拍马也赶不上的。一旦你邯郸学步;泯然众人了;也就没有人用你了。”
这一番话说得王贤茅塞顿开;不禁凝视起近在咫尺的这位大宪。一直以来;王贤虽然和周臬台接触不少;但心里总存着个冷面铁寒的印象;从不敢主动和他说话。这次听他说出这番肺腑之言;意境之高;见识之深、态度之诚着实令人震撼。可是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话?
周新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洒然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臬台是出于对下官的爱护。”王贤轻声道。
“呵呵…”周新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淡淡道:“这么说太虚伪。说为了苍生百姓又太空。”说到这儿他凝望着王贤;低声道:“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但真正的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王贤的表情精彩极了;这太不庄重了吧老兄;你可是冷面铁寒啊
“不告诉你自然是有原因的;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周新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其余的;只管洒漫去做就是了……”
“是。”王贤彻底无奈了……不来这么玩的;胡钦差打个哑谜;让自己卷入了建文案的黑洞;能爬出来已经是幸甚至哉了。现在你周臬台又打哑谜;难道非要玩死我才罢休?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周新是来送郑藩台一行的;顺道过来跟他说几句话。
“确实有事。”王贤想一想道:“一个是浦江县的百姓遭此无妄之灾;许多人家破人亡不说;还被扣上了明教的罪名;下了大狱。我想请问臬台;可否奏请皇上只诛首恶;其余或可一概不问;以安定人心?”
“你能有这个心;不错。”周新缓缓道:“但是现在锦衣卫全面接手此案;地方上没法插手;”说着喟叹一声道:“这也是当初我和胡钦差极力避免他们插手的原因;一旦让锦衣卫接管了案子;必然像这样千家万户遭殃……”顿一下道:“但我会和郑藩台联名上书;极力向皇上求情的。”
“下官代浦江百姓;谢过臬台大人。”王贤向周新深深一揖道。
周臬台轻摆了下手道:“浦江百姓也是我的百姓。”
“是。”王贤又问道:“还有那韦无缺;不知现在何处?”
“这个人么……”周新顿一下;却没有立即回答;转而道:“你觉着他是个什么情况?”
“这人蹊跷的很;有问题是一定的;”王贤轻声道:“但下官没有证据。”
“我也没有证据;所以已经把他放了……”周新道:“日后你们肯定还会再相见。”
“放了?”王贤吃惊道。
“难得有这么个惹眼的家伙;能时刻向我们提示明教的动向;当然要放长线钓大鱼了。”周新面带忧色道:“这次浦江事变已经体现的很清楚了;比起建文余党来;明教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好在这次对明教也是个沉重的打击。”王贤轻声道。
“远远不够。”周新摇头道:“据我所知;这次明教四大护法都来到浦江;最后露面的却只有一个虎王;还让他逃掉了。不打掉这些骨于;他们随时都能再次兴风作浪。”说着叹口气道:“可惜朝廷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前者身
“说起来;锦衣卫这次大动于戈;”王贤声音低低道:“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也看出来了?”周新面上忧色更重了:“浙江富甲天下;他们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插手;这次终于让他们名正言顺进来……”说着眉头紧锁道:“恐怕是要赖着不走了。”
“啊?”王贤心一沉;任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家乡;笼罩在特务的魔爪下。
“好了不说这些了;快上船吧;。”周新不想多说这个问题;微一抬手道:“向你父母拜个年。”
“多谢臬台。”王贤深深作揖道:“也给臬台拜个早年……”
“祝我们在新的一年了;都万事如意吧。”周新面现淡淡的微笑;语调却难掩沉重道:“去吧。”
“是。”王贤再次行礼;拜别了臬台大人;登上郑藩台的座舰。
楼船起锚;缓缓驶出码头;沿着浦阳江离开了县城。王贤眺望着越来越远的浦江城郭;心头升起一丝明悟;浦江事变虽然平息;但真正的故事才刚开始……
郑藩台的亲兵严密守卫着楼船顶层;装修豪华的舱室内;正发生着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
大明浙江布政使郑纪;竟向他的长随磕头跪拜。
那长随有着一张平淡无奇到死板的脸;但那双眼睛却如深潭湖水一般;充满了悲悯和自责……
“微臣郑纪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藩台声音低低;却老泪纵横。
那长随的眼里也溢出泪花;低声开口道:“郑卿家;我早不是皇帝了;你还是叫我大痴吧……”那声音竟是建文君;但面容却一点都不像。
“一日为君终身为君。”郑藩台却沉声道:“周公公、吉大人、郑老爷子他们是把您当成皇上;才会舍身尽忠的
“……”建文君无言以对;想起自己的近侍护卫大臣;已经悉数折在浦江;如今身边只孤零零剩一个紫面大汉;便忍不住泪湿衣襟道:“朕是昏君;累死忠臣啊”
“陛下不是昏君;若是昏君;周公公他们岂会生死相随?”郑藩台低声道:“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陛下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吧。”他的语气虽然不太客气;但堂堂一省之长;甘冒诛九族的奇险;用宫中秘制人皮面具;李代桃僵将建文帝换出来;足以说明他的忠诚了。
“跟在我身边的人死的死亡的亡;朕实乃不祥之人。”建文君黯然道:“离开你这里后;我哪里也不去了;径直到京师自首;彻底结束这场悲剧。”
“陛下切不可自暴自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态度;郑藩台也是;他断然反对道:“不然那些忠臣义士的岂不白流了我大明朝难道永远属于一个篡逆之辈?”
“徒之奈何;郑卿家?”建文垂泪道:“我们不是皇叔的对手”
“是;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郑藩台沉声道:“但我们不需要出手;因为他最大的对手就是他自己;他一定会被自己打败的燕贼好大喜功、狂妄自大;与隋炀帝极其类似他南征交趾北伐蒙古。同时还要下西洋、修运河、还要营建北京城妄图要做千古一帝却丝毫不惜民力浙江还好些;北方各省;延边沿河之地;早已是白骨露於野、怨声载之道;再下去不用几年;就要天下大乱了那时才是皇上出面的时机”
“唉……”建文君叹息一声;一面是百姓受难生灵涂炭、一面是忠臣义士碧血丹心;叫他如何是好?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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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欲把西湖比西子
第一九零章 回家
三天后;王贤回到了繁华如昔的杭州城。人类自愈的能力;远超过他们自己以为的程度;至少在省城内外;已经看不到开年那场水灾留下的伤痕了。这杭州;依然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升平景象。
下了船;王贤几个恍若隔世;半晌才回过神来。二黑去寻了辆马车;拉着闲云少爷和金华火腿;往清河坊太平里去了;那里是王贤爹娘的住处;自然就是王贤的家。
一行人穿街过巷;越往太平里近了;王贤的心跳的就越快;他是那样迫切想见到老娘、老爹还有银铃……于是他就见到了。
“大人;你看那是谁?”正东张西望的帅辉;突然戳一下王贤道。
顺着帅辉所指;王贤看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穿身绛红长裙;外袭雪花比甲;头戴白貂小帽的豆蔻少女;正气鼓鼓的走过来;她身后还亦步亦趋跟着个穿白儒袍;罩青夹袄;一脸局促的英俊少年。
少女正是银铃;少年却是于谦;一年不见;他竟长高了半头;肩膀也宽了一些;可惜抓耳挠腮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没有当年稳重。
看到他俩似乎正在怄气;王贤笑笑还没说话;灵霄早先激动起来;连蹦带跳过去;招手叫道:“银铃;银铃”
听有人叫自己;银铃猛一抬头;看见是灵霄;登时兴奋尖叫起来;“灵霄灵霄”两人开心的搂在一起;又蹦又跳;还激动的互相亲了几口。
这一幕让于谦的脸色都变了;但极高的涵养让他没有扭头走掉;站在那里满眼心碎。
既然灵霄出现了;那么二哥肯定也回来了;银铃哪还顾得上于谦;和灵霄亲热一阵;就抬头搜寻王贤的身影。果然见他站在不远处;正向自己投来温暖的笑意。
“唔;哥……”银铃的眼圈刹那红了;接着水汽氤氲;待投入王贤怀中时;小脸上已经挂满了眼泪鼻涕:“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就怕再也见不到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好端端回来了么?”王贤温柔的拍拍她的小脑袋道:“这是我刚买的衣裳;别擦上鼻涕……
“讨厌”银铃被他逗得哭笑不得;使劲在他的新衣服上蹭了蹭;才紧搂着他的胳膊不放。
那厢间;于谦也上前;朝王贤恭敬行礼道:“二哥。”
王贤点点头;笑道:“半年不见出息了;学会惹我妹妹生气了?”
“二哥教训的!是;是小弟不对。”于谦黯然道:“不过以后都不会了……”说着看一眼那俊得不像话的后生。
王贤哪还不知道这书呆子;把穿男装的灵霄当真了;忍俊不禁道:“你这小子胡乱吃醋……”话没说完;被银铃暗暗拧了一把;他只好乖乖闭嘴。
银铃放开二哥;搂住灵霄的胳膊;挑衅似的道:“不错;这是我青梅竹马的霄哥哥”
灵霄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都不用串通;便顺势搂住银铃的纤腰;粗声粗气道:“银铃妹妹;想死哥哥了”
“怎么会这样?”于谦退一步;涵养再高也没用了;失声道:“从没听你说过呀……”
“我也没听说过;你还有个董家妹妹呀?”银铃嘴巴撅得老高道:“就兴你有董妹妹;不许我有霄哥哥么?”
“这……”于谦登时讪讪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啦。”王贤不忍心看于谦受窘;笑着上前解围道:“你小子什么眼神啊?这是个花木兰都看不出来?”
“啊?”于谦瞪大眼;仔细打量着灵霄;见她虽然身量高挑;但样貌柔美而且没有喉结……这才恍然大悟;不仅不生气;反而喜上心头的讪讪道:“那就好;那就好……”
“哼。”银铃朝他扮个鬼脸;拉起灵霄就跑道:“跟我娘报信去”
哪怕是在太平里;王家的宅子都算阔气的了。高高的马头墙、气派的台门楼;真有点大户人家的感觉了。
看到微笑站在门口的老娘和林姐姐;王贤的心都要欢喜爆了。林姐姐穿着素色的衣裙;镶毛边的比甲;那张他朝思暮想的俊俏脸蛋上;写满了克制又刻骨的思念……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在示意王贤;婆婆在边上呢。
王贤看向老娘;感觉一双眼都要被晃瞎了;只见她身穿淡棕高领中衣;棕色菊花提花绸缎长衣;头戴棕灰色抹额;头发高高盘起;插着金步摇;好一派贵妇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