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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佑苦笑了一声,叹道:“爹爹有你大哥照顾就够了,再者,女大当嫁,你早晚也是要离开潘家的,爹爹岂能耽误你一辈子。”
潘佑这话,已经是在坦白的表示,要将女儿许配给石韦。
石韦的心头顿时一震,想着能得潘紫苏这样知书达礼,有情有谊的红颜知己,自然甚幸。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又觉着这种场合不说什么,便只有闭口不言。
“爹爹……”
潘紫苏怎想得父亲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羞意大作,局促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潘佑却是一脸的坦然,淡淡道:“爹爹心意已决,紫儿若是真的孝顺,一切只依爹爹吩咐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潘紫苏还能说什么,只能低眉浅羞,默然不语。
这时,潘佑又将目光投向石韦,用恳求的语气道:“远志,老夫就将紫苏托负给你了,还望你今后好好的待她。”
石韦忙郑重道:“潘大人放心,晚生定会好好照顾紫苏小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潘佑这才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父女俩又说了几句话,石韦便想着潘佑刚刚出狱,正需要休息便即告辞。
潘佑就让女儿送他出府。
这出府的一路上,或许是因为潘佑那一番话,反而让他二人稍有些尴尬,一路上皆是默不吱声。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当初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拐角。
石韦想起当日他们撞个满怀之事,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便问道:“紫苏小姐,你还记得当初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潘紫苏怔了一下,旧日的回忆旋即浮现于眼前,想起那时窘事,她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埋怨道:“怎不记得,你撞得我额头整整痛了三天才好。”
她这般娇媚可人的样儿,只令石韦心头一荡。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来,轻抚着她的额头,叹道:“现在看来,这一撞竟是撞出了你我这段缘分,果然是天意难料啊。”
潘紫苏脸畔生晕,眸中闪烁着羞意,但是现在,她已不再那么局促不安,而是可以坦然的面对着石韦的真情流露。
“或许,真的是天做的缘份吧。”
她轻轻说着,便是投入了他的怀抱,将脸轻轻枕着他坚实的肩膀。
夕阳斜照,空荡的庭院中,那两道斜长的身影,紧紧的相融在一起。
…………………………
一天后,石韦再一次进入了皇宫。
这一次,他不再是独自一人,而是跟随着病已痊愈的宋使卢多逊。
一路所过,那些识得石韦之人,无不是惊骇诧异,那些人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几天前还是阶下囚的御医,而今为何竟能与天朝上使谈笑风生的走在一起。
二人一路前往了御书房,闻知宋使前来求见,李煜早已脱下龙袍,换上紫衣,匆匆的出殿前来迎接。
当李煜看到随同而来的石韦时,本是恭敬的表情,陡然间涌上无限惊诧。
眼见卢多逊已走上前来,李煜只得暂压惊异,躬身道:“煜见过上使,未曾远迎,还望上使见谅。”
堂堂南唐国的皇帝,何等的尊贵威严,但面对着卢多逊这么个不足七品衔的使节,却如此的奴颜婢膝,就连石韦看在眼里,都觉得有些可怜可悲。
“李国主客气了。”卢多逊只是微微的拱了拱手,以示还礼。
李煜在国内以皇帝自居,但对宋却附首称臣,自称为南唐国主。
当下他怀着一心的狐疑,将卢多逊请入了御书房中。
落座已毕,李煜陪笑道:“未知上使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卢多逊朗声道:“本使今日前来,乃是为了两件事,这头一件事,便是想请李国主允许,允这位石御医一家,随同本使归往我大宋。”
听得此言,李煜神色一变,心中更是大为惊骇。
第一章 照顾你老婆
石韦是治好了宋使卢多逊,这并没有错。
李煜也猜得到,这石韦很可能害怕被自己秋后算账,借机向那宋使求情。
但李煜万万想不到的是,这宋使卢多逊,竟然会在这种外交级别的场合会谈中,公然为一个小小的医官提出庇护。
李煜想不通。
看着李煜那副惊愕的表情,石韦心中却在暗笑,心想你李煜就算是绞尽了脑汁,恐怕也不会想到,我除了治好宋使之病外,还有曹琮这埋了半年多的伏笔替我说话。
“上使,石韦不过是我朝一名小小的医官,何劳上使这般重视。”李煜不解的问道。
卢多逊笑了笑:“本使听闻石医官在贵国遭人陷害,难受国主重用,既是如此,又何妨将他放归我大宋。我朝陛下正是求贤若渴,这般李国主不用的奇才,我朝皇帝陛下正是求之不得呢。”
卢多逊这话中,弥漫着讽刺的味道,俨然是在讥讽李煜昏庸无能,听人谗言。
如此直白的讽刺,对于一朝皇帝一来,已是莫大的羞辱。
李煜眉色中闪过一丝愠怒,内心中的那份盛怒逃不过石韦的眼睛。
不过,这位一国之主,面对着这般羞辱之词,却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不敢将怒意显露。
李煜暗吸了一口气,尴尬的笑道:“卢上使想必是听多了外面的风言风语,我若是不重用这石医官,又怎会派他去给卢上使看病呢。”
他话音方落,卢多逊便接道:“既然李国主如此看重这石医官,那更加说明他是可用的人才,如此人才,李国主作为属国之臣,将其献给我朝皇帝陛下又有何不可呢?”
石韦心中暗叹,想这卢大人这张嘴还真是厉害,翻来覆去的都是他的理。
只是这理虽然是强词夺理,但仗着大宋的国威,偏偏那李煜无可奈何。
“大宋皇帝陛下若是需要医者,鄙国御医院中尚有几位医术高超的名医,我可以将他们统统献给陛下,卢上使就不必非得要这个石韦了吧。”
李煜还是不甘心就此把石韦放走,一再的想找理由把他留下。
见得李煜百般的阻挠,那卢多逊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茶杯“砰”的放桌几上一放,冷冷道:“既然这件事李国主这么不痛快,那咱们就暂且搁下,先说一说这第二件事吧。”
李煜以为把卢多逊搪塞过去了,暗松过一口气,忙笑道:“不知上使这第二件事是什么,只要鄙国能办到,定然竭尽所能。”
卢多逊便道:“这第二件事说来也简单,我朝陛下对李国主的文采欣赏已久,此番派卢某出使贵国,正是想请李国主移步汴梁,既可朝见我大宋皇帝,又可让我主亲眼见识一下李国主的文采。”
李煜闻言大骇。
这一次他的惊骇,已远超于方才。
什么欣赏我的文采,什么令我去汴梁朝见,统统都是借口,我这一去岂不是有去无回,你大宋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我南唐吞灭!
李煜顿时慌了,额间冷汗直滚,忙道:“身为臣属,我本该去汴梁朝见大宋天子,只是眼下我身染风寒,行动不便,只怕难以成行,还请卢上使代我向天子禀明个中难处。”
李煜不是傻子,忙不迭的找借口推辞,说着还赶紧咳了几声,以显示自己确实是有病在身。
卢多逊岂能不知他是在假装,但皇命在身,还是对李煜费了半天唇舌,力劝他赴梁汴朝见。
李煜不敢公然拒绝,只能又找了诸多借口推拒。
卢多逊见自己该说的都已说了,李煜不肯去汴梁也不关己事。
他当下便改换口风,作为难之状,叹道:“本使先是向李国主求取石韦这样的人才,李国主不允,劝李国主去汴梁朝见天子,李国主又不肯。李国主这般态度,实在让本使很为难啊,真不知回京之后,该如何向陛下复命。”
听得这卢多逊旧事重提,这个时候,李煜只想把朝见之事推掉便是,其余就算是天塌下也算不得屁事。
于是他忙道:“石韦之事,我适才想过,既是天子需要的人才,我理应献上,卢上使尽可带他回大宋便是。”
李煜终于禁不住卢多逊的几番“恐吓”,别无选择的松了口。
卢多逊这才满意,遂是笑道:“难得李国主如此为天下设想,那本使这趟回京,就勉为其难的将李国主的难处,如实的向天子禀明吧。”
李煜大喜,忙是起身拱手道:“多谢卢多上使。”
卢多逊办完了正事,赖得再多费唇舌,遂道:“本使就不打扰李国主休息了,至于石医官,你与李国主也算君臣一场,不妨就在此道一个别吧。”
卢多逊起身告辞,李煜亲自送到门外,满脸陪笑的目送着卢多逊离去。
待到卢多逊的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时,李煜方才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只如虚脱一般,摇摇晃晃,若不是左右及时扶住,只怕就要软倒在地。
见他这副软蛋之想,石韦心中鄙意更生。
他便走上前来,淡淡笑道:“臣多谢陛下能高抬贵手,放臣一条生路,臣将来必会报答。”
“哼,好一个‘必会报答’,朕倒想听一听,你打算如何报答。”李煜怒瞪着石韦道。
石韦不假思索道:“将来大宋若是兵伐唐国,金陵城破之时,臣答应陛下,一定会代陛下好好照顾好皇后娘娘,以此来做为对陛下的报答。”
石韦这般公然咒称南唐国灭,还口称要替李煜照顾他老婆,如此公然的言辞羞辱,正是要报这些日来,自己所经受的那牢狱之苦。
这些话说将出来,石韦只感无比的畅快,压抑已久的一口恶气,狠狠的得以发泄。
李煜听着却是勃然大怒。
眼瞧着几天前还是自己的臣子,自己只消动动手指,就可以如掐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处死的卑微人物,而今,却敢当着众人的面,公然羞辱自己。
李煜气得是满脸通红,几欲喷血。
“臣此去大宋,陛下也不必太过挂怀,臣以为用不了多久,你我便会再次见面,到那个时候,臣一定会履行臣今日所许下的诺言。”
石韦再次表情平淡的说出这羞辱之词。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非是在故意气李煜,因为知晓历史的他很清楚,南唐国的覆灭已近在咫尺。
“你——你——”
尽管气极难当,但因知石韦此时已有大宋庇护,李煜根本就不敢动他,只能气急败坏的指着石韦,却一句话都喷不出来。
“陛下多保重,臣就此告辞了。”
石韦拱手一言,然后便拂袖转身,昂首阔步的,大步的走出了这御书房。
一殿的宫女宦官,目瞪口呆的看着石韦离去,惊诧之下,似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之事。
至于李煜,则是愤愤的瞪着那一袭青衫,只恨得咬牙切齿,最终却只能付作一声无可奈何的愤叹。
第二章 再见,金陵(求票求收藏)
李煜怒视着石韦扬长而去,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便向左右宦官宫女们大吼:“滚,都给朕滚出去!”
这些奴婢们吓得心惊胆战,忙不迭的都退出了御书房,生恐走慢了一步,若得皇帝牵怒于己。
人去楼空,诺大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一人。
李煜人如虚脱一般,一屁股瘫坐于龙座。
“石韦,石韦,可恨……”
李煜唠唠叨叨,咬牙切齿,一遍遍自顾自的骂着石韦。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中又响起了脚步声,李煜看也不看,不耐烦的骂道:“朕不是叫们滚出去吗,给朕滚。”
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