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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曾呢。”春叶含笑答,只想将药膳单子放下尽快离去,但这些粗人是怎么回事?
“我娘家有个侄子,模样生得周正,书也念得好,说不得今年就是个举人,给春叶丫头撮合撮合咋样?”
春叶羞掩娇靥,“春叶眼下只想侍候好王妃,没有心思想其他。”
“不想咋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王府大管家顾全威赫赫登场:“春叶丫头,你怎在这里?不是要你递了单子以后,就赶紧去将今日的帐薄给誉出来么?”
“是。”春叶福了一礼,诺声退下。
“唉呀,大管家,您可真是坏人好事,早不来晚不来,咱们正想着为春叶那美丫张罗门好亲事呢,您这就来了……”
“张罗亲事?”顾全摸模自已的三层胖下巴,向那背影瞄瞄,“各位还是莫费心了。”
“为啥?难不成大管家您想自个留着?”有开惯了玩笑的年长嬷嬷打趣。
“这女子心比天高。”心在天下的人,怎能容忍自己置身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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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叶姑娘,请止步。”侍立门前的古刚伸臂挡下窈窕佳人。
春叶淡颦蛾眉,“侍卫大哥,这是给王爷喝的补膳。”
古刚客气一乐:“咱知道。这每回都是顾管家的活儿,就让他来做罢,不劳姑娘了。”
“侯爷府送信说今天王妃回府,顾管家派车去了,所以奴婢来……”
“春叶姑娘,您说这是顾管家亲口吩咐你来的么?”
“……是奴婢看顾管家事忙……”
“姑娘好心,不过……”
“他忙是他的事,哪用你多事?”另一侍卫统领严执则不像同侪这般好性,“还不快退下!”
“嗬唷,这样不行喔,严大侍卫。”清越如玉相击的声叮当当截下话尾,“对待女子,尤其是美人,要懂怜香惜玉才行呢。”
严执、古刚齐抬首,随即皆俯下身去:“拜见王妃。”
春叶缓转回身,一对杏核美目,将来者细细打量。
一袭月白滚绿的春衫,发缀同色绿色打成的结饰,纤腰盈盈,笑亦盈盈,谌墨对这双未免放肆的眼睛浅挑黛眉,“春叶,这样看本王妃作甚?才别几日就不认识了?还是怕我是借尸还魂?”
春叶当即螓首低垂,“……奴婢恭迎王妃,奴婢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就好。”谌墨伸出手,“不打算过来搀着本王妃么?”
“……是,这……”尚在发愁手里的补膳无处安置,一旁侍卫已给一手将盘子接过,春叶遂也乖顺地搀上来。
那个春叶,很有城府,对我也不是不恭敬,但眼珠子里总像转着怀疑……
想及冷娃娃的话,谌墨唇边笑靥更深:“适才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在寝楼门前争执起来?”
严执奉拳:“禀王妃,王妃您先前吩咐过,因现在叛匪尚未剿灭干净,为了小心提防,除了顾管家,王爷的药是谁也不能送的,适才春叶姑娘有意替顾管家送进去,属下一时性子急了,说话不中听……”
是傅洌命冷娃娃给设的障罢?这严执将话说得如此清楚,生怕自已不明究里?如此说来,严执该是孝亲王的心腹人物喽。
“这倒是,春叶,你实在不该和严侍卫起了冲突,外面不知道的,还道是本王妃疼你太过,给惯坏了呢。”谌墨心下狂噱啊,这些虚伪的话,是怎说出来的呢?
“奴婢……”
“你退下罢,本王妃去探望王爷。”
春叶美婢撤身时,澄净眼底潜浮的,分明有不甘哪。
心比天高么?那么,美人渴望的‘天’,又是什么呢?
寝楼里当然没有王爷,谌墨卸了发,正待规整,听门响起。
“王妃,您回来了?那车还没有套好,您就回来了?”云乔端了茶点,叽叽喳喳进门来。
好想念小麻雀般的云乔丫头喔。“本王妃也不是没有走着回来过,有何稀奇?”
“咦?”云乔听见这样的声音,眸儿一亮,“王妃,您好了么?您的病好了是不是?太好啦,王妃,总是又听见您这样好听的声音了,您不知道,那会儿……”
“快给本王妃准备一套男装。”她要去探望探望与天家恶魔斗得正酣的魔女意意。
“您要出门?”小丫头苦皱了脸,“您三天前到侯爷府时,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才三天怎就这样活蹦乱跳了?”
小麻雀多了,当真会吵的喔。“小丫头,还不快点……”
“禀王妃,太子妃过府来了。”
“太子妃又来看您了。”云乔小脸转喜,“太子妃对您还真好呢,您这一病,她又是送药送补品,又是亲自过府,也有个十多趟了。”
这笨丫头兀自喳喳,也不晓得尽丫头本份。谌墨拿一只簪儿将发一绾,套了件罩袍了事。“病养”中的人见客,不必穿得太隆重罢?“快请太子妃。”
下一刻,华贵尊荣一身的太子妃武业已然华丽珊来:“三弟妹,听说你才从娘家回来,身子可是感到轻了么?”眼睛打在她面上,喜笑道,“看这面色,是好多了啊。”
谌墨见礼:“劳太子妃牵挂了,谌墨的病让您走了这么多趟。”
武业亲亲热热执手相握:“墨儿这话就不贴心了,咱们姐妹是什么情谊,哪还要这番见外?”
“太子妃说得是。今儿个谌墨感觉很好,不如到后园赏赏花、好好说说话可好?王爷就在隔壁养病,别扰了他。”
“说起王爷,”太子妃面挂忧色,“病势还没见轻么?”
谌墨也浓忧形于色:“王爷身体底子原本就差,加上受伤太重,太医说了需静养至少三月,唉,我平日也不敢去打扰王爷,很是担心呢。”
第二章 宫话
许是少见谌墨这副忧仲模样,太子妃怜惜顿生,宽慰道:“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宫里的御医不是常驻王府了么?有皇上的龙威震着,有皇后的慈仪关爱,孝亲王会康复的。”
不愧是帝王家的女眷,动辄就将帝、后的天威摆在前面说事,堪称天家媳妇典范也。
两人在桃花林子里穿几个来回,才找了处石桌石凳坐下来,随行的下人当即伺候了软垫,又张落来果品茶水。
太子妃打量谌墨,叹道:“你还是活泛些好,病中的你像个冷透的人儿,明明是你,教人总不敢以为是你。”
谌墨笑应:“劳太子妃姐姐挂念了。”
“这次来,是想着你也该康复了,今儿个看情形,你恢复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如此一来,我也可以放心地请托。”
“请托?”
“你一病就是一个多月,许忘了,再过个半月,宫里要举行百花宴了么?”
“哦,当真是忘了呢。”百花宴哦……天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子事。
“皇后将筹办百花宴的重责交给了本宫,我一心想着找个贴心人从旁帮忙打理,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呢。”
好荣幸喔。谌墨没有问,这殊荣放着太子侧妃那么现成的人不选,怎落她头上?据魔女老娘说,自古妻妾之间,比被人称为天生冤家的婆媳关系更为微妙。放之于己身,如果傅洌弄个小娇……他敢!!!
在自己对想象中的情景浮起杀意前,谌墨嫣然:“墨儿有什么可以帮姐姐的?”
“这百花宴的菜谱、掌厨我差不多敲定了,地点则定在御花园内的陈安阁,不须移花入室,一边饮酒品撰,一边放目出去,即能欣赏姹紫嫣红的百花。”太了妃纵处事成稳,说话间,也不免有了得色。皇后将这大任责付,虽是项累差,但已彰示了皇后对太子妃的看重,而太子妃,乐意将这看重与人分享。
“虽订下了许多事,但至今宫乐和歌舞,本宫虽然也没找着满意的,看了好几拨人的演出,总是定不下来,听人说妹妹弹得一手好琴,还请妹妹助做姐姐的一臂之力,帮忙筛选筛选?”
谌墨一口应了下来。锦上添花,不比雪中送炭艰难,太子妃是过于力求表现了。求好心切之下,求全责备中,挑花了眼。宫宴中真正欣赏歌舞的人又有几人,但凡宫中乐师舞姬,哪个不是经过层层考核才进得去的,应付这大小宫宴不知有了多少回的经验,还怕没有适宜的?
“太好了,有墨儿助我,这事已然成功了一半。”武业喜形于色,“明日,我们就一起进宫如何?”
“凭太子妃姐姐吩咐罢。”
果然,经一上午的试听试观,有谌墨的在旁肯定,乐队、舞姬俱定了下来,太子妃松了想心头的一口气,又拉着谌墨到陈安阁踩过一遭,对宴会上的座椅朝向、坐位分派费了些脑子布置,日近午时,忽有太监来报:“皇后娘娘请太子妃和亲王妃到月华宫用膳。”
太子妃美目微闪,和蔼声问:“请问公公,皇后娘娘那边还有谁在?”
“禀太子妃。”宫监弯了腰,“太子侧妃和云阳公主都在。”
“知道了,多谢公公跑这一趟,这是给公公买靴子的,公公不嫌弃,请笑纳了。”
“唉哟,太子妃,您这是折煞奴才了……”宫监一迳推让,银子还是放到了荷包里。
谌墨目望百花丛,对这太监瞄来的眼神忽略不计。
“公公,您先走着,我们姐妹随后就到。”
“是,太子妃。”宫监当然懂得察颜观色,孝亲王妃的好处想来是拿不到了,但也不敢在面上显出脸子来,恭敬敬地先走一步。
“唉~ ~”太子妃幽幽叹息,“墨儿,我也曾经和你一样,纯净得容不下一丝污秽呢。”
谌墨但笑不语。她不是纯净,只是无欲则刚。她不似太子妃,有入主紫华城的欲望,及母仪天下的雄心。充其量,她会做一个对各股潜流的推波助澜者,不必经营平衡之学,不须去网络一个贪婪奴才,何况,以钱财网络出来的人心,最禁不得试炼,这天下,会少了多财多钱的人么?你一两银子买来的感激,别人五两银子就能给化去,何必破财不讨好?
“本宫在嫁进太子府的前夜,父亲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做帝王家的妻妾,表面上是贵荣到极致的风光,但暗里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首先,便要学会一个‘忍’字。”
两名宫婢,远远随行,武业执谌墨手儿,喁喁低语,“父亲还要我知道,四大家族根脉相连,做了天家媳妇,莫忘了是谁家的女儿,本宫相信,卫慧在嫁来前,定也是听过同样的教导,但是,我们两个人还是……”苦笑摇头,“你知道么,她也才有妊了。”
“恭喜”打至舌尖,又给卷回舌根,谌墨呛咳了一声。
“怎地?身子还是不舒服?”
“还好。”谌墨摆手,浅声道,“是武伯伯未免迂腐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身还能由己么?”
“……墨儿?”太子妃惊喜,“你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呢。”
“太子妃,体己的话放到改日再说,咱们还是紧着向皇后娘娘请安才是。”
“好好,墨儿,改日你到我府上,咱们敞心聊聊。”
敞心聊聊?相信连说这话的太子妃自己也不信,在皇家,可有“敞心”的可能?谁人心底不兜着干百个算计,敝开心来干嘛?等人剖肝挖肺不成?
“墨儿,这么多日子不见你,本宫的日子可是寂寞了不少喔。”文定后端庄的凤容上浅笑吟吟,“就知道你这雪捏玉砌的人儿娇弱,本宫送去的人参可吃了?”
“皇后娘娘的关心儿臣当然享用到了。”谌墨掀唇,娇憨道,“不知儿臣还没没有这个福气再享用一回,据御医说,那是西域来的紫参,非但养身,还养颜呢。”
文定后闻言失噱:“这个小没良心的,那人参本宫没舍得吃,你倒吃上瘾了不是?西域国总共送来了三株,连你的太子妃姐姐都没份,本宫那份就进了你这张小嘴,还不知足,养颜养颜,成心拿你这张艳丽小脸气人不是?”
“说得是,说得是,”武业佯怒,“儿臣都要嫉妒母后的偏爱了,偏偏这小没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