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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一阵齐刷刷的应声响起:“是,梁大人!”
温承言的脸色一变,低声对徐子桢道:“是梁仕中那老贼来了,子桢你赶紧先带娴儿走……”
徐子桢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就这么大大方方站在门口等着,转眼间一队全副甲胄的官兵冲了过来,而徐子桢身旁那两百神机营兄弟也在瞬间转身,雪亮的刀尖齐齐指向外围,形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刀圈。
第一卷 第373章 :脑袋在这儿,有种来砍
官兵顿时停下了脚步,和马贼们对峙了起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快步走来,远远瞥见被包围着的梁楠博,顿时怒不可遏,厉声喝道:“反了反了!还不将我儿放开?”
温娴心中一紧,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徐子桢,徐子桢眼睛一扫,却见远处角落站着卜汾,远远的对他点了点头,他心中顿时有数,捏了捏温娴的小手走了过去。
马贼们闪开一个缺口,徐子桢随意地往人前一站,将对面那一把把长弓完全视而不见,苏三和宝儿两人一左一右站立他两侧,脸上也是淡定从容毫无惧色,徐子桢笑眯眯地道:“这位大人好威风,莫非就是大名府留守梁大人么?”
那官员死死盯着他,冷哼道:“你既知道是本官,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徐子桢哈的一笑:“有意思,我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要就擒?”
梁仕中怒道:“你一个区区布衣,竟敢拘禁我儿殴打官差,光凭这一点就已足够让你人头落地!”
徐子桢道:“笑话,令郎带了一大帮狗腿子跑这儿来逼婚,我是温家姑爷,自然要保护我家娘子不被人抢走,反倒还是我该被斩,敢情这大名府的法是你梁大人定下的?”
梁仕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梁楠博来温家求亲的事他知道,当然他也没反对,温承言和王黼相爷不对路,而王相爷与他的族兄梁师成又是关系颇深的,所以他也就默许了梁楠博来温家一事,反正温家那丫头长相还不错,让儿子抓来玩几天就是了,却不料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却突然杀出个什么温家姑爷。
时势比人强,梁仕中只有一个儿子,现在几把马刀架在梁楠博脖子上,他不敢冒这个险,因此一咬牙说道:“你是温家姑爷?好,你若现在速速放开我儿,本官便看在温兄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如何?”
徐子桢乐了:“梁大人,您看我象是缺心眼的么?我这边把您儿子放了,您那边立马让人乱箭射来,这可不行啊。”
梁仕中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再不放人本官便立即调大军来,本官倒要看看以你这区区百余人能否经得起我大宋铁军之威!”说到这里又转而看向温承言,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温的,我儿若有何意外,本官必将你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温承言面如沉水,看都不去看梁仕中一眼,自从徐子桢出现后他的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下来,他对徐子桢有着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信任,好像这天下就没徐子桢解决不了的事。
徐子桢手一挥,两个马贼将刀往下压了压,梁楠博顿时吓得大声哭嚎了起来,徐子桢嘿嘿一笑,拍了拍脖子道:“脑袋在这儿,有种来砍,看咱哥俩谁先挂!”
“好!”
四周围观的百姓爆发出一阵喝彩声,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何况梁仕中的官声在百姓心中早就臭到底了,徐子桢又这么有骨气,光是这几句话就听着解气。
梁仕中又气又急,偏偏不敢妄动,眼神阴狠地瞪着徐子桢,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镗镗镗!
就在这时一阵开道锣声远远响起,三乘大轿在一队衙役的护卫下快步行来,前两乘轿子刚一落地就踏出两人来,一个是须发花白的老者,穿着身堂堂朝廷四品补服,而另一个穿着的只是一袭便服,脸上满是急切的神色,正是康王赵构。
梁仕中神情一变,慌忙上前施礼:“下官梁仕中拜见康王殿下!”
赵构摆了摆手,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穿过人群直直落到徐子桢身上,在这一刻他的心里仿佛有块沉重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徐子桢对着赵构笑眯眯地挥挥手:“七爷,我回来了。”
赵构只觉嗓子眼里有什么堵住了似的,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日在河边时他虽看不真切,但事后卜汾和柳风随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徐子桢早早布下了一个局,将追赶赵构的金兵全部击溃击退,但最后他却被濒死的库力一支冷箭射落河中……
“好,好!回来就好!”众目睽睽之下赵构还是保持了他的仪态,深吸了一口气微笑而对,但他眼中的微红还是落在众人眼里。
梁仕中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来只知道挟持自己儿子的是温承言的女婿,却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徐子桢,这名字他太熟悉了,不光是族兄梁师成跟自己提起过,最近就连自己府里的妻妾下人也都在谈论这个名字。
苏州城内炸死王相爷的外甥,兰州城外计退十万夏兵,最近又陪伴康王远赴真定金营,在人人都以为康王再也回不来时他却又使计让金人主动放康王回了宋境,并且又早早安下人马全歼数千金人追兵。
当然他不知道最后这个消息只是以讹传讹放大了,但不管是多少金兵,他都已深深记住了徐子桢这个名字。
只是……越是这样他越是在这时决定了要留下徐子桢,当今圣上并不是很喜欢赵构,而谁都知道如今的朝堂上最为位高权重的正是他的族兄梁师成,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拼着得罪一个没有实权的康王,也要为自己的族兄解决一个麻烦。
那老者已板起脸看向了他,问道:“梁大人,不知你擅动刀兵闯入民宅所为何事?”
梁仕中哼的一声,指向徐子桢身后,刚要说几句什么,两只眼睛却瞬间瞪得溜圆。
原本围在徐子桢身周的那两百来个恶徒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无踪,刚才闪得他眼睛发花的那些马刀仿佛从没出现过,而他的儿子梁楠博还依旧半坐在地上,脖子上倒还压着把刀,只不过持刀的却换成了一个半大孩童——宝儿。
“这……”梁仕中张口结舌,惊愕得不知所以。
马贼们以前杀人越货来去如风,配合无比默契,趁着梁仕中扭头的这会儿功夫早就悄无声息地四下散去,梁仕中带来的兵倒是看到了,可没人敢在这时妄动,现在倒好,马贼们一个没留下,死无对证了。
徐子桢肚中偷笑,脸上却堆满怒色,上前扑通跪倒在赵构面前:“七爷,这位梁大人家的公子带着家中恶奴闯入我岳父家中,想要强抢我家娘子回他留守府,碰巧被我见到,所以忍不住出手拦下了他们,只是梁大人却反诬我结党谋反,还请七爷做主!”
第一卷 第374章 :憋屈的梁仕中
赵构哪会不知道徐子桢在耍宝,心里暗笑,但还是极为配合,一把将他扶住,温言道:“子桢快起,孤既在此,便无人能欺得你半分!”说完转头看向梁仕中,森然问道,“梁大人,子桢所说可当真?”
梁仕中看着赵构挂满寒霜的脸,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他不过是个区区留守,和皇子绝无抗衡之力,但想想族兄梁师成,他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禀王爷,徐子桢所言纯属荒谬,小儿乃光明正大上温府提亲,何来带恶奴一说?再者王爷也已看见,此地只有我梁府家丁全被伤了,可他徐子桢和温府上下却丝毫无恙。”
赵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淡淡地道:“以子桢的身手,莫说你这些家丁,便是你的这些军士全上未必是他一人之敌,这又有何奇怪?”
梁仕中心里气恼,赵构的话摆明了要保徐子桢,但偏偏他又无法辩驳,现在怕是整个河北路都知道徐子桢能打了,还真如赵构所说,哪怕这里所有人都上也未必拿得下徐子桢,但他已铁了心要办徐子桢,今日就是赵构在场他也必定要把徐子桢拿下问罪。
大宋朝有条铁一般的禁忌,那就是任何人不得蓄养私兵!
刚才徐子桢身旁那伙拿马刀的汉子绝对都是他的人,虽然现在不知去向,但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怎可能赖得了?
“启禀王爷,徐子桢以布衣之身冒犯官兵,更兼擅养私兵,意图谋反……”
徐子桢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梁大人,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养私兵了?再说你这话前后也太乱了,我既然是布衣,又谈什么养私兵,你还不如直接说我占山为王是个山贼拉倒了。”
赵构也问道:“你说子桢养私兵,那孤王问你,私兵现在何处?”
梁仕中站直身子回道:“方才此处有徐子桢召来的数百人,手持长刀凶恶之极,此地之人均有目睹,并非下官妄言。”说完问他带来的那些官兵,“你们说,可曾见到?”
那些官兵互视一眼,稀稀拉拉地道:“见到了。”
徐子桢嘿的一笑:“端谁的碗服谁的管,他们在你梁大人手下当差自然帮你说话。”
“言之有理。”赵构也点头,转而看向周围的人群,“各位可曾看到梁大人所说的那数百恶汉?”
大名府百姓早就恨梁仕中入骨,更何况徐子桢如今的名头简直就是他们心中的民族英雄,有点血性的无不仰慕他,谁肯帮那狗官而不帮徐子桢?现在又有康王撑腰,所以一个个声音都从人群中喊了出来。
“没见到什么恶汉!”
“我们只见到梁衙内仗势欺人!”
“哪来什么汉子,咱们连耗子都没见一只。”
梁仕中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群情汹涌,周围的百姓何止几百,这一声连一声的没人是帮着他说话的,全都朝徐子桢一边倒。
赵构哼道:“孤也并未见到梁大人你所说的那什么数百汉子,莫非梁大人暗指孤是睁眼瞎么?”
梁仕中脑中思绪如电转,硬着头皮一咬牙道:“可能是王爷千岁未曾见到,但下官身为本府留守,绝无妄言之理,徐子桢之罪无可脱逃,望王爷见谅!”
他话一说完就抬起了手,今天拼着和赵构翻脸也要将徐子桢捉拿归案,因为在如今的朝堂上,梁师成的话语权比赵构要重不少。
忽然一个声音从人后传来,尖锐中带着沧桑:“圣旨到,徐子桢接旨!”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只有赵构和他身旁那老者淡定从容依旧,一个白眉毛的老太监从赵构身后,也就是第三乘大轿旁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金黄色的布轴。
这下连同梁仕中和赵构等人在内全都呼啦跪了下来,只剩个徐子桢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圣旨?给我的?
白眉太监走到近前站定,趁别人没注意使了个眼色,徐子桢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容惜……哦,就是赵楦身旁那个太监么?他怎么来了?难道说那第三乘轿子里坐的就是赵楦?
徐子桢想到这里赶紧也跪倒,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山呼万岁,白眉太监高声宣读了起来。
让徐子桢松了口气的是这道圣旨言简意赅,并没有象传说中那么冗繁难解,只有短短几句话:“康王赵构南归遇匪,布衣徐子桢护驾有功,赐金百两,银千两,朱袍一领!”
徐子桢愕然,赵构遇匪?不过转念间就明白了,赵佶老头不敢得罪金人,哪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