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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时分,街上的行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寇巧衣的一声惊呼顿时引来了数十个人的注意,那汉子一惊之下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碰没碰这妞,现在这情形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自己被摆了一道。
寇巧衣明眸皓齿腰若纤柳,本就是一副惹人怜爱的娇俏模样,再加上现在刻意装作两眼水汪汪,惊慌失措象个受惊的小兔似的,本来注目过来的路人们顿时就有不少围了过来,其中不乏有几个中年婆娘。
“兀那汉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可还有王法了?你们莫要想着走,随我们去见官!”几个婆娘正义感大起,仗着人多势众上来就要拉那汉子。
“谁敢?我乃……”那汉子勃然大怒,刚要亮明身份又猛然警觉住了嘴,转而喝道,“胡说八道!老子要找娘们还用大街上找?”
旁边几个汉子也帮起了腔:“我们兄弟有的是银子,要找娘们上窑子就是,还用在这破地方找?”
寇巧衣闻言掩面大哭:“你们……你们轻薄了奴家还敢辱我清白!”
她这一哭如同梨花带雨,几个婆娘心都被哭化了,顾不上别的上去拉住那为首的汉子骂道:“你们这些禽兽,走,今日不拉你们见官打板子可是没天理的了!”
几个中年婆娘尚且如此,更别说路过的那些男人了,这时不管年长的年轻的,已经全都呼啦围了过来,纷纷指着几个汉子大骂,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更是挽起了袖子一脸不善。
徐子桢在远处偷笑道:“瞧瞧,这就是美女的杀伤力,宝儿记住了,没事别得罪女人,特别是美女。”
宝儿老老实实地应道:“哦,宝儿记下了。”
苏三撇了撇嘴:“你又不让我去,要不然也让你看看姑奶奶的杀伤力。”
正说着间,那几个汉子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为首那人更是一巴掌拍开一个婆娘拉扯来的手,大怒着刚要开骂,却不料出手重了些,那婆娘小脚站不稳,晃了晃就往地上摔倒下去。
这下可戳了马蜂窝,那婆娘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个不停,其他几个婆娘则更是围住那汉子死活不让开,围观的百姓群情汹涌,眼看人越聚越多,后来的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先来的就添油加醋的描绘一番,很快那几个汉子身边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
徐子桢看得越来越起劲,忽然背后有人敲了下他脑袋,随即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子,怎么有热闹的地方都能见着你?”
“谁?”徐子桢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个布衫老头,身形微微佝偻,正看着他嘿嘿笑着,居然是好些日子没见的那位雍爷,徐子桢乐了,“雍爷?咱俩还真是有缘,我这刚回汴京就又被你给逮着了,我看要不咱俩找地方拜个把子吧。”
雍爷眼睛一瞪,吹着胡子道:“臭小子没大没小,你要认我当干爹还差不多。”
徐子桢道:“您要有个漂亮女儿我就认您当丈人老爹,这干爹还是算了。”
雍爷笑啐道:“我倒真有个漂亮女儿,可就怕她看不上你小子。”
徐子桢眼睛一亮:“真的?回头我跟您家去看看?”
苏三在旁忽然插嘴:“快看快看,打起来了。”
徐子桢赶紧看去,只见人群在瞬间乱了起来,一个接一个人被打翻踢倒,哭叫喝骂声不绝于耳,那几个汉子终于按捺不住动起了手。
看得出来他们几个都是练家子,寻常百姓哪是他们的对手,不多功夫本来围着他们的人群就被打得溃散,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人,这下再没有敢围上去的了,至于那几个婆娘已经站到了远处,但嘴上还是没停,叉着腰高声咒骂着。
为首那汉子看了一眼四周,主子交代的事今天是完不成了的,只得咬牙低声道:“我们走!”
就在这时谢馥春内忽然快步走出一个身影,来到那几个汉子身前站定,伸出双臂拦住他们,语气坚定地道:“你们在我店外做那些下作事也就罢了,可如今打伤人就想跑,这却是不行!”
徐子桢只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双目呆滞浑身僵硬。
那道身影窈窕端庄,一条朴素的布裙裁剪得很是合身,将她曼妙的身材凸显无遗,满头青丝盘成了一个髻,只用一枚荆钗插着,浑身上下不见一样珠翠玉饰,但是那种无方的清丽却自然流露。
徐子桢愣住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那道身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莫梨儿,二是……莫梨儿挽的那个发髻,意思是她已嫁作他人妇。
“她真的嫁人了?她真的嫁人了……”徐子桢喃喃自语,神情落寞,现在他眼中只有莫梨儿一人,旁边任何人和事物似乎都凭空消失了。
那几个汉子已准备拔腿走人,却不料莫梨儿会在这时候出来拦住他们,而且她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完全看不到一丝惧怕与惊慌。
第一卷 第379章 :汴京长兴记
“不知你在说什么,让开!”换作平时,那汉子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今天情况不同,一来身份不便泄露,二来现在已经激起了民怒,再不赶紧退走后果将不堪设想。。23'wx'
莫梨儿依旧挡在他们身前,平伸双臂坚定无比:“不让,随我去见官!”
“找死!”那汉子恶从心头起,眼中狰狞一现,掐住莫梨儿的脖子一撇,可怜莫梨儿身娇体弱,哪经得起那汉子的力道,顿时痛哼一声往旁边摔去。
徐子桢猛然间惊醒过来,暴怒之下再顾不得别的,撒腿跑向莫梨儿,他脚下刚动就听身后弓弦响,两支长箭擦着耳朵边飞射过去,去势又快又疾,那汉子摔开莫梨儿刚要走,却不提防被那两支箭结结实实地钉在身后墙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街角,那汉子被射穿了两条胳膊,丝毫动弹不得。
徐子桢眨眼间就跑到莫梨儿身前,一把将她扶起,急声问道:“梨儿,你怎么样,伤着没有?”
莫梨儿其实并没有伤着,只是一瞬间有点发懵,但当她抬头看见面前那张焦急的脸庞时,脑子里忽然间嗡的一声,世间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
徐子桢大惊,莫梨儿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不答话,难道是伤及头颅了?
另外几个汉子在大惊之后已反应过来,叫嚣着围了过来,而大野和宝儿已到,一人一弓,弓弦大张,森冷的箭头对准了那几人,刚才那两箭就是他们同时发出,苏三则抡着熟铜棍护在了徐子桢身后,瞪着眼睛虎视眈眈,那几个汉子顿时吓得停住了脚。
寇巧衣也赶了过来,迅速检视了一番莫梨儿身上,却发现并没有伤,只是身上摔脏了些而已,她愕然之下很快醒悟,悄无声息地闪到了一边。
徐子桢顾不得旁边有许多人在看,焦急地抓着莫梨儿的胳膊摇晃着:“梨儿,你别吓我,说话啊!”
莫梨儿忽然眼圈一红,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反手一把抓住徐子桢,颤声道:“徐大哥,是你么?果真是你么?”
徐子桢长长松了口气,能说话就好,脑子没伤着,赶紧连连点头:“是我是我!”
莫梨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的抱住了他,就象积蓄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宣泄,徐子桢胸前的衣襟瞬间湿透。
徐子桢心里又酸又苦不知什么滋味,只是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来了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可是他越是这么说莫梨儿就越哭得伤心,徐子桢手足无措,视线一转看见莫梨儿的发髻又想起她已成亲的事,心里陡然间一痛,想要松开手却又有些不舍得,就此纠结了起来。
苏三眼角余光正偷看着,却见那几个汉子忽然低声耳语了几句猛的四散而逃,她顿时跳了起来,大喝道:“站住!”话音未落棍子已飞了出去,正中一人的脚踝,哎哟一声痛呼那人就摔倒在地。
大野宝儿弓弦齐响箭无虚发,剩下几人全都应声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苏三气咻咻地冲过去胡乱踹着,嘴里骂道:“跑,姑奶奶让你跑,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说着抡棍就真的要砸。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声怒喝:“住手!”
苏三一愣,转头看去见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穿着件宝蓝色的袍子,正中人群中大步走来,在他身后紧跟着几个捕快。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尔等竟敢行凶伤人?”那中年人怒目瞪向苏三。
几个捕快直向苏三走去,掏出铁链不由分说往她脖子上套去,苏三轻轻一闪就躲了开来,几个捕快大怒,喝道:“还敢拒捕?”
一声暴喝从旁传来:“拒捕你妹,看明白了没有就乱抓人?”
捕快们素来心高气傲,谁听得下这种话,几人顿时勃然大怒,转眼看去只见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站在街边,身旁站着个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少妇。
“你说什……”一个捕快刚瞪眼喝了半句,旁边另一人忽然猛的捂住他嘴,接过话头低头哈腰地赔笑道,“是是是,小人们看错了,还请公子爷勿恼。”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捕快的态度转变惊得愣住,那个富态中年人最先回过神来:“秦捕快你……”
“兄弟们尚有公务在身,这儿的一切纠纷还请去府衙,告辞,告辞!”那秦捕快退的比来的还快,话刚说完就拉着同伙退得不见了人影。
来到无人处时那被捂住嘴的捕快低声问秦捕快:“秦哥,那人有大来头?”
秦捕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连摇头:“上回你不在衙门,所以你不认得,这位爷可是大人物,咱们招惹不得,走走走,这事权当没看见。”
他可没忘当初那青年趾高气昂进开封府衙的情形,连知府大人徐秉哲都对他恭敬有加,象他这种小小捕快又算什么?
……
捕快们的仓皇退去让围观百姓们一阵哗然,富态中年人一怔之下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名字,顿时暗吃一惊:“难道他是徐子桢?不是说他已死在河北了么?”
徐子桢拍了拍莫梨儿,示意她先冷静一下,随即看向那中年人,冷笑道:“怎么,你是他们的主子?”
中年人定了定神,拱手道:“没请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鄙人乃长兴记二掌柜秦阳,这几个乃是我店内伙计,不知今日如何得罪公子,还请示之。”
徐子桢眉头一皱,长兴记,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哪里见过,他仔细想了想忽然记了起来,当日在苏州时,他在阊门外的河里摸上了一艘船,就在那船上救下了李珞雁,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船上插的旗子就是汴京长兴记。
那艘船上明的装着油酱之物,暗中却做着运送民女的勾当,显然这长兴记和王黼之流有极深的关系。
徐子桢暗自冷笑,还没来得及去找就自己撞上门来,说不得,新帐旧帐得一起算了。
第一卷 第380章 :岂有再嫁之理
“好说,我叫徐子桢。 (23)(wx)”徐子桢说道,又故作不知的问道,“长兴记?是干嘛的?”
秦阳还没回答,旁边莫梨儿已开口说道:“长兴记乃是汴京最大的粮米铺子,不光米面,连带酒水油酱陈醋都有。”
徐子桢恍然,又皱眉问秦阳:“卖酱油的?那你们家伙计跑这胭脂铺门口不让人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