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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么样?”没等卜汾下马,徐子桢就急着上前问道。
卜汾笑着跨下马来:“你先别急,听我给你慢慢说。”
徐子桢讪讪一笑,递过一壶酒:“对不住,我这性子太急,大哥您先喝两口,慢慢跟我说。”
卜汾接了过来猛灌了一气,伸手抹了下嘴角,这才说了起来。
杏子堡地处西夏南端疆域,和大宋金城关遥遥相望,相距不过百多里路,前些日子十万大军气势汹汹杀向金城关,却被阻在了关外,这当中虽然有金城关据山而守的因素,可也和徐子桢有些关系。
先锋大将被杀,这在军中是极为影响士气的,西夏大军不说就此一蹶不振,可也就此失去了一鼓作气闯关的气势,等他们恢复过来要想再攻,大宋德顺军却来助守了。
不得不说的是种师中绝对是个精通兵法的儒将,虽然德顺军的人数远少于西夏大军,可他硬是将夏军抵在了关外,寸步不得前行。
西夏大军的主帅是个党项贵族,叫芏嗣泽,这人和萧家关系密切,但却绝不是草包,据说他从小就酷爱兵法,长大后更是从军中小卒开始做起,一步一步爬升到了如今的地位,全然没有依靠家中的势力。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位将才,在种师中的面前还是吃了个闷亏,宋军根本不和他们硬拼,但是奇招怪招层出不穷,总是在夏军来攻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三万德顺军被划分成了一个个小队,时不时地出现在夏军侧翼薄弱处,骚扰一下便离开,等夏军反应过来追赶上去时又很快消失了踪影。
西夏军已经有好多次碰到了这样的情况,眼看硬攻就要奏效,可大军两翼却遭到了攻击,如果不理不睬继续强攻,宋军便会如同一把尖刀将他们的前后军生生撕开,这样一来前军便将成为了孤军,很快就会被占据主场的宋军吞灭。
可他们若是退回关外,宋军却也并不追赶,依然禁闭关门,那些散在关外的小队宋军也随之退开,就象平地消失了一般,西夏前军主将暴跳如雷,可偏偏无计可施。
双方在金城关对峙了半月,夏军完全没有讨到任何好处,芏嗣泽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将大军后撤,退出金城关外,回到了这杏子堡,城内驻守两万步兵,其余八万人马则打散了分布在城外各处。
徐子桢听到这里冷笑道:“他们这是要示敌以弱引德顺军来攻么?也太小看小种相公了吧?”
卜汾笑道:“你倒是反应快,没错,芏嗣泽确实打的是这主意,德顺军哪怕再能打,可一旦到了西夏地界就有诸多变数,到时候占据先机的便是夏军了。”
徐子桢点点头:“是啊,金城关到这里说远不远,可毕竟只能是骑兵冲过来,到时候步跋子往后边一躲,铁鹞子往前一冲,那宋军可就真他妈姓送了。”
卜汾道:“现在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兄弟,你想好怎么做了么?”
徐子桢沉吟了片刻:“小种相公的做法和我不谋而合,既然这什么芏嗣泽把大军分散,那咱们就索性分而击之。”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看着卜汾,笑道,“大哥,我好象忘了个事,你身为西夏人,我却把你请来帮我打西夏军,这……”
卜汾哈哈大笑:“你到现在才想起这茬么?也真有你的!不过老子是汉人,就算在西夏讨生活那也是当个马贼而已,西夏官府早就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了,只不过老子根基厚实,他们动不了我而已。”他说完指着身后那些手下,“至于我这些兄弟就更别说了,他们眼里没有皇帝,只有我这么一个大哥,所以你就别瞎琢磨这些了。”
身后那群马贼顿时起哄,有人叫道:“老子也是汉人!”
“老子是胡人!”
“老子是吐蕃人!”
卜汾拍了拍徐子桢的肩,笑道:“这下放心了么?既然我们认了你这兄弟,就帮你到底了。继续说吧,怎么打?”
徐子桢心里感动,重重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说道:“咱们这三百人马快刀利机动性强,当游击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游击队?”卜汾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新鲜词,不禁大奇。
徐子桢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对着远处一指:“我要学学小种相公,游而击之!既然芏嗣泽敢把人马散在四处,那咱们就小刀割肉,给他们瘦瘦身!”说话间唐刀已在手,锋利的刀刃隐隐闪着一层森然的暗光。
第一卷 第145章 :一招!
时近腊月,大西北的天已经极冷,若是在室外放一桶水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成一个大冰疙瘩。
杏子堡外一处原野上,有一队骑兵正顶着寒风梭巡着,这是西夏军中一个中型编制,人数约在五千左右,领队的是这次大军的左路军马军副总管普喝,也是党项贵族出身,他和之前被徐子桢秒杀的先锋孛鲁哥是表亲,生的魁梧之极,孔武有力,是个典型的西北大汉。
这样的鬼天气行军无疑是个苦差事,一众将士多有在底下暗中抱怨的,就连普喝的近卫都忍不住嘀咕道:“将军,你说大帅为什么非要把咱们分成这么一队一队的,这不是送给宋军打么?”
普喝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懂个屁!你知道对面是谁在带兵?是种师中那个老狐狸!不分队?咱们大军满地找他们去?”
近卫讪笑道:“要说宋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捣鼓出了那么厉害的火器,一座金城关而已,咱们愣是靠不近去。”
普喝哼道:“若不是大帅为了保存实力,这小小金城关还不是手到擒来?照我说大帅还是太嫌妇人之仁了。”
近卫赶紧谄笑着拍马屁:“是是是,依我看大帅是没让将军出马,若不然那种师中也只有弃关逃命的份。”
普喝傲然道:“那是自然,我……”
话音未落,忽然前方一阵骚动,普喝一愣,随即喝道:“怎么回事?”
一骑快马飞速来报:“禀将军,前军遇袭!”
普喝眉头一挑:“宋军又来骚扰了么?来得正好,老子正愁找不到他们呢,追!”
“是!”传令兵应声跑开,不得不说普喝的带兵水准很高,五千将士很快就动了起来,战马的步伐快速而不乱,朝着前方追赶过去。
普喝没有动身,只冷冷地看着前方,他对这种小规模的骚扰完全没有兴趣,他喜欢的是那种在阵前与敌方主将的捉对厮杀,这次出战以来他还没能有机会出手,对他这样的武夫来说绝对是一种遗憾。
空旷的原野上瞬间恢复了平静,普喝手下的将士大部分都去追赶敌人了,只留下了一百人护在他左右,这里是杏子堡地界,宋军便是派敌骚扰也绝不会派太多人手,所以就算他只有这么些人,也已足够保安全的了。
那些将士很快就追得没了踪影,四周一片寂静,右侧不远处是一片密密的针叶林,北风吹过,发出一阵沙沙之声,在这阴沉的天气显得有些诡异。
那名近卫缩了缩脖子,搓着手低笑道:“将军,小人听闻逻些城里新来了几个胡人娘们儿,那骚劲……啧啧!回头小人带将军过去尝尝鲜?”
普喝眼睛一亮,刚要答话,右侧林中忽然猛的一记响亮的呼哨声,普喝反应极快,顿时脸色一变,大喝道:“小心有埋伏!”
喝声未落,一阵尖锐的破空声猛的响了起来,数十支利箭迅疾地从林中射了出来,站在外围的十几名将士首当其冲,在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射翻在地。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林中已箭一般地蹿出百余人来,一个个身穿皮衣手持长刀,双脚踩在马镫中,嘴里胡胡大叫着冲了出来。
普喝的将士没少和宋军交手,虽然对宋军主将的诡计多端很是很无奈,却都是打心底里看不起宋军的战斗力,在他们看来宋军无非就是仗着火器之利,可若是论马上功夫却是远远不如他们西夏汉子的。
可是眼下这一彪人马刚与他们照面,就让这些西夏将士大吃了一惊,这些皮衣汉子个个身手矫健刀法狠辣,迎面一刀直取要害,完全没有拖泥带水之嫌,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这些绝不是宋军!
就在他们的脑中刚起这念头时,已有数十个将士被那些突然出现的快刀砍翻,而且这些皮衣汉子显然配合极为默契,很快便将普喝和他的这些将士团团围了起来,并慢慢收缩起了包围圈。
普喝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中了计,那前方突然出现的袭击应该就是这伙人故意为之,但是他毕竟为将已久,丝毫不见慌张,手一伸将腰畔长刀抽出,喝道:“收缩,莫慌!我倒要看看是哪方神圣,敢来惹我普喝!”
“哈哈哈!”一阵朗笑忽然响起,包围圈一下分出个通道,徐子桢单手持缰缓步上前,“普喝?你很有名?”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嘲笑几分不屑,普喝贵族出身,虽然官阶不是很高,但平日里哪有谁敢对他不敬?可现在眼前这个小白脸一副嘲弄的神情,顿时惹得他心头火起,怒道:“你们宋军就喜欢玩这种卑劣的手段么?有种放马过来,跟我堂堂正正决战一场!”
徐子桢哈的一笑,斜睨了他一眼:“决战?老子怕你顶不住我一招。”
“你!”普喝哪受过这种奚落,顿时怒不可遏,满嘴胡子气得如戟怒张微微颤动,脚下一磕战马,“驾!”
普喝猛的催动战马冲了过来,虽然他中了徐子桢的计,大部分人马都分散了出去,可他自信凭借着自己的武力,至少斩杀徐子桢这样的小白脸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长刀闪着森然的寒光,战马四蹄翻飞,很快便要冲到徐子桢面前,普喝神情狰狞威风凛凛,就象一尊战神般不可侵犯。
徐子桢嘴角带着微笑,就这么端坐马上纹丝不动,他这做派就连普喝的将士都有些看不明白。
“看刀!”
普喝大吼一声,长刀直直地朝着徐子桢额头砍落,没有一点花俏多余的动作,这一刀蕴涵着普喝这些日子以来的憋闷,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威势直落而下。
“轰!”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徐子桢额头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忽然突兀的出现,仅余的那数十个西夏将士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可是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却惊恐地发现了一件事——普喝死了。
是的,仅仅一招,普喝就死于了马下,额头上一个大大的血洞,白的红的将又冷又硬的地面染出了一大片花白,他两眼圆睁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到死也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子桢右手平举,稳稳地握着一杆火铳,他看了一眼气绝的普喝,缓缓收回手来,对着铳口吹了口气,嗤笑道:“决战?老子一招摆平你!”
主将一死,剩下的事也就没了悬念,当追出去的那几千将士无果而返时,才发现这片空旷的原野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而这其中赫然就有他们的主将,那个党项勇士普喝。
这时的徐子桢早已策马远去,身边跟着一脸兴奋的柳风随和满眼敬畏的卜汾。
第一卷 第146章 :回兰州
卜汾跟在徐子桢身旁,时不时地偷偷瞥向他腰后别着的火铳,在行了很远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徐小哥,你那是什么家伙?能给哥哥搞一把玩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