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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与否。
将这个眼线交给即将上任的秦骧,就是要让他整合燕国之内朝廷的明、暗两条线,从而将真实的情况传递给皇帝。皇帝、朝廷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其中的意涵其实不言自明。
“另外张忌傲已经向朕提出了辞呈。”皇帝刘彦钊继续说道,“自从朕让他和梁尉章一道突查京城之后,他就束手束脚、萌生了退意,感觉自己得罪了整个京城的人!也罢,此次朕让你赶赴燕王上任,总也要给你安排好‘援兵’。朕已经拟好了诏书,将张忌傲调往车骑营,让他去监军,也算圆他一个‘将军梦’!”
听到皇帝这么说,秦骧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是,张大人身为将门之后,却不曾在军营中历练过,自幼就是与庶民一起读书、胡闹,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如父、祖一般,当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当然车骑营也不是一汪静水,前、中、左、右四军主将家世背景也都不单纯。”皇帝说道,“此外车骑将军赵讳如曾是杨坡举荐的‘外太尉’人选,朕有理由相信他是‘清流’一党!他执掌车骑营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对朕是否有异心?”
秦骧听皇帝这么说,立时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了口:“车骑营的前、中、左、右四军将军不都是朝廷直接任命的吗,有他们在,车骑将军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
皇帝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头说道:“须知任命车骑营四军将军的人选,都是由太尉府拟定的,这中间除了一个前军将军陈冕是崔氏的女婿,其他三人均是赵讳如的老部下!”
大盛王朝建立之初,四骑将军手握重兵拱卫“四都”,除了当时的骠骑将军李元疾之外,其余三人都算不得是高祖皇帝的心腹。正因如此,朝廷才一步步地收回四骑将军手中的兵权,将领兵的权力分散到他们下面的前、中、左、右四军将军的手中。而当时太子造反、骁骑将军崔文和的“附逆”无意之间加速了朝廷收归兵权的步伐,使得拥有人事任免之权的太尉府实际上掌控了大盛王朝的军队主力。
“好在朕能直接任命监军之人,否则这天下的兵马就都归太尉府一家说了算了!”刘彦钊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原本朕是打算让梁尉章去当这个监军,他本身就是武将,杀伐决断都在张忌傲之上!然而卫尉卿高颐也一并递上了辞呈,朕心中属意,就让梁尉章总管京城和宫城的守卫,也只有他这样的武人才能镇住京中的宵小。”
秦骧点点头,假意疑惑道:“高大人卫尉卿当得好好的,却为何要辞官?”
“此事朕也想过,许是被那次突查京城给吓到了吧?”皇帝略带讥讽地说道,“他本就没什么本事,爬上‘九卿’的高位也只是拖了太后的关系,也幸亏他身为崔氏的女婿却没和他们走得太近,朕才一直没有动他。此番他自己主动辞官,想来或是他们高家被廷尉府抓到了什么把柄,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朕吧。”
秦骧“哦”了一声,问道:“那陛下是否对高大人另有安排?”
皇帝刘彦钊微微一笑,对秦骧说道:“高颐自请前往蜀中郡,朕已经批准了,任命他为蜀中郡的司马,负责募兵、征粮和一郡防务,也算是赏了他一个闲差。”
秦骧点点头,心中却是暗喜——高颐能够成功担任蜀中郡司马,一来有计亚成的游说之功,二来高颐肯定说动了崔静兰,从而帮他谋得了这个职位。如此一来,秦骧在蜀中的布局就会轻松得多。
“好了,你我之间该说的也说了,明日你就去宗正府报到,宗正卿会将燕国的信息交付于你。”皇帝说道,“你的前任里有一位活着离开燕国的,若你有需要,朕也可以责成宗正府安排你与他见面。”
秦骧跪地叩首,嘴里念道:“多谢陛下,有了前任引导,燕国一行必当事半功倍。”
刘彦钊却是笑看着秦骧的叩拜,并没有再说什么;不一会儿他遥指着正在试马的周绰、张忌傲和梁尉章三人,说道:“走吧,看看朕新得的漠北战马,可是比当日萧鲎的那匹‘河洛马’神骏得多了!”
“‘河洛’战马本就是难得的漠北良驹,比它还神骏的,就只有鹰戎的‘古勒廓’家族才能驯养出来的‘驭风’马了!”秦骧微笑着说道,正好与皇帝惊讶的眼神四目相交。
“对于良驹,你果然是无所不知啊!”刘彦钊赞许道,“古勒廓家族是鹰戎的王族,他们本就是以驯养良马起家的;百年前他们中的一支别部在汗位之争中落败,在阳城关以北扎下了根,自称‘金鹞’部,在中原和西域之间往来互市、交通有无。”
秦骧点点头,说道:“所以这几匹‘驭风’宝马就是‘金鹞’部进贡的?”
刘彦钊欣然笑道:“‘进贡’也就意味着‘归附’,朕已经责成鸿胪寺赶制玉印、冠服和绶带,不日将册封‘金鹞’部首领为王,向边关诸部和西域诸国昭示大盛国威!”
“陛下圣名远播,西域诸国敢不望风归顺?”秦骧躬身一拜,拍起了皇帝的马屁。对于“金鹞”部被册封的这个消息,他既在意料之中,又感到忧虑。
秦骧府中的铁延鸠就是“金鹞”部首领之子,他们这支部落常年在鹰戎、西域和中原之间的夹缝中游走,对于“生存”有着天然的渴望;然而他们一旦投靠了中原王朝,也就意味着与鹰戎彻底决裂,“金鹞”部必然要面对来自同胞手足的屠刀。
君臣五人在御猎苑中赏玩了一下午,天色快暗的时候才纷纷告辞归家。周绰与秦骧二人同乘一辆马车,二人一路上默不作声,都在仔细思量着皇帝刘彦钊分别交待给他们任务。
快到秦府西苑门口时,周绰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车骑营右军骑都尉嵇安邦是我旧部,在淳封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找他。”
秦骧“哎”了一声,将“嵇安邦”的名字默记在心。周绰也知道秦骧此去燕国凶险万分,但他能帮的非常有限,因为他的旧部大多因“太子逆案”备受打压,能够找出一个嵇安邦这样的骑都尉已经不易了。
当然,秦骧已经先行一步在淳封城附近布置妥当,然而那晚与南宫延的会面,又让他感到自己的行动或许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淳封城危机四伏,宛如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着自己往里面钻。
与此同时他在考虑的是另一个手里握有兵权的人物——车骑营前军将军陈冕。那两名镖师查探来的消息非常重要,每年崔文和夫人顾氏的忌日,陈冕都会回一趟晋原郡的老家祭奠这位老相好。时至今日,离四月初八已经不远了。
“看来有必要先见一见陈冕!”秦骧心中主意打定,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对下一步行动有了更清晰的计划。
回到家中,周绰与秦骧一前一后走入正堂大厅,而大厅里正有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在等待着——秦骧的大哥秦骥,和二哥秦骐。兄弟二人见到他们回来了,起身相迎,向周绰作揖致礼。
秦骧一脸惊喜地问道:“两位兄长怎么来了?”
秦骥和秦骐相视一笑,说道:“昨日在太学中碰到上御史周大人,他与我们兄弟二人提及了你。有一些事你不能亲自出面,就由我们两个当兄长的来做了。”
秦骧听他们说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秦骥对周绰说道:“周伯父,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前来,是想替舍弟向令千金求亲而来,还望伯父允准。”
周绰赶紧搀扶住将要下拜的两位后辈,笑着说道:“我周绰有女儿两个,不知你们兄弟二人为秦骧求的哪一个女儿?”
秦骧一听这话,顿时一阵腹诽:“说好了是两个女儿,这般刁难我两个兄长,是欺负老实人嘛!”
然而秦骥和秦骐却是异口同声道:“我二人各位舍弟求一位千金!”
周绰一捋下巴上的灰白胡须,朗声笑道:“好好好,秦御史生的三个好儿子!都说你们两个做兄长的都是中规中矩的儒生,如此看来,世人还是小瞧了你们。也罢,既然我早就答应了秦骧,蕙茞和蕙荃两个丫头就一并许给你们秦家小弟了!”
“既然周伯父答应了,那我们兄弟二人就待李元疾将军的丧期一过,再行完成礼数吧!”秦骥、秦骐微笑着朝周绰作揖道。秦骧的亲事落定,他们两个做兄长的也算是帮父亲完成了一件大事;而向同为“京晋望族”的周氏求亲,身为“恒阳秦氏”掌门人的秦骥算是彻底打破了“不结高望”的祖训,他们三兄弟也算是真正的自立门户了。
周绰脸上笑容绽放,大声说道:“名门望族的虚礼就是多!我周绰一介武夫,若按我的脾气,今夜就让他们洞房也无妨!哈哈哈……”
“义父!胡说什么呢!”大厅偏门,周蕙荃一声娇斥,满脸洋溢的却是难以掩饰的喜悦;她瞥了一眼秦骧,发现他是笑意盎然地盯着自己,顿时脸上一阵火辣,扭头跑开了。
“这女儿!脸皮就是薄!”周绰大笑道,“来来来,二位贤侄、女婿,今夜陪老夫喝上几杯,不醉不归!”
秦骥和秦骐二人连连推辞道:“李将军丧期,朝廷明令禁酒……”
周绰一拍脑袋,说道:“竟忘了这一茬了!也罢,喜酒当在喜日喝!那就等结纳那天我们再好好喝上一盅!”
“义不容辞!”秦骥、秦骐二人说道。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题!
(本章完)
第123章 鹰戎左部
燕州郡以北三百多里的塞外草原,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人正骑着一匹灰白相间的老马,缓慢地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游牧部族营地行进。三月的中原已是繁花锦簇、春意盎然,但是塞外的草原上却寒风依旧。那人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豪饮一口美酒,顿时全身一震,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游走,抵御冷冽的寒意。
“什么人?”三个游牧骑兵从远处飞奔过来,将那人围住。
那人撩开斗篷,露出一张洁白如玉的面庞,丹凤眼、剑眉入鬓,朱唇皓齿、一尺虬须,生得是仪表堂堂、儒者风骨。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随手丢给了其中一个游牧骑兵。
那骑兵接过玉牌,只见上面雕刻着一只朝着左方作展翅高飞状的老鹰,脸色一变,急忙将玉牌递还给来人,吩咐着另外两名骑兵一左一右地护送他往营地前进,而他自己则一扬马鞭、飞快地奔回大营。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来人在两名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游牧部族的营地,而营地的门口,一名身着貂裘、看上去五十岁上下的老者正毕恭毕敬地等在那里。
“叶南部族长依登恭迎单于使者驾临!”貂裘老者向来人屈身致礼道,目光低垂、不敢直视来人。
“依登族长见外了!”来人翻身下马,向叶南部的族长拱手道。
依登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阵来人,发现对方无论是长相、穿着还是说话的口音,都是标准的中原人氏,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单于的使者,心中不禁疑惑不已。
来人读出了依登的困惑,爽朗笑道:“在下褚东篱,乃是中原燕州郡人氏,此番来贵宝地,为的是求见鹰戎左部大单于陛下!”
“燕州人!”依登顿时双目闪过一丝凶光,他身旁的几个护卫尽皆拔刀出鞘,将褚东篱围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