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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一天秦骧起了个大早端坐在桌案旁,手中握着一支笔,眼前的白纸上四四方方地画了一个棋盘,此时他正用笔在棋盘上涂涂画画,自己与自己对弈。
“秦公子真是好闲情!”梁波平又来了,这三日里他没少盯着秦骧,思过院里的笔墨纸砚是让犯人自行交待罪行的,但秦骧却用来自己画制棋盘,自娱自乐,也算是另类。
“监御史大人这么早来找秦某,应该不是切磋棋艺的吧?”秦骧专注地研究着他的“棋局”,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说得不错!”梁波平笑着说道,“我是来提你的!陛下圣意已下,就在近日将你押往廷尉府,审讯萧鲎被杀一案!秦公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听到这话,秦骧将手中毛笔一扔,缓缓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早在这里闲得发慌,终于是等到审案了!梁大人,请前边带路吧!”
老婆出去旅游了,周末家中带孩子,昨天连夜写了两千字没有发~~~今日继续苦命的奶爸生活,我的周末……!心疼一万点!!!
(本章完)
第96章 开堂大审(三)
弘文六年三月五日一早,廷尉府的公堂上就坐满了京城“三公”级别的高官,左丞相崔正、右丞相东郭棠,中太尉杨坡、外太尉丁式程,上御史周沐以及下御史白德虞悉数到场,为的就是监审一桩凶杀大案。被杀者萧鲎,时年三十三岁,乃是已故丞相萧子康第四子;被告者秦骧,二十二岁,已故御史大夫秦懿第三子。
这桩案子无论是死者还是被告,在京城都是首屈一指的高门子弟,但即便二人家族背景深厚,本也无需这般兴师动众地审理此案。真正促成当朝高官们抽出时间监审这一桩刑事案件的,却是当今的皇帝。
当朝“三公”们监审此案,身为廷尉府主官的廷尉卿张士信自然不敢怠慢,这一桩案子也只能由他来主审;但该如何审,张士信心中却仍有些忐忑。一来此案本来是以杨坡为首的“清流”派针对秦骧的发泄或者清洗,但最终却把“外戚”派以及御史监察院也搅了进来,使这桩案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稍有不慎,很可能引火上身。
“带疑犯秦氏名骧上堂讯问!”张士信惊堂木一拍,立即有两个彪形大汉将侯在公堂门口的秦骧拎了进来。
“原京兆府尉秦骧见过诸位大人、见过廷尉卿张大人!”秦骧规规矩矩地朝堂中端坐着的高官们行叩拜礼。
“免礼!”左丞相崔正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廷尉卿,快点审案,本相还有公务等着回去处理呢!”
“崔丞相!监审此案可是陛下的命令,什么公务都没有这桩案件来得重要!”中太尉杨坡不以为然地说道。
崔正刚欲反驳,右丞相东郭棠急忙跳出来说道:“二位,这里是公堂,如何审案自有廷尉卿决定!陛下让我等监审,我等就当是来看一出戏吧,诸位都不是主角、只是看客,又何必为此争个面红耳赤呢?”
崔正闻言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本相就不再多言,廷尉卿你尽管办差,若是有人胆敢干扰审讯,本相必到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杨坡白了他一眼,捋着胡须也不再说话。一场酝酿中的口水仗就此烟消云散,但高坐主审座椅的张士信心里明镜似的,如果自己审讯过程中不合这两人之意,冲突仍会爆发。
正在此时,廷尉府门口响起了清脆的喊叫声:“陛下驾到……廷尉府诸人出来接驾!”
张士信及六名高官一听,赶忙起身跑到门口迎接,只见皇帝刘彦钊一身便装站在廷尉府的大门口,身边跟着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人是小黄门李亦德。三人本想悄悄进廷尉府听审,怎奈看守大门的士兵得到严令,审讯期间禁止任何人入内,李亦德没有办法才在门口大声喊叫。他这一喊就把廷尉卿、连带当朝的六名“三公”全都叫了出来,场面甚为壮观。
“臣等恭迎陛下!”众臣们纷纷跪迎,拦在门口的士兵见状急忙拜伏在地,口中念着“该死”、磕头如捣蒜。
“都起来吧!”皇帝微微颔首,目光清冷,“廷尉府门口的卫兵恪尽职守,朕就不追究其‘不敬’之罪,廷尉府也不得追究!”
一句话说得两名卫兵感激涕零,纷纷念叨着:“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年!”
“陛下此次驾临廷尉府,可是来听审的?”右丞相东郭棠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径自朝廷尉的公堂走去,七名高官见状赶紧尾随其后;而中太尉杨坡此时已是眉头紧锁,他心知皇帝的出现,对于坐实秦骧的杀人罪名,又添加了一道强大的阻力。
小黄门李亦德搬来了一张椅子,皇帝命他将之放在主审桌案旁,自己落座之后,便让其他官员也各自就座。唯独张士信躬着身子,不敢落座主审之案。
“张卿,今日是你主审,列公监审,朕只是旁听。”皇帝说道,“你就当朕是你身后的‘影子’‘屏风’,无需任何顾忌;唯一要紧的,就是明察秋毫,将萧鲎之死前后始末审个一清二楚!这秦骧倘若真的有罪,尽管依律判决;若是无罪,也不可冤屈了好人!”
张士信朝皇帝拜道:“下臣谨遵圣谕!”心中却是大感轻松,皇帝金口玉言做他背后的“屏障”,他也就不用担心崔丞相和杨太尉干扰自己审案了。
落座后,张士信惊堂木一拍,大喊一声:“开堂!”有了皇帝撑腰,顿觉自己底气也足了十分。
秦骧早已跪侯在堂下,他也在暗中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主审张士信脸上浮现了得意之色,当然是因为有皇帝的撑腰;左丞相崔正和中太尉杨坡都是阴着脸,看不出悲喜,但显然心里不是很痛快;其余四人则是安之若素,他们无欲无求,也不想借着这个案子做什么盘算。皇帝的出现,正好可以镇住审案的局面,让这桩案件回归刑案本身,少一点政争和算计。
“疑犯秦骧,萧鲎的家人控告你利用京兆尉之权便,谋害了萧鲎,你可认罪?”张士信审问道。
秦骧俯身拜道:“在下并无谋害萧鲎之举,大辟之罪、不敢乱认!”
“据京兆府的记录,二月二十九日——也就是案发当日——未时一刻左右,京兆府属吏若干人发现萧鲎死于其卧房之中,现场发现生还者一人,乃是萧鲎的妾室汤氏,据其证言,是有一名黑脸大汉用刀刺死了萧鲎,而后翻墙而去!”张士信一板一眼地说道,“秦骧,全京城都知道,你家中豢养着一名昆仑奴,面色乌黑、口不能言,身强力壮且手脚敏捷!依汤氏之证言证词,再结合你当时奉命监管萧府之职权,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是你安排了此次谋杀计划!”
坐在张士信身后的皇帝听完了他的叙述,眉头一皱,朱唇微启,却又闭口不言;堂中监审的周沐、白德虞、东郭棠和丁式程四人也是眉头紧锁,微微摇头;崔正则紧盯着秦骧,想听他如何为自己辩白,而杨坡则搓着手指、双目紧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禀廷尉卿大人,这完全是推断之言,并不能就此认定,在下就是谋害萧鲎的凶手!”秦骧说道,“其一,《承平律例》有言:‘凶杀重案,独证可疑’,现场就汤氏一人一家之言,其所谓的‘证言证词’如何能确定真伪?其二,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当时仵作验明萧鲎是死于‘窒息’,而非‘利刃刺杀’。就此而言,我以为萧鲎小妾之言,不能认定是真。”
“不错!”张士信说道,“这几日本卿细细研读了京兆府移交来的有关此案的卷宗,仵作验尸记录上的死因与汤氏所言确实不一致!然而即便如此,你的嫌疑仍然最大,汤氏撞柱自杀,你又如何解释?”
“不错,汤氏的‘证言’是有瑕疵,焉知不是你逼死汤氏之后伪造的?”杨坡冷冷地说道,“秦骧你正好借此机会为自己开脱罪责,将鲎儿之死全推到这个贱妾身上!”
听到杨坡发言了,崔正也坐不住了:“中太尉,此事可不能这么说!汤氏的‘证言证词’与仵作的‘验尸记录’总有个先后顺序吧?若是汤氏之言在先,那她确实有谋害亲夫的嫌疑!”
“左丞相说得不错!”张士信赶紧抢过话头,“传京兆府属吏班头老刘入府!”
一声令下,老刘来到了公堂上,朝高坐着的各位高官和皇帝行过大礼之后,便跪下侯问。
“刘班头,方才左丞相的疑问,你在一旁可听清了?”张士信问道。
老刘躬身拜道:“听清楚了!那****等听见汤氏尖叫便冲入府内,此时死者已倒在血泊之中,初判死因是胸口被利刃刺穿。不久之后秦大人与杨太尉先后来到萧府,我等未及问案也未验尸,待太尉大人离开之后,才由秦大人讯问汤氏案情。”说到这里,老刘偷偷地瞄了秦骧一眼,又扫视了堂上各位高官,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讯问的整个过程,你可在场?”张士信问道。
老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道:“在……小的全程在场。当日秦大人提汤氏问话,开头便讯问汤氏是否与失踪的库房管事方小二有染,汤氏当场否认;秦大人又问可知汤氏是否见证了萧老爷之死的整个过程,汤氏她……她说……”
“她说了什么?”张士信惊堂木一拍,厉声问道。
老刘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又瞄了秦骧一眼,接着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说,当日正与萧老爷、在卧房内午睡,忽、忽然闯入了一个、一个‘黑脸大汉’,将萧、萧老爷杀了!”
“凶手是如何行凶?整个过程汤氏可有交待?”张士信又问道。
“回上官的话,那汤氏说,是黑、黑脸大汉用手掐、掐死了萧老爷!”说道这里,老刘一头磕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秦骧听完他的叙述,心里知道老刘肯定是被人胁迫、以致在公堂上做伪证,“离轲”已经撤离,在京城中愿意做这件事的,只能是此时高踞公堂监审的中太尉杨坡。
“如此说来,汤氏的‘证言证词’就是秦骧精心编纂的咯!”一旁闭目养神的杨坡猛地瞪了一眼秦骧,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敌意。
老刘面朝地下、不敢抬头,只是声泪俱下地说道:“是……是的!秦大人逼死汤氏之后,就用汤氏的血在事先准备好的询问口供上摁了手印!所以……所以……”
“简直大胆!”杨坡骤然暴起,右手颤抖着指着秦骧,骂道,“鲎儿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害他!秦骧你……”
“嘭!”地一声惊堂木响,杨坡后半句话还没出口,就被怔在当场。只见主审桌案旁坐着的皇帝手中拿着惊堂木,目光凌厉地盯着杨坡,脸色阴沉,显然对于杨坡的举动很不满意。
“此案自有廷尉卿主审,杨太尉与死者关系匪浅朕才恩准监审!”皇帝冷冷地说道,“若再有逾权之举,朕要请太尉回府歇息了!”
此话一出,六名高官心头一颤,皇帝登基以来素以“仁孝”示于人前,以前在朝堂上,无论崔正和杨坡争得如何面红耳赤,皇帝也不会动这样的肝火;今日只是听审一桩案件而已,居然动了天子之威!
“杨太尉快快请坐!”东郭棠急忙出来圆场,“此案自有廷尉卿主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