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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还十分贴心地盖得严严实实。
这时,耶律涅鲁古端着一碗热水走了进来,微微把耶律重元的头托起后,喂了几口水进去,复又重新盖好被子。
耶律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即便是他,进了这密密实实的营帐之后,也觉得有些闷热。再加上火炉还烧着,他都忍不住要脱下裘衣、毡帽了。
可耶律良发现,一个感染了风寒的人,居然在这营帐里,额头上还冒出了汗!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即便耶律良不是大夫也知道,感染风寒的人是畏寒怕冷的。可耶律重元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畏寒怕冷,反倒是热出了一身汗。原先耶律涅鲁古和耶律重元两个人的戏,已经毫无破绽了。耶律重元也表现得一副重病的样子。可偏偏是这体温是无法控制的,只要是健康的人,又怎么会烤着火,还盖着毛皮大被呢?不怕热死啊!刚刚下雪而已,并不是最冷的时候,最冷的时候应当是冰雪融化那会,这是草原人都知道的事情。
耶律良心中已然明亮,不动声色地继续配合着他们父子二人演戏道:“既然皇太叔只是偶感风寒,不日就痊愈,那老臣就应当回去禀告陛下,好让陛下放心了……”
耶律涅鲁古就快演不下去了,连忙说道:“有劳陛下挂心……”
耶律良再施礼后,便出了营帐。等到亲兵回报,说耶律良已然骑马而去后,耶律涅鲁古才恨恨地说道:“这狡猾如狐的耶律洪基,居然不上当!”
耶律重元则一把掀开毛皮大被,拿过亲兵递来的毛巾抹着汗珠道:“涅鲁古,看来耶律良已然识破此计了。”
“这……这不可能啊?”耶律涅鲁古叫道。
“唉,都怪我失策,如果不添火盆便好了。这汗,实在是不由得我啊……”
耶律涅鲁古禁不住吞了口口水,说道:“父帅,那我应当怎么办?”他慌乱是因为他知道,造反失败的后果是什么。耶律洪基此刻拥兵十万,还是精锐的宫帐军和御帐亲骑,这万一要是打过来……
“慌什么!只要我们一日没有举起反旗,耶律洪基就不能拿我们父子二人怎么样!我们静候时机,说不定有所转机!”耶律重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滦河行宫外,耶律洪基洗过浴汤后,于偏殿上在用金刀削着一只羊腿,美滋滋地吃着。听得耶律良回转,口齿不清地说道:“唤他进来!”说罢,接过宫女一直端着的丝巾抹了抹嘴巴,还吧唧两下,叹道:“这烤全羊不错,还是汉人的厨子会做菜!”
耶律良进来后,耶律洪基挥退宫女内侍,问道:“皇太叔怎么样?”
耶律良冷笑道:“陛下,果然不出老臣所料,皇太叔乃是诈病,赚陛下前去探看的!”
耶律洪基脸色冷峻起来,冷冷地说道:“怎么回事?”
耶律良当即把耶律重元和耶律涅鲁古的破绽说了一遍,耶律洪基登时大怒道:“好贼子,朕要把他们父子碎尸万段!”
“陛下,不可!”耶律良连忙说道,“皇太叔毕竟有功社稷,即便有心诓骗陛下,亦有陛下赐下的免死金券,陛下如何能自食其言?再者,皇太叔并无恶迹,仅凭老臣一番说辞便拿人,万一皇太叔真的病了,岂不是老臣之罪?老臣死了不要紧,可一旦打草惊蛇,皇太叔更处心积虑,那形势就更加危急了。更坏的结果,就是把皇太叔逼反了,陛下失信天下,则西北诸族、女真、奚族、渤海族、室韦诸部皆反,如何是好?陛下三思啊!”耶律良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劝谏道。
耶律洪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心中更是恼怒:“此等贼子,难道便任由他处心积虑对付朕吗!”
“陛下稍安,老臣有一计,可使皇太叔露出真面目!”
耶律洪基闻言一喜:“快快说来,与朕知晓!”SJGSF0916
第四百六十五章:老将犹显雄风
耶律良低声说道:“既然皇太叔会装疯卖傻,我们亦可以装作不知情。甚至陛下还可以卖皇太叔一个破绽,任由宫帐军在此安营扎寨,仅率三千御帐亲骑出猎。皇太叔见此,肯定会有所动作。只要他一起反意,我们即可让埋伏的士卒一涌而出,团团围住,料皇太叔插翅也难逃!”
耶律重元抚掌笑道:“妙计,妙计!不曾想南院同知,也如同三国周瑜一般,运筹帷幄,谈笑间便生一计啊!”
耶律良谦虚道:“陛下谬赞,此计需得再行斟酌一番,不然难收奇效。且看这场雪,三五日后方能停。如此雪天,最好摆兵布阵……”
耶律洪基言听计从,与耶律良两人一番合计,便制定出了计划。耶律洪基当即下密旨,悄悄使两万士卒于太子山下埋伏起来。因此行大军众多,且营寨耸立,一望过去,少了几万人根本看不出来。
只是这一场雪,实在让人意想不到,竟连下了六天六夜,且在第五夜竟好似下雨一般,竞相而落。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仅仅一日便把整个广袤的草原给覆盖了起来了。雪花如柳絮随风轻飘,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丈把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到了第七日,大雪总算渐渐停了下来。落光了叶子的树上,挂满了银条。看似不远处的太子山,也是白茫茫一片。耶律洪基出了滦河行宫,正欲下旨开始围猎的时候,内侍在雪地里就跪下了:“陛下,大雪刚过,连马都骑不得,如何打猎?望陛下还以身体为重,不要轻易涉险!”
耶律洪基没理他,确实这一场雪太大,他有生之年从未见过如此大雪。便是滦河行宫外,积雪也没过了马腿上的关节处。可想而知,要是上了山,该是有多深的积雪!
“御帐亲骑,与朕同行!其余三军,原地候命!”
内侍一听,急得大叫道:“陛下!”
“你就不用跟着朕去了,留在行宫,等候朕猎虎佳音!”
就在耶律洪基出猎的同时,大顺名将王韶,率着亲兵二十余,一路换马不换人,总算是赶到了奉圣州。雪路难行,王韶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且雪夜不能赶路,才让本来应当七日走完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十四日之久。
奉圣州城门外,守城士卒见了这二十余骑飞驰而来,连忙喝道:“来者何人,若无圣旨兵符,立即勒马,否则格杀勿论!”
经过了皇家军校的培养,王韶已经初具名将气质,不急不躁地减缓了马速,高声喝道:“我乃禁军统领王韶,持圣旨在此,欲见奉圣州州牧杨文广!”
守城士卒面面相觑,自新皇登基以来,奉圣州就好似被人遗忘了一样。就如同奉圣州不到十里外的长城一样,要是没有外敌入侵,谁会想得起有长城呢?
“……你且候着,我去禀报!”一名边军伙长模样的士卒大声说道,言毕便匆匆而去。
王韶的亲兵不耐烦地嘀咕道:“本以为能好好休憩一番,却被挡在这城外。难道这奉圣州还不认圣旨,不认兵符不成?”
“噤声!说的是甚么话,杨家一门忠烈,杨延朗戎马半生,才换来赫赫威名,至今契丹人尚不敢侵犯奉圣州。杨府中,先帝御赐‘一门虎将’的匾额,已成佳话。杨家将忠义,世人皆知,哪里会不认圣旨?”王韶斥责道。
那亲兵不敢再吱声,王韶统兵极严,虽爱兵如子,却也赏罚分明。若不识趣的话,说不定就要挨军棍了。
“统领,那杨文广听说乃是虎将一名,不知其武技,与统领比起来如何?”
“是啊,世人皆说杨家枪厉害,依我看还不及统领的枪法!”
“就是!”
亲兵们开始起哄了,王韶深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道理。武人的天性就是争强好胜,即便是他也不例外。可现在不是争勇斗狠的时候,小皇帝的圣旨写得很明白,此乃重伤辽国的大好机会,此行王韶的职责是持兵符让奉圣州出兵。除此之外,尽量配合杨文广出兵太子山。若是杨文广贻误战机的话,王韶还能凭着兵符调兵遣将。只是奉圣州的兵将都是杨文广一手带起来的,能不能听王韶调遣还是两说,“旁敲侧击一番,想来那杨文广也是知道利害的……”
就在亲兵闹哄哄,王韶沉默不语的时候,奉圣州城里一阵马蹄声响起。那二十余亲兵登时止住了声音,看着疾驰而来的马队,禁不住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王韶抬眼望去,只见当头一名老将,半白长髯,一身盔甲,骑着一匹枣红马,显得虎虎生威。只见那老将马鞍左前下方的“鸟翅环”上,挂着一张白桦弓及一壶箭;马鞍右侧的“得胜钩”上,则挂着一杆单钩枪。
还未来得及看完,那马快,已经到了王韶跟前不及十丈处方才勒住。只见那老将如若铜钟般的声音说道:“来者可是禁军统领王韶?”
“正是末将,奉陛下圣旨,特来奉圣州。不知老将军是……”王韶见这老将军行军礼了,连忙也松开马缰,诚恳地右手抱拳,还了一礼。
“我便是杨文广!”那老将军缓缓地说道。
王韶闻言,也不多说。翻身便下了马,从怀中掏出被裹得热乎乎的圣旨。只是在这寒冷的天气中,不一会便冷了。王韶摊开圣旨,朗声说道:“奉圣州州牧杨文广接旨!”
杨文广丝毫没有怀疑,立时翻身下马。他身后的百余名将领及士卒也一同下马,不管积雪多深,直挺挺地单膝跪倒在地上。
“制曰:朕得闻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欲趁辽皇出猎太子山之时,拥兵自立,欲击杀辽皇于太子山下。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朕思虑良久,决意突击太子山。若能在辽皇与耶律重元两败俱伤之际,再冲杀一番,必定使得辽国大乱。则我大顺,便能有十余载休养生息之时日。特遣禁军统领王韶,前来相助。王韶军务熟悉,战略宏远,尤善奔袭。杨将军可适当听其计谋,见机行事。洪祥三年十月二十九。”
王韶把圣旨交给杨文广,那些兵将才敢站了起来,拍掉粘在身上的雪。王韶又把兵符拿了出来,让杨文广仔细查看之后,才收回怀中。
杨文广尚有疑问:“不知陛下是如何得知辽国内乱?”SJGSF0916
第四百六十六章:即时出兵
王韶笑道:“老将军知陛下亲设监察司否?”
奉圣州虽远在边境,可杨家还是很关心朝局的,杨文广又怎么会不知道小皇帝设立的监察司呢?
“如此说来,这消息可是监察司传来的?”
“老将军说得没错,正是监察司从契丹人那里传回来的消息。”王韶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已然过去了十余日,不知契丹人内斗成什么样了。若是错失战机……”
杨文广魄力极大,立时说道:“王统领稍待,我这便去点起兵马,一同前往太子山!”
杨文广身后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的年轻将领说道:“此去太子山,不过百余里行程。便是雪路难行,一日时间便至。只需带上五日粮草,定能打个来回!”
王韶有些讶异,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是?”
“此乃犬子杨怀玉,还有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都来见过王统领!”杨文广不无得意地说道。
那四个将领齐齐踏步而出,王韶一见,好家伙。老的已然是壮年,年轻的还如同一个娃娃。只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