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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被她这一打趣,也觉方才自己的言语过于天真可笑,又觉此时仍无睡意,便拉着萧厄继续求教道:“我方才脑子一时糊涂,叫王妃见笑了。不过,从并州南下的这一路上,我初步也想了几条抚绥江南的法子,王妃不妨听听,指正一二?”
萧厄被杨广纠缠得也没了睡意,遂披衣坐起,像模像样地冲杨广一拱手,笑吟吟地说道:“指正不敢当,下官倒可替王爷参酌三四,就请王爷示下吧。”
“这首先一条,就是要在江南推行军人入籍,将成千上万征南伐陈的府军就地转变成江南人氏,编入江南诸州县籍贯,以利江南的长治久安。”杨广对萧厄的存心玩笑未加理睬,正色说道。
“嗯,还有呢?”萧厄对杨广说的这一条不置可否,追问道。
“有了这第一条,第二条方可在江南诸州县间实施。前此灭陈后,父皇下诏将江南有名望的士族子弟大多迁往了长安居住,对此,这些人颇有怨声。我想,倘若能顺利地将数万,甚至十几万府军就地编入江南户籍,确保江南局势稳定,到时不妨向父皇建言,从长安南迁一批士族子弟回江南,授其官职,辅掌地方。这样既可化解了他们心中怨气,又能用江南人治江南人,王妃以为如何?”
“这一条大好。王爷如真的能做到用江南人治理江南人,也是江南之福!”萧厄拍手赞道。
杨广却面对萧厄的拍手称赞,轻叹了口气,说道:“仅此两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征南伐陈的军中主力大都是关中子弟,要他们改入江南籍贯,已是极为不易;开皇初年间,我初次出镇并州,亲身经历过北齐故吏与河北世家豪右暗中勾连,对抗朝廷诏命的事,如今欲用江南人治江南人,也难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啊。”
“强行推行军人入籍,任用江南士族子弟回江南做官,王爷想到的这两条虽好,但妾用心思之,确有操之过急之嫌。依妾之见,王爷不如从更易于着手的小事开始做起,假以时日,潜移默化,待过得一年半载,江南局势稳定下来,再逐步实施以上两条,可能更实际些。”萧厄正色提醒杨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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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访贤著书
“什么样的事才是王妃所说的小事,更易于立即着手实施呢?”杨广颇有兴致地问萧厄道。
“妾自幼先是寄养于伯父家中,伯父既无意与妾之生父争夺国主之位,遂退隐山林,平生以著书授业为乐。后来因遭受水灾,妾又为舅父张轲收留,生长于荆州乡间。妾的舅父张轲虽是一寻常田夫,但素日最敬重者却是同村的一位穷儒生。妾今夜向王爷提起幼年的这段经历,是想提醒王爷,江南人极重身后之名,祟尚著书立说,传于后世。王爷奉命抚绥江南,不如从广揽江南贤士,著书立说做起,相较王爷方才所说两条,可能更容易上手些。”萧厄娓娓答道。
“访贤?著书?且容我好好想想。”
这一夜,杨广几乎整夜未眠,将萧厄向自己建言的从访贤著书着手抚绥江南的可行性,以及如何操作反复思虑周全,方于次日天明即传裴蕴到议事厅,当面征求他的意见。
“王爷奉旨抚绥江南,自访贤著书始,确不失为一良策。”裴蕴当即对访贤著书抚绥江南的做法表示了赞同,并向杨广推荐了一位就居住在广陵城郊雷山上的隐士顾施,建言杨广亲至雷山邀顾施出山,充任所编书籍的主编。
“顾施?他和心意师太是同宗,也出身于江南顾氏吗?”杨广第一次听说顾施的名号,禁不住向裴蕴询问起他的详细情况来了。
裴蕴狡黠地一笑,点点头,答道:“正是。顾氏系江南第一大族,族中后人遍布大江南北三十几座州府,这位顾施先生虽和顾姿儿是同宗,却是出五服的远亲,应当不识得顾姿儿。”
“我素闻江南乃人文荟萃之地,名士宿儒比比皆是,不瞒冲之,昨夜我曾想过,要不要上书父皇,从长安请回姚察、许善心来出任主编,同这二人相比,你举荐的这位顾施先生名望如何啊?”杨广继续问道。
裴蕴呵呵笑道:“王爷提及的姚察、许善心二人皆是南陈朝中的贞良之臣,也是素孚人望的名士宿儒,然据下官所知,姚察现已入东宫出任太子宾客,许善心更是曾得到皇上‘朕平江南,唯得一人’的夸赞,且不说皇上能否放这二人重返江南,以下官对此二人的了解,仅就王爷欲通过访贤著书来起到笼络江南士族,进而实现抚绥江南目的这件事而论,邀请顾施出山充任主编要比请皇上放姚、许二人返回江南要略胜三分。概因顾施从未出仕,向以隐居山林,著书授业为生,曾在其门下受教的弟子遍布江南诸州,如他肯接受王爷邀请,出任主编,则可想而知,只需他片言只语相招,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江南士子源源不断地汇集广陵,师徒共襄盛举。一传十,十传百,到时顾施所编之书未成,而王爷注重文事、敬重儒生、士族的贤名已经遍传诸州诸县,何愁江南不平?”
杨广听了,大喜,当即便命裴蕴随他出城到雷山去邀顾施出山著书,却被裴蕴拦住了。
“王爷,江南名儒最讲究眼缘、心缘。顾施不愿出仕,在南陈为官,就是瞧不上陈顼穷兵黩武、陈叔宝荒淫无道。倘若王爷仓促前往,一旦与他话不投机,再邀他出山可就难了。下官劝王爷不妨先将需编书籍依据顾施的专长详细列出条目、大纲,做好充分准备好,再前往雷山一行。并且,顾施既与顾姿儿系同宗远亲,王爷前往雷山时也可携她前往,命她相助王爷劝说顾施出山。”
杨广经裴蕴这么一说,方意识到自己行事确有操切之嫌,然对他提议携心意师太一同造访顾施一时未解其真正用意何在,遂用询问的眼光望着他,未置可否。
裴蕴凑近杨广,压低声音解释道:“顾姿儿如诚心相助王爷抚绥江南还则罢了,一旦她真如昨日王爷和下官猜料的那样,王爷试想,她会任由顾施出山、相助王爷抚绥江南吗?”
十天后,杨广依裴蕴所说,约请心意师太陪同王妃萧厄,只带了裴蕴及郭衍、李靖两名近卫,换了一身便装,骑马出城朝广陵城东的雷山来造访隐居在此的江南名儒顾施。
在半山腰一片竹林掩映着的茅舍中,如愿见到了这位江南名儒。
顾施五十几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待人颇为亲切友善,令人一见即心生亲近之感。
当杨广向他亮明身份,说明来意后,顾施并未立即作出答复,而是向他问道:“老夫久仰王爷的英名,听说王爷曾久镇北境,迫得突厥沙钵略可汗向隋朝俯首称臣,兼之去岁统率大军涤荡江南,称得上是少年英雄、当世英杰。王爷既负如此武功,此来江南,为何要邀老夫出山编书呢?”
杨广正襟危坐,冲顾施作了一揖,答道:“小王去岁统军伐陈之时,就深感江南山河秀美、渊源流长,乃人文荟萃之地,遂有志广揽江南名士,编纂一部记载江南风物习俗的典籍,流传后世。今闻先生出身江南望族,学识渊博,特来相邀先生出任此书主编,还望先生莫要推辞为盼。”
顾施向杨广还了一礼,自谦道:“顾某才疏学浅,孤陋寡闻,自谓难当王爷所托,莫如请王爷。。。。。。”
他推辞的话尚未说出品,陪坐在侧的心意师太口诵佛号,开口说道:“贫尼未嫁之时,就已听先父提到过先生,称先生是我江南顾氏族中近二十年所出唯一一位风骨、学识兼备的高士、贤士,今日陪王爷前来邀请先生著书立言,确出自一片赤诚,先生切莫过于自谦。”
顾施碍于礼节,值方才杨广一行走进茅舍相见时,不便直言询问心意、萧厄等人的身份、姓名,此时听心意自称是顾氏同宗,遂转向她拱手问道:“恕老夫冒昧,请问这位师太法号怎称?原籍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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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诗才高旷
“贫尼心意,出家前俗名顾姿儿,先父顾世修,当与先生同辈相称。”
“你,你是世修堂兄的女公子?”顾施面显惊诧,难以置信地打量心意两眼,问道,“可是十数年前远嫁长安的那位?”
心意这才起身,冲顾施合掌行礼,改口称呼道:“叔父在上,请受侄女一拜。叔父方才所说,正是侄女。”
顾施既与心意叔侄相认,重新请心意落座之后,同杨广说起话来自然不像先前那样生分,但也没有立马答应他的邀请,而是不紧不慢地从面前几案上拿起一张纸笺,递向杨广,呵呵笑着说道:“山林之间闲坐无事。这是老夫的弟子明克让前些时从建康寄给老夫的两首小诗,并未提及两首诗出自何人之手,今日恰逢王爷登门,现将两首小诗呈请王爷一阅,品评诗意高下,也可使老夫见识见识王爷的诗文造诣。”
杨广见顾施果如裴蕴十天前所说,与人交往不论身份、地位高低,最讲究的是眼缘、心缘,明白这是他在答复自己是否愿意出山著书前,存心考校自己的学问,遂与裴蕴交换了个眼神,从顾施手中接过那张做工考究的纸笺,先夸赞道:“小王在长安犹未见到过如此精美的纸笺,想必这纸笺上所录之诗句也出自江南名士笔下,小王今日有幸了。”说着,展开纸笺,定睛凝神看那纸笺上抄录的两首诗。
纸笺上果然用隽朗的字迹抄录着两首五言诗篇。
其一云:
夏潭荫修竹,高岸坐长枫。
日落沧江静,云散远山空。
鹭飞林外白,莲开水上红。
逍遥有余兴,怅望情不终。
不由得心头一喜,再瞧第二首,诗云:
故年秋始去,今年秋复来。
露浓山气冷,风急蝉声哀。
鸟击初移树,鱼塞欲隐雷。
断雾时通日,残云尚作雷。
杨广匆匆将两首诗浏览了一遍,陡地反问顾施道:“先生以为这两首诗的意境如何?”
须知顾施请杨广品评诗句、诗意,无形中自有考校杨广诗文造诣的意思,现见杨广只匆匆将两首诗浏览了一遍,未评一字,反向自己询问两道诗做得如何,心中难免不悦,遂笼统地答了一句:“作诗者诗才高旷,几可与魏武比肩,字里行间颇具帝王之气,决非寻常之人。”
岂料他话音刚落,已见杨广挺身站起,长揖到地,谦辞道:“先生谬赞了。”
这一来,不仅顾施当场谔然失色,即连心意、裴蕴等人也大惊失色,顾施急忙问道:“怎么,这两首诗竟是王爷所作?”
在在场众人的惊奇目光注视下,杨广微微点了点头,答道:“这两首小诗其一名《夏日临江》,原系小王初至江南时所做,记得当时关中已是初冬一片萧瑟,而江南犹温暖如春,小王便臆想江南夏日景象,联缀成了一首小诗;这第二首名为《悲秋诗》,系小王统军攻占建康时所做,写的是南朝延续百年之久,一朝灭国的悲凉。今日不意先生高徒将小王所做两首旧作抄录寄赠,倒叫小王不胜惶恐,贻笑方家了。”
顾施也随着杨广起身,激动地拉住杨广的手,赞不绝口道:“王爷以弱冠之年,能写成如此诗篇,老夫枉度五十春秋,枉度五十春秋啊!”
世间就有如此凑巧之事,顾施的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