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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白瑶娘热好的米粥,两人拎起几包东西携手出了门。
赵大娘和那红喜一样都是陈家的烧火丫头,昨日回家时她不小心崴了脚,是以今天就在家歇着。吃了早饭,赵大娘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后她答应了一句,随后眼瞧见提着大包小包的白瑶娘进了门。赵大娘初时惊讶,旋即黝黑的圆脸上笑得小眼成了一条缝,等再看到白瑶娘身后的顾采芙时,赵大娘眼睛乍亮,作势就要坐起,“四小姐,您怎么……”
顾采芙忙上前拦住她,抿唇柔声道:“赵大娘好生躺着。听说您病了,我娘一大早就急着过来看看,想到这些补品或许用得上,顺便带了过来。”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床边。
赵大娘见此使劲摇头:“使不得使不得,这是老爷给四小姐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
顾采芙笑道:“这些是我们母女的心意,您就收下吧。雨燕在府里这几年,就我娘一人在家,多亏了赵大娘家人的照顾。这份情意,比什么东西都重。”
赵大娘又推让了几下,见顾采芙坚持,她便高高兴兴的收下了,拉着白瑶娘的手直夸她好福气,生了个乖巧懂事的闺女,绝口不再提陈雨燕以前的那些‘荒唐事’。
而此时的顾采芙,也确实乖巧的坐在白瑶娘旁边,螓首微垂,一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模样。赵大娘还并不知晓‘陈雨燕’失去了记忆,瞧她这般,暗自琢磨起来:府里的那些传言,不大可信吧?我怎么觉得这四小姐不像那种人呢?赵大娘对这个幼时就离开了这里,她已经有些陌生的雨燕丫头好感油然而生。
母女两人在赵大娘屋里坐了片刻,不知怎么说起李大夫今早会来,于是白瑶娘又叮咛了赵大娘几句,两人起身离开。
屋外的风刮的大了起来,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雪了。
一出门,顾采芙顿觉得脸上有无数把小刀在割,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白瑶娘偎紧了些。白瑶娘握着她的手心头一阵恍惚,恍如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一个寒风彻骨的冬日,她和燕儿也是像现在这般紧紧依偎着,离开了她生活了十几年的绣庄。
眼眶有些发热,白瑶娘掩饰般低下头去看路,携着顾采芙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院门外时,突兀出现的横在门口的一辆马车,拦住了两人的去路。车边站着的那个干瘦的中年男子听见了动静,回过头,目光在白瑶娘身上扫了一下,落在了顾采芙身上。“四小姐,老爷让老奴接你回去。”眼睛直勾勾看着顾采芙,话语里也没有丝毫对小姐该有的敬意。
顾采芙料到了这一刻,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松开身旁白瑶娘紧攥的手,柔声耳语:“娘,我会尽快回来看您的。”
“燕儿。”白瑶娘犹自不放心,又抓住她的手,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燕儿,你……”
“放心,娘。”顾采芙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人怀疑的平和笃定。然后,她凑近对白瑶娘悄声说:“娘,我会让人送信回来,记住,只能让李大夫帮你看。还有,信里若夹着我一根头发你看后就照着做,若是没有,你千万别轻举妄动。”若是发丝掉了,只怕信里的内容已被人窥了去。
白瑶娘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知道留不住她了,梗着声音道:“燕儿,别太要强,有时候,忍一忍吃亏是福。”
顾采芙紧了紧两人相握的双手,松开后,在白瑶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到马车前。她侧头,冲那男人不深不浅的一笑,“麻烦你了。” 言罢转回头,踩着踏凳上了车去。
男人却是一愣,恍惚只觉得眼前的这位四小姐,说不出哪儿有些不一样了。
两匹大马拉动轱辘碾地,车子摇摇晃晃的向前行去。顾采芙坐在车内,平视着前方随着车身晃动的布帘,把心里对即将要进入陈府的那丝忐忑压了下去。
陈家是一潭深水,暗藏着许多她看不清的漩涡,更何况她对陈雨燕在陈府的一切一无所知。陈老爷,大夫人,陈倩芸,还有那个叫‘绪然’的男子,以及会出现的形形□的其他人,白瑶娘对她虽简单提了些,但碍于她自己也知之不深,所以对顾采芙的帮助实在有限。好在有陈倩芸,现在整个陈家应该都知道她失忆了,有些事,可以重新开始。
顾采芙平视前方的目光如海,一片宁静,心绪不再起伏不定。这一回,她不会再让自己手足失措,她不会再奢求别人的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_^,影子会加油更新,让文文像吹气球一样快快的胖起来~
第七章
马车在一扇朱红大门前停下,顾采芙撩开布帘施施然地步了下去。
一个下人打扮的年轻人站在陈府门口的石狮子边张望着,眼见他们来了,慌忙走过去冲接她的那个中年男子道:“陈叔,老爷和夫人们都在大厅了,让你带着四小姐直接过去。”
陈家老仆陈兴闻言点了点头,回过身对顾采芙道:“请吧,四小姐。”说完不再多看她一眼,调头就往府内走去。
对他再自然不过的这一连串动作,顾采芙暗自心寒。陈雨燕在陈府的地位有多尴尬她能想到,却万万没料到,撇开红喜那等粗人,连这位谨言少语的陈兴也会将蔑视表现的如此自然,在她面前哪怕一丝虚假的恭敬也懒得去伪装。
心情略微低沉,顾采芙脸上不动声色的跟在陈兴身后,绕过好几道长廊,穿过数座景色各异的精致庭院,到了一间厅堂门前。
陈兴立在门旁恭声道:“老爷,夫人,四小姐接回了。”
静默了片刻,一道浑厚的男音从雕花木门后透出来:“进来吧。”
顾采芙稳下心神,举手推开了房门走进去。初时的目光不露痕迹的扫过屋内坐着的几人,陈倩芸也在其中正秀目含怒得瞪着她,顾采芙对她恍若不见,微垂眼眸径直往前走,步态轻盈而矜持,停步立在大厅中央对坐在正方太师椅上的那个男人盈盈拜下。“女儿拜见爹爹。”顾采芙略一抬眼对上坐在男人身侧的那位华服妇人,又是一拜,“拜见大夫人。”
话音刚落,隐隐听见有人倒抽了口凉气的声音,顾采芙顺着动静的方向用眼角余光瞄过去,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公子进入她视野。他就是陈倩芸的胞兄,二公子陈明浩吧?顾采芙心想。
那位长相清秀的公子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四目猝然相对,倒是他像受了惊一般先错开了视线。
对于他的这个举动,顾采芙很是不解。恰在这时,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雨燕,这次你又想闹什么?你不是告诉倩芸自己失忆了吗,怎么,现在见了为父又记得了。”
“爹爹,女儿并非撒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斥责意味,顾采芙徐徐回道:“女儿确实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然而父女天性,源于血脉。女儿即便忘记了自己是谁,一见到爹爹,还是会心生敬慕的。”
听她这么说,陈西滨精明的双眼隐有光芒闪动,显然对这段话还是有些许动容。然而未待他再开口,一个娇媚动听的嗓音先他斜插了进来。
坐在那位公子上方的一个美貌妇人掩唇轻笑了一声,“哦哟,雨燕这一摔,倒真摔得懂事了。老爷,您听这话说的,多贴心呀。”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顾采芙心中一沉,这妇人明显是故意起事,暗示陈西滨她那件极不光彩的过往——‘私奔’未遂。
果不其然。陈西滨眼中蕴起的那抹温情顿时荡然无存,他黑着一张脸厉声道:“雨燕,为父接你回来并不表示原谅了你,你这次的祸闯得太大了,不加以严惩无以正家规。来人,”陈西滨冲门外唤道,一名仆人慌忙开门进来,他不再看顾采芙,严声吩咐下去:“将四小姐带到屋里,好生看着,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放她出门。”
顾采芙知道这一关是躲不过了,她乖顺的行了礼,正要起身往外走时,坐在上方的大夫人忽然开口了。
“慢。”大夫人钱氏用话拦下了她,扭过头,温声对自己身侧的陈老爷说道:“老爷,雨燕也是年幼才会犯错,您好好劝导便是。如今她大病初愈,又没了从前的记忆,心中本就忐忑不安,再将她关在屋子里,只怕她会胡思乱想。要不,您看这样好吗,妾身将自己身边的慈云派过去照顾她,也带着她多熟悉熟悉府里,说不定能帮她记起点什么。至于惩戒一事,待雨燕痊愈后再提不迟。”
“姐姐真是心细如发呀。”钱氏音落,那位美貌妇人沈氏忽然接话,脸上笑嫣如花,“雨燕若能记起从前,那自然是最好了,不然明逸回来该多难过啊,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听着她的话,钱氏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陈西滨,丝毫不搭理她。
顾采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溜过,她诧异的发现,从自己进门到现在钱氏连一个正眼都没瞧过沈氏,可那沈氏却能对着她笑得那般甜美。这个女人,非同一般。
陈西滨闻言沉吟了半晌,道:“那,就按夫人的意思吧。”
他将目光刚对上到顾采芙,顾采芙已然乖觉的屈膝拜下:“谢爹,谢大夫人、二夫人。”语罢,在家仆的带领下出了房间,没出几步,又隐约听见身后陈西滨的话语声:“那场婚事,尽量再拖延段时间。明浩,你去……”再往后,声音被刻意压低,她听不清了。
顾采芙半垂下眼帘,挡住了眸底的神色。方才的那间屋里,透着股她说不出的诡异气氛。那个陈明浩故意闪躲开她的目光,而陈倩芸看着她时,眼里又带着一抹解恨的快意。似乎有什么事与她相关,她却被蒙在了鼓里。
陈雨燕的闺房在西宁院,靠近陈府荷花池的那个院子。顾采芙紧随着那人过了一座石桥,再穿过了几条走廊,沿途细细打量。她暗自叹到,陈府不愧为齐蒙大富,这些庭院阁楼虽算不上宏伟辉煌,却也修得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别有一番韵味。
“四小姐,到了。”带路的仆人停下脚步,打开了面前的一扇暗红雕花木门,等顾采芙走进去后,他又伸手把门关上。
屋里的地龙烤得暖暖的,顾采芙长舒出口气,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她目光巡视了一圈,这闺房由两间屋子以一席珠帘相隔,外间陈设比较简单,只有一张黄梨木的茶桌和几把座椅。顾采芙掀起珠帘走近里间,先入目的是坠地的白色纱帐,帐后的雕花木床若隐若现,靠壁设着搁衣物和杂物的箱笼和抽屉,还有一面带铜镜的梳妆台,一道兰花屏风后是沐浴的地方。
很普通的一间富贵人家女子的闺房,顾采芙安下心来,撩开纱帐走到床边坐下。手下所触到的被褥是上等的丝缎被面,光滑细腻,可见在日常用度上,陈家并不苛刻陈雨燕。顾采芙摸着这崭新的床被,恍然间心中想起的,却白瑶娘家里那床还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被。
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她深呼吸了几下,暗道:顾采芙,你已经没有后路可退。就在这时,忽然察觉手旁有个什么东西在动,她不禁好奇的低下头去瞧……
“啊!”
嘴里一声惊叫,顾采芙面色发白的跳起,惊悚地看着一条翠绿色的小蛇在被褥上爬行,然后停在一处盘起了纤细的蛇身,黑豆般的小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吐出殷红的信子。
顾采芙吓得毛骨悚然,她连退几步,反身便想要跑出去叫人进来将这东西弄走,恰时一个身着黄裳的女子撩开珠帘出现在她的面前。
“屋里有蛇!”顾采芙气息不稳的对来人说。
进屋的那个黄裳女子挑眉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