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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卓楚瞑这才带著一脸的惊讶告辞离去。
窗外,一道雪亮的闪电正划破夜空,瞬间将房问里映照得一片通明,随后又再度归于幽谧的朦胧。
目光温柔地望著床上睡得酣甜香浓的卓映雪,天开语心中隐隐地涌过一缕酸涩。
——雪儿在身边,但不知雅儿现在可好……
轻抚著卓映雪丰满性感的胴体,天开语油然想起远在无名岛苦候自己回归的雪漫雅——这个在今世里第一个带给他刻骨铭心爱情的女人,是否因思念而消瘦了许多?
脑中继而闪过易魄、素问天、时凤鸣,甚至是已经别恋他人的云希瑶的脸容,那些面容交错杂揉,变得混乱不堪。
长长地呻吟一声,天开语一头倒在床上,紧紧地抱住了卓映雪……
雷声断断远去。
雨声渐渐消逝……
这是什么地方?
为何这个地方的感觉如此地熟悉,却偏又想不起曾经来过?
脑中一片迷蒙,天开语发现自己恍惚间来到了一个地方。
这里好像是个迷宫,到处闪烁著明暗不定的荧火,还时不时地漫起阵阵的浓雾
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天开语只觉得脑中迷迷糊糊的,甚至都没有记起自己应当用“飞”的,就这么跌跌撞撞地在这迷宫中转来碰去……
咦?远处……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
天开语睁开沉重的眼皮,努力想集中耳力,去辨析那声音的来源。
——是在……在哪里?
心中充满著不确定,他尝试著朝那个方向摸去。
——不对,好像声音小了……
如同一个盲人一般,他懵头懵脑地转换了一下方向,从身边的拐角绕过。
——唔……声音大了些,看来这个方向对了……
就这样,天开语不断摸索尝试著,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於越来越靠近那个声音,到了可以听清那说话内容的距离。
“……这么说来,情况还真的有些变化……”一个清矍的声音语调缓慢地说道。
虽然头脑昏沉,但天开语仍生出了小小的惊讶:这人说的居然是旧元世纪一种古语言!
“是啊,现在很难说谁能成功了……”另一个相对来说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人用著同一种古语言在对答!
“究竟谁是真的呢?”清矍的声音说道,似乎感到很困惑。
“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表现都很不错,可是,这当中总有不对头的地方……”沙哑的声音道。
“还记得那两只猴子的故事吗?”清矍的声音忽莫名其妙地转移了话题。
“记得,真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也很有意思……”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了些许的笑意。
“是啊,想不到现在居然会由我们自己来演绎一次。”清矍的声音笑道。
“对了,其他人还好吗?”沙哑的声音问道。
“好好。弹指一挥间,万年一念,只作等闲看。”清矍的声音回答道。
“是是。劫数由业生,百变千重,唯在妙空成。”沙哑的声音对应道。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清矍的声音念叨道。
“总是如此,总是如此。”瘩哑的声音回应道。
听著二人的对答,天开语心头忽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偏这感觉又与平时的感觉回异,竟有种没有边际,无从下手的挫败感。
就在他呆呆怔怔时,匆听那清矍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嗓门,大声啐道:“怎么?还没有听够吗?咄!还不回去!”
那声音虽然不是极响,但对于正似发懵的天开语来说,却不啻于一个闷雷自脑中炸响!
“轰——”
“啊——”
天开语猛地从床上坐起。
——**,居然又是一个噩梦!
感受著浑身冰湿一片的汗水,天开语的心脏怦怦狂跳不已!
——见鬼了!最近为何总是做这些古里古怪的梦!
一边心中骂著,天开语一面惊疑不定。
以他的修为来说,“醒梦一如”早已经不是问题,可是却仍然出现了这种恶劣的情况,这只能说明在自己的身上,又有让人不解的怪事发生了。
联想到前几次的怪梦,天开语索性一屁股弹了起来,任由本身的磁浮之力发生作用,飘浮于卧室的半空。
脑子逐渐地清晰起来。
梦中点点滴滴的片段也开始串联,天开语竭力回想著梦中的情景。
对!就是它!
他倏地抓住了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那两人是用旧元世纪的古语言对话!
可是……
自己怎会明白那是旧元世纪的古语言呢?而且自己又是怎样听懂的呢?
虽然前世是考古兼语言学家,可是却也未曾达到如斯的水准啊!
要知道,自己刚才在梦中听那两个声音的对话时,可是一点困难都没有,流畅无比,甚至直觉告诉他:那对话中的意思也理解得绝无错误!
——难道说,在自己的灵识里,又一扇未知的大门被打开了?
——难道说,那便是超越了五世轮回的另一个世代的回忆?
天开语心中一阵激动。
但他同时又迷惑起来。因为如同已有的五世记忆一样,这“新的回忆”仍然是莫名其妙地出现的,依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这令他有种无法控制自己命运的彷徨感。
继续回想,他越发地感到心惊肉跳:与前几次做梦的情景不同,那时他在梦中仍能控制自己的灵识思维,还知道做出反应,可是这次却完全处于一片模糊之中,仿佛真的在“做梦”一样!
——难道说,自己是被那未知的可怕力量影响了灵识吗?
天开语发现,转眼间自己居然就变得如此的脆弱。要知道,对于他这种级数的高手来说,常人以为虚无缥缈的灵识空间根本就与现实的物理世界没有什么两样,在灵识空间里受到创击同样预示著在现实的物理世界里会遭到失败——这便是窥至天道的武者与普通人的本质区别——醒梦一如。
——想不到自己已经拥有了“雪元冰魄”,仍然在唯心灵识的领域里算不上强者……
天开语不禁呻吟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前所坚持的逆转天道的想法,是如此的幼稚荒诞,一旦真正踏入这个没有极限的世界,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知、多么渺小;人类一直以来身处的寻常世界,与之相比,真是可笑之至如同儿戏——就算这样,也仍有无数的不自量力者,妄图去窥视这本质上完全不同的天道世界……
天开语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凉,久久无法挥散。
他不禁想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与其发现这个秘密,倒不如不了解的好,这样的话,自己至少还可以继续开开心心地干自己所谓的“逆天大业”,人生倒也精彩无比;可是现在,这看不到终点的战途却令自己生出了力有未逮的痛苦。
逆转天道?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可笑想法而已。在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天道”的时候,居然也去妄言“天道”;这就如同一个从未修习过武道的人,却唾涎横飞地吹嘘“真元”、“脉络”、“武技”一样。
联想到自己直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事情,天开语不禁苦笑起来。
——什么是天道?恐怕那个影响自己一切、造就自己这颗“种子”的力量,也正是“天道”的一部分,只是一个是他自以为是的、普通人的思想里所能够想像得到的“天道”;而另一个却是超出了他寻常思维的“天道”而已。虽然自己给它们的“定义”不一样,但它们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同样的无可捉摸……
周围一片安静。
不过这安静,却是死的安静,是心灵死去的安静。
“……怎么,感到累了吗?”就在心如死灰之际,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悠然在天开语的耳畔响起。
正是那个温和洪亮的神秘声音。
天开语闻若未闻。在这个时候,他感觉随著希望的破灭,整个人似乎也处于寂灭边缘,一切外来的讯息都已经与己无关。
“于有为法处寻无为,无为处处有为情……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上路……”那个声音似念谒一般诵道,随后声音重又渐渐地消失,最后归于寂无。
周围仍是那样地安静。
但这安静却似乎开始渗透出灵动的气息。
——“于有为法处寻无为,无为处处有为情……”
——“累了,就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上路……”
心湖的死水似被春风拂绉,漾起了一缕微澜。
……有为……无为……
天开语当然听说过二者的辩证关系。在东熠,凡修习武道、文道、艺道,都必须首先了解这二者的关系。从字面上解释领会的话,这二者的意义恐怕整个东熠的坡克级学生都会明白。
但是,为什么那个声音又要再说一次呢?难道这句话还有更深的含义吗?
为什么自己心海会有被触动的波纹呢?
而且这波纹一直在向心灵的深处振荡、传播,如诗如歌般绵延不绝……
天开语感觉,那笼罩在心头的死寂浓雾正在一点点地散去,原先的郁闷也排解了一些。
“累了,就要休息……”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念叨著这句话,反覆多遍。
难道自己累了吗?难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吗?难道先前的努力已经透支了自己约生命吗?
这句人类最简单直白的话,此刻在天开语的心中却已经有了另外一层透心澈骨的内涵。
——无论怎样的执著,都应该适当地休息,唯有如此,才可以有全新的视界、从容的心境去面对那个目标。
如同春天的嫩芽,一种新鲜的体悟在天开语胸臆间萌发。
——过分的执著会疲累,便会失去生机,是枯木的状态;而及时的休息,将令人的心灵枯木逢春,繁盛荣华!
顷刻间放下包袱,天开语终于明白过来。回头看看,他忍不住叹息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是何等地紧张、何等地呕心沥血。
虽然“雪元冰魄”形成了,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拥有这俗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但心灵的本元却已经濒于枯竭,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天开语这时已经不再对自己无法捉摸梦中的一切感到失望和沮丧。
他深深地懂得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如果没有这世间所谓的最平凡的人类生命,一切的追求、一切的向往,便无从谈起。
“于有为处寻无为”。
大道自平凡启生。
就是这样。
温柔地将卓映雪搂进怀中,尽管怀里的妖娆胴体火热香馥,但天开语却没有丝毫的色欲。
他已经了解,欲望的张扬其实就是心灵紧张的结果,而以欲望的渲泄来达到松弛的目的,不啻是在饮鸩止渴。
而现在,他的心灵一片清凉。
他很松弛。
真正的松弛。
面对雪儿,他只有满腔的柔情。
柔软的大地磁能源源不断地透过卓映雪的细腻肌肤渗透进她身体的每一处细
天开语知道,怀中的雪儿若要达到他这样的修为,只怕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因为武道的修习,对心灵方面的要求太高。但是自己却能够用“有为”的方法,帮助她生活得更加美好,让她在这滚滚红尘中走完幸福的一生。
不单单是她,还有雅儿她们……
天开语已经觉悟到,自己正在进行的事情,使自己将没有可能与身边的爱人们共同走到人生的尽头。
“开语……”星眸微启,卓映雪从沉酣香甜的睡眠中苏醒了过来。
阳光已经透过晶透的窗子洒满了整个房问,将整个房间笼罩了一层温暖与祥和。
夜的风雨,仿佛将昼的光明涤洗过一般,一切显得如此地明晰与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