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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双眸飘向了很远,“听朕的……”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书不下去了,垂目望向怀中的女子,只见她小脸上挂着泪渍,睫毛微颤,俨然睡熟了。
风,似乎越刮越大,肆虐着,侵袭着每一个角落。
冥帝横腰将她抱起,明黄的袍脚飞扬,伴着他散下的墨发,一一抛向了脑后。精壮的胸膛上,窝着一颗小小的脑袋,两手交握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长廊上,鹅黄色精致的纱灯,打下随影,照着她脸上的泪渍晶莹。
心口处,奇暖,却又异常冰冷。
冥帝一声轻叹,清音像是听见了般,只见她秀眉紧蹙,整个身子立马蜷缩起来,双手改为紧揪着他的前襟,不肯松开。
他刻意的放轻脚步,不愿去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放在她肩上的手收拢,将清音往怀里贴近。
一路上,遇上守夜的太监丫鬟,刚要福身行李,便在冥帝的示意下箴言,小心的退到一侧。
清音的寝殿内,空无一人,他一脚踏入,迎来了满院子的冷清。
明黄之色,一下便映衬上几分人气,步子踩下石阶,经过拿住海棠花之时,随着风落,几点花瓣粘附在清音的睡颜上,冥帝勾唇,也不将他们拂去,便这样抱着她进了屋。
望着这陌生的寝殿,冥帝放在清音腰际的手握了握,便径自将她放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身子已接触到软绵的锦被,清音便下意识的翻了个身,还未等冥帝帮她盖上被子,那屈起的身子便又翻了回来,原先皱着的眉舒展开,小手落在腹部上。
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不忘保护腹中的孩子,一个不经意间却又再自然不过的动作,让冥帝拉住被子的手,怔在了原地。
直到确定她不会再乱动,他才将手上的锦被盖到她身上,自己跟着坐在了床沿,冥帝并未久留,他凝望着清音的睡颜,俯身,在她前额印上薄唇。
转过身,只留下一抹寂寥苍白的背影,久久不散……
清音醒来时,她习惯的将脑袋望向边上的绣枕,锦被中,没有一点暖意,她并未起身,而是睁着双眼,望向四周。
怪不得这般陌生,她盯着上头的床架,愣愣出神。
“清音……”外头,传来叶丫头的声音,小手轻轻的扣着殿门。
“叶丫头,进来吧。”清音掀起锦被,小心的下了塌。眼睛肿的老高,她头晕脑胀的扶着床沿,脑袋低垂着。
“清音,是不是吵着你了?”身后的墨雪紧跟着跨入殿中,叶丫头将手上的面盆放到桌上,便拿起边上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衫,走到她身边。
“我自己来吧,”她抬起脑袋,接过衣衫给自己换上。
“清音,”叶丫头双眼瞪得老大,一手拨开她的发,“你的眼睛怎么了”
清音不自然的别开眼,身子也跟着退后一步,“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呢?”叶丫头急得跺了跺脚,“你是不是一个人又多想了,早知道昨晚就陪着你了。”
她懊恼的盯着清音一脸的倦容,将她拉到桌前。
叶丫头的性子,清音早便习惯了,她甚至有几分眷恋上这种唠叨了,在她的坚持下,她们总算不再以主仆相称,在这异世,想要找到真正对自己好的,并不易。
“我真的没事,”清音一边整理着袖口,望着卓上的早膳,一点食欲都没有。
“清音,这是皇上让御膳房准备的安胎药,你快些趁热喝了吧。”叶丫头将桌上的药丸端到清音的手中,双眼盯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她眉眼一皱,却乖乖的接过手去,脖子仰起,便咽了下去。
苦的,多亏一旁的墨雪拿了蜜饯塞到她嘴中,才将那苦涩之味过去。
“音姐姐,好些没?”
清音笑着点头,双眸望向了殿外,“怎么,下起雨了?”
雨,淅淅沥沥的自天幕尽头降下,清风拂过,雨势微转,几下子打在了长廊间,在殿门前形成湿漉。
清音不由自主的抬脚,走到殿门口,雨丝的凉意,扑面而来,眷恋、不舍的沾染上她的发丝,淋上氤氲,睫毛上,凝结上水珠,她惬意的伸出一手,将头微侧靠在了殿门上。
叶丫头和墨雪不忍上前,便在一旁随意的收拾着,彼此缄默,不发一语。
阴郁的皇朝下,火离殿内,离妃坐在精致的铜镜前,脸上分不清喜怒,任由身后的颂颜一下下梳理着自己的墨发。
“娘娘,今个奴婢为您梳个云髻吧。”她双目询问的望向镜中的离妃,执着桃木梳的右手,在未听到离妃的应允前,不敢私自落下。
“你看着梳吧,反正啊,皇上也不会踏进这火离殿一步,”女为悦己者容,这殿内,冷冷清清,自己打扮的额再好,不还是眼睁睁的望着年华自指间流去么?
“娘娘,奴婢每天都要将娘娘打扮的光鲜夺目,这后宫的妃子啊,一个都比不上,”果然是巧手,三两下,便已成型。
“你啊,嘴巴就是甜,”离妃艳丽的刚要展颜,嘴角边僵直,吐了口气,“颂颜,你说那血奴的孩子……能生下来么?”
后头的动作一滞,颂颜望向镜中的离妃,“娘娘,这宫中,只要有人不乐意,这孩子,便不能安然落地。”
离妃故作苦恼,眉梢上头已是染上喜气,“可……皇上怕是……”
身后,颂颜聪明的接过话语,一手摆弄着,将那朱钗一一插入离妃的发髻中,“娘娘,皇上再能只手遮天,可难保有个疏忽披露的,历代的后宫中,这种事见怪啊,也就不怪了。”
离妃默许的点了点头,有些主意早便定下了,要的,只是旁人的一句侧敲,给自己的决心按上一个借口罢了。
“好了,娘娘看看可否满意?”颂颜放下手中的梳子,退到一旁。
“本宫的身侧,还是颂颜最贴心啊。”离妃满意的抚上自己的发髻,神色迅速转冷,“幽阳那贱婢,想不到竟是夏家的余孽,差点就将本宫也一同牵连了进去。”
她恨恨的放下手,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久久难散,“本宫早知今日,就应该听你的,原本多个得力的心腹,想不到竟是养虎为患。”
“娘娘,”颂颜适时的双手放上她的肩,力道适宜的揉动着。“幸好她自己招供说是夏家余孽,皇上才不予追究,要不然……”说完,她感觉到掌下的
双肩,一阵轻颤。
“算了,本宫一想便头疼。”离妃摇了下脑袋,将身子往后靠去。
“那边不要想了。”原先放在她肩上的双手,按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娘娘,奴婢以为,皇上让那血奴搬出龙乾殿,倒是给了别人下手的机会。”
闭着的眼,动了一下,在鼻翼间轻轻哼出一声,“恩、”
“况且这后宫内鱼龙混杂的,一不小心,在那汤里,菜里加上点什么,要查啊,还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呢。”
离妃自是知道她说的有理,可又怕惹祸上身,眉眼间尽是矛盾的纠结,颂颜见状,便开口又说道,“娘娘,还记得上次,妖妃的事么?”
一说妖妃,那涂着玫瑰红艳丽的眼睑一下便睁开了,“你是说?”
“就是上次在院子的事,那血奴不是一向同妖妃关系甚好么,我们啊只要来一招‘借花献佛’,哪怕就是失败了,保得住自己全身而退便行。”颂颜松开手上的力道,她知道妖妃不会那么轻易便被她们利用了去,“哪怕是离间,对娘娘您也是有好处的。”
这话,离妃自然是爱听的,只见她唇角轻扬,一手托腮,仔细望去,如若不是见识过她手段的,断会以为,她不过是一名在寻常不过的后宫妃子罢了。
这雨,下了整整一天。
雨势,就同清晨时候一般,那淅淅沥沥的小水珠,到也将那院中的青石板覆上一层水幕,随着上头的雨点,溅起稀落的涟漪。
天空中,齐聚着一层,灰蒙蒙的,清音抬头望去,只看得见那氤氲的水雾,将整个冥朝笼罩起来,望不见天日。飘渺而独立……
她在殿门口等了一日,从早上,到中午,如今,天都黑了,她小手紧攥着,紧张的抓着裙摆,松开,再握紧……
心急如焚,她掐算好了时间,刚下早朝的那会,她便守在殿外,张望着脑袋,小脸上的希冀,期盼,慢慢被磨平,脚步想要迈出,想了想,又缩回……
如今,那明黄的身影,还是没有他进来一步,院中,开的正艳的海棠花,一瓣一瓣,被刮落到了地上,随波逐流,看得人心里难受。
“清音,快进来吧。”叶丫头摆好膳食,犹豫了许久,还是将她落在门口的神拉了回来。
“哦,我不饿,再等等吧,”以往,都是冥帝同她两人一起用膳的,这突来的孤独,她一下子,又岂止是不习惯呢。
“清音,”叶丫头走上前,顺着她的视线,穿过雨雾,望向殿外,明眼人都知道,皇上给了清音一座单独的寝殿,意味着什么,怎么她还是一昧的死脑筋呢。
她想说,皇上不会来了,但是好不容易到喉咙口,还是卡住了,语峰一转,口气无奈,“那你也要先用膳啊,说不定皇帝这时候忙,要是等下见你饿着肚子,又该发怒了。”
清音瞳眸缩了一下,双手紧抓着披风,将自己围了起来,在身前交叠,“叶丫头,你说皇上这时候,在做什么”
叶丫头将靠在殿门上的清音往里面拉进一步,“瞧瞧你,衣衫都湿透了。”
她掏出锦帕,去清理她裙角上的水渍,弯下的上半身,久久没有抬起,她……在逃避着,回答清音的问题。
她想起了昨晚自己对冥帝说的话,“我要陪着你,我和孩子……在殿外等你。”
心里,不知是该哭,还是什么了……
迷迷糊糊间,冥帝要自己听他的,她没有听清楚,那边不算。她刻意的不去想,坚持着自己的执着,殊不知,有时候,太过的执念,伤的又岂止是她一个人呢。
“叶丫头,你不要再弄了,”清音弯下腰将她拉了起来,脚步轻移,坐回到桌前,食不知味的永琪了膳。
见她肯东筷,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使劲的想要她多吃点。
清音一一咽下,她的心理,只是在坚持着,用完膳,就要去冥帝那,她要陪着,哪怕再心痛,她也不能让他一人孤寂承受。
米饭,嚼在口中,她机械的动着嘴巴,有时候忘了咀嚼的动作,一下便囫囵咽下,哽的难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他,只要孩子?
用完膳,清音放下银筷,看着叶丫头静静的收拾起,双眼再度望向了外头。
她刚起身,叶丫头便紧张的跟了上来,“清音,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我出去走走,”她走到殿门口,一手撑在上头,“你们等下,先休息吧。”
“清音。”
她回眸,报以安抚的一笑,“不用担心我,我就回来。”
话说完,便垮了出去,锈色的鞋底踩在水洼上,几度用力,便溅上裙摆。她带着一点玩性,小跑着经过了园子。
“慢点……”
将身后,叶丫头的嘱咐抛在了脑后。清音循着原路,步子湿腻,在长廊上留下一串平行而交错的脚印,她将裙摆提高过脚裸,心中忐忑的朝着冥帝的寝殿走去。
外头,有事空空如一,她却一下子不敢靠近了,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双耳,就怕同昨日一样,可,手刚捂住,又忍不住的松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