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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影用衣袍托着那颗头踩着雨水走到雷震面前,跪下身来,伸出一只手抚摩着他的脸颊,掠开贴在面颊上的缕缕黑发,雨,从唐影的手上滑落到雷震的发上顺着额头流到鼻尖,在那高挺的鼻梁上凝聚如珠滚落到唇上,地上,仿佛如魔咒般让悲伤缠绕到了唐影身上…雷震力竭,除了嘴角的丝丝血迹再也没有发出一个音符,仿佛如雕塑般任由唐影抚摸…
我要说什么,让他振作?我要怎么做才让他清醒?他的心现在在什么地方?是沦陷在从前还是消散在如今?
唐影的唇轻轻靠近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唇,一点点吻干那上面浸染的血液,那么苦那么涩,她明白还有眼泪…唇瓣重叠在一起,唐影闭上眼用嘴唇轻轻摩挲着他的,她知道雷震一定会感觉到她的安慰…
雷震渐渐缓过神来,焦距对上了眼前的人儿,看着她衣裳尽湿,布料裹着她曼妙而单薄的身躯,不由得心疼,再看看她手中用衣袍托起的人头,不由得感动…雷震伸手接过那颗头,将那双眼睛合上再放到唐影手中,双脚仿佛又充满力量般滕然而起,大步向潇湘馆走去,还有一个人要他亲眼来确认生死!
“雷震?”唐影站起身来轻唤,他要进去吗?
“待在那里,不要进来!”雷震侧头,冰冷的字眼从齿间嘣出,他明白潇湘馆内此刻一定是修罗地狱,血腥、腐败、恶臭、面目全非的尸首…这些都不能让唐影看见,她会害怕甚至恐惧…双手一使劲两扇斑斑血迹的朱红大门洞开,封条无力的飘落地面,瞬间,那扇大门如恶鬼的猩红大口般散出浓重的腥臭味,唐影几欲作呕,大门旋即又被狠狠的关上,将人间与地狱阻断!
良久…等得唐影焦躁不已,里面有着怎样的情景让雷震久待其中,他在干什么,里面有没有危险,难道有埋伏?随即迈开步子跑向大门,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门,门内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一具无头女尸如天神般立在她的面前,将唐影惊得一愣。
“别看,出去!”雷震皱眉,大步跨过门槛,一拂手,内力带动两扇大门轰然而闭。
雷震将唐影手中的衣袍铺在干净的青石地面上,将玉娘的尸首放于其上,再接过那颗头颅安放在它应在的位置,雨还在下,冲刷掉了尸首上的血污,将惨白得发青的肌肤露了出来…
“雷震…”唐影上前拽一下他的衣摆,提醒他前方的来客。
雷震抬眼望去,雨幕中出现了一行人,人影走近…空空、水月、沈纪昀,还有一人——魏子源!
“子源!”雷震心中狂喜,方才在潇湘馆中并未发现他的尸首,就已知他未遭遇不测,没想到这么快便见到了他。大步走上前去,双手紧紧握住魏子源瘦弱的双臂,“你没事,太好了!”想给他一个微笑,无奈只抽动了几分嘴角。
“雷兄…玉娘她…”魏子源闭上了眼,不忍再说。
雷震拍拍魏子源的肩膀,什么也说不出…
“主子,超度她们吧!”空空向身后一招手,十几个劲装侍卫双手抱着贴着“闻香楼”红纸标签的酒坛站立身旁,雷震望向雨中的潇湘馆,那么飘渺,仿佛发生的那一切都是一个噩梦,傍晚它还会开门迎客,娇娘们依然婀娜多姿,玉娘还会娇声数落他的“不是”…
点头…沉重,不舍,看着潇湘馆在“闻香楼”醇香美酒的送行下化作一缕缕青烟…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空空的经文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雷震用衣袍包裹了玉娘的尸首,在经文轻轻的吟唱中将她放入潇湘馆门前,这里可能才是她最想待的地方吧…
(地藏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
第七章 对弈(1)
潇湘馆在雨雾中渐渐消散,亡灵随着空空吟唱的地藏经已得到超度,一缕缕幽魂找到了归属…雷震的心在经文中也找到了平静与安宁,他相信温柔善良的玉娘再次轮回将是一个好的归宿…唐影看着已成废墟的潇湘馆,当日的热闹与奢华仿佛就在眼前,就这么结束了吗?往日一切皆化为云烟。如佛经所说,有因必有果,世道皆有轮回,那是因在前还是果在前呢?是因造就了果,还是果造就了因呢?轮回是因的业还是果的结局呢?拉拉雷震的手,看到望向她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却多了几分悲怆与迷茫…他是否也和自己想到同一个问题呢?
六人一行一路不语,潇湘馆在身后化作一道凄凉的风景。
走进“闻香楼”,无一宾客,连店小二的脸上也有着几分害怕。这里的掌柜叫钱来,当然只是化名,配合这个酒楼一起财源滚滚罢了,他在“追魂”中地位不高,因此只掌管了这份产业而已,这里不做任何暗杀活动,只道听途说一点小道消息,多数止增笑耳。说白了,这里只管为“追魂”赚钱,没有杀手,没有密道,厨子和店小二都是请来的平头百姓,只有钱来是“追魂”的人,因此潇湘馆遇袭钱来无法援助,只能装成平常百姓议论议论罢了,连尸也不能去收,不能不说是悲哀啊…
在钱来的安排下,一行五人换了干爽的衣服,来到“闻香楼”第三层入座,满座酒菜,香味四溢,却无一人动手,一桌人的眼睛全往雷震身上招呼,此时的雷震仍旧一套大漠服饰,只将抹额由红色换成了黑色——他为玉娘戴孝!一抬手,一坛美酒托入掌中,拍开泥封起身为在座的人都满上了一碗,走回座位,端起酒碗对众人道:“这碗酒,我为‘追魂’的众人而饮,不论奸险小人还是忠肝义胆之辈;不论默默无闻者还是声名赫赫者;不论生者还是…死者,满饮此杯!”说完仰头饮完,将酒碗放于桌上,看着众人。
众人端起酒碗皆一饮而尽,空空赞赏的睨了雷震一眼,除了唐影众人皆知玉娘和他的关系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出此大事,雷震可以在众人面前不带丝毫情绪,既损了易一泓这个奸险之徒也赞了玉娘的忠肝义胆,既赞了钱来的默默无闻又赞了“闻香楼”的业绩,调动诸人的情绪,与荣共辱,同仇敌忾,不得不说是高明!与此,心中充满赞赏者还有一人便是魏子源,原以为雷震的性格豪爽耿直,便没有任何手段,只凭得“追魂令”坐上了这一席位,今日看来这番风范与谈吐还真令他刮目相看!
“雷兄,这位姑娘?”魏子源从见到雷震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唐影,不正是想杀他的女子吗?怎会跟雷震一起?
“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了。”雷震的脸上终于多了分微笑,“子源,这其中的经过与缘由,容我日后细细与你道来。”
看到魏子源轻轻点了点头,雷震接着又道:“子源,你是怎么逃出潇湘馆的,你当时看到的情形是怎样的,与大家说来。”
“当日,我与玉娘正在房间小酌,突然听见门外有喧闹之声,赶紧出来查看,一队官兵不由分说举刀就砍,好在姑娘们也都会武艺,对付一群官兵并无问题,玉娘感觉奇怪,平日里都与官府交好,今日却不由分辨,举刀杀人,正在疑惑期间,就见一队黑衣人从门口冲了进来,如猛虎般毫不留情,片刻姑娘们就死伤大半,玉娘赶紧回房写了书信差一位婢女带给在楼下厮杀的沈纪昀…然后玉娘护着我往楼下地道跑去,她力战而亡,我侥幸从地道跑了出来,想到前段时日你与我提到的‘闻香楼’,我便跑来找到掌柜的了…”魏子源简要的说明经过,其中好几次停顿,似不忍再回忆那惨痛的一幕,声音也嘶哑起来。
“魏公子说得不假,当日他衣裳上满是鲜血,跑到‘闻香楼’要我派兵援助,可我哪有兵啊,只得安顿好了他,去街上打探消息…唉,最后才知道是易一泓投靠了朝廷,领兵来剿灭‘追魂’…”钱来接过魏子源的话将他打探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投靠了朝廷?投靠的是谁?”雷震转头问得却是空空,八日出发前便将手中的信息交于悦来客栈的摩呼罗迦部,现下应该已有消息。
“刚才才收到的飞鸽传书。”空空从手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雷震。
雷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唐毐”二字,心中的怒火腾的冒了起来,这个恶魔不仅让他家破人亡,还害得丫头从小没了爹娘,现在又杀了自己视为娘亲的玉娘,简直就是与他不共戴天!捏着纸条的手不觉用劲,将关节捏得发白,发出“啪啪”的脆响。
唐影皱眉,俯身上前一看顿时愣住了,是老爷,老爷剿灭了潇湘馆,剿灭了“追魂”的分部,他为何要这样做?
第七章 对弈(2)
雷震将纸条扔到了桌上,几人拿起传看,纷纷皱起了眉头,这唐毐是何许人物,他们“追魂”比任何人还要清楚,他们做的是江湖与权贵之间的“生意”,而唐毐做得可是朝廷的“生意”,不少“生意”还是花了大价钱委托于他们“追魂”的,算起来,他们也算是“生意伙伴”了,现在倒要反目来剿灭他们了,何解?
雷震仰头喝了一碗酒,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他的头脑飞快的运转着,除非唐毐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想要找他报仇,所以先下手为强,给他个下马威?知晓他身世的人只有玉娘一个,依玉娘的性格怎会将这个秘密告之易一泓…但,现下易一泓投靠了唐毐,除了易一泓这张嘴,他是怎样知晓的,难道真是玉娘?!
“他嫌我们知道的太多了,想要警告我们?”空空一说话,众人将注意力放到了空空身上,依他老辣的江湖经验,通常给出的答案都是非常值得参考的,“但我们跟他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谈何警告?难道我们无意杀了他的亲信,他的朋友?”
雷震没有理会空空的猜测,脑中继续思考:他带走了唐影,但是那时潇湘馆已遭屠戮,显然不是因为唐影。只有一种可能,唐毐在警告他!拥有这样一支帮众,如若因私仇与他作对,将会给他带来相当大的麻烦,因此他先下手为强,既警告了他不可妄动又震慑了江湖…只有这样才能说得过去,但真是这样吗?
“不论怎样,我们‘追魂’跟唐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雷震开口说话了,不管空空他们怎么猜测也猜测不到他跟唐毐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也不想让众人知晓这段仇恨,不想让众人明白是因为他的私仇而给“追魂”带来杀机,是他的私仇而让玉娘命归黄泉…
“对,如若他不交出易一泓,我们就是他的敌人。”空空明白跟朝廷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除非你想做窃国这桩大买卖,因此自己找个台阶下,给唐毐也给自己方便,只要交出易一泓,这一切就当没发生,这样的条件唐毐应该会答应的。
老狐狸,魏子源心里暗喻,空空这个老江湖看得清形势,真是识时务,想要把雷震拉下水,看来关键就在于他了…
“恕在下直言…”魏子源停顿了一下,看到雷震的目光,他知道雷震也在找借口,找借口正面迎击唐毐的理由,要让众人信服,让众人为此涉险,师出无名呐…
“可能,唐毐本想剿灭或者警告‘追魂’,恰巧易一泓投靠了他,因此他顺便考验了一下易一泓投靠的诚心,便叫他来剿灭‘追魂’的一个分部…”看到众人不断的点头,魏子源又道:“所以说,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