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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以前,他越发放得开:“你要是不累的话,以后我往死里折磨你!”语意不明地看着顾妩,从一堆卷宗中拣了一本扔过去给她,“你想玩就玩,这一本还真需要誊写。只是不许嫌累,到时候又怨我使唤你!”
宋之徽不知道以前的她是怎么样,只是自她来宋府以后,他曲意的呵护娇惯,直把顾妩娇养出动辄得咎,稍有不满劳累,就大发脾气的个性。
如今想来,却是他自讨苦吃,只是他自己也觉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顾妩的针线活上不得台面,只是她的字,是真正写得不赖的,博陵顾家的子女,从小在课业上就分外用功,况且书法又是特意下过苦功。
宋之徽用余光去瞄她,顾妩拿了笔墨纸砚,另找了一张书桌坐下,聚精会神,心神收敛,果真当成一件大事来做,不经意地就把眼前的烛火,挪到近在眉睫,几乎都要烧着她的鬓发。
摄政大臣不由地就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起身,走到她的书桌边,替她把灯盏重又移开稍远一些,佯怪,语气却也柔柔软软:“你是个瞎子呀……”
顾妩仰起脸,对着他呆呆地一笑,神色间憨憨的,任由宋之徽一下一下,按摩着自己的肩膀,语气娇娇的撒娇:“是不是怕我胳膊酸了,宋大人,你可真是体贴入微!”
她脸上带笑,一本正经地夸赞他的贤惠。
他以前最讨厌听见“宋大人”这一个词语,那代表她又开始桀骜不驯地反抗,她心里不满,才会这样冷冰冰地尊称他。
只是此时,“宋大人”三字,在宋之徽听来,心中却是丝丝入扣的甜蜜。
有的时候,她确实剑拔弩张,脸上神色都是绝不可妥协的放肆,像一枝浑身长刺的荆棘,又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兽,然而有时候,却也是糯糯软软,任他拿捏。
宋之徽被她的温顺,惹得心中一阵一阵柔软,心思不由地就越发体贴,动作不免益发轻柔起来:“是……怕你受累了,顾小姐!”
卷宗舒展开来,华丽的特制纸张上的几行字,写得极其工整优美。
顾妩心不在焉的,一目十行扫过,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宋之徽:“加封傅作荣将军,为神武大将军……”
原来果真如此!
厮守的甜蜜时光
四十五章————你这样轻视自己,倒是顺带着也把我,也瞧不起了!我可是不答应!
顾妩心不在焉的,一目十行扫过,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宋之徽:“加封傅作荣将军,为神武大将军……”
原来果真如此!
当初宋之徽一个文臣能够上位,多多少少是借了傅作荣的势,得了他的关照,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虽然此后,这一位摄政大臣,也慢慢地培养起自己在兵部军营的势力,来牵制他们。
宋之徽与傅家,这一年多来,中间虽然也不乏有争执龌龊的时候,然而始终是维持着明面上的一团和气。
谁与谁是永恒的朋友,谁又会与谁,始终站在对立的两面?
北方的世家拥兵自重,起了割郡独自为政的野心,纷争既起,就越发依赖兵部,就越发依赖傅家。
站在权利的巅峰,手握权柄的风光,一旦尝过,就不敢轻易放手!
踏在庙堂之高的台阶上,能做的,也不过是一步一步上去,直到步天、能够俯视天下的地方。
顾妩飞快地抬头,匆匆一瞥宋之徽,也不想打量他的神色,旋即低下头去,脸上不动声色,拿起书案上的狼毫笔,慢吞吞地把这一份卷宗誊写好。
其实她心中不免起了波澜,只是面上丝毫不露,她在书法上狠狠下过苦功,洁白的纸上,慢慢地显出隽秀清雅的笔墨。
宋之徽最讨厌她总是这样不动声色,让他觉得自己始终走不进她的内心,中间隔着层层厚重的藩篱,隔绝了他的触碰。
他宁愿她大吵大闹地肆意,不禁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的字写得倒是不赖!一个女孩子,拿不动针线,家务事几乎不会!平日里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原来除了发脾气,也不是就没有一点长处的!”
顾妩噗嗤一笑:“我可没有胡子……想吹也吹不了!”笑嘻嘻地收了手上的纸张,抓在宋之徽的手上,“我们到园子里逛一逛吧!屋里闷得很!”
宋之徽的身上搭着厚重的雪衣,撑着一把大伞,因为天色阴暝深幽,连伞面的颜色都显出黝黑来,连摄政大臣阴沉沉的脸色,都看不分明,他一把抓在顾妩的胳膊,没有好脾气:“天寒地冻的,你怎么非要出门?黑漆漆的,你能看什么风景?哎,别任性……总是花样百出!”
顾妩整个纤小的身子,都笼罩在宽大的鹤氅里,只露出毛茸茸的一颗脑袋,一点一点地蹭在宋之徽的背上,语气嘟嘟囔囔的娇柔软软:“冷夜里漫步,才别有一番滋味嘛!”
殿外依然有缠绵的雨丝,殿前高树之下,小径俱是湿漉漉的,雨滴从枝叶间滴溜溜地滑落,发出沙沙的声响。
宋之徽一手撑着一把青布大伞,一手揽在她的肩膀,伞面极大,就像遮出一个独立而完整的角落,因是冷,她几乎整个身子挤入他的怀中,无比贴近,几乎都能够听见他的心跳声。
几乎就是这个世间整个的天地。
触面而来就是湿气深重,下过雨的夜晚雾气弥漫,小径旁,每过百步,就有一盏琉璃小灯,那一点光芒微弱而冷淡,被雾气氤氲出淡淡的光晕。
宋之徽与顾妩两人,并肩坐在清凉殿的长廊上,过了秋,天气冷起来,佑嘉太后换住到新的寝宫,纳凉用的清凉殿,此时空无一人,宫殿起势高,夜色朦胧里能够看见雪白的台阶,整个宫廷的景致尽收眼底,入目是鳞次栉比的宫殿,不过只能看见高高耸立,檐角翘起的轮廓阴影。
这是数九重重的宫廷,这是巍峨秀丽的殿阁,是这一个国家的中心,将住着这一个国家的主人,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手握权柄心想事成。
因是冷,无比的冷,天寒地冻的雨夜;无比的静,唯有枝叶堕地的沙沙声。
宋之徽与顾妩两人,脑袋抵着脑袋,细细地碎语。
北风呼啸而过,携带来冷意,宋之徽扯了鹤氅的一角遮住顾妩的脸,摸了摸她的脑袋,被冷风吹得不由地咳嗽了几声,听见顾妩关切的询问,心中一暖,自嘲:“以前,每天都生龙活虎的,最近好像年纪大了,被风一吹就不中用了……”
他不过才二十出头,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偏偏语气这样老气横秋的沉闷,顾妩想及——他其实是很忙碌的,朝堂的事情也多,有时候到了大日子,就几乎夙兴夜寐起来。
顾妩的一颗心不禁一软,半晌才安慰自己,那是他自讨的苦吃,谁叫他那么热爱权势,不由地语带嘲讽:“你才多少年纪,就老了!真如你所说的,只怕全天下的人,都等着入土为安了!”
她其实是惯会刻薄的。
风拂过枝头,像漩涡一般地转。
宋之徽侧头,几乎就要贴在顾妩的脑袋,鼻间呼出的热气,是这个寒夜唯一的暖意。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点惆怅:“时光不待人!宛如白驹过隙一般,一眨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日子就这样从摊开的手心流淌而过,“前一阵子,你还在清河,我正好遇见一位夫人进宫来见佑嘉太后,你猜猜我遇见了谁?巧的很,却是七八年前,我就已经认识的岳小姐,她的夫君是翰林院的林大人。那时,我也不过十五六出头,我的母亲也还在世,母亲很是喜欢岳小姐,天天都念叨着说要聘了她给我做娘子,我执拗不答应,婚事到底还是没有成,却是好笑——今年再见她时,她已经是位命妇。她的两个孩子,都已经进了学堂读书了……”
他唏嘘的,不过是年华逝去,而他之所以特别患得患失的,不过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他与她厮守的日子,也已经一年,这一年,却是漫长得像一辈子一样。
顾妩被他语气里的怅然,刺激得心中一动,开口却是插科打诨般的戏话:“我知道——一定是你以前,偷偷地喜欢她,所以现在知道了她已经嫁做他人妇,你再也没有了指望!想到若是你娶了她,此时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心中遗憾吧!吃醋了吧?”
风雨交织,又变得浓密起来,间或有零星的雨丝,缠绵进清凉殿木质的长廊。
宋之徽恨恨地拽起顾妩,拖着她进了清凉殿内,明黄色的殿阁之内,昼如白日。
殿阁一面墙壁的正中,挂着先帝的画像,画中的男人,丰神秀雅,顾盼之间俱是神采飞扬,画工实在好,几乎栩栩如生。
顾妩站在画像前,打量了良久,喟叹一句:“先帝丰神隽秀,真是高贵优雅的风范……”突然转身看着宋之徽,“我还听说了一个传言,说我本应该入宫为后!可真是好笑,皇家贵胄,怎么就看得上这样资质平凡的我,可见谣言始终是谣言!或者入宫做一个小妃嫔,倒是也有可能,那时候,我们家毕竟也还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果然门当户对,才是真谛。
“你再赞美他,我就要生气了!”宋之徽心头狂跳,语气却是波澜不惊的无谓,笑她,“你这样轻视自己,倒是顺带着也把我,也瞧不起了!我可是不答应!”
京都地牢的宋之徽
四十七章————我不敢轻举妄动,打扰她的幸福……我只唯恐自己不小心伤害了她!
黑暗幽深的京都地牢,灰扑扑肮脏的泥墙斑斑驳驳,因为一连下了几日雨,越发显得阴凉,独立一间简陋牢房,一桌一椅一窗,却是干干净净,有一位青衣的男子,却贴着铁窗的缝隙而站,青衣的背影素淡无华,看上去很是落拓萧瑟,神色却从容坦然。
待他转过身来,消瘦的脸庞,分明却是这一年来,一直隐居在清河乡间的贾砚。
半个月前的一天,他正在谭家小院的厢房,聚精会神。垂首批阅几位学生的课业,看见谭小宝兴冲冲地从宋府回来。
谭小宝毕竟是一位年幼的稚童,喜怒全在显示脸上,神色间有恋恋不舍之意:“听顾小姐说,她就要进京了呢……”递了手中的书籍和药材过去,“喏……贾先生,这是顾小姐托我带给先生您的药呢,看,还有一本《六朝名花》呢,也是她托我带过来的!”
贾砚正与谭小宝两人说话间,谭家后院突然拥进来一群侍卫,二话不说地就抓住他,扔进马车,立即起程赶赴京都。
贾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虽然他隐姓埋名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察觉。
李墨,李墨,他叫着那个名字的时候,还享受着皇室子孙的身份,不知人间忧欢,生平唯一的乐趣,不过是在名胜古迹游历。
李墨从铁窗的缝隙,往外面看,隐约可以看见天际隐隐有光,明月的光辉,毫不保留地洒于大地,但是夜凉如水,月光如霜般清亮冷冽。
真是难以入眠,这样清秋夜,还有谁也是这样清醒不眠,共同体验了这同一片天空下的月光,也曾有无数的前人对着着清秋夜的一阙弯月心生了感慨。
亘古千年的月亮是否是同样的月亮?
千秋万载,而人世间微小浅薄的人们,享了些富贵,也受了些苦难。
生于宗室子孙,李墨所在的这一枝,其实已经落拓,不过在明面上,被人尊称一句皇孙,日子其实是过得很家常普通的。
他的母亲与顾长的母亲,本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