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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落下,月亮窜出了一个小脸。
宋锦绣巴巴地看着院子门口,暗暗数着还有多少时间那轻巧的脚步声便会跐溜从院外传来。
嚓,嚓,嚓……
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一双墨色的短靴出现在院门口。
“怎么是你?”宋锦绣磕着瓜子,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不是我是谁?”
杜涵一脸莫名,那坚毅俊朗的容颜上添了几分成熟刚毅,略显坚硬的棱角因那扬起的唇角而显得有几分柔和。
“多大的人了,凉了也不知道添衣?着凉了怎么办?”他本扬起的唇角因看到她单薄的衣裳而收敛起来,纯黑的深眸中露出几分责怪。
他一边吩咐着一旁的下人去取外衣,一边迎着她走。
刚走到她面前却被她一把拨开。他不悦地皱眉:“做什么?”
宋锦绣抬起脸,一对秀眉似蹙非蹙:“忆儿去找你没?”
“我办公的地方又岂是他进来的了的?”杜涵怔了怔,看着她,“他又跑了?”
宋锦绣有些懊恼,看了看已经黑得如墨的天空,愈发觉得奇怪,赶紧进屋将那张写满控诉,字字血泪的纸条拿给他看。
杜涵脸越看越黑,分明不多的字他却看了很久,看得宋锦绣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只听他寒着声问:“他离开多久了?”
宋锦绣扒拉着手指算数,可还未等她算完,杜涵便抚着额头,头疼道:“别数了,看来已经追不上了。”
“诶?”宋锦绣咽了口口水,扯着他的衣角,弱声问:“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能跑多远?”
杜涵握紧拳头,拼命忍住自己想将自己妻子抓紧房好好虐待一番的冲动道:“忆儿别的无一不精,惟独这轻功似你,甚至青出于蓝。夫人不如告诉为夫,你当初学轻功是为了什么?”
宋锦绣望了望天,自然是为了躲着总抓自己去学功课女红的爹娘……
……………
同福客栈。
这两日天气本是很好的,老板娘佟湘玉正准备把腌了几日的鱼干拿出来给客人下酒,可不过眨眼的时间,老天爷就变了脸。细细簌簌的雨点虽不大,却又冷又密,本就不算热闹的大堂内,愈发显得冷冷清清了。
账房先生两手插着衣袖,冲着还靠着柱子打瞌睡的郭芙蓉道:“掌柜的去哪了?”
郭芙蓉懒洋洋得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插着手的吕秀才:“谁晓得!这么冷的天,也不放几日员工假。”
此时,在角落里磕着花生,喝着花雕的两个壮汉喊道:“再来两盘花生。”
郭芙蓉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来了大半日了,吃来吃去也就花生米,看那穷酸样,以为大冬天的敞着怀就算大侠啊?”
正打算当看不见时,就见大门外突地出现一个人。其实无论出现谁,郭芙蓉都打算当看不见,可当伞面渐渐收拢时,她就无法当看不见了。
有些人,注定走到哪,都会自带一股不容人忽视的光华,而此人,恰恰属于这有些人之一。
一柄还滴着水的伞在空中打了个转,露出一张俊朗如玉的面容,以及那一身白衣胜雪。
他侧过头扫去肩头上沾染到的雨水,随而微微一笑,自行走了进来,随意地坐在了一处角落。
郭芙蓉张大着嘴,冲着吕秀才挤眉弄眼:“看到没?看到没?他冲我笑了!他冲我笑了!”
吕秀才气呼呼地低头拨着算盘,半晌抬头说了句:“笑了不起啊?我每天对你笑十次百次也没见你那么激动。”
可抬头哪还看的到她的人影?都已经跑到别人身边献殷勤去了。
“公子,你想吃点啥?咱店里应有尽有。”郭芙蓉谄媚地笑着。
来人抬起头,冲着她轻轻一笑:“我要一碗牛肉面。”
“诶?”她有些想不通,这样的人咋能吃一碗影响形象的牛肉面呢?怎么也该吃写什么“金玉满堂”“龙凤呈祥”“糖醋荷藕”“金丝银耳”等名菜的啊。
“怎么?没有吗?”男子微微蹙眉。
“不不不。”郭芙蓉赶紧回神,接道,“我们的大厨李大嘴当年可是皇宫御厨啊!要说他的拿手绝活,那绝对是牛肉面!”
她转过身,打算去厨房,却被一旁的两个大汉拉住:“喂,我说,那花生米怎么还没上啊?”
“知道了,知道了!”郭芙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待她恭恭敬敬地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桌后,又恶狠狠地将两盘明显分量不多的花生米砸上那两个大汉的桌子后便蹿到了吕秀才旁,窃窃私语道:“不对啊!像这样有侠客风范的人咋只吃牛肉面呢?”
吕秀才酸道:“很明显是个穷鬼。”
郭芙蓉正要反驳却见不远处的大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身量不足五尺,却一样的白衣胜雪,一样握有一把配着他身形而量身打造的宝剑,那漂亮的伞面也滴溜溜地在空中打着转,甩出一道漂亮的水花。
伞面落下,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虽年纪尚小,可那精致白皙的面容一样昭示着今后那祸国殃民的未来。只是那略微翘着的小嘴却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并不算很好。
他走进客栈,四处望了望,随即落座于大堂中央,将那把小剑摔在桌上,叫了声:“我饿了,要吃饭。”
郭芙蓉与吕秀才对视一眼,她对着他悄声道:“这是标准的正太啊!”随后应了一声:“就来。”
当郭芙蓉站在他面前时,这个小正太瞅都不瞅她一眼就报出了个菜名:“金玉满堂。”
“没有。”
小孩怔了怔,显然有些不满意,又道:“龙凤呈祥。”
“没有。”
“糖醋荷藕。”
“没有。”
“……”小孩嘟着嘴,“那金丝银耳呢?”
“也没有。”
小孩啪得拍了下桌子,气得站起身,可尚且不到郭芙蓉的肩膀,只好仰着头问:“那有什么?”
“牛肉面,你要不?”
小孩犹豫了下,挫败地点点头:“那好吧。”
郭芙蓉边转身边哼气,破小孩,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得没边,然后玩失踪的游戏。跟老娘斗,没门!
当牛肉面上桌时,小孩一迫不及待地动筷,才转眼便将牛肉,面和汤都吃了个底朝天,只余下那绿油油的葱花被可怜地撇到了一边。
这时,那坐在角落的两个大汉突然说道前几日张布英雄帖的冷月堡,声音因兴奋而高亢起来:“冷月堡主的女儿冷青青可是个大美人啊,这次居然布下擂台比武招亲,看来冷月堡主是怕自己百年归老后没有男人来继承家业啊!”
“嘿嘿,那可不便宜了江湖上的兄弟。”
“那是。”其中一人摩拳擦掌,盘子里的花生都跳了起来,“我要做了那冷青青的男人,不但能美人在怀,还能一辈子不愁吃喝,哈哈!”
正当两人兴致高涨之时,却见桌子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人,正是那刚才一直侧耳听他们说话的小孩。
“你们说的那个冷月堡在哪?我也要去。”
其中一个壮汉皱眉看他:“你去干什么?”
“自然是比武招亲。”小孩石破天惊,一语惊人。
两个壮汉愣了愣,随即大笑开来,而那一人独自慢慢吃面的白衣男子也几不可见地扬了扬唇角。
“你们笑什么?”小孩很不服气地瞪眼。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走远点。”两人打算继续喝酒,喝完酒上路去冷月堡。
小孩有些不满道:“我已经十岁了!我娘说我这个年纪正是虏获少女师奶芳心的最佳时期。书上也说了,若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这比武招亲是必不可少的,待赢了众人后再飘然远去,徒留下招亲美人一人独自缅怀落泪……”
“书?”郭芙蓉也来了兴趣,“什么书?”
小孩蹙眉回忆自己娘亲压在枕头下的书,一时想不起书名,只好统称道:“淫书。”
“噗!”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噗嗤出来,惟独白衣男子挑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一对淡雅的眉轻轻挑了起来。
“怎么样?这下我可以去冷月堡了吧?”
两个大汉显然不想被一个小孩子拖累了脚步,还是挥着手道:“一边去。”
小孩见他们这样,倔性子也上来了,就是扯着他们的衣袖不肯松手。而两个壮汉则啪得站起身,其中一人抓着他的肩膀,而另一人则打算将他用力甩开。
小孩因身形小吃亏,一下子便被甩了出去,正当众人以为他会被摔得很惨的时候却见他在空中微微挺身,脚尖轻点上桌子面上,又轻轻旋转便安然落地。
白衣男子眼中的笑意已经遮不住了。
其余人皆有些震惊,没想到才那么大的孩子就已经有了如此绝妙的轻功,都张大了嘴说不上话来。小孩却大摇大摆地又去揪两人的衣角:“你们就带我去吧,我都跟我爹娘说去闯荡江湖了,若是不能闯出名堂,会被抓回去打屁股的。”
两个壮汉只觉得这实在太过荒唐了。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子要去比武招亲只是为了不被抓回去打屁股。这愈发让两人觉得被戏弄了。
其中一人抬起手就要拍向他的屁股:“不用等你爹娘了,我现在就可以打你屁股!”
可那只手才要拍上去时,却见一道暗红色的光影窜来,不过一瞬间,他的衣袖便连着一支筷子钉在了桌子上。
而那支筷子的主人却只是抬起头对傻眼的郭芙蓉道:“筷子脏了,麻烦换一双。”
两个大汉见此状况,不约而同大叫一声,不顾着外面还下着雨便一道冲了出去,徒留下郭芙蓉和;吕秀才在那边大喊:“喂,还没给钱呢!”
小孩气呼呼地跑到白衣男子身旁,仰着脸看他:“喂,你把带路的人吓跑了,谁带我去冷月堡。”
男子终于吃完了面,从袖间取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拉着他的手道:“我带你去。”
当两个大小白衣美男撑着同一把伞走出大门,消失于雨帘中时,郭芙蓉还直着眼,傻傻地看着……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租了辆马车,将他抱上马车后便也坐了下来。
小孩看着窗外的雨,一边咒着坏天气,一边回到:“杜忆。你呢?”
“你可以叫我叔叔。”男子笑道。
“切,没劲。”杜忆皱眉看着外边,奇道,“这是去冷月堡的路吗?”
“嗯。”某人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啊?”杜忆一脸被打败的模样,“原来是这个方向啊?早知道就不走这么多冤枉路了。”
男人笑了笑,仔细地看着他小小的,尚未长开的眉眼。那双眼睛,那小巧的鼻子,还有红嘟嘟的唇,都像她。
“喂,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是男人哦!你也是吧?”杜忆很不满自己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虽说现在有断袖之癖的人也不少,但少爷我可不是那一挂的哦。”
话才说完,杜忆便打了个哈欠。男子笑着捋平腿上的衣袍,道:“既然困了,就睡吧。醒来后就到了。”
杜忆也不客气,就势躺在他的双腿上,正要合眼就睡,可看到男子身旁那把宝剑上的剑穗便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男子笑着解开剑穗,又贴心地帮他挂在他的小宝剑上,才见他满足地合眼。
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外奔波了一日,早已累极了,不一会儿就发出浅浅的呼吸声,轻轻的,轻轻的,带着些微孩子的稚气。
宋昭影抚过他落在额前的发丝,想起十二年前,也是一个冬季的晚上,他为她这样捋过额前的发,然后永远地离开。
那一晚,当他以为他会死时,这孩子的父亲——杜涵,竟然以景王一派出面力保他,才让他以永不再以宋昭影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而免于一死。这个世上,或许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