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整个族群静悄悄的,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帐篷顶上的旗幡在微微的飘动着,天际的霞光还没有完全爬上草原,橙色的光亮将暗夜的黑驱赶,把交界处熏染成青蓝色,像极了光滑无纹的缎带。
轲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慢慢的走出族群,在族群的外围有一个孤零零的老旧帐篷,帐篷里已经走出位老人,隔得远,轲华依然深深的鞠下半身行礼。
大合萨在风中对他招了招手,点着烟火的烟杆在阴暗处亮着,仿佛明灯,指引了他的方向。
大合萨依然是多年前的模样,岁月给他添加的痕迹只有眼角嘴角的纹路。他的背脊依然挺直,眼神也很明亮,透着看透世事的了然。
“大君大清早来找我,一定是有事想问?”
轲华点了点头。
大合萨又道:“一定是阏氏勒令了旁人不许说,而其他人也不敢透露的大事。”
轲华再一次点头。
大合萨叹了一口气,吧嗒着烟杆,半响才道:“大君是想我往大处说,还是往小处说?是直言相告,还是为了苍蒙的安稳适当的隐瞒?”
轲华低声道:“大合萨,我是你带大的孩子。在很久以前你就告诉过我,一切的谎言都有被揭穿的一天,一切的痛苦也有被抚平的时候。”
大合萨拍了怕身边的圆石,示意轲华坐下来。
老人家遥望着远处的帐篷:“我并不是想要欺瞒你,孩子。我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看起来罪不可赎,其实只要它的目的没有达成,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可以掩埋在泥土里。”
轲华这次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大合萨了解他,隔了半响才踹了踹脚下的泥土。湿漉漉的土地里不单有长成的青草,还有无辜的露水。
“你走了之后,大事小事说不多也不少,真正伤到了阏氏的事情却只有一样。事关一个巫蛊娃娃。”
轲华眼睛一跳:“就是写有人的姓氏,可以由巫师下咒的人偶?”
“对。强大的巫师可以不用人的生辰八字,只需要对方的头发和姓氏就能够远在千里之外下咒,置人于死地。就在你出征之前,有个孩子夭折了。孩子的父母在七七四十九日后去祭拜超度亡灵,发现孩子的墓石被人动过,中墓石下挖出了一个巫蛊娃娃。”
大合萨眯着眼把已经熄灭的烟斗在碎石上敲了敲,里面的烟灰已经结成了乌黑的一块,黏在烟杆里面看起来肮脏至极,“我们大草原上的孩子就跟狼崽子一样,结实粗壮,甚少夭折,那个孩子也快十岁了,很少生病,马术也被教导得不错,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从自己养的马驹上摔下来,直接被小马给踩断了脖子。这样的孩子早早的死去,难免有怨气,只能葬在岐崀山的山背下,远离祖宗坟地。有的巫师会挖出他们的尸骨炼药喂毒虫,有的会在他们的坟墓里饲养小鬼,有的巫师会把刻有仇人名字的巫蛊娃娃埋在他们的墓石之下,日日念经,让夭折的孩子缠绕生人,活活将仇人折磨而死。”
轲华面色冷凝:“我以为这只是莫须有的谣传。”
大合萨肃穆地道:“巫师相信巫蛊娃娃,就如草原人相信格帕欠天神一样,没什么不同。”
轲华站起身来:“所以,牧人发现巫蛊娃娃上写的是阏氏的名字,才会相当震惊。”
黎明明明已经到来,却不知何处飘来一朵厚厚的云,将旭日的霞光遮挡得密不透风。无风自动的杂草委靡的卷着叶子,似乎也被这突然而来的黑暗压得透不过气来。
轲华的衣摆上沾染了不少的露水,将衣料抖得沉重而拖沓。他站起身来,魁梧的背影如山一般高。他回过头问:“那巫蛊人偶可还在?”
“没了。”大合萨说,“在第二日的夜里,方圆上千里的数百巫师都死于非命。”
“哦?”
“他们都是被毒蛇活活咬死的。阏氏下令,让虎豹骑把他们的尸体拖了回来,当着所有贵族的面,焚烧了他们。”不管是真的被毒死还是假的被毒死,统统被一把火烧得尸骨无存,化成灰烬了。大合萨再一次点燃了烟杆,烟草里面似乎还带着点泥土的气息,在空中飘散着。大合萨最后一句话也似乎缥缈了起来,他说:“那之后,郭将军倒是没怎么喝酒了,好像一夜之间就戒了酒一样。”
话还没说完,轲华已经大步走了。遥遥的,他看到了顾尚锦的宫帐,忍不住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恨不得现在去看看那个女子,紧紧的拥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感受她在怀抱里的温度……还有他们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啊~~
☆、最新更新
顾尚锦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这些日子她越来越嗜睡;清早醒来的时辰也越来越晚了。
“阏氏,是等大君回来再一起用膳吗?”青霜在一旁轻声的问。
顾尚锦摇了摇头:“等他回来我都饿死了。这次出征,郭家没有出多少兵马,大部分都驻扎在了后方;轲华回来一方面要论功行赏,一方面是要重新收回兵权,趁着势头将手中势力再重整一次。”
青霜等人并没有行军打仗过;对朝局也不懂,听得顾尚锦说也只是沉默的听着。
“苍蒙的贵族就如同我们大雁的世家;只不过世家大部分都是求得安稳,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轻易不会与皇族做对;可苍蒙的贵族;也许是因为草原人的缘故,这里的人从小就学会搏斗拼杀。他们的出征,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疆土,另一方面其实更是为了掠夺,不顾平民的死活,在不是丰收的季节里从平民的口中夺取粮食和财富。”
青霜正在亲手摆放吃食,听了这话悄声道:“我听说这次大君将樊古和夸阳重创,掳获了不少的战俘。可是我找了一日并没有看到俘虏的影子啊!”
顾尚锦瞧了瞧她的脑袋:“笨蛋,大部分的俘虏肯定不会带回来,他们会被分派到寒苦的地方去生活,永生永世地为苍蒙无条件的提供粮食、兵器、战马,只有战败的皇族女子才会被带到部落里,作为赏赐送给军功卓绝的将领。”
燕支问:“那男子呢?”
顾尚锦瞥了这笨蛋一眼,冷冷地道:“当然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女子为奴为婢,男子赶尽杀绝,这样才能保住对方不会重振旗鼓,再一次危害自己的子民。”
燕支吐了吐小舌头:“那如果我们输了……”
“敌国的兵马会踩着轲华的尸体来抢夺苍蒙的财宝和女人,然后杀尽一切该杀的男人。”
两个侍女都打了一个冷战,燕支问:“那能不能不打仗?我们大雁也没见怎么打战啊!”
这下连青霜也鄙视燕支这个笨蛋了:“我们大雁哪里没有战争?秦山关可是年年烽火不断,只不过我们不是为了掠夺财富,而是为了保护家园。”
原本以为燕支会点头表示明白,谁知她也瞪了青霜一眼:“你又不是我大雁的人了。”
青霜脸颊一白:“你说什么呀!”
燕支蹲在顾尚锦的身边:“公主,你不知道吧,青霜姐红杏出墙了。”
顾尚锦正准备喝粥呢,闻言惊诧了下:“青霜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青霜更是面红耳赤:“没有,奴婢哪有,没有公主的容许,奴婢哪里敢擅自做主自己的姻缘大事。”
“可你……”燕支咬了半天嘴唇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说法,脱口而出一句,“你偷汉子了!”
这话顾尚锦都听不下去了,止住两人的争吵,先问燕支:“到底怎么回事?”
燕支听到顾尚锦问,自认是有了撑腰的人,立马挺胸道:“就昨夜,青霜姐姐被一个男人给喊了出去,过了半盏茶都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就出去寻她,结果看到青霜姐姐与那男子躲在一处……”燕支眼眶泛红,“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侍女私一通,这种事在宫闱里也是寻常可见,可大可小。不过,宫闱中除了侍女就是太监,侍卫都是轮班制,能够巡逻的地方都有固定路线,不能随意擅离,也不许单独行走,避免与宫妃冲撞,更是为了避免引起后宫淫一乱之事。所以,私一通这事,宫女们基本都是与太监一处,相互对食聊以慰籍。
苍蒙并不是大雁,苍蒙的帐篷也不是大雁的宫闱高墙,苍蒙的侍卫们可以随意的穿行在帐篷之间巡逻,甚至在皇族贵族们的各大帐篷前最少都有两名侍卫守护,男女毫无大防。
起初顾尚锦与轲华不合,大雁来的随嫁人员也认定了公主迟早会回去,加上苍蒙子民的蔑视,大雁之人的心高气傲,所以侍女们都相当谨慎,很少单独出入,就怕被苍蒙中人欺负了去,故而虽然小是非不少,至少在多年宫廷的熏陶下甚少出现这种腌臜事。
可是,随着顾尚锦与轲华感情恢复,让众人渐渐明白可能再回到大雁的机会已经很是渺茫。远离家乡的孤寂,大雁女子特有的娇美外貌和柔顺性情很容易就吸引了直爽的苍蒙青年,一来二去,在冬季的催发下,不知道暗中许下了多少芳心。青年们再从战场上回来,那股勇猛刚强之气瞬间就可以将崇拜强者的少女们征服。
只是,顾尚锦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侍女会是其中一个。
青霜在燕支说出那一番话时就已经脸色惨白,跪了下来。公主虽然是赵王之女,并不是在宫闱里面长大,可她却是实打实的强横之人,从小就在皇城里耀武扬威称王称霸,就连寻常的皇族见了也是不敢轻易招惹。虽然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也无视世俗规矩,可这种人她自己破坏规矩是一回事,她身边的人坏了规矩给她丢了脸面又是另外一回事,青霜自认为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让顾尚锦对她从轻发落。
公主虽然随嫁中人不多,可要挑几个人替换掉她青霜却是绰绰有余。
青霜忍了又忍,终于磕头道:“公主,奴婢有错罪该万死!只是,还请容奴婢禀明事情真相。”
顾尚锦琢磨了一会儿,重新端起粥来喝了一口:“你说。”
青霜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地道:“与奴婢心意相通之人是赤那小将军。”
顾尚锦冷笑一声:“就是那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赤那?拿着大君的俸禄,却一心向着郭家的赤那?”
这话说得,青霜立即就红了眼,只能点头称:“是。”
“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居然连我贴身侍女都哄了去。”
青霜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得问:“公主的意思是?”
顾尚锦摇了摇头:“你们啊,也太好骗了!男人随便几句甜言蜜语你们还就真的相信了?你们也不看看他们到底是哪个阵营,心向着哪个主子,而你们又是伺候哪个主子的?当初,你们的主子我,可是被整个苍蒙给逼得差点死在了岐崀山,那时候,你心心念念的情郎做了什么?可又帮了你什么?事后,又解释了什么?”
青霜瞬间委顿在地,呆了半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