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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羑见我不答,有些急,手握住我肩膀摇晃:“我问你,你是去见陈瑾了?”
我默然,而他已经明白了。
辛羑站了起来,急声冲我叫道:“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
我不以为然,倔强的不吭声。
辛羑抓住我一只手举着质问:“我跟你说了让你不要乱来,你怎么这样固执,你可真是眼高胆也大,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你以为你这是兵行险招?不是,这是与虎谋皮你知道吗?若是他成功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我,你以为这小小金阳城,届时还有你我的活路?若是他失败了,陛下一追查,一样是要你的命,你怎么这样糊涂!”
我知道,他说的这些,我早就想过。
我声音冷静,不急不缓道:“陛下已经在怀疑我,说不定哪天他就突然醒悟过来,那时候才是没有我的活路,要是怕死,我早就老老实实呆在盛京养娃娃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劲。”
谢慕说,怕死的人最后都死了,活着的都是不怕死的,我左右要死,有什么不敢赌。
从我回到盛京那一天起,早就把我这条命寄放在阎王爷那里了。
辛羑起身往外去,我抓住他:“你去做什么?”
“我?”他回头盯我一眼:“我去杀了他,以绝后患。”
我将他用力扯回来:“你不许去。”
他就要挣脱我,我着急的要上火,撒手往榻后一靠,按住腹部j□j了一声:“子阑!”
辛羑呆愣了两下,我哭叫着滑到地上,辛羑急蹿过来回手扶住我,拖住我坠落的腰身,将我半抱起,焦急的连连问道:“怎么了?啊?肚子疼?”
我不住点头,就势攥住他手,恳求道:“疼,别走,别去,陪我。”
辛羑看着我的脸,久久不语,最后手抚摸过来,脸贴着我。
他声音低低道:“你做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你已经不姓谢了,当年的明姬公主谢琰,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知道,她早就已经死了,你血脉里流的是赵家的血,你身上顶的是北雍公主的封号,天下人知道你是赵福宁,跟谢氏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连,就算是他,也不会认你,就算他想认,也不能,由不得他。”
“你一定要回谢氏,可谢氏现在已经容不下你。
“我知道。”他说的道理,我其实早就明白了。
相同的话,四年前在盛京城外小树林谢慕便说过,他为此要杀了我,那会我还不太明白,但四年后,我已经能明白了,可惜他那时没有杀了我。
我突然哑了声:“我自己知道我是谢琰就够了。”
就算没有人知道,就算没有人会记得没有人会承认,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就算连他也不认我,我还是会记得。
“除了谢氏,除了盛京,这世上,其实可以有别的出路。”
“什么出路。”
辛羑小心的抚摸着我腹部,吻着我脸:“还有我,还有咱们的孩子。”
我给脖颈挨上的一件冰冷物事激的彻底没了瞌睡,整个脑子顿时就苏醒过来。
帐中的烛火不知道何时灭了。
我还横着手肘趴在榻前,眼前正对着赵免的枕,枕上,赵免人已经不见了。
我脖子上横着冰冷的剑锋,不敢动弹,身后的人缓缓转到我前方来。
赵免穿着一身轻便的黑袍,他竟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已经穿好了衣服,身上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整个人精神盎然,一双深邃锐利的眸子的黑暗中熠熠生光。
他不是生了病,病的已经糊里糊涂,怎么突然醒来,我怀疑一切都是幻觉,或者做梦,我紧张的手脚发软,拼命咽了咽口水:“陛,陛下。”
赵免冷眼看我,无声令道:“跟我走。”
他的剑比在脖子上,我一步不敢怠慢,连忙撑着床榻要爬起来,然而跪坐的太久,下肢已经酸麻,我刚抬了一条腿便打了个踉跄跌了一下,我惊恐的伸手护住自己的腰腹,跌跌撞撞的抢着爬起,生怕一个动作慢了他就连剑劈下来。
赵免一把提着我肩膀将我拉起来,我在他手下哆嗦的停不住,他拿了件披风将我一裹,挟在胳膊下,即刻蹿出帐,他手上力气大的吓人,完全不像一个病人,我给他又拖又拽出了帐,营中一片寂静,营门守卫的军士一个也不见,我一脚踩到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人,地上悄无声息倒的全是死人。
我登时弹跳了一下,惊声要叫,赵免一手捂住我嘴,寒风如刀割一般,我却出了一身汗完全顾不得冷,我辨不清方向,给赵免抓着在营帐间左蹿又钻,也不知道绕来绕去绕去了哪里。
有惊扰的军士听到动静,刚及拔剑喝问,便给赵免眼疾手快的一剑斩杀,我躲闪不及,温热的鲜血溅了一脸,整个人已经吓得神魂俱丧。
纵然是躲的轻捷,也仍然避免不了出声,赵免抓着我杀了一名守卫绕过营帐,寂静的军营便开始嘈杂起来,眼前不知何时给一片火光照亮。
随着一片刺耳的铁甲摩擦的脆响,十来个军士齐刷刷挡在面前,手中持着火把,将我和赵免团团围住,高声喝问道:
“何人擅闯军营!给我抓起来!”
赵免换了衣服,这人看来是没有认出他。
话音还未落,赵免不等他下完令,便一个箭步冲上去刺死了,同时两手握剑,连砍两下,砍死了两个上前的,回过头来看我时,已经是一脸一身的血,余者皆持剑不敢动,只喧哗躁动,一声声高叫起来:“来人啊!有人闯营!”
“来人来人!”
随着接连不断的几声高喊,整个军营都沸腾起来,火光大盛,震的人心神俱颤的脚步声兵器声喊叫声夹杂交织,黑夜中汇成一片恐怖的死亡的交响。
赵免满脸血的看着我,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过来!”
黑漆漆的军营已经被越来越近的火光照亮,鬼号一般的风声也被人声的嘈杂完全压下,耳畔呼叫的全是抓刺客,然而抓的不是刺客。
我已经明白状况了,陈瑾反了。
太突然,我还没来的及准备,他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了十倍也不止。
赵免啊赵免,他竟然比我反应的还要灵敏,难怪他作恶多端却活到现在还没死。
我紧张的掠了一眼四周,陈瑾反了,他不但会要赵免的命,还会要我的命。
赵免冲上来刺死了押住我的士兵,拉着我挥剑杀开一条路,我识相的紧跟着他,然而人越杀越多,刚开始还是十来个,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变得成片,简直如潮水一般在涌过来。
不用杀,只踩也能将我踩成泥。
赵免已经顾不得我,挥了剑发疯一般砍杀,秦重不知道何时已经带着一队骑兵从黑暗中杀出来,在敌兵中撕开一条口子,一马当先直冲到场中,高叫道:“陛下!陛下!”
赵免厮杀间嘶吼了一句:“没长眼睛吗!”
不是没长眼睛,而是完全看不到,而他喊了一声,秦重已经辨了方向,利落的跳下马,迅速的带人砍开包围,直冲进去,一把架住赵免,十来人护卫着,在敌兵中砍杀起来。
我连连躲避,没站稳栽了一根头,倒在一具尸体上,沾了满手满脸的血,刚爬起来,又被伸手人撞上来又撞倒,没能动弹一下,又是一具倒下的尸体砸过来压住。
我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血是泪,我手紧紧护着腰腹上,茫然四顾,却只见杀成一片的人阵,满目是鲜血刀剑,我急喘着,四处寻找,边找边叫,开口时嗓子已经嘶哑:“子阑——”
“子阑——”
我拼了嗓子叫,可是叫声沙哑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腹中的坠重让我行动艰难,几乎走一步跌一跤,我惊吓中没察觉到自己眼泪正流个不住,满脸都是湿凉,我摸着腹部的手感觉到腹中小小的细微的震动,脆弱的经受不起一点波折,我恐惧的几乎要发疯,最后一声哑在嗓子里:“子阑。。。。。”
子阑快救我,你在哪,快救我。
我手抬起来看了看,衣服上是血,手上也是,沾染的全是腥红,耳畔是无穷无尽的厮杀,也分不清谁是谁,是秦重的人还是那陈瑾的,西北天际炸开一团巨大的红光,映透了半天天日,数不清的沸腾喧啸中,隐隐辨出有个声音在高喊道:“敌兵破城门了!”
这声音一声传一声的在夜空中回荡,不断响起,震聩了耳膜。
“敌兵破城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把自己也整惨了,不过,这一招,有效的,咳咳,姑娘,你老公他现在忙不过来,咋办?
下章,皇兄应该可以正脸出场了,哦也。
第96章 皇兄归来加狗血重逢
我一个没站稳;被撞的跌倒,两个侍卫杀过来提着我胳膊;秦重骑在马上;指剑令道,
“听陛下的命令;带上她,从北门;撤,”
我被挟抱上了马;秦重带着一干侍卫直接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城,回首望去;整座城已经淹没在火光之中,喊杀声震动天际;叫人每一根骨头都开始颤栗,整个金阳城在火光和喊杀声惨叫声中仿佛一片死亡的地狱。
冲出城门,一头扎进浓的化不开的黑暗之中,火光和喊杀声渐渐远去,蹬蹬的马蹄声和风声开始在耳畔清晰,稀疏的树木在狂风吹拂下哗哗大响。
我已经头昏脑胀辨不清方向,马背上开始呕吐起来,颠簸着也不知到了哪里,只能根据有树林和风声大致猜出应该在邙山,我努力睁开眼睛,然而头痛欲裂。
我眼前一黑,一跟头栽下马。
月亮在林间照出薄薄的清光,辛羑手上提着剑,冲上来一手搂起我,他面上是汗,剑尖还在滴血,我惊魂违定,一把抱住他,哭道:“子阑。”
辛羑拍着我肩膀,不住亲吻我脸:“没事儿,没事儿,别怕。”
林中一片沉静,所有人都默然不响,气氛紧张的让人心跳不止。
赵免提着剑也过来,俯视着我,他脸上血还未干,几缕头发散落粘在血中,恐怖似鬼,全然没有了一点平日的风流斯文模样,他冲着我狠狠瞪了一眼,厉声问辛羑:“她怎么了?”
“她病了,我会照顾好她,陛下放心。”
辛羑将剑往地上一拄,抱着我起来,林中不知为何竟然还有一辆马车,辛羑抱着我上了马车,将我放在毡垫上,盖上薄毯。
他将我脸上汗湿的头发缕了缕,亲吻落在我脸上发出一声清晰的水啧响。
“别怕,有我在。”
他摸了摸我肚子:“照顾好咱们的孩子。”
我抓住他袖子不放,辛羑道:“听话,我在外面。”
林中传来急急的马蹄声,只有一人,是秦重的侍卫,持了剑跪下低首:“陛下。”
赵免大步上前去,问:“如何?”
“是陈瑾叛了,他手下几位将军都反了,杜周给杀了,谢翮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探知的消息,趁夜来袭城,现在已经攻进了城,跟陈瑾手下在交战,陈瑾,陈瑾败了。。。。。”
赵免一剑砍在树上:“竖子小儿!不活剐了他不足以泄朕心头之恨!谁给他的胆子!”
侍卫不敢言,行了礼退下,秦重上前捧了剑沉声请道:“此地不宜久留,陛下赶紧上马吧。”
赵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