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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佑亮一惊,藉着月色仔细一瞧,心中更是一惊,原来那女子正是两次遇到,上次救活那“李大爷”,替大妹解围的人,这时月光下,只见她全身似雪,别是一番雍容高华之态。
俞佑亮道:“姑娘跟踪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那少年女子道:“呸,别不害燥啦!”
俞佑亮道:“我谢姑娘相救,此恩异日再报!”
那白衣女子道;“你也不必谢啦!我如早知道你有那毒克星千年雄黄珠,那也不用多事啦!”
她每句话接尾都加一个“啦”,但因她声音清脆好听,更显温柔悦耳,俞佑亮心中暗惊忖道:“这姑娘一直跟在我后面,我一举一动都尽落她之目中,好在她并不存恶意,不然,岂不令人心寒?”
那白衣女子忽然神色诡异地道:“喂,你到底敢不敢去?”
俞佑亮道:“此刻夜半,在下……”
那白衣女子接口道:“告诉你,你那妹子不打紧,怎么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一个法子,可以治人遗忘之症。”
俞佑亮脱口道:“什么法子,万祈姑娘见告。”
白衣女子轻向俞佑亮招手,俞佑亮独自沉吟,忽然鼻间一股香气随风而来,令人有说不出的好过,俞佑亮心中微一迷惑,口中道:“好,我便跟你走一遭!”
那白衣女子身形一起,转身便跑,俞佑亮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她身后,只觉那女子轻身功夫极佳,自己尽了全力,也不过一前一后,并肩而行。
跑了一盏茶时分,那白衣女子忧然而立,俞佑亮放目四看,来到一处郊野,脚下软绵绵的尽是如茵草地,那白衣女子坐下,挥手叫俞佑亮也坐在草地之上。
俞佑亮道:“姑娘适才所说,有治遗忘症之方,小可请教姑娘,如蒙见告,小可万死不辞。”
那白衣女子哼了一声道:“好一个万死不辞,你有几条命,什么万死不辞,简直是胡说八道!”
俞佑亮有求于她,只有陪笑道:“是!姑娘骂得是!”
白衣女子嗤地一声笑道:“我问你,你这么喜欢你那妹子么?”
俞佑亮黯然道:“小可这世人,只有这唯一亲人。”
白衣女子道:“你又撒谎了,你识的武当那个姓颜的义弟呢?还有……还有……华山那个小姑娘,不也比亲人更亲么?”
俞佑亮大惊,几乎合不拢口来,自己入关以来,所行所为都在这姑娘目中,不知她到底有何路数,但此刻又万万得罪她不起,当下先顺她再说:“姑娘都知道了!”
白衣女子得意道:“我侦骑四出,连你这个小小人物查不清楚根源,还称什么……什么……”
她说到此,忽然惊觉不再说下,歇了歇又道:“我问你,你怎么和长白天池的人也斗上了?”
俞佑亮摇头道:“在下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道。”
白衣女子道:“你和百毒教的人作对,那也不必说了,百毒教用毒药害人,我也是很不赞成,但如到关外,再和天池派为敌,可要当心你的小脑袋。”
俞佑亮蓦然眼前一亮,心中忖道:“上次跟随这姑娘的大汉,是天池派的身手,看来这姑娘和天池派大有渊源。”
白衣女子见他不答话,只当他不服,便道:“你武功还过得去,但关外天池派何等威名,你要找死也只得由你,别在姑娘面前装傻作痴。”
俞佑亮苦笑不语,白衣女子又道:“你治好你妹子,又在中原去鬼混么,你口称考试,那里读过半天书,真是挂羊头卖狗肉。”
俞佑亮见她老气横秋的教训自己,又见她脸上稚气犹存,不由想起义弟颜百波来,他看看天色不早,搓搓手想要求这姑娘告知药方,但又不敢冒然出口,生怕惹恼了此人。
白衣女子见他不住望天色,她是玉雪聪明之人,心中不禁暗暗叹口气,忽然柔媚一笑道:“喂,你心中顶喜欢华山邵姑娘是不是?”
俞佑亮笑笑不语,白衣女子忽然发怒起来,她恶狠狠地道:“真是天生贱骨头,别人对你愈凶,你是愈服气,对你好了,你反而不知道。”
俞佑亮一怔,白衣女子道:“我知道你此时如坐针毡,只要骗到药方,恨不得马上便走,是不是?”
俞佑亮道:“和姑娘谈天也很有趣,我怎会急于要走?”
那白衣女子凑近俞佑亮喜道:“你这是真心话?”
俞佑亮点点头,白衣女子忽道:“便是骗我,我也喜欢听。”
她柔声说着,身子愈靠愈近,俞佑亮只觉香深愈来愈浓,令人心旷神怡,他心中暗道:“这姑娘天生丽质,香喷喷的如花怒放,但鲜花那有此郁?”
竟想伸手去抚她头上秀发,但立刻惊觉忖道:“俞佑亮啊俞佑亮,大禅宗如何教你,这时的功力如此差,竟是心猿意马起来?”
他长吁一口气道:“姑娘,那药方……药方……”
白衣女子叹口气道:“你心里只是惦念着药方,好,告诉你吧,这药方主药是成形参王,还有天池鸟心草,金蛇血,三味药物用文火焙炼一百日,那炉火控制极难,火候过猛过弱都是大失功效。”
俞佑亮牢牢记在心中,那白衣女子见他并未有起身之意,当下心中一喜,正要开口说几句话,忽然心中一痛,只觉全身激动,控制不住叫道:“你要走便走,假惺惺地作甚?”
俞佑亮奇道:“我假惺惺什么了?”
白衣女子道:“你如念着我,怎么连我名字也不问?你心中一定在笑,笑我不知怜的女子,是不是?”
俞佑亮忙道:“没有啊!”
白衣女子继续骂道:“你心里骂我,当我不知道么?你将来瞧到邵姑娘了,还不是和她一唱一合道:‘嘿嘿!那姑娘真野!纠缠我真叫人胆寒!没有家教的野丫头,天下也有这种人!’接着便是哈哈大笑,哼,是不是?”
她一个连说带做,就好像真是如此一般,说到后来,话中全是哭意,俞佑亮被她弄得呆住了,半句也插不进去。
这时月渐西垂,寒意极浓,那白衣女子衣衫单薄,耐寒不住,她激动之下全身发颤,俞佑亮轻轻脱下外毡,替她披在肩上。
良久,那白衣女子忽然柔声道:“谢谢你啦!”
俞佑亮道:“天色不早,姑娘何不到在下所居客栈投宿?”
白衣女子道:“我自有地方住,我知道我刚才一定说了许多失礼的话,你……你别介意。”
俞佑亮道:“姑娘心肠热,在下怎敢取笑?”
白衣女子道:“我自幼便有这种疑心病,发起来自已也控制不了,好啦,咱们来办正事。”
俞佑亮道:“什么?”
白衣女子缓缓道:“我约你来此,便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捕捉一条金蛇和药。”
俞佑亮眼前一亮道:“什么,你说是金蛇,便是那三味主药中的一剂?”
白衣女子笑道:“算你运气好,这金蛇是天地间第三毒蛇,我怕一个人制服不了,所以请你来,既有千年雄黄,这蛇何足怕哉?”
俞佑亮大喜,从怀中取出雄黄珠,正在此时,白衣女子忽低声道:“你看!你看!”
俞佑亮顺她所指瞧去,只见身前不远之处地面不住缩动,过了一会,那方圆数丈草地颜色愈变愈浅,绿草都成枯黄,地面开始龟裂,蓦然砰的一声泥土飞起,从地底穿出一道金光,白衣女子急呼道:“快投雄黄珠!”
俞佑亮右手中指食指一合一弹,嗤的一声,雄黄珠脱手而出,正中那金蛇七寸要害。
这雄黄珠正是金蛇的克星,当真是神验无比,那金蛇软绵绵痴在地上。
白衣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网, 一枚玉刀,就蛇首切开,将蛇血装满玉瓶,交给俞佑亮道:“这味药总算已经得手,但那千年参王,却非到深山去碰,如果能得机缘,那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但不巧,有人穷一生之力,却也寻不到。”
俞佑亮点点头,白衣女子又道:“你也该回去了,唉,你记得我也好忘了我也好。”
她说完一转身再不留恋,飞步而去,俞佑亮只觉一阵茫然,没趣地赶回客栈,只闻隔室呼吸均匀,心中不由大是放心。
次晨两人又上程,俞佑亮驾着那辆马车,走了一天,又到—个市镇。
这时天色逐渐向晚,道上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多数的人都准备着找一个地方歇脚了。
俞佑亮心中忖道:“前面那一处镇集看来相当热闹,灯火密布,炊烟四起,不如加快些到镇上歇一夜再说。”
这几日来他心情总是郁郁不乐,闷闷赶路,的确十分劳累,缓缓来到市镇,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酒楼,规模相当宏大。那酒店并兼营客栈生意,俞佑亮要了两个房屋,将那疲乏无比的妹子先安顿下来,一个人缓步走到大厅,找了一处较偏的座坐下。
他独自一人叫了几样菜,正待举筷之时,突然门外一阵马蹄奔跑之声,接首马嘶之声响起,蹄声全无,意想是停在店口。
果然一连走进三人,俞佑亮随意打量三人,心中不由暗暗喝了一声采。
只因那三人身材好不魁梧,而且都生得方方大脸,浓密眉毛,三人六只眼中神光奕奕,虽都是一身粗布衣衫,但气度好不威猛。
俞佑亮瞄了瞄三人肋下的衣包,但见那包中都是长长形状,分明都是武林中人,随身还有兵刃。
那三人四下打量一回,也瞧见了俞佑亮,只是俞佑亮眉清目秀,毫不起眼,便没有多注意。
三人找了一张小圆桌坐下,正好距俞佑亮坐身之处不远,俞佑亮心中默忖道:“这三个人气度不凡,多半是武林之中知名之士,不知有何要事,神色匆匆。”
想了一想,只因这三人是完全陌生,便也作罢,开始吃饭起来。
那三人坐下身来,个个却是默然不响,只是叫了三大壶酒,一口一口闷饮起来。
俞佑亮一顿饭将吃得差不多了,这时忽然那三人之中有一人叹了口气道:“好久没有喝过瘾了。”
那一声声音虽不响亮,但中气充足之极,俞佑亮心中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只听另一人道:“三弟,你可得忍住点,从此走大道往东北方向至少还要走个十几天,到了野山区,咱们还得耗一阵呢!”
那“三弟”嗯了一声,声音忽然放低,俞佑亮心中一动,缓缓吸了一口真气,竟然展开“天听”的内家高等功力,果然只觉耳畔一阵清越,那人的声音传来:“大哥,咱们这次绝不可失手啊!”
那个被称着“大哥”的道:“那是自然了,三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个“三弟”嗯了一声道:“只是大哥,那参王出土之际,你有否把握将之捉起……”
俞佑亮心中大震,只听那“大哥”嘿了一声,并不回答,倒是一个一直未响起的声音笑了笑,想来定是三人之中的“老二”了,只听他道:“三弟,你别空担心了,大哥三十多年干的便是这一行,还会有错么?”
那“大哥”却吁了一口气道:“这倒不是如此说,只因这次关系重大,我根本没作失手的打算,此外,这消息若是还有别人得知,咱们又得费力了。”
那“三弟”道:“咱们这一路行来,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