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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伤心人还得活下,是的,我还得活下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男人都会骗人的,只是你能不能揭穿而已。”
世上伤心事正多,然而伤心之后伤心人如何安排自己,这便是茫茫红尘,大千世界一切悲欢离合。
这满族金枝玉叶的玄湖郡主,她能大量放过那负心人俞佑亮,但要她再相信别人,那是再也办不到的事了。
日头又斜了,西行原野愈来愈是苍茫,俞佑亮终于解开邵婵穴道,两人又整整疾行了一天,却是未曾碰到半个人。
日暮时俞佑亮只觉头微微发晕,他见那邵婵姑娘一脸倔强,虽是已走得面色惨白,但是未发一声怨言。
俞佑亮走到一处小溪,回头对邵婵道:“咱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再赶一天,进入山区之中,敌人再难找到。”
邵婵摇头道:“我还可以支持,咱们再赶一夜。”
俞佑亮微微一笑道:“问题是我们饿了一整天,如果再不进食,不说碰到敌人,便是寻常一只野兽,也是打发不了。”
他边说着,一边早就注意那身边草丛中晃动,俞佑亮蓦然身形一起,右手双指一伸一弹,嗤的一声,一段枯枝疾如箭矢直射出去,两人听到一声哀鸣,—只七、八斤重大灰兔应声倒下。
俞佑亮大喜,上前把大兔提回来,笑吟吟地道:“运气还算不太差,这只大兔,可以饱口福了。”
他流利地剖开兔腹,拔毛洗净,取枝生火,架上木架,火光熊熊中烤了起来。
那邵婵平日养尊处优,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俞佑亮做,却是帮不上手,心中又羞、又愧,暗自发了一个硬誓:“我一定要学出一手高明烹调,不然日后饭都要大哥动手,那……那他要我作甚?”
她想到此,不禁少女羞涩难堪,暗自啐了一口,俞佑亮在火光中,只见这小姑娘脸上一会喜欢,一会羞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久,那兔肉渐渐烤得香甜四溢,俞佑亮流利地撕了一块,放在口中咀嚼了一会,品着味道:“还差一成火候。”
邵婵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我看已经烤得焦黄了,再烤怕会糊啦。”
俞佑亮微微一笑,伸手移开烤肉,口中道:“姑娘说得不错,我口水也不知流了几淌,肚皮都灌胀了,哈哈!”
他乘热将烤肉撕成块块,递给邵婵一半,两人都是饥肠轳轳,狼吞虎咽起来。
邵婵嚼着嚼着,只觉还有少许未烂,心中又是歉然,又是佩服,偷偷瞧了俞佑亮一眼,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再烤一会更好吃了!”
俞佑亮笑道:“其实不能怪你,实在是我肚皮太饿,这才沉不住气来。”
邵娟见他处处呵护自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愧,那误会早已烟消云散。
两人吃完烤兔,俞佑亮正要将嘴上油迹往袖口檫去,忽见那新衫丝质闪闪泛光,再也抹不下去,正在为难之时,邵娟小手已递过一方汗巾,俞佑亮接过抹嘴,鼻间只嗅到一股淡淡清香。
一闻到这香气,俞佑亮不禁又想起那满清玄湖郡主,却见那邵娟双目含情,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心中一惊,忽的意兴阑珊起来。
他为哄骗邵姑娘,出口漫骂玄湖郡主,虽是人后之言,毕竟大感不安,不知玄湖郡主发觉邵娟姑娘失踪,心中会联想到什么?
也不知那桑干狮王把武林弄成什么天翻地覆局面?一时之间,他沉吟不语,手重握着邵娟姑娘那方汗巾。
那邵娟只当他喜欢自己的汗巾,舍不得放手,当下心中更是羞涩,不敢直眼看着他。
两人默默相对良久,俞佑亮起身走人荒林之中,拔出长剑,削了十几枝树枝,连着树叶,很快地编了一个软榻,他双捧起软榻,走到邵娟身前道:“你一向何曾吃过半点苦,但眼下身处荒山野地,也只有将就一点,这树叶到还柔软,好姑娘,你就好好睡到天明,养足精神好赶路!”
邵娟秀目一转道:“那么你呢?”
俞佑亮哈哈大笑道:“天为被兮地为榻,四海皆是吾家。”
他浪迹天涯已是数年,正是过着这种生活,但此番说出来竟有感触,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邵娟瞧着瞧着,只觉这少年真是体贴入微,真是无所不能,想到他到处流浪,只怕从来便未曾享过一天家庭之乐,心中大是怜惜,眼睛发涩,几乎又落下泪来。
邵娟柔声道:“好哥哥,你别再怜惜我,再这样,我可要受不了啦!”
俞佑亮道:“你师兄们可好?”
邵娟道:“我和大师哥赌气,一走下了华山,却想不到会碰上了这妖女,大哥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去建州?我可没有得罪他们呀!”
俞佑亮一转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了为什么?这倒奇了!”
邵娟正要开口,忽然背后一阵树枝颤动,邵娟反手一打金针,扑扑两声,落下两件东西下来了。
俞佑亮上前拾起,原来是两头猫头鹰?只见每只猫头鹰眼都深深钉人五枝金针,这姑娘暗器功夫的确出神入化,反手射击,竟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俞佑亮伸起大拇指赞道:“真高强!真高强!”
邵娟嫣然一笑道:“我自小便练习这玩意儿,那目力自然大大增进,大哥,我还有一项小玩意儿,黑夜之中,辨物辨人,能够分毫不差。”
俞佑亮正想说:“难怪你比夜猫更厉害了!”
但他心中郁郁,不禁默然住口,这时火光正熊,两人对坐火旁,莽原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动树梢,间杂于枝震拍爆烈之声。
过了良久,俞佑亮正要叫邵娟休息,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俞佑亮心中大惊,连忙扑灭火光,凛神以待,邵娟低声附耳道:“是敌人来了么?”
俞佑亮沉吟不语,一转头只觉颊间痒痒的,正擦过邵娟一头秀发。
那脚步渐渐过了,却是一个人声音,俞佑亮郑重地道:“邵姑娘,敌人就要来了,你赶快找个方隐藏起来,此地形极为复杂,一藏身敌人再难寻到。”
邵娟睁大眼睛道:“大哥哥,那么你呢?”
俞佑亮道:“我如不敌,自会逃走,快!快!”
邵娟摇着头道:“你不躲我也不躲,我本事虽是微弱,但……但暗器功夫还过得去,多少可以帮上点忙。”
俞佑亮知这姑娘脾气,要劝她离去已是不可能之事,心中正自焦急,忽然一个尖脆的喝道:“上山猎猛虎,下海擒蛟龙,四海皆兄弟,人生只须臾,咦,怎么火光不见了,难道是鬼火磷磷?”
俞佑亮一听那声音,心中登时乐了,暗暗自道.“原来这异想天开的小混世魔王到了,长夜漫漫,有此人到,那是再也不会孤寂的了。”
邵娟道:“来人是个孩子。”
俞佑亮笑笑不语,邵娟见他神色大转和缓,知道来的不是敌人,也是放心下来。
那尖脆的声音又道:“难道世间真正有鬼?小爷可不信邪,喂,前面的兄弟,你究竟是人是鬼,便人冥殊途,本小爷也愿交个朋友。”
俞佑亮听得好笑,他知此人行事如行云流水,绝无滞留,如说世真有人从心底里不怕鬼,此人说不定倒可轮上一个。
俞佑亮正想乘这人靠近了,发出怪音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但忽想到儿时母亲说道:“人吓人,吓死人。”
想到母亲.每当自己夜里不听话不肯上床时,便娓娓讲了一段鬼故事来吓自己紧紧钻到被中,连头脸都蒙得紧紧的不敢露出,心中不禁一阵温馨,母亲的音容仿若重到眼前了。
他虽长得如此壮大,但儿时母亲的话仍是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一时之间真怕把来人死吓了,便放弃这恶作剧的念头。
俞佑亮蓦然现身,口中招呼道:“娉婷仙子,你瞧是谁来了,你这人也太不够朋友,别人在此欢迎你,你却满口鬼话连篇。”
那来人正是俞佑亮数次邂逅的娉婷仙子,她在这荒野之地,忽然发出这不令人厌的朋友,心中也大是高兴,笑着道:“幸亏你见机得早,不然惹得小爷性起,开骂山门,你可活活被骂死了。”
她口中虽是如此说着,但掩不住脸上喜悦乏情,俞佑亮哈哈一笑道:“我正该再藏久些,听听你又学上什么粗言秽语,看看你能不能骂得出口?”
娉婷仙子道:“怎么骂不出口,他骂……咦,这姑娘是谁,是你的新媳妇儿么?”
俞佑亮微微摇头,娉婷仙子喷喷赞道:“小模样儿长得真不错,哈哈!想不到你一个江湖浪子,竟会勾上这等如花似玉的小娘们,真是……真是什么……啊,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俞佑亮出口阻止道:“喂,你口头客气点。”
娉婷仙子一笑住口,那邵娟听得又羞又急,但芳心之中自有点甜蜜之感,她抬头打量那来人,只见是一个长得面如冠玉俊秀少年,脸上红润,真是生得比女孩子更为俏俊,不由对他大生好感。
俞佑亮道:“你……这也是赶赴西昆仑山?”
娉婷仙子点卓头道:“你这人当着是神通广大的包打听,怎么又知道西昆仑山有事了?”
俞佑亮道:“我受浮云大师深恩,昆仑有事,怎么置身事外?”
娉婷仙子道:“啊!原来如此!”
邵娟见两人谈得极为随便,只当是心上人的好朋友,那娉婷仙子男妆已久,她此人又是豪放成性,一举一动莫不像男人,是以邵娟听那俞佑亮称他娉婷仙子,只当是生得俏又俊了,是以得雅号。
那娉婷仙子打听一下四周,笑哈哈地道:“呵呵,新榻也准备好了,我这不速之客应该识相回避了。”
俞佑亮向她一使脸色,娉婷仙子见邵娟窘得而若春花朝霞,心中忽然不忍,再也不敢笑。
俞佑亮打趣的道:“近来手气可好?”
娉婷仙子笑道:“还不差,你看我这身行头便知道了。”
俞佑亮细细打量于她,只见她上下一身新素服,都是上好丝质,这人手工剪裁又是上上一把好手,穿在身上,当真是贴切已极。
俞佑亮道:“我可见过一个人,输得连吃饭都很问题,漏夜还在赶裁衣服换钱还债。”
他是信口而说,只因他知道娉婷仙子以裁衣度日,但正说中娉婷仙子心事了,她不禁恼羞成怒,瞟了邵娟一眼,对俞佑亮道:“赢输兵家常事,你懂个……你懂什么,你有种……有胆量的话,咱们便来赌一赌。”
俞佑亮对娉婷仙子的脾气,早就大为欣赏,闻言拍手道:“好啊!咱们正好赌一赌。我这有几锭金子,够不够了?”
娉婷仙子一看他取出五锭重沉沉的黄金,心中吃了一惊,她这人清贫自处,却能逍遥无忧生活极是节俭,但眼看和佑亮不知发了什么暴财,出手如此阔绰,心中不由发虚,因为倾她全身所有之资,也不到一锭金子十分之一。
但她如何不能示弱,当下从怀中摸出一付骰子来,对俞佑亮道:“就让你先作庄吧,看你一脸跃跌欲试的模样。”
其实她自忖作庄的话如果俞佑亮压狠,自己一次也赔不上,那可大大丢脸了。
俞佑亮笑笑一掷骰子,竟是个么二三通赔,那娉婷仙子胜了一付,立刻胆气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