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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沉默了一下,旋即点头:“好吧!”
话落,他突然长身而起,直上夜空。
他是打算在不动手的原则之下,光掠过眼前侍卫,越过那座“午门”,进入禁宫再说,
一旦面对那位皇上,谁还敢
再动手?
奈何,玉贝勒真不慢,他能威服京钱,震慑天下,绝不是侥幸得来的。
在禁军们大哗声中,玉贝勒已劈手夺过一名大内传卫的腰刀,腾身而起,半空里硬截,
灯光火把映照下,只见刀花
朵朵带着凛人寒光卷向郭怀。
只见郭怀腾势一顿,两条人影倏合,“铮!”他一声,金铁交鸣声中,两条人影分飘落
下。
玉贝勒仍立原处,腰刀横胸,威态摄人。
郭怀长剑已出了鞘,他剑尖下垂,神色仍是那么泰然。从容。
只听玉贝勒厉声道:“偏偏在今夜闯宫,郭怀,你可真会挑日子。”
郭怀淡然道:“贝勒爷,我本来昨夜就要来的,听说傅、胡两家要办喜事,所以我延到
了今夜,让两位拜过天地,行
过嘉礼,贝勒爷似乎不该再加苛责。”
玉贝勒道:“是么?奈何今夜是我洞房花烛,我不但不领你这个情,反之我非要把你伤
在手下,把你缉获不可。”
话落,跨步欺身,挥刀疾扑而至。
郭怀道:“各有各的立场,那就只有请贝勒爷原谅我的不得已了。”
长剑一挥,迎了上去,刹时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所谓分不清谁是谁,那是指在旁观战的众禁军,甚至于号称一流的大内侍卫。
但对胡凤楼这位当世奇女,放眼当今,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来说,谁是谁,她却能看得
清清楚楚。
就拿这一点来说,当两条人影倏合,难分谁是谁的同时,剑气刀风为之激荡四溢,大内
侍卫以及禁军们站立不
稳,纷纷往后疾退,独胡凤楼卓立未动,不只是她人未动,甚至连螓首秀发,衣袂裙角
也未见有丝毫的飘动。
这就是个人修为的深浅,是丝毫勉强不得的。
高手过招,迅捷如电,何况是两位绝世高手?转眼间已是二三十招过去。
大内侍卫跟禁军们,仍然难分出谁是谁来。
可是,胡凤楼已经看出,夫婿玉贝勒已然渐落下风,因为郭怀随剑挥出的,是旷世绝
学,号称无敌的“大罗剑法”。
只玉贝勒抵挡不住,眼下这座禁宫的任何禁卫就形同虚设,她认定,只让郭怀闯进禁
宫,后果便不堪设想,她根
本不知道郭怀为什么要进宫,根本不知道郭怀为什么非要见皇上不可。
她只知道,郭怀是个居心叵测的“叛逆”,绝不能让他闯进禁宫。
她只知道,她已是傅家人,必得协助夫婿,必得为傅家的福祸着想。
她只知道,既为傅家妇,便是官家人,她必得忠于当朝,为皇家竭尽一己之心力。
就在第四十招上,眼见郭怀一剑递出,玉贝勒的掌中刀就要脱手飞去的第四十招上,她
突然从抽底掣出一把精光四
射的短剑,娇叱声中,连人带剑,疾扑郭怀。
以她的身份,不便暗袭,以她的修为,也不屑暗袭,娇叱只是为先给郭怀一个警告。
胡凤楼的修为,已臻身创合一境界,划发人到,疾若奔电,但,再快也快不过那声先出
口的娇叱。
按理,郭怀应该躲得过,以他的修为,娇叱跟发剑之间的空隙,不但很够他躲闪,甚至
也够他回刻变招,封架姑娘
那身创合一的一击。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郭怀没有想到姑娘胡凤楼会真出手,真以剑相向,即使她已
经是博夫人。
看不出他是没躲,抑或是没来得及躲,但却可以清晰看到,血光一闪,姑娘那一剑正中
他的左臂。
一击而中,玉贝勒之厄顿解,郭怀重创飘退,鲜血已染红了整条雪白的左袖,姑娘竟也
忙沉腕收剑,并没有乘胜追
击。
刹时,剑气刀风俱敛,这座“午门”之前好静好静,人虽不少,但却能听见一根绣花针
掉在地上的声响。
突然,郭怀腾身而起,向着“端门”方向飞射而去。
他走了!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一瞥怨尤的眼神,只在地上留下了不少滴殷红的血
迹。
玉贝勒头一个定过了神,也没忙着追郭怀,却道:“凤楼,你在这儿等等,我进宫去看
看去,怕已经惊动皇上了。”
他要走,小胡子班领也走过了神,忙道:“贝勒爷,皇上不在宫里。”
玉贝勒一怔:“皇上不在宫里,哪儿去了?”
小胡子班领道:“白天给您主过婚后,就上玉泉‘静明园’去了。”
玉贝勒双眉一扬:“怎么你们没人禀报我?”
小胡子班领忙道:“是皇上的旨意,说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不许惊扰您。”
玉贝勒沉默了一下,道:“这倒巧,也好……他一定还会再来,大内各处加派人手,同
时知会‘静明园’方面多加
提防,我明天一早就赶到玉泉去。”
小胡子班领连忙躬身答应。
姑娘胡凤楼却始终面无表情,也没说一句话,玉手之中,短剑下垂,呆呆的,不知道为
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想什
么。
一骑快马冲破夜色出了“西直门”。
马上,是个穿戴整齐,佩着腰刀的大内传卫。
他低着头,弯着腰,纵马疾驰。
就在这个时候,郭怀提着长剑却站立在禁宫“神武门”,距宫城不及百步之遥的“万寿
山”上。
“万寿山”,也就是又称“景山”的“煤山”,明末崇祯皇帝就是在这儿吊死殉国的。
郭怀的站立处,可以俯望整座禁宫,他望着禁宫内的一点点灯火,也望着“午门”方向
那上腾夜空的光亮,一动不
动,一任夜风吹动他的衣袂,一任左臂的鲜血不住下滴,脸色冰冷中微透苍白,简直就
像一尊石像。
禁宫内的灯火,没有变动,“午门”方向那上腾夜空的光亮,却渐渐散去,黯淡。
突然,郭怀他开了口,哺前自语,话声低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胡姑娘,我不得已,
你要原谅,我不求任何人的
谅解,但求无愧我心,希望不要再惊动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了!”
话落,他微转身,曲膝向东跪,遥遥一拜,那地方,有株已经枯死了的海棠树,正是崇
祯皇帝殉国处,站起后,他
回过身,就待提气跃起,也就在这时候,他双目冷芒电闪,霍地转脸西望。
西边,十几丈外,一处黝黑的暗影中,走出了一条无限美好的身影,而且不徐不疾的走
了过来。
他看得一怔,脱口叫道:“韩姑娘!”
那条无限美好的身影,可不正是姑娘韩如兰?
韩如兰也是一身大红衣衫,可是一张娇靥上,颜色却苍白得怕人,也难掩那令人望之心
酸的推怀。
她隔丈余停步,话声冷得像冰:“是我,你绝没想到吧?”
郭怀道:“我的确没有想到,姑娘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韩如兰道:“不要小看我,景山虽是列为禁地的大内之镇,你能来,我也能来。”
郭怀很快走过了神:“姑娘误会了,我无意——”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韩如兰截口道:“你应该想得到,你既然惊动了玉贝勒跟我凤
楼姐,就也惊动了我。”
的确,玉贝勒之所以能及时赶到“天安门”前,那一定是有人赶往神力候府报信,威远
镖局的几位跟胡老夫人还在
神力侯府没走,那么,既然玉贝勒跟胡凤楼这对新婚夫妇得到了信儿,姑娘韩如兰岂有
不被惊动的道理。
不但是韩如兰,恐怕神力侯府上下,包括神力老侯爷夫妇,都已经被惊动了。
郭怀道:“那么,姑娘到这儿来,是——”
韩如兰道.“你不会把我这时候到景山来,当作是巧合吧!你到这儿来,是因为你想避
开耳目,等我义姐跟玉贝勒
走了之后再进大内,我到这儿来,也总该有我的理由。”
第二十章
姑娘一语中的,恰好说中了郭怀的心事,郭怀的心神不由为之震动了一下,他避开了前
者,只针对姑娘的后者,道:“应该是这样。”
他没问姑娘有什么理由。
韩如兰却不容他不问:“你不问问,我是为什么到这儿来?”
郭怀道:“姑娘不提,我不便问,姑娘要是愿意说,那自是另当别论。”
韩如兰道:“我是暗中跟着你到这儿来的,我还怕你觉察,结果你居然一路茫然无觉,
这恐怕是天意了。”郭怀道:“我明白了,姑娘察知了我的心意,是来阻拦我进大内的,这
我可以理解,胡韩两家是一家人。如今,傅胡两家给了亲,也就等于、胡,韩三家是一家
了,姑娘当然要向着玉贝勒了。”
韩如兰道:“你错了,你进不进大内,跟我一点没关系,我也一点不关心,我所以跟在
玉贝勒和我义姐之后,是来看看他们是不是能缉获你,如果能缉获你,我要扎你两剑,如果
不能缉护你,我也要凭自己的本事扎伤两剑,现在他们并没有能缉获你,所以我暗中跟踪你
来到了景山。”
郭怀目光一凝:“我明白了,姑娘所以此时此地现身,只是为扎我两封?”
韩如兰道:“不错,就是为这。”
“我跟姑娘有仇?”
“我为我,为我爹,也为三格格。”
郭怀微点头:“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姑娘真这么仇恨我么?”
韩如兰道:“我爹像变了个人,我心碎肠断,可怜的三格格更赔上了一条命,你不觉得
你这一问问得多余?”郭怀沉默了一下,道:“我并不在乎姑娘会对我怎么样,因为进过一
趟大内之后,我就要走了,也永远不会再到京城这个地方来了。在这个地方,我收获不少,
但是失去的也很多,我并不在乎多增添一桩。只是我不愿意任何人为我在心里种下这么深的
仇恨,如果我告诉姑娘,这几件事都不能怪我,姑娘一定不会相信,甚至听不下去。”韩如
兰道:“你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郭怀道:“那么我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一顿,接道:“姑娘自信,凭姑娘的所学,能如愿以偿的扎我两剑?”
韩如兰道:“我没有这个把握,不过我可以舍命,拼死也要扎你两剑,除非你先放倒
我,让我连出手之力都没有。”郭怀心情再震,因为他不但清晰听见了姑娘所说的每一个
字,也从姑娘冰冷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令人不寒而凛的杀机,仇恨,还有无比的决心。
沉默了一下,他道:“姑娘认为,只扎我两剑,就能消除心里的仇恨?”
韩如兰道:“应该可以了,之后,缉捕你也好,杀你也好,那就是官家的事T。”
郭怀两眼奇光暴闪,但旋即又隐敛得无影无踪,他猛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那
么,不需要姑娘凭本事,凭修为,姑娘只亮出剑来,就能轻易的如愿以偿。”
韩如兰目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郭怀道:“姑娘,郭怀带着一身的血海深仇,但是这一趟来京,我不是为报仇雪很而
来,走了以后也不愿留下任何一点仇恨。所以我愿意站在这儿任凭姑娘扎两剑,以消除姑娘
心里对我的仇恨,我只有一点要求,请姑娘别向我的要害下手,因为我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