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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九重天-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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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方落,一骑马在车外停住,以刀拨开门来,向里张望,正是选三。

  花归处无奈,当先跳下马车,泉盖随之下来。寒花笑看选三明晃晃的战刀,心头微怵,硬着头皮向门口挪去:“选三兄,你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呢!好。”

  选三:“比上回在老哥手底下的狗熊模样好些么?亦难说过一会你老哥再来一小手,把我拿下,我需又是那般窝囊。”

  寒花笑侧身躲着明晃晃的刀尖下得马来,严肃地:“不好这样说,选三兄此番救了我们的性命,便脑袋想错了亦不会做出那等事来。”

  选三忽地一笑,收刀,跃下马来:“便在拿我我亦服气,除了旗主,我现在最服气的便是你们三个,破城际,若不是你们三位大哥应付得当,还拼死给我们抵挡一阵,我们红日弟兄不死光亦活不下几个。”转身向身后围上的红日战士,高声喝问,“你们说你们现在最膺服的是不是他们三个?”

  四五百战士齐声高呼:“是!”声彻云霄。

  寒花笑三人皆为见过此番场面,各自不同程度地脸红,寒花笑最是红得厉害,小声向选三:“选大哥,饶了我吧,快让大家散开,再叫他们这样盯着,我需钻到马车底下去也。”

  选三再笑,挥一挥手,命红日军继续往金乌馆进发,向寒花笑:“军务在身,你们拟往哪里歇息,我晚上来寻你们,有话要说。”

  寒花笑向泉盖:“最近的客栈叫什么?我们先随便歇下好么?”

  泉盖:“日升栈,我们只能歇得一日,选先生有空便来坐坐。”

  选三应声上马:“一定来!”策马向金乌馆追去。

  花归处:“我看出来了,他好像有些心事。管他,上车上车,歇下脚来再说。”给驭者招呼一声,推着二人进得车厢,自己亦跃入。

  马车一颤,向前行去。泉盖:“太阳旗完了。丁振武此回在劫难逃,左轻扬、堂定言虽能干,只能辅佐,当不得大任;郑导能勉强保全已大为不易,哪敢有野心?再往下数,更无堪当重任之人。左轻扬聪明的话只有将太阳旗一散了之,靠着烈日、红日山庄做一方土豪。”

  寒花笑叹一口气:“跟着丁振武的人此番惨了,大家杀来杀去,倒霉的是这些小人物!”

  马车煞地停下,驭者用他不纯熟的汉语唤到:“日升栈么?到了。”

  四人下来马车,花归处让驭者稍候,进到客栈,要了两间房间,一间安排经此折腾,早已委顿不堪的悬灯住下,他们三个来在另一间。花归处没进门,说:“我需先去大祚荣处,银子都砸给何阿小来,问他要些来付房钱,再给你买双靴子。”

  二人知他急着见劫念莼,任他自去,行入房中。寒花笑:“左悬灯怎样处置?”

  泉盖:“我们已将她救出,仁至义尽,还有什么好说,给她些银子,任她自便。”

  寒花笑想一想,点头:“只有这样了,左功定父子不定已在往赵州的路上,我们需耽误不得。这一番连你亦伤成这样,到赵州不知能恢复得怎样?”上床脱掉仅剩的一只靴子并袜子,结跏趺坐,抱元守一,自寻忘我之境。泉盖亦上得另一张床跏趺疗伤。

  不知过去多久,二人被花归处声音吵醒,行满周天后收功。寒花笑早得一步,却见屋中除去花归处,大祚荣亦赫然在座,赶紧光脚下地见过礼,方转向忧心忡忡的花归处:“怎了?”

  花归处看他一眼,复垂下眼睑:“劫燕然还活着,在何阿小军中。”

  寒花笑登时明白他的心意,大祚荣在不便说什么,向大祚荣:“大先生此来有何见教?”

  大祚荣:“听说你们伤重,来看看。还好还好,晓以时日,二位便可恢复。”

  寒花笑:“谢大先生关心,还亲来一趟。”知大祚荣肯定不会只是来看看他们,却不说破。

  大祚荣见泉盖亦起身,寒喧几句,大家坐下,才不甚经意地:“方才得到消息,丁振武和邱峙已被格杀,陈吉先亦给围住,支撑不了多久,岳先河扔下旗众,跟着何阿小从东门逃走。左功定父子却没有与何阿小一路,自引数十人由西门离开。他们好象早有准备,不知暗里打的什么主意?”

  寒花笑:“那却怎样是好,左悬灯还在这里,他们不要了么?上回刺杀骆务整的酬金我们尚未拿到,是不是想要躲债?”

  大祚荣看着他:“往下,你们打算怎么办?”

  寒花笑:“没有钱说声就是,他们躲着便没意思来,我需追去问个明白。”

  大祚荣目光一闪,站起身来:“该当的。喔,本想看看你们,却打扰你们恢复,却是怎样说来?你们好生休息,我先告辞了。”行礼而别。

  泉盖待他脚步声远,方说:“给他闻出味道呢。要瞒过这只狐狸需不容易。”

  寒花笑无奈叹息,向花归处:“你需去救劫燕然么?”

  花归处矛盾重重地垂着头,一言不发。

  泉盖上前拍一拍他的肩膊:“去吧。赵州有小寒和我就行,你笨头笨脑的,去了碍事。”

  花归处苦笑:“你们两个伤成这样,我哪里放心得下?”

  寒花笑:“何阿小更难对付,我亦放心不下你。你看悬灯比劫念莼是不是好些,移情别恋行么?那个小妖……有什么好的!”

  花归处恼得不禁一笑:“早知道你个小杀手没好话说,念莼与我是患难真情,给你说不明白。那个专剥人脸皮的母夜叉只能入你的法眼,上回差一点给她殉情。”

  寒花笑脸一红:“我哪里有?不好乱说,叫她听见不是好耍。”

  泉盖:“小花,我们都是大人,自己照顾自己,依靠不得谁。你需自己决定去从,想好了便去做,哪怕将来后悔。”

  花归处振作精神,一甩头:“再想想,明日再说。杀手,你的靴子我忘记买了,将就这光脚走着,等我高兴了再去给你买。”

  寒花笑:“哦。你随便叫我什么,别叫我杀手,让人家听见不好。”

  花归处:“懒得理你,我去隔壁了,你们好好练功。”翻身出去。

  泉盖向寒花笑:“他定是把那小妖精带来了,亲热和商量去也。”依旧上床,重新跏趺。

  寒花笑:“说是明天再说,小花他早打定主意呢。真不放心他一个人给何阿小斗法。”见泉盖已然入静的样子,没法可想,亦上床用功。

  再醒来,已是晚饭时间,花归处端进两大碗牛肉面来将两人唤起。两个都是饿了,接过面来吃得不亦乐乎。不一刻吃完,刚放下碗来,门已被轻敲数声。花归处上前开门,却是选三如约而至,然他却非独自前来,同行的还有一人,竟是左轻扬。

  花归处将他们让进门来坐定,左轻扬神情略显沮丧,强打精神,问起泉盖与寒花笑伤势。寒花笑见泉盖待她客气得有些见外,显出不自然来,出面圆场,亦问起烈日与红日眼下情形。

  选三代左轻扬简单介绍一回。丁振武的势力除了郑导的第一旗反正,余者被全部肃清,陈吉先亦被斩首,何阿小引千余契丹轻骑自东门撤离,向北逃逸。

  多从大祚荣口里已知道,寒花笑听时,注意到左轻扬的心思全放在泉盖身上。泉盖亦有所觉,愈发不自然起来,待选三说完,不由问到:“往下你们如何打算?”

  左轻扬:“太阳旗若想重新崛起,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大哥不在了。我、定言和郑导都不够资格,别的人更不在话下。我们几个已商议许久,想来想去,能够临危受命的只有一个人。”目光期盼地望向泉盖峙。泉盖并未提出离开太阳坊,算得太阳旗一外围分子。

  泉盖这才明白她此行目的,沉默片刻,说:“你是说我?”

  左轻扬颔首:“我们都会鼎力支持你,再不会有丁振武这样的人捣乱!”

  泉盖缓缓地:“轻扬,听我一句话:与堂氏兄弟守住烈日、红日两处山庄,好好过日子,别再去想什么太阳旗。太阳旗已经垮了,早该垮了,至少在大家心里都巴不得如此。我宁愿做马匪头子,亦不会做这个旗主。”

  左轻扬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叹一口气:“你变了许多,我以为你会答应。”

  泉盖:“变是变了些,却没有你想象的大,只能说你从来不曾了解过我,正如我起初不了解你。”

  左轻扬垂首沉默一刻,抬起头来:“随你吧,我亦有些心灰意冷了。定言兄弟我管不了他们,我会听你的话,回到红日山庄。你能常来看我么?”

  泉盖第一回从她眼中看见那中虚弱无助的依赖,知道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甚剧,心头一软:“好吧,有空我一定去。”

  左轻扬站起身来:“你能送一送我么?”

  泉盖看一眼寒、花二人,起身,陪着左轻扬向外行去。

  选三没有随左轻扬离开,向寒花笑:“你们明日便要离开么?还会不会回来?”

  寒花笑:“难说呢。回来的话,我一定去看你。”

  选三握住他的手:“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用得上我们,只管来找我!”

  寒花笑点头:“到时候,你别不理我来。”

  选三用力握握他的手,转向花归处:“还有你,下回暗算我手底下悠着点!”

  花归处:“你是神仙,怎知道是我放倒你?”

  选三:“不是神仙,却知道暗算我的那一个本事不济,一比较,便是你了。”不待花归处回击,一闪身出门而去。

  花归处气恼:“我的本事没用出来。再次亦比这小杀手强些吧?妈的,下回用板斧劈你的脑袋,看你还说我不济!”翻头向寒花笑,“我们比划比划,看谁厉害!”

  清晨。流云桥。往东直走通东门,往西直行通西门。

  花归处握住寒花笑与泉盖的手,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你们两个好好保重,我这里一完事便去寻你们!”

  泉盖目光沉郁:“你自己亦小心,不要硬来。我们先办完事亦会去寻你。”

  寒花笑瞥一眼另一边等着花归处的劫念莼,说:“我来冀州前,人家说给她说过三句话就得让她老爹杀掉,你给她说的话够劫燕然把你碎尸万段了,救他出来不是自找麻烦?”

  花归处用力握一握二人的手:“不说了,后会有期!”毅然松手,转身上马,与劫念莼向东驰去。

  寒花笑与泉盖看他们走远,方翻身上马,向西门行去。冀州城一片劫后凋败景象,令人伤感,泉盖轻轻叹息:“初来冀州,对它的繁华惊叹不已,如今,竟比北边的州城还要不堪。”

  堂定言兄弟依左轻扬退望落雁山庄,郑导忽然间销声匿迹,太阳旗似乎一夜间彻底消失,冀州已成无主之城,人心惶惶中却别有一种古怪的祥和。寒花笑看着街口久违了的玩耍着的孩子,缓缓说:“会好起来的。”

  沉默着,一路行至西门。西门没有守卫,城门敞开,空空落落的门边伫立着一匹战马,马上一名憔悴的女子,正向他们望来。

  寒花笑与泉盖相视一眼,无可奈何地上前。左悬灯依然疲惫地看着他们:“不说一声,便走么?”

  泉盖别过头去,寒花笑惟有硬着头皮:“我们给你留下些盘缠,掌柜的没给你?”

  悬灯:“给了,才有的这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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