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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花笑刹地止住去势:“前辈,我们其实没有说完三句,只有两句半呢!”
黑衣人幽黑的瞳仁利刃般盯着他,充满了杀机,好半天,始开口,声如夜枭:“你和谁只说了两句半话?”
寒花笑灵机一动,稳下心神,想起劫燕然号称河朔第一剑客,扛着把大刀算是怎么回事。铁定是认错人了:“对不住,我吃错药了,刚才在胡说八道。”
黑衣人“哼”一声:“你是‘凉州七侠’的第七个寒花笑?”
寒花笑发现,老实吃亏:“不是。”
黑衣人:“不是就好。我可以放心杀你了。”
寒花笑发现,大多数时候,还是老实好:“等等,其实,我是。”
黑衣人:“早知道你是。问你,你该有二十三四了吧?那六个最大的才二十出头,为什么你排老末?”
寒花笑渐渐清醒,隐约猜到黑衣人身份,说:“我们河西人尚武,谁的本事大谁当老大,我本事最不济,没有办法。”
黑衣人阴险地冷笑:“少在包大爷面前装孙子,包大爷见得多了。其实你才是真正的老大,怕包大爷拿你开刀,想装老末蒙混过关,包大爷眼里可不揉沙子,今天宰定你了。拔剑。”
果然是冀州另一个怪物,包容之。寒花笑欲辩难辩:“我不拔剑呢?”
包容之狞笑:“管你拔不拔?”翻腕掣出背后的大刀。刀鞘魆黑,刀片却雪亮。雪亮的刀片不由分说向寒花笑斫至。
寒花笑回身便跑,比来时跑得还快。他的轻功和胆量相反。这亦在情理之中,胆量越小,轻功越好,利于逃命。包容之刀法纵横河朔,罕有敌手,用不着逃跑,轻功上花的心思极少,竟是追他不上,气得破口大骂。
寒花笑逃命要紧,一语不发,奔回河边,一个猛子又扎回劫念莼的洗脚水里,不敢往对岸游,顺流而下。漂出数里外,确定没有追兵,方才爬上岸来。
月色苍凉。寒花笑躺在岸上的草堆里,想着这一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初时有些沮丧,末了,却得意地笑出声来。冀州的三个怪物自己一转身得罪两个,换别人早死翘翘了,自己能活着运气实在是好得很。没料想这一笑泄了元气,下面东山再起,欲火乘虚而入。这一回他倒是想明白过味来,多半是着了人家的春药。王子富那杯茶大有问题,只是想不通没怨没仇地,王子富上来就给自己一杯春药是何道理?哥舒渭亦是可疑分子,没来由让自己帮忙把王子富骗出来一阵,还不肯说明为了什么。
寒花笑甩一甩头,不去想这些,就在岸边伏下,将手指伸进喉咙抠搅,呕吐一阵,就河水洗一洗嘴,漱一漱口,再抠,再吐。折腾好一阵子,丹田烈火方渐渐平息至可以忍受的程度。
寒花笑昏天黑地地再用河水清洗干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相信倒霉的一天将随这一口长气烟消云散。待要转身,忽觉不妥,如有芒刺在背,杀气凛然。
猛回首。月下。一领洁白的长衫孓立丈外,三十出头的年纪,英俊冷漠的面孔上布满了憎恶,眉微微地蹙起,手中刀虽在鞘中,刀气已夺鞘而出,搜寻着寒花笑的命官。
毫无述说余地的杀气笼罩着寒花笑,他机灵地想到了一个名字:百丈冰。这样就完美了。昨天夜里,左言迟提醒他们不要招惹的三个人,今天夜里他已经招惹了一个遍。
开溜,是寒花笑能想到的第一个办法,今晚他已成功地溜了两回。可惜刚才吐的太认真太干净了,浑身的力气差不多亦吐得精光,榨干全部的潜力他也跑不了多远。
“我一定把这里清理干净。”寒花笑说,并弯下腰真的准备掘土掩埋秽物。
百丈冰毫不动摇地盯住他,就像在盯住一具尸体。
寒花笑的外交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断然放弃掩埋秽物的行动,兔子般窜起,延河岸向前奔去。
强弩之末,任何努力都无法改变既定的颓势。才奔出数丈开外,金风已从背后汹涌而至,霸道得毫无道理可言的一刀狂飙突至,眼见着就要将寒花笑吞没。
猛地刹住身形,寒花笑以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姿式奇妙地将前进之势倏忽化为后退之势,速度浑然不变,霎那刺入狂飙当中,扑进百丈冰怀里,险险躲过致命一刀,直取百丈冰的两肋。百丈冰完全轻敌,略无防御,骤变中,激起全部本能聚起些微力量于空闲的左手,勉力护住中心与左翼,百战之余的经验已断定大势去矣!防空的左肋被拊击。寒花笑对穿而出,扬长而去。
好半天,百丈冰始回过劲来,知觉自己没有受伤。寒花笑手下留情,放了他一马。
游荡半夜,回到“豪客来”,店门已落锁。寒花笑翻墙进去,正拟潜回自己房中休息,忽觉有些不妥。略一思忖,悄然来到马厩。王子富的两骑白马已不在,他们主仆显是连夜潜逃;怪的是哥舒成一行六人的坐骑亦不见踪影,他那匹瘦伶伶的白马倒老实呆在厩中。再到哥舒成房中,人迹杳然,不用去另几个的房间,以可知他们也都离开。会不会是李谢羽将自己的行径告诉他们,他们不屑与自己为伍甩下他走了呢?他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再想下去,回到自己房间躺下,不一会儿,昏昏沉沉地睡去。
被饿醒过来,天色已亮。寒花笑这才想到自己囊空如洗,馒头亦买不起一个。说不定哥舒成他们恼着他,连房钱亦没有代他付清。
心虚情怯地来到饭厅,一眼看见老板。老板亦看见他,笑着迎上前来:“寒爷,左爷几位昨夜有急事先去了,临去交待我告寒爷一声,让寒爷自己保重,有事可去军营找他们。”
寒花笑略放下些心来,有心问问左言迟有否给自己留些盘缠,又难以启齿,旁敲侧击:“左爷可曾留下什么东西?”
老板赶紧摇头:“小店赤诚待客,绝不敢截留客人的货物,不信见到左爷一问就知。”
寒花笑大失所望:“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离开老板,信步走到昨日晚饭的桌前坐下。
伙计迎上来:“寒爷,都吃些什么?”
寒花笑饿得厉害,良心丧于困境,说不得许多,先填饱肚子要紧:“两个大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
伙计应一声去也。都是现成东西,片刻端将上来。寒花笑下定决心,抓起一个馒头猛咬一口,拉开白吃的序幕。他没有注意到一名和和气气的中年汉子恰在此时走进饭厅,略一观望,便向他走来。
中年人在寒花笑对面坐下,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开口是标准的京话:“老弟,可是关中人?”
亲切的乡音。寒花笑连忙点头,用力咽下口中食物:“在京城出生,这些年却是呆在河西。”
中年人:“难得遇到同声同气的老乡,待会儿你别跟我争,我来会账。”
寒花笑差一点蹦起来将这位仁兄抱在怀里。努力地忍住,想到该客气一番,正要开口,警醒这一段的诸多不顺,若对方顺水推舟再让自己付账,如何了得?及时改口:“却之不恭,小弟生受了,下回我请你,再下回还我请。”
中年人:“下会和再下回我一定多吃一些。”
寒花笑:“多吃多吃,最少四个馒头,两碗粥。”
中年人莞尔,注视着寒花笑的面容:“老弟印堂晦暗,这一向怕是运气有些欠佳吧?”
寒花笑:“老乡好眼力,昨晚上,我可是历尽劫波,两世为人呢。”
中年人一付饶有兴趣的样子:“哦?”
寒花笑本不想细说,见他好奇如也,又欠人家一饭之情,不忍让他失望,只好说下去:“不瞒老乡,昨晚上我很给人摆了一道,都不知为着什么缘故,在茶里下了春药给我喝。我本来还有几个同伴,其中有个姑娘……”
中年人:“一定是大美人啦?”
寒花笑点头:“等我药劲上来,迷迷糊糊地就去找她……”
中年人又插口:“小老乡一表人材,她一定于你很有些意思的。”
寒花笑脸红:“人家怎么看得上我。她把水浇到我头上,我才清醒些,跑出去,一直跑出城,到了一条河边,跳下去,游一回子,好受些,钻出水来,结果看见岸边又坐了一个女孩子。”
中年人:“是了,定是老天爷见你难受,派她了来替你消消火。”
寒花笑四周一望,压低了声音:“老乡,不可以乱说的。”
中年人:“不乱说。你往下讲。”
寒花笑:“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去?”
中年人:“不方便就别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寒花笑大觉不好意思:“她看见我就问我在她洗脚水里干什么?我说这是你的洗脚水吗?她就笑起来,说她叫劫念莼。我说久仰得很。她又说她爹叫劫燕然。我说也久仰得很。没说完就想起来,劫燕然不是那个不让人和他女儿说三句话的天煞星么?”
中年人掰着手指算了算,说:“你死定了,正好说了三句话。”
寒花笑“嘘”一声,更加压低声音:“轻声些,黑咕咙咚的,他一定没有看见我,只要死不认帐,就没有关系了。”
中年人:“说这么久,还忘记请教老乡台甫?”
寒花笑:“小弟寒花笑。老乡你呢?”
中年人:“寒花笑。这名字有点意思,我记住了。我嘛,我叫劫燕然。”
寒花笑一个“久”字硬生生呛在喉间,险些将他活活呛死。张口结舌,好一阵始缓过口气来,勉强一笑:“老乡你真会开玩笑,差一点儿把我吓死。”
中年人一招手,唤过伙计,一指寒花笑:“告诉他我是谁。”
伙计一付高山仰止的神情向寒花笑介绍:“寒爷,你初来不知道,这位就是我们冀州天字一号的大剑圣劫大先生。”
寒花笑面如土色,待伙计走开,才能开口说话:“我只说了两句半不到三句。”
劫燕然:“没有关系。寒花笑你不知道,和念莼说过三句话的后生我是杀光了,没说上两句的我也杀了不少。”
寒花笑:“可不可以把我列入说了两句又不杀掉的里面?”
劫燕然想了想,说:“跟我来。”站起来,向外走去。寒花笑似乎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牵着,乖乖地跟在后面。
出得门来,有机灵的伙计赶紧将二人的马牵出备好。二人上马,劫燕然在前,寒花笑在后,往西城门行去。出了城门,劫燕然微勒马缰,让寒花笑上前,并辔而行:“我家就住在西郊,好几年了,你是我家的第一个客人。”
寒花笑不明白“客人”的含意,从来没有客人,何以就选中他来当这第一个客人呢?会不会是将他带回家中,剥光洗净,烹而食之?他顿时毛骨悚然,还不敢露出口风:“荣幸。”
劫燕然看他一眼:“寒花笑你不用害怕。外人信口胡说,把劫某说得屠夫似的。人我是杀了不少,其实都有个道理。念莼娘过得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那些轻薄子弟我自然容他们不得。像你没留神和念莼说几句话,我杀来做甚?”
寒花笑如蒙大赦,连声附和:“对对,杀来做甚?劫前辈,我保证以后都不和令嫒再说一句话,看都不看一眼。”
劫燕然“嗤”地一笑:“这年头,你这样老实的后生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