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阐教门人当然担心凌烟，不过这种关心主要是怕本教尊严受损，与凌烟本人没有太大关系。阐教门人之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土行孙的本意是想重温旧情，可是这些老朋友一个个前呼后拥，架子十足，言语间都是一板一眼，根本没有感情可言，当初同甘共苦的友情早就没了，心灰意冷之下才黯然离去。如今杨戬虽然执掌帅印，哪吒与黄天化并不是真心听令，只不过看到截教门人的强大，知道自己无力对抗才退让几分，矛盾还没有彻底解决。杨戬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从各方面来讲己方都耽误不起，应该速战速决。因此连夜部署下去，清晨时分发动全面进攻。将士们各自准备，黄金城里无非是一群蛇妖狐妖猴妖，己方有上界天兵，下界神兵，胜利是必然的。士气高昂固然是好事，杨戬却明白，此战并不轻松，双方势均力敌，己方没有多大优势。清晨时分，大军出营，齐集黄金城下讨战。决明子深明利害，担心沈平渊坚守不出，只要拖上十天半月，各路神兵必然会退走，这是最简单有效的策略。提出这个看法之后杨戬笑道：“先生错见了，沈平渊其人颇为好强，本身修为也确实值得称道，他这次出头辅佐刘秀的本意就是替赵公明出气，为截教增光，眼前是最好的机会，我料定他会全力与我们争执，要是肯逃的话根本不会留在洛阳。”决明子点头：“真君言之有理，沈平渊与天兵对抗乃是重罪，一旦玉帝震怒，谁也救不了他。”杨戬摇头，脸色呈现凝重之色，决明子颇为奇怪，询问道：“真君在担心什么？”杨戬私下告知：“先生又错见了，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天庭，比较起来这里的胜败算不得什么。”决明子吃了一惊：“真君此话我就不明白了。”杨戬轻叹一声：“先生不了解天庭的情况，四部正神之中具备神通者多半出自截教，这些人执掌一方，对维系三界的平衡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一旦变了心就不好收拾了。”
决明子虽然不了解天庭的情况，对千年之前封神的经过却知之甚详，听到杨戬的话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压低声音询问：“难道说天庭也会出现什么变故不成？”杨戬微微点头：“根源还是两教的分歧，当初玉虚宫设立封神榜之时本就有失公允，截教很多高人品位定得过低，火灵圣母，余元与石矶娘娘本是截教二代门人，本身修为十分了得。张奎，高继能，余化，风林等人也是各有奇能，这些人最后落得与纣王，费仲，子牙妻等碌碌之辈为伍，心里难免有怨言。”决明子点头：“换作是我也无法释然。”杨戬续道：“玉帝坐稳天宫得老君之力甚多，因此对阐教门人格外关照，以执掌天庭兵权的托塔天王以及哪吒为例，他们父子虽然有些神通却远未到出类拔萃的地步，四部正神中不乏能者，但是品位相差极为悬殊，心里自然有些不满。偏偏哪吒与父亲不知收敛，处处争上风，年深日久已经埋下了隐患。赵公明的修为举世皆知，如果委以重任就不会有这一场争斗了。”决明子完全认同这个观点，只是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能尽快解决眼前的争端。首先要详细了解事态的严重性，好预先作些准备。提出疑问后杨戬沉吟片刻悄声道：“出我之口，入先生之耳，切不可泄露。”决明子点头：“那是自然。”杨戬轻叹一声：“我虽然不在天庭却了解到不少情况，此番两教争执，因为玉帝一味偏袒我教，引起截教门人极大不满，四部首领已经达成了协议，既然玉帝不把截教放在眼里，留在天庭也没什么意思，他们准备辞去天职，到下界觅地潜修，不问外事。”
这个消息让决明子大为震惊，心里不得不对杨戬高看一等，这个人比哪吒，黄天化，乃至托塔天王高出何止一筹？当真是身在一屿，胸怀三界。沉吟片刻询问道：“截教门人这次联手辞职是下定了决心还是装装样子？”杨戬微微摇头：“眼下还不好说，凭我的感觉八成是实，雷祖一向说到做到，既然召集同门必然下定了决心，连指引他进玄门的金灵圣母都无法左右。”原来雷祖本是金灵圣母门人，因为根基稳固，进步神速，得到通天教主垂青，召入碧游宫传与大法。虽然雷祖一直将金灵圣母尊为师父，但一干同门都以二代门人的身份看待。决明子脑子里马上开始筹划补救之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一旦四部众神离开天庭，我教门人有没有可能接替？”杨戬苦笑摇头：“不可能，四部众神的法器多为自行锻造，一旦离去法器自然随身，就算我教门人有这个法力，没有法器也是无济于事。再者说，这些法器落到下界，四季轮转，风云雷电岂不乱了套？”决明子连连点头：“真君言之有理，天庭一乱下界必然被波及，如此看来洛阳的争执确实算不得什么。真君顾虑如此周详必然有了应对之策，能否泄露一二？”杨戬点头：“先生当今高士，完全值得信任。经过多方调查，我可以得出结论，目前截教的力量已经凌驾于我教之上。”如果换作旁人，一定不肯承认，决明子却不这么想，事实上在内心深处早已经明白这一点，只是不能说出口。听到杨戬的话当即表示认同：“从沈平渊号令蛇属退隐深山导致鼠患成灾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一点了。”杨戬颇为欢喜：“先生果然非同凡响，本教中人能够认可这一点者少之又少。道理其实很简单，三界中有各种各样的生灵，人只不过是其中一员，并不是天地的主宰。如果妄自尊大，总想着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众生，逆天行事，天宫早晚会落到截教手中，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杨戬的话彻底点醒了决明子，想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从前只是关注赤眉军与刘秀的争斗，如今要考虑三界的平衡了。正在清理思路，黄金城方向传来巨响，截教门人出城应战了。大军依次列队，杨戬道行高深，远远就看到对面的将士们都把真身描绘在胸前衣服上，脱口赞道：“别有巧思，照妖镜怕是起不到作用了。”决明子细看之下点头：“使用如此简单的办法对付照妖镜实在匪夷所思。”大军排开，正中帅旗下沈平渊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瀚海麒麟跃舞咆哮，威风十足。身边一干同门也是精神抖擞，准备拿出真本事大战一场。杨戬出世以来就没有称心如意的坐骑，受封之后法力大进一步，身躯变大变小十分便利，也就不用坐骑了，身边只有哮天犬跟随。两军交锋，按照常规主帅之间应该交流一下，杨戬双脚一碰，随即有一朵彩云托起身躯，眨眼间来到了战场，沈平渊迎上，抱拳笑道：“贵军终于确定主帅人选了，可喜可贺。”杨戬不卑不亢：“当真是名师出高徒，真君连闯八绝地，这等修为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沈平渊有些奇怪，阐教中人一直不肯承认碧游宫的封号，杨戬的态度必然会招致同门的非议。于是出言询问：“双方争斗以来，贵教一直将我视为妖魔，今日改变称呼是尊神个人的意思还是贵教已经认可碧游宫封号？”杨戬微微一笑：“别人怎么看我管不了，既然教祖设立了宝函，留下了法宝，不承认你的地位就是对教祖不敬。”听到这样的话沈平渊肃然起敬，面前的二郎真君与其他阐教门人确实不一样，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此人是慷慨之士，不管立场如何，对这样的人都要加倍尊重才行。
阐教众门人听到这样的话多半皱起了眉头，就算杨戬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也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明明是长对方志气，灭自己威风。虽然心里有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提出来，两军交锋在即，应该尽量避免节外生枝。再说各方已经认可杨戬主帅的地位，不好争执。沈平渊感觉到杨戬的话发自肺腑，敌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微笑道：“难得尊神通情达理，这一份人情就双手奉送了。”杨戬不明白话里的含义，沈平渊一拍额头，顶门有一道碧光直冲斗牛，随着碧光缓慢扩散，隐隐传来悠扬的乐声，杨戬虽然见多识广也听不出是什么乐器。注目之下碧光中出现一对天鹅，展翅盘旋，相偎相依，自在飞舞。杨戬不解其意，大战在即，沈平渊弄什么玄虚？乐声逐渐清晰，碧光里出现了数不清的天鹅，洁白的羽毛重叠在一起，形成罕见的奇景。杨戬这时才明白，那乐声不是发自乐器，而是出自这些天鹅之口。一片洁白当中隐隐现出一名绝色美人，芙蓉娇面，皓齿明眸，弯眉凤目，身着淡青色霓裳，面色有些憔悴，好似酒醉未醒一般，四肢无力，懒洋洋斜卧在无数天鹅中。各路神兵以及赤眉军将士一个个目瞪口呆，如此美女足以让任何一名男子生出怜爱之心。就连赤眉军中的青冥仙子以及周红锦，尹红蕖两位女将也看得如醉如痴。杨戬虽然见过凌烟，却不曾想到同一个人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差，皱眉道：“真君此举何意？”沈平渊笑道：“不是说了送给尊神一个人情么，这个女子即是。”杨戬变色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沈平渊摇头：“尊神会错意了，这个女子就是前日被捉之凌烟。”杨戬暗吃一惊，沈平渊这一手实在漂亮，己方输了一筹。
阐教门人仔细观看，终于确定，这个美女就是凌烟，大家面面相觑，搞不懂沈平渊的用意。决明子脑筋最快，咬牙道：“好个沈平渊，这把软刀子让我们说不出道不明，又不能推出去，未曾交锋已经输了锐气。”杨戬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杯苦酒一定要咽下去才行。天鹅簇拥着凌烟缓缓落下，青冥仙子自视极高，裹足不前。樊崇让两名女弟子上前察看，揭去神符之后凌烟马上恢复了法力，杨戬派人查问可有损伤，凌烟实话实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随身法宝也没有丢失。杨戬已经猜出了八九分，派人询问就是确定一下。凌烟的出现使己方士气受挫，当即传令，安排凌烟回营休息，大军准备交锋。战鼓声响起，樊崇率领五名得意弟子冲阵，沈平渊深知，樊崇修成本命火以后刀砍雷击都无法伤其分毫，法宝也很难起到作用。正要叮嘱同门小心，南山老翁已经越众而出，带领四个门徒迎了上去。樊崇见到眼前的对手心里有气，咬牙道：“截教当真是不知羞耻，竟然让乌龟与我们对垒。”南山老翁笑道：“龟属也是天地所生，远古之时就被列入四灵，与龙，凤，麒麟平起平坐，我们师徒不惜纡尊降贵，你反倒端起架子，岂非本末倒置？”樊崇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亮出了赤灵剑与南山老翁交手，二人的门下都在后面观战，不得许可不敢上前协助。神笔乃是教祖所留，不到关键时刻不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