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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回到主营,方脱下战甲,就听得外营里头有人在传,说:威远将军到了。
夜风眉头一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儿。
等了约莫一分钟,阿羽才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一进营又是那一句:“你跟来作甚?”
阿羽本就因方才那事余红未褪的脸更红了些儿。
“我……”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包裹,不安至极。
“末将觉得将军有事找我,末将便跟来了!”阿羽抱着豁出去的心思说道!
夜风一笑,还不是个木头,还知晓一些变通,他便是惜他是个人才,官场之黑暗他初封品阶不懂,便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出面了。
末了,夜风只浅浅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是军人,踏实做事,做自己本分中的事。”
阿羽骇了一下,红着的脸瞬间白了,他抱拳道:“是!将军,末将知道了!”
“知道了便退下吧!”夜风厉声说道。
“是,末将这便走!”阿羽仓皇起地冲出营帐。
凝着阿羽离去时被掀起的营帐帘子,有士兵上前来将营帐帘子动了下。
夜风收回目光,伸手将一旁的紫砂壶执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深邃的凤目凝着杯中茶水。
还有……一个月,他便二十一岁了……
去年他弱冠礼至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凡羽也许要失言了……
他一生不信神佛,却信了凡羽……
原来……凡羽不可信,神佛不可信,天地不可信,君王更不可信!
逼着他走上杀伐决断之路,用鲜血铺就一条青云路,让他直上那云霄之殿!
“嘭”的一声,那紫砂杯盏被摔在地上。
那人抬起修长的腿将面前的书案踢翻了。
他忍得太久……太久了……
当他就要丧失生得希望的时候,当他认为复仇不过是遥遥无期的未知的时候……
孩提时代是凡羽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一个消失在历史里的皇子,他年幼无知,又无权无势,无一兵一卒,如何希冀着可悲的复仇?!
他走在这条路上,即使是今日,即使是官拜二品,受封的今天,他依旧看不到希望……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他做不到,做不到再等了!
他七岁的时候,凡羽说等他二十岁弱冠的时候!
十三年……
十三年他在备受煎熬中浴血,却直至他二十一岁即将到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涅槃重生的曙光!
既然神佛皆不可信,那还要那千百林立庙宇作甚?!
他若荣登高位,便行毁神灭佛之举!
听到营帐内的动静后,便有士兵冲了进来。
“将……”
“都别进来!”
士兵们还没开口说上一句,便被吼了出去。
那人红着双目,他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有阴家的,还有他父母的血债啊!阴家上上下下五百八十多条人命,阴寡月没有见过,那时候的他已有两岁,那连天的夜火,他是隐约有印象的……
母亲夜夜的抚琴泪流画面,依旧浮现在泛黄的记忆里。
那么美丽的女子,却整日不语,以泪洗面……
仇恨,已随着岁月,溶入血脉之中。
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舅舅,他为表兄,却没有好好教识寡月……
寡月……
等他脚踏这玲珑天下,第一件事便是平阴氏一门之冤,许阴氏最后族人万人尊崇之地位,世人皆不可欺他辱他!
让以前羞辱过他,羞辱过阴家子嗣的人都见鬼去吧!
夜风背靠着床榻,就在那里一坐就是数个时辰,当天将黑了的时候。
暗红衣袍的男子猛地从地上站起,他披上一件黑色的外袍,一件玄黑的斗篷,冲出营帐。
“将军……”营帐外的士兵怯声一唤。
夜风没有理会,自己牵了拴在营帐外的马,直朝城东奔去。
寒风吹起他高高束起的长发,他面色沉凝隐隐有急色。
他要见阴寡月!
他要去白马寺中寻他!
什么神佛,什么高僧!都是狗屁!
佛门之地真能救活阴寡月,为何到现在都还不见他出来?
若真如旁人所言,靳南衣已是人不人鬼不鬼,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那他便杀了他要他早日去见他死去的爹娘和阴家列祖列宗去!
然后他自个儿便拼了这条命,来个一时糊涂,举兵反了!
死也罢,活也罢,这一生他太累了,仇恨日夜压得他喘息不得……
那狂奔的骏马在白马寺前停下。
嘶吼声整个长街都听得清楚……
吓坏了许多路人。
那玄黑的人影,一跃落地下马,直朝白马寺而去。
从佛堂穿堂而过,直向着主持禅房而去——
“施主,这园子您不能进去。”几个僧人上前去拦。
“我要见靳南衣!”夜风沉声道,幽冷的目扫视一眼那几个僧人。
几个小和尚被他冷目一扫,如同被蛰了一下似的,阻拦他的手也下意识地收回。
夜风径直的入了园子。
等那些僧人们反应过来,夜风已进了园子,这时候都是心道不好,跟着进去。
夜风直朝禅房大门而去。
正要伸手去推那禅房的大门,却触到一串大佛珠。
青衫常服的僧人从房中而出。
“施主来我禅房,是问事还是渡劫?”那青衫僧人道,慧眼温润带着对众人的怜悯。
“佛渡不了我——”夜风沉声道,径直要闯,“更渡不了靳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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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伺候大爷
佛渡不了他,更渡不了靳南衣……
夜风通红着目,伸手就要去推那禅房的大门。
溯雪慈悲的目一动,转身拦下夜风道:“施主被心魔困扰已深,便是要让靳施主也再走上同你一样的道路吗?”
夜风震在当场,有一瞬他试问自己于心不忍,可是现实由不得阴寡月选择……
仇恨、命运、际遇……都可以说放下就能放下吗?
阴寡月,你要佛渡你?还是要放下执念?还是要皈依佛门?
你放得下一切,放得下你的顾九吗?
夜风凝视一眼溯雪,云郡的脸庞,冷凌的眉目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倔强,他不容分说地上前,更不容任何人阻止的将禅房的大门推开!
禅房的光线昏暗,夜风愣了一瞬,皱起剑眉,抬腿迈过门楹入室。
他幽冷的目光匆匆一扫这屋宇之中。
目光落在禅榻上一身白衣盘腿而坐,三千青丝披沥于肩际的阴寡月——
他深皱着眉,强压下心难言的恼意,朝榻前走去。
一个身影挡在他的身前。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要再打扰他了……”
不,苦海无边,亦无岸……
既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为何不选择激流勇进,逆流而上?
溯雪凝着夜风炙热的目,摇摇头,沉声道:“他此生的执念都在少时,便成了他阴郁之性情。执念萦于心间,忧劳思苦,便成人之生老病死……施主真的关心他,不想他一念成魔,因执念而死……便让他于佛门之中洗去执……”
“让开!”夜风厉声一吼,已跃过溯雪走向床榻。
夜风炙热的目凝着阴寡月,见少年面色惨白的坐在榻上,一头青丝遮住他大部分的容颜。
他平静的好似一缕轻烟……
“你真的要放弃执念……”
黑衣人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喑哑。
“你十九年来萦绕你心间、梦中的执念……就这么轻易、放下了?……”夜风的眼圈有些发红,阴寡月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最后的亲人……
他又如何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大仇未报,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你任由他们逍遥自在吗?”夜风猛地伸出手去抓寡月的肩膀。
这时候溯雪上前来想要拦下他,却被他一掌推开:“让开!”
“不得对大师无礼!”进来的僧人见夜风如此对主持大师忙指责道。
溯雪摇摇头,深凝了一眼榻上的白衣少年。
也许,是天意如此,他渡不了他……
看来凡羽是对的,所以凡羽一开始便没有去渡他,此子悟性颇高,却终是与佛无缘!
“都退下吧。”溯雪对着一众僧人一声叹息道。
“……”僧人们面面相觑一瞬,合十作揖而退。
众人的脚步声,禅门的“吱呀”声,依旧没有让夜风的心冷静下来。
“阴寡月……”玄黑的人影修长的手握住少年的肩膀,凤眸之中盛满伤痛与不甘,“你放下了前仇恩怨……也放下了顾九吗?”
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深入腠理之中……
那白衣少年如同木头般僵硬的身体颤了颤,本是舒展无波的眉头,在那一刻轻轻一皱。
那人的大手揪起他的衣领。
“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夜风颇有些咬牙切齿,是谁将心思坚定的阴寡月变成了这副德行?
是这佛门深寺!
溯雪说,放下前仇执念,方能活得长久……
溯雪说,放下,亦是一种得到……
溯雪还说,若是想陪着他心爱的人,白首偕老,不若放下执念。
内心的仇恨太重,恨意太浓,执念太深,活不长久。
可是……
白衣少年被动的承受着夜风大力地摇晃,他平静无波的面上,眉头越凝越深。
他还是做不到,放下……
“你忘记了你的九儿吗——”
男子摇晃着他,大声于他耳畔嘶吼道。
九儿……
“她为你吃了的苦,你都忘记了吗?……”
白衣少年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头,他如何能忘,如何能忘了他的九儿,可是他不像死,他想和她想扶到老,可是他破落的身子以做不到与她一起白头了……
放下执念,放下执念方能活的长久。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三千青丝倾泻,遮住少年的大半容颜,却挡不住少年轻声的喃呢。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
会意过来的夜风通红着眼朝寡月嘶吼道,“阴寡月,我不想看到你一副看破红尘、四大皆空的死样子!你给我清醒一点!”
“嘭”的一声,男子一拳打在少年的脸。
血水染红少年的唇齿……
“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
“你!”
夜风猛地上前又提起寡月的衣领,凝着他唇角的鲜红,心中抽痛一瞬,扬起的手正迟疑着。
“吱呀”一声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靛青色的身影破门而入。
“夜风,你住手!”
顾九厉吼一声,身影已然上前。
她凝着夜风手中长发显得有些凌乱,看不清俊颜的少年。
“寡月……”她心抽痛了一瞬,紧紧地夺过夜风手中的寡月,搂在怀中。
“……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少年微弱的喃呢声传来,顾九僵在了当场。
“寡月……”他怎么了?
顾九将寡月扶到床榻上,纤指拨开他遮住面的头发,还没有看清他的的脸,便先瞧到了他唇上挂着彩,顾九狠瞪一眼眸中隐有悲色的夜风。
少年似柔弱无骨般躺到床上……双手呈合十之态,十指相贴处是一串佛珠。
他眼神空洞游离,谦卑温和却又冰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