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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思方才被他问懵了,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问道:“好消息和坏消息?”
“对。”轮转眉目略红,他催促道,“时间不多了,右思。”
右思茫然无知,便随口道:“好消息。”
“恩啊,那你听好了。”轮转露出了一个笑容,似是愉快又似哀伤,“我家尊主的寒症再也不会发作了,他不用再那般痛了,这么些年来,他终于解脱了。”
右思一怔,想起苏暖痛不欲生的样子来,虽说他无情无义,自己却还是为他欢喜,她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和缓了起来,“那倒是好事一桩,坏消息呢?”
“坏消息么?”轮转望着方才苏暖的方向,道,“他功力尽失了。”
“什么?”右思失声惊道,“是什么时候?”
“便是约定与你归家的前几日。”轮转回忆道,“他那日受伤过重,寒症入髓,又糟你萧音激发,几者相抗,便如此了。”
右思的思绪蓦然回到前些日子。
“倒也不是一时间全部消失,每天都流失些许功力,起先他以为是伤势未愈,过些日子便会好,可是……”轮转顿了顿,“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做好了决定,他也很挣扎,他比谁都想跟你走,可是……”
“他可以跟我说。”右思打断他,“他可以同我商量。”
“你有没有想过,我家尊主这种人,若是没有了武功,会怎样?”轮转仔细的看她,“他会同意你陪他一起送死?别开玩笑了,右思,你比我了解他。别说什么一起送死这种傻话。”轮转垂下脑袋,“他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他叫我寸步不离的送你走,如若你不肯走,那我就得陪到你肯走的时候,不然不许去找他。方才我不过离开一下会儿,你们就……还好尊主……”
右思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这才想起方才苏暖带他避开时的勉强,他功力尽失,所凭的不过是本能,即便眼睛看的见,身体却跟不上,只得用最小的距离求安全,他每一次挪移,都是在用性命相博,她竟然还以为他在戏弄自己。
右思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手,这才突然惊叫起来,道:“轮转,快,快,我们快回去,苏暖他……”
……
“我早就该想到了。”公子颜步履轻快,“我时常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岂是这么快便可好的?上次在暖香阁,我那般逼迫右思,你居然都没出手,若是往日,你早就耐不住了。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了。”公子颜笑了起来,视线在苏暖的身上不住逡巡。
“你大可亲自试一试。”苏暖满不在乎的道,瞧不出一丝紧张。
“你别逞强了。”公子颜咬牙切齿,却当真不敢上前。
“你之前与他交手,他反应如何?”公子颜看着苏暖,却是对着身旁的护法道。
“反应灵敏,但是无法确认身法如何,因为他都闪过去了,并且每次都是贴着刀刃擦过,若说是不会武功,倒也不像,避的险了些,但是这份精巧,寻常武者却是无法做到。”
“这……”公子颜狐疑的看着云淡风轻的苏暖,又犹豫不觉起来,蓦然,他眼睛一亮,笑道,“我怎么把他忘了。”
他“啪”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色劲装的神秘人便凌空出现在他身边。
“你仔细瞧瞧,他是谁?”公子颜笑的狡诈。
“哦,卓大公子么。”
“好眼力。”公子颜轻微击掌,“如今的卓远已不是从前的卓远,若是方才黑袍护法的攻击你能靠多年的经验躲过,那只能说明他被你看穿了攻击方式。而如今,我身边的这个人……”他故意顿了顿,摸上了卓远的脊梁,“他的攻击方式就只剩本能了。拿多年的战斗经验来对付他?你倒是可以试试。”
他得意的一击掌,卓远便飞扑了过来,抬手已不是名剑门的惯常招式,而是简单的杀人之招,没有套路,攻击凌乱,全凭本能,这样的招式根本无法预测,只能靠功力压制他。
卓远与苏暖的距离不断的再拉近,只是苏暖的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就在那等死吧。”公子颜胜券在握,张狂至极。
剑锋离面门只有一指之遥。
而苏暖也确实未能避开。
公子颜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卓远。”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剑锋顿时停住了。
“怎么可能?卓远如今只听我的命令,怎么还能有人令他停下?”公子颜大惊,扭头看去。
一个姑娘杏衫长裙,温婉秀美的脸上满是惊骇,她足尖轻点很快到了近前。
“慕云昔?你怎么来了”公子颜看着尚在喘息的姑娘,不悦的道。
“我与卓远同你一道,你竟对他也下了毒手,还问我为什么来,当真可笑。”慕云昔看着公子颜,满脸忿恨之色。
“这你不应该怪我,当日将卓远打成重伤的可不是我。”公子颜斜睨着苏暖,“是这位公子。我也是一片好意,卓远重伤,即便痊愈,武艺也大不如前,活着岂不屈辱?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他新生。”
“住口。”慕云昔厉声喝道。
“啧啧,脾气还真是火爆,不说便是。”公子颜摊开双手,无奈的道,“不过你以为阻止的了我么?如今卓远只听我的命令,方才不过是一时恍惚,你什么也做不了。”说罢,他脸上狰狞之色闪过,“卓远,动手。”
卓远握紧了剑柄,蓄势待发。
“卓远,住手,你过来。”慕云昔再度开口,“卓远,这些日子你陪着我,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见你如此,我又怎能心安,你过来,来我身边好么?”
苏暖离的近些,他清楚的看着卓远冷硬的眼中渐渐出现挣扎,微微勾起嘴角。
卓远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便是慕云昔了吧?他那冷硬无情的心里,怕是只搁得下慕云昔,连亲爹都不在乎的人,居然对慕云昔死心塌地,如此执着,倒也令人唏嘘。
他唤慕云昔来,亦是为了此刻。
卓远的剑柄“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沉闷的声音砸碎了公子颜的理智。
“慕云昔一心爱苏暖,她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如今你变成了这副样子,你当她还会爱你?她不过是不希望你伤害她的心上人罢了。”公子颜故意将重音落在心上人上。
苏暖顿时觉得卓远气息变得紊乱起来,面色上愈加的深沉。
慕云昔见形势不好,立刻道:“卓远,你陪了我那么久,你过来,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当年的名剑公子。我一定可以让你恢复原来的样子,你信我,我求求你。”
卓远挣扎良久,终是嘶吼一声,朝慕云昔掠去。
苏暖遥遥看着公子颜,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公子颜气的咬牙切齿。
慕云昔指向公子颜,恨声道:“他就是害你变成这样的人,卓远,我们一起杀了他。”
卓远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吼声,长剑横握,以雷霆之力扑了出去。
“哼,可笑至极。”公子颜冷笑连连,将手中一截枯骨捏碎,卓远浑身一震,便软软的跌了下来。慕云昔急忙将他扶住。
“还妄想对付我?”公子颜不屑道,“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我就亲自来会会你,苏尊主,看你还撑的下几招。”公子颜不再试探犹豫,而是终于亲自动了手。
“铿”大镰飞至,刃满月华,直愣愣横在公子颜身前。
“总算赶上了。”轮转擦了把额头的汗,挺直了腰板。
“轮转。”淡淡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悦。
公子颜还未出声,就被苏暖抢先了。
“尊主,她回去了。”轮转急忙道。
苏暖的目光扫向四周,终是黯然了下来,“回去了就好。”
躲在暗处的右思拍了拍胸口,片刻后却难过了起来,“果然,这么近,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了。若是依了往日,这点距离,岂能瞒过他。”
公子颜冷笑一声,将镰刃拨开,道:“臭小子,你来也是枉然,就凭你?”
轮转不与他多言,舞着大镰便朝他冲去,公子颜露出诡谲的笑容,不闪不避,黑袍护法却从旁侧截了过来,与轮转斗做一团。
“我哪舍得你孤身一人?”公子言舔了舔嘴角。
右思暗道不好,轮转是二愣子,不通音律,即便为他吹奏,也是枉然。而如今那个精通音律的家伙听了也没用,只剩下慕云昔,可惜慕云昔武功低微,即便听得懂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怎么办。”右思焦虑的喃喃自语,蓦然一拍脑袋,“对了,秦堡主。”
她方才与秦堡主会面的地方离这儿并不远,但愿他还在。
右思本想跑过去寻他,但是苍茫夜色,若是寻不着又耽搁了时间,怕是……她不敢再想,从腰间抽出了“古韵”。古韵跟她良久,似有了灵气,摩挲着箫身,倒也亲切万分。
洞箫温凉的触感令右思舒缓了心情,她将洞箫凑向唇边,第一个音起。
苏暖蓦然一震,他抬起头来,往箫声的源头望去,手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公子颜朝他出手的一瞬便被慕云昔截了,慕云昔也不近他身,只是也摸出笛子,吹奏起杀曲。以公子颜的功力,于他倒是也无大碍,但是气血免不了一阵翻腾。
他愤怒的看了慕云昔一眼,却还是把心力全部交给了苏暖。
“即便如此,解决你亦是戳戳有余。”他压下心头不适,一门心思想着解决苏暖。
苏暖愣神了片刻,此时已经缓和了下来,他闭着眼,手指跟着箫声打着拍子。
“公子颜,你真是好样儿的。”浑厚的声音铺天盖地的涌来,来人想是动了真怒,毫不压制自己的功力。
公子颜再次被打断,暗自气恼,道:“秦堡主怎么来了?”
“我今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我卿儿成儿报仇,谁杀了他们,我便与谁不共戴天。”
“那正巧了,你的仇人就在前方呢。”公子颜示意他看苏暖,“并且武功尽失。”
“别说笑了,公子颜。”慕云昔嗤笑道,“你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情,拿来唬别人,有本事你倒是出手啊。”
秦堡主循声望去,便看见了她身边的卓远,终于下定决心的道:“公子颜,你利用了我这么久,如意算盘倒是打的精,。”
“秦堡主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公子颜若无其事的道。
“不明白就算了,你死了我再同你说。”秦堡主怒吼一声,便对着公子颜一掌劈去。
公子颜挂着诡异的笑容,不闪不避,道:“一个一个的,真是令我烦恼,可怎么办才好?”
秦堡主瞧他镇定,心里升起一丝不祥。
公子颜的面容在他面前忽然模糊了起来,他口中道:“秦堡主,还记得教秦公子习武的日子么?那是不是你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秦堡主一愣神,眼前忽然出现了堡内的习武场,两个儿子年龄相仿,稚嫩的手臂握着木剑,一下一下努力的刺出去,白嫩的脸庞上挂满了汗珠。
“成儿卿儿,你们都好好的么?”秦堡主禁不住泪流满面,“这些日子,我都在想你们,太好了,原来只是梦一场。”
场外忽然走上了一个人,那人笑容狰狞的靠近两个稚儿,他一手提着一个,道:“秦堡主,令公子当真有趣,借我玩玩可好?”
“不要,不要,把我孩子还给我。”秦堡主大喝一声,使上了毕生功力,朝那人扑去。
右思喉头一甜,涌出一口血来,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