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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最后考取功名,在刑部任职。
严徽有职位之后,要接母亲上京来住,严母留恋家乡人情,不肯上京——当初他们孤儿寡母,若不是众乡亲们帮衬着,早饿死。
“他半年前破刑部件大悬案,陛下龙心大悦,下旨封赏,把他升到正五品。
按例,正五品以上官员的妻、母才能有封诰。
陛下知道他的身世,又恩旨封赏他母亲五品的诰命,圣旨宣到他老家去,自然是光宗耀祖,把老太太给高兴坏。”范临嘴角的微笑很是诡异。
“那和他去梅花宴有什么关系?”嬴太玄不以为然。
“命妇若逢大小节庆是要入宫朝贺的,老人家自然是要上京来。
可是上京,严伯母发现自己疏忽件大事。”范临吃吃的笑,知道内情的公子们也在偷笑。
“什么大事?”
“咱们的正五品刑部郎中严大人,年少有为、事业有成,‘芳龄’二十六,别娶正妻,连个小妾都没有哪!”嬴太玄愣,然后跟着众人起哈哈大笑。
严徽恨得咬牙切齿:“们群没事做的,哪个娶妻?少在里风凉话。”
众人笑好阵子才缓过来,渤海郡王笑嘻嘻道:“高堂在上,虽然得享伦,但终究还是小有瑕疵啊。
子肃,梅花宴相亲没成功,看伯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严伯母回是卯足劲儿,要找个如花似玉、有德有貌的好媳妇儿。”赵书霁凑过来,笑道。
“听家母,严伯母心里已经有人选。”程夏桢在边轻描淡写道,众公子们都围过去:“快!”程夏桢不紧不慢的喝口酒:“梅花宴完后,严伯母留下来跟家母会子话,言谈中大赞凤家小姐的容貌气质。
凤三姑娘有些淘气,想是年纪还小;但凤二姑娘比妹妹稳重些,又美貌无双,家世也好。
严伯母还想托家母打探打探凤家的消息呢。”
渤海郡王愣住,突然觉得心里极不舒服,有什么在那里绷得紧紧的,把原先还洋溢在胸中的欢快都给赶走。
“,原来是看上曦展的妹子。”范临挑挑眉:“倒是郎才貌。”
严徽在边恼羞成怒:“少给胡!别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渤海郡王皱皱眉,觉得心里那根弦绷得越发紧。
“来,子肃,趁着今儿大伙儿都在,给们表个态。
看,人也老大不小,人家曦展比还小都成亲。
看,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们给找,凭严大人的品貌德行,往那里站,还有谁能挑剔不成?”李憬掺和着。
“是是,子肃,快。”众人起哄。
“圣人云……”严徽尴尬又羞恼,拿群混世魔王办法都没有。
“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搬出圣人也没用!圣人还云,‘食色性也’呢,快快!”赵书霁不依不饶。
严徽被起哄半,又被强灌大半壶酒下去,人有些晕晕乎乎的:“嗯,柳叶眉、丹凤眼……”
“还有呢?”众人屏息静气。
“削肩膀、身姿修长……”
“嗯嗯,还有还有。”众人都觉得看向自律严肃的严徽个样子非常之有趣可爱,面上都挂着贼贼的笑容,唯有嬴太玄还在那里皱着眉。
“乌黑的头发、头上戴着支盘珠卧凤钗……”众人有些疑惑,即使是想象,也不会连人家戴着什么钗子也想出来吧?
“嗯……手上戴着金丝祖母绿镯子,上臂有个梅花形的胎记……”众人大惊,根本不是想象出来的好不好!原来厮有心上人,而且还知道人家上臂有个胎记,连饰物都描述的么详细,看来严徽对那位佳人,是日思夜想。
渤海郡王心里的那根弦突然松下来,重新笑嘻嘻咧开嘴。
“还有蝴蝶碎金坠脚、碧玺项链儿……”
众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口中催促着严徽继续。
渤海郡王心里宽松,兴致也来,跟着起哄,只是严徽下刻口中冒出的词,让嬴太玄差从榻上跌下来。
“太素……”
太素?他没听错吧?
“太素?太素是谁?哪位皇亲的宗吗?”赵书霁看看睡死在榻上的严徽,再转头看嬴太玄。
皇室宗般只被称呼封号,闺名少有人知。
“不是。”嬴太玄默然摇摇头。
“那是谁?”众人用眼光催促他,以严徽的条件,娶个皇室远亲的宗也差不多够。
渤海郡王在心里哀叫,看看阁内除他们没有别的人。
“快,别婆婆妈妈的。”程夏桢不耐烦。
“皇姑山阴大长公主。”
“哈?”众人没反应过来。
“,‘太素’是皇姑山阴大长公主的闺名。”嬴太玄完全镇静下来,开始头疼。
众人齐从座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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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赵书霁喃喃道。
“同感……”程夏桢头。
“……居然是山阴大长公主殿下……”范临呻吟着。
“……他是怎么知道山阴大长公主的上臂有个梅花形胎记的?”李憬问个恐怖的问题。
众人默,然后不约而同的当没听见,眼光齐刷刷的瞅向旁眉毛揪成团的渤海郡王。
“……难道就是传中的‘不鸣则已,鸣惊人’?”嬴太玄百思不得其解,姑且先不严徽是怎么知道他皇姑的臂上有块胎记的——以严子肃那种正统顽固的性格,绝不可能越雷池步,单是他那威严厉害的皇姑居然会有人暗恋就够让他惊讶的。
他直觉得,严徽理想中的妻子应该是像端阳大长公主那样的,温柔娴淑、敦厚文雅、知书达礼、持家有道。
可是山阴大长公主的性格几乎和端阳大长公主完全相反——怎么可能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办?”
“啊?什么怎么办?”嬴太玄思维被打断,抬起头来。
“个怎么办?”赵书霁指指软榻上睡得死死的严徽。
“……不怎么办。”渤海郡王郁闷的叹口气:“今晚的事儿,大家先谁也别提,等他醒,先探探他的口风再。
他要只是时迷惑……”
“时迷惑?”程夏桢扬扬形状漂亮的剑眉:“觉得以子肃的性格,不大可能是时迷惑吧?”众人都赞同的头。
渤海郡王狠狠瞪他眼:“如果是时迷惑,大伙儿就赶紧劝他打消主意,迅速给他找个才貌双全的闺秀成亲;他如果是非卿不娶,那就糟糕……”想到里,嬴太玄也不禁长叹。
“他要是非卿不娶,那就帮他到底。”赵书霁张娃娃脸上的神色无比认真。
“书霁……”众人吃惊的看着他。
“怎么?家伙从小吃多少苦,们又不是不知道。
当年他上京赶考的时候,替写的文章不知道从老爹的棍子下面救过几次……就冲着个,小爷帮他到底!”赵书霁朝他们翻个大白眼。
“么有趣的事,怎么可以少本公子呢?”程夏桢举举酒杯,英俊的脸上带着笑容。
“既然知道,就不能当作没听见。”范临也坐回座位上:“也算份儿。”
众人纷纷表态。
“怎么也插进来……”看着最老成持重的范临也要帮严徽,嬴太玄不禁揉揉额角。
“子琮,若从婚姻对象的考量上,除家世,子肃比谁差?单论情分,们与山阴大长公主没见过几面,而子肃和咱们是什么交情,心里也清楚。
~奇~那年有人在客栈里密谋诬陷伯父,子肃尚是个举子,不顾自己的前途跑到家报信儿。
~书~就凭他当年份心意,个忙帮。
~网~是山阴公主的亲侄儿,要是觉得子肃和山阴公主不是良配,那大可袖手旁观。
但要是让知道在其中阻挠的话……”范临挑起眉,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众人随着范临起瞪他。
“行行行,算怕们。”嬴太玄自暴自弃的挥挥手:“事儿不管,但还是提醒们句,他要是非卿不娶,那们就用上全部的影响力,赶紧行动吧。
山阴皇姑今年二十,陛下爱惜,要为择佳婿,才没有指婚,但绝不会就么拖延下去……们懂的意思?”
众人头,在座的不是权贵子裔就是朝廷年轻官员、士子,自然明白。
“那就不多。
家伙睡在儿可不行,书霁,和夏桢送他下去,的马车在下面,吩咐跟来的人,叫他们送严大人回府,不可出任何差错,也别让人瞧见。”渤海郡王正容道。
若是让人抓到严徽在青楼留宿,别娶皇姑,就连个不得宠的宗室小郡主他也别想娶到。
“知道。”赵书霁和程夏桢上前扶起睡死的严徽出去。
渤海郡王从小阁的窗子上看见他们把严徽送上渤海郡王府的马车,才松口气。
室中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时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各有风姿的姑娘抱着各自擅长的乐器来,众人调笑阵,姑娘们个坐下弹奏绮丽柔靡的小调,个合着琴声轻展歌喉,还有个随着琴声、歌声曼妙的舞动,其余的都陪着那些公子们笑饮酒。
听着花街中传出的歌舞之声远去,马车中的严徽睁开双明亮的眼,微微露出交杂着欣慰、感动、愧疚的笑容。
“们花魁姑娘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好大的脾气。”旁渤海郡王正苦恼着件事要怎么做,要不要向皇帝陛下透信儿,那边程夏桢先不满的发牢骚。
“诸位公子请恕罪。”添香院的姑娘们和别的青楼子不同,□得分外出色。
那个起舞的子不慌不忙的停下舞蹈,趋前施个礼:“楚韵姐姐今来位熟客,是位才子,听青芜,楚韵姐姐谱新曲,请位才子给填词呢。
公子们都是风雅之客,为新曲稍等会儿,也不会伤各位的面子。
贱妾就叫们再去催催。”
“不必,本……公子亲自去。”渤海郡王越想越乱,索性站起身来:“也去瞧瞧,是哪位才子让花魁另眼相看。”
嬴太玄走下小阁,着个青衣小鬟在前面引路,穿过两重门,便到楚韵所居的小楼。
他站在小楼外面,却不进去,听到里面排箫声悠扬,伴着阵歌声传出:“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伴来寻访。
酒盏旋将荷叶当。
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
醉倚绿荫眠饷。
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
“到底脱俗,好活泼疏朗。”嬴太玄头暗赞,曲调婉转又不失清灵,词填的也不似那些青楼艳词俗不可耐,好赏心悦耳的曲。
他挥退带路的小鬟,站在小楼外的树下,楼里又传来歌声,次换个声音,是没有乐器伴奏的清唱,想是楚韵亲自唱的:“夜色澄明,街如水,风力微冷帘旌。
幽期再偶,坐久相看,才喜欲叹还惊。
醉眼重醒。
映雕阑修竹,共数流萤。
细语轻轻。
尽银台、挂蜡潜听。
自初识伊来,便惜妖娆,艳质美盼柔情。
桃溪换世,鸾驭凌空,有愿须成。
游丝荡絮,任轻狂、相逐荦萦。
但连环不解,流水长东,难负深盟。”
“好词,隐有‘脱救风尘’之意。”嬴太玄喃喃叹道,又等半盏茶的时候,里面无歌声响起,倒是小楼门开,楚韵出来送客。
他忙纵身到树上,迎面却对上团彩色毛球,时间两边都愣住,两双黑亮的眼睛呆呆对望——
“请慢走,多谢您的词。”树下的声音惊醒渤海郡王,迅疾无比的伸出手去,欲将那只蠢鸟捏进手中。
锦锦次没被他捉住,快步,高高飞起。
翅膀拍打的声音和枝叶抖动的声音惊到树下的人,楚韵抬头看看,笑道:“原来是它。”
“怎么,是姑娘养的鸟儿?”那客人问道。
“不是,只鹦鹉聪明异常,又会话,喜欢听戏、听曲儿,常常飞到们儿来听曲,给姊妹们添不少趣儿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