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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味道好一点的要留给皇上太后和几个娘娘,稍差的要供给将士们,而最后剩下的就是宫女太监的了。我不禁感慨万分,要是我自己摘的野菜,肯定把最好吃的自己先煮了。鲁迅先生的关于中国人奴性的分析真是精辟极了……
回到厨房已是黄昏,混在宫女中间清洗菜叶,一大群宫女太监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大集体中,那种在大学时的感觉所有人一起洗衣服打饭的感觉又回来了。穿越到古代之后,好像一直都是养尊处优的小姐,虽然日子很安逸,却远远不及眼,前这样热闹朴实的集体生活生动充实。
欢嚣间,珊瑚时不时看着我,心神不宁。正想说什么,忽然院子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很多锦衣侍卫闯进来,迅速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面容严肃。欢声笑语停顿下来,像按下暂停键一样,人人面面相觑,惶恐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跪地俯身,动也不敢动。水泼了一地,装着粮食的篮子也被踢倒了。
锦衣卫冲进来之后,四个黑衣人鬼魅般掠进来,然后皇帝也跟进来。我吃了一惊。
长孙熙文亦是一身黑色劲衣,却能清楚地看到腰间有伤,鲜血浸染了衣衫,嘀嗒嘀嗒往下掉,脸色沉得可怕,鸷猛的眼神一扫众人,停在我身上,眼底竟似有松一口气的神色。
“为什么到处乱走?”他冷冷问道,却不等我回到,转身朝四个黑衣人挥手,“你们跟着郡主,朕带人趁乱从前方进攻。一会儿堂主护送皇太后等人从西南口离开后,你们带郡主从北边锥臼峪撤离,不得耽误半刻。”说完他急急走了,再不看我一眼。
四个黑衣人走到我跟前,肃道:“属下奉圣上之命恭请郡主立即离开,随在下来。”
我一头雾水,但也知道战事有变,禁不起耽搁时间。等骑着马在穿梭在乱兵中时,一名黑衣人才大略给我说了情况。长孙熙文下的半龙堂格杀令,对象正是两军统领岳天泉。潜入敌营杀了岳天泉,长孙熙文却负伤了。长孙熙文到底怎么受伤的,黑衣人却没有告诉我,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叛变的御林军失去主帅,自然大乱,长孙熙文要在他们重新形成阵形之前率领行宫内仅有的三万人冲破包围,引开他们的注意。白林护送皇太后曹妃和其他后妃从西南口冲出去,而半龙堂四护法和三千护卫则负责送我和皇族子弟从北边碓臼峪突围。但是长孙熙文回到行宫却找不到我,这才气急败坏派锦衣卫四处寻人。
我大惊失色,“皇上仅以三万人突围,岂不是以卵击石,凶险万分?”
四人皆抿紧唇,不再说话,紧护在我身后。一时间我心内五味杂陈。周围乱兵游勇差不多都被四个护法一剑解决,乱箭也射不到我身上。
急驰了将近十里路,我脸快被风吹僵了,终于到了碓臼峪范围。碓臼峪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出口是一个狭窄的山口,四周是险峻高山,成一个瓶子形半封闭的高山。
本来碓臼峪出口有岳天泉派的兵马守卫。但是长孙熙文在前方虚造声势,牵制敌人兵力,这边的人马大多已调动到那边去了,也料不到会有一部分人选择在这易守难攻的地方突围。
刀戟相碰,热血飞溅,双方兵马接战,眼看就要冲出瓶子口,忽然前方的护卫忽然不动了,四护法脸色连番变了几变。我抬头望过去,不由得也倒吸一口凉气。
瓶子口外,黑压压的兵马一望看不到头,连绵铺满了整个山道,却不是御林军的部队。
队伍前方一将当先,赫然是楚泽王府铁卫的服饰。
我的心当即凉了又凉。
31。西垂落霞
话题重回到今天早上。
京都郊外一座似人人悠闲实际防卫严密隐的秘院子里看,青砖绿瓦下时不时传来沉重的咳嗽声。
“咳咳……”白衣男子纤长的手指把一方手帕按在唇上,身体强烈的不适感折磨得他面白如纸。青青竹叶滴下晨露,冷冽一如他的心底。
他吃力地看了看手中的素帕,轻轻抚摸绣在上面的几丛墨竹,秀美的眉微微蹙起。
他这么做,是对的吗?
这个问题,他默默问了自己千百遍了。虽然得不到确定的答案,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一步一步地实现心中的计策,如一幅鸿图慢慢展开在他面前。当这幅图展到最后,他就会永远失去她,希望她永远不会知道这幅图后面隐藏了怎样的残酷和痛心。
楚泽王宇世子,永远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一旦出手做了,就绝不会留一点余地给自己后悔之地,给它人喘息之机。
他刚把手帕收进怀里,水琪轻而快地走进来,看见他的少爷一如往日静谧地坐在竹丛下,却比往日少了一分清淡温雅,多了一分幽寂坚韧。
“土部领主传回了暗报。”水琪简明地报告。
“竟然劳他亲自传报。长孙熙文要动手了吧。”长孙洛宇收起所有表情,淡淡道。
“如少爷所料,洛阳王已经率部悄悄潜出狩猎园林。皇上得知洛阳王竟然抛下众多皇室子弟自己离开,当即亲自领半龙堂四大护法去暗杀岳天泉,半龙堂堂主反而被留在行宫。”
长孙洛宇沉吟半晌,眉宇间愈加淡远萧索,手指紧攥着,仿佛身体某一部分正在忍受剧痛似的。调整了一会儿呼吸,他方慢慢说道,“你去,调动水部天宫十八铁卫,立即赶到狩猎园林,潜伏在岳天泉附近。一旦半龙堂的人动手刺杀岳天泉,就装作岳天泉的护卫与他们纠缠,无论任何手段总之不要让他们轻易得手。当然不可能拦得住长孙熙文,在他杀了岳天泉之后,十八铁卫立即撤回来,要故意留点线索,让半龙堂的人知道有楚泽王府的势力在暗中保护岳天泉。”
水琪略有点惊讶地看向他。长孙洛宇却不打算解释什么,自他开始这盘棋,已经不会让任何人看透他的心思了。
他按了按额头,好像在思忖着,过了一会儿又道:“刺杀成功后,长孙熙文一定会立即回行宫率众强行突围,但肯定不会所有人一起走,会分散成几部分。这个尚未知道,你让土部领主及时传消息回来,我好做决定。不出意料的话,他应该会亲自正面进攻做佯,掩护其他人从别路撤离。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安排好人马,准备截住妄图溜走的人。”
水琪忍了又忍,紧紧捏住拳头,才没说出来世子妃还在那里面。他不明白,这几天,少爷一句话都没提及世子妃,难道他不担心吗?
“至于洛阳王那边,不要让他们走的那么舒心,必要派五千人马去追。你凑过来,我给你说说。”
水琪依言靠近。长孙洛宇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水琪眼睛睁大了,简直不能置信,脱口而出,“这样子……郡主岂不误会少爷……她、她……”
“她不是那么不识大体的人。”长孙洛宇轻轻打断他的话,挥手让他下去,不想再啰嗦,“土部领主一旦有消息,立即来告诉我就可以了。”
将近黄昏时分,水琪才又进院子。少爷还是坐在那里,仿佛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没有移动过位置一样,甚至连坐姿、申请、动作都没有变化。错觉中,那不是一个人坐在那里,而是仙子化成的一缕烟华,袅袅婷婷,陪衬着那丛翠竹。
水琪把情况扼要地说了。长孙洛宇才转头,眼神空洞得让人吓一大跳,声音也虚弱得很,“分两路?一路走北口碓臼峪,一路走西南口?”
他顿了顿。水琪担心地看着他,觉的少爷快要虚弱得说不出话了,但是长孙洛宇喘了一阵子气,又说,“不碍事,反正那里只有两万兵马同长孙熙文打,他很快就会觉察出不对劲,回身赶去救人的。”
到了,考验长孙熙文的时刻终于到了。他谋划了那么久,只是为了这个时刻。别人绝对想不到他想干什么。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看看长孙熙文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按计划各调十万兵马去西南口和碓臼峪,堵截住他们。记住,不要留情,狠狠地进攻。”
长孙熙文,这回看你了。在两边均有十万人压边的情况下,你是去救皇太后和怀孕妃子的西南口,还是去有她的碓臼峪?
水琪难过地下去了。长孙熙文看一眼他离开的方向,泛起苦涩的笑。他不是不知道水琪在埋怨他把悦儿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不这样做,他还能怎么样做?
他拉动绳铃召唤来另一个人,“你去给水衡传消息,让他……把郡主打晕了吧。”她怕看见血和杀戮。
那个人领命下去。
悦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让百万御林军,来赌你一个幸福的余生,来为你验证一些东西,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咳咳……”又咳嗽了,牵动了头部经络,昏天昏地的痛楚潮水般袭来,俊秀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他咬着下唇默默忍受,硬不肯拉一拉手边的绳铃。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唯余天边烧红的霞,就如他的生命,永远吊在人间和地域的边缘,稍纵即逝。哆嗦着从怀中掏出药丸囫囵吞下去,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感觉好了一点。
在院子呆到夕阳完完全全落下去,长孙洛宇悄悄进了内室,打开机关,一幅墙壁刷地往两边退开,露出一间密室。他勉力稳了稳心神,走进去。密室里布置得很温暖舒适,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密室的西墙边放置了一张宽大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看见长孙洛宇进来,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就一直看着他缓慢的动作。
长孙洛宇缓缓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腰杆挺着僵直,苍白的脸上黑眸格外幽深,“父王感觉还好吗?”
楚泽王,也就是在床上躺着的男人,哼了一声。他当然一点都不好,中了迷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提不起来,还整天被关在密室里,堂堂一个王爷能好吗?
不过他并没有特别动气,因为他知道长孙洛宇在干什么。反而现出一抹冷谑的笑意,“世子既然向皇位下手,为何不让为父的帮你一把,把本王困这里?一直以来,本王都是尽力奉你早登大宝,你却万般不愿。如今看开了,这动作又是干什么?”
长孙洛宇没有陪着他假笑,只是轻轻看着楚泽王遮不住的斑白鬓霜,启口道:“父王,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楚泽王挑挑眉毛。
“二十多年前,楚泽王势力比儒弱的太子要强得多,父王为什么不自己夺位?”长孙洛宇直截了当,没有多余的力气供啰嗦。
楚泽王惊异看着他,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勉强说,“你母妃和天下,我选择了她。”
其实当年楚泽王不是没有野心,只不过他强要了林薇羽,心中实在有愧。一面又深深爱着妻子,后来一心想和林薇羽归隐山林,无奈林薇羽失了心,需要御医时时看病吃药控制病情。若非如此,儒雅斯文的先帝哪里是强势精明的楚泽王对手。
长孙洛宇低声说,“这是你的答案,但不是我的答案。”
“你两者都想要?”楚泽王问。
长孙洛宇抬起头,眼里忽然有一丝狡黠的微光,恍然错觉,“不。我从你这里得到了答案。父王,虽然我们不是亲生的父子,可是我们在别人眼里都是一样的傻。”
楚泽王也苦笑起来。昏暗中他看见长孙洛宇俊雅的脸像堕入深渊的修罗,绝望而凄迷,就像多年前下定决心不论任何代价要把林薇羽抢过来的自己,狂热得可怕,同时也冷静得可怕。
长孙洛宇不再说什么,起身离开。正好碰上回来报告情况的暗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