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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就住在这么个地方。
管事遂问来客:“您找哪位?”
门外的男子收起伞,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请问白敏中白账房可是住在这里?我是……”男子不急不忙地与管事说明来意,弄得管事倒惊讶得不得了,末了管事只好说:“待老奴前去回禀。”
管事急匆匆地跑至走廊中,张谏之偏头问道:“哪位?”
管事擦擦额上的汗:“说是白姑娘的同僚,也在官厅账房做事,唤作秦笛,今日……前来拜访。”
“拜访?”张谏之嗓音淡淡,却轻挑了眉。
素来从容的管事这会儿说话倒犹豫得很:“好像、是说想提亲……”
张谏之将手边的账册重新打开,凉凉朝前门的方向瞥了一眼,语声淡然:“请他进来。”
管事浅舒一口气,转身便又折回门口,重新打开门对秦笛道:“您进来罢。”
秦笛微笑着进了门,四下看看,又浅笑着问管事:“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些太不方便了?”
管事心道的确是不大方便,却道:“秦公子无需太担心了,这边走。”
秦笛进廊重新收了伞,一眼便瞧见不远处坐在廊下借着微弱的灯笼光埋首看账册的张谏之。诶?他倒是没听说白姑娘家还有什么长辈,难不成打听错了?
他随管事走近了,停下来稍稍打量了一下张谏之,内心已是揣摩半天。
这时身旁的管事已小声开了口:“先生,秦公子到了。”
张谏之不急不忙地从他的那些账册中抬起头,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水。
秦笛对上那目光先是愣了一下,却立时开朗笑道:“您莫不是白姑娘的叔叔?”
张谏之微微垂了一下眼睫,手中账册又翻过去一页,也未对此作出回应,只道:“为什么是空手来的?”
“诶?”秦笛一愣,满是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解释道:“只、只是过来看看白姑娘。”
“哦?”微微上扬的语调,却还是波澜不惊。
他这反应搞得秦笛心里有些发虚,年纪轻轻的秦公子这会儿背后开始冒冷汗,他不知说什么,于是随便扯了一句:“白、白姑娘不在吗?”
“你与我侄女很有交情么?”依旧是冷冷淡淡很能将人逼到没话讲的语气。
秦笛闻言更是紧张,心里不由嘀咕道,哪个跟他说白姑娘是独居于此的?要知道她还有个这样的叔叔,他才不会贸然来呢!眼下这景况,是要搞砸一切啊!先前的打听都白打听了……他忍住拍额的冲动,回说:“还好还好……”
“没有很深的交情……”张谏之意味不明地顿了一下,接着不慌不忙道:“我侄女看起来很好娶到手么?”
秦笛吓得赶紧解释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误会,晚辈只是……晚辈只是倾慕白姑娘,一厢情愿……而已。”
“哦?”张谏之又不急不忙地翻过去一页,“倾慕什么?”
“……”秦笛迅速搜罗着脑海里的词汇,连忙组织语言道:“白姑娘做事很认真卖力,好似很沉稳,也不乱说话……且,长得、也好看。”
“是么。”张谏之随手取了点心盒里的一块小酥饼放进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吃完方接着道:“我侄女说话经常磕磕巴巴的,哪里沉稳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秦笛以为张谏之是在说反话,忙摆手:“哪有哪有!白姑娘做起事来明明很稳重的……”
张谏之轻挑挑眉,语声淡淡:“长得好看?这年纪还没长开呢,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哪有哪有!白姑娘已算是好看的了……很清秀很……”秦笛很紧张,一时词穷居然说不下去了。
“既然这般喜欢——”张谏之手中账册又翻过去一页:“就算只是过来看看,再怎么也不能空手罢?我侄女很能吃的,你知道么?”
“晚辈、晚辈知道。”秦笛暗暗搓手心,“白姑娘饭量好胃口好,看起来身子很好。”
“看来你还没能懂我的意思。”张谏之偏过头对管事道:“准备吃晚饭罢,这雨似乎下个没完,暂时应该不会回来了。”
一旁秦笛支支吾吾道:“什么意思……”
张谏之合上手中账册,披着毯子缓缓起身,也未看他:“什么时候你觉着有本事可以养活我侄女再来罢,寻常人养不起她。”
张谏之裹着毯子往餐室走,有雨丝刮进廊内。恰这时,大门又被敲响了。
管事刚走到伙房,听闻声音又匆匆跑去开门。
张谏之停住步子,那边已是传来了白敏中与旁人的谈笑声,声音虽不大,但隔着雨雾,就像风一样,闯了进来。他唇角微微浮了笑,转过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公子最后这句是在炫富吗!哼!╭(╯^╰)╮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 早晚你们会后悔,只有和窝在一起才是最省钱的!!!
☆、57五七
白敏中与一行人进来了;秦笛却还傻子一般站在廊中。秦笛转过头去看到白敏中;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道:“白姑娘回来啦。”
白敏中也是一愣;他怎会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打探到这里来的……她惊讶之余已是瞧见了不远处的张谏之;又看到矮桌与藤椅放在走廊里,心道……大约两个人是已经聊过了罢?
张谏之的脸色瞧不出喜怒,只轻飘飘撂下一句:“桌椅收了罢,天都黑了,放在外头会潮的。”
他已看到了站在白敏中身旁的理与诸葛康;遂开口道:“都留下来吃晚饭罢。”
诸葛康小声道:“霍姐姐还在马车上等着我去吃饭来着……”
她说这话当口,白敏中已是攥了攥她的手,似乎是希望她留下吃饭。诸葛康瞧了理一眼,拿过他手里的大伞:“那我出去与霍姐姐说一声……”
诸葛康转眼就走了;理则站在原地等她。白敏中跑去收拾廊中的桌椅,张谏之兀自去了餐室。
一行人皆有自己的事要忙,唯独秦笛空手站在廊里怎么着都不是,末了还是管事过来请他去餐室。
张谏之已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秦笛随即也进了餐室,他径自就坐在了张谏之对面,旁边管事看着,忍不住提醒道:“秦公子,那位子是……白姑娘的。”
秦笛遂挪了位置,坐在白敏中位置的旁边。本以为就这么坐着了,结果等另外三人都进了餐室,诸葛康道:“那个位置……不该是我的么?”
秦笛只好又往旁边挪了个位置,坐在诸葛康旁边。
理瞥了他一眼:“麻烦坐对面行么?”
秦笛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张谏之,实在不敢过去,就又挪出个位置来,坐在理旁边。
五个人悉数落座后,张谏之那边竟只有他一个人,另一边挤挤攘攘四个人,实在是看着有些……奇怪。白敏中觉着气氛有些尴尬,遂拿了自己碗筷坐到了张谏之旁边,与诸葛康面对面吃。
张谏之看了一眼理的脸,没有说话。他虽然没有办法体会背负面具度过十几年的人生,但那种活在阴影里的感受,他也知道是什么。
他并没有多问,那边诸葛康已然好奇地开了口,探头瞥了一眼坐在最角落里的秦笛道:“你是白姑娘的朋友么?”
“算不上……只是同僚而已。”秦笛浅笑着回她。
“噢。”诸葛康应了一声,“既然是同僚的话,特意来找白姑娘应当是有事罢?”
秦笛面对一脸好奇的诸葛康,抓抓脑袋据实回道:“原本是有事的,眼下没什么事了……”
“还能这样的?”诸葛康埋头吃了一口饭,抬头瞅瞅白敏中的脸色,又道:“白姑娘你同僚来了为何一点都不热情呢……”
白敏中方想解释,那边张谏之已是将一碗盛好的牛骨汤放在了她面前:“趁热喝。”语气凉凉没什么温度,但气势有些骇人。
白敏中遂只能低下头喝汤。
诸葛康看在眼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玩似的同秦笛说:“您贵姓啊?”
秦笛回说:“免贵姓秦。”
“噢,秦公子。”诸葛康接着说道,“我是很有名的算师,我可以帮你算算的,不收钱。”
“诶?”
“说说看你想算什么?算姻缘?这个我很擅长的。”
“呃……怎么说?”
诸葛康装模作样地瞅瞅他,又让他伸了手,看了会儿手相居然蹙起了眉。
“不……好吗?”秦笛问得有些忐忑。
诸葛康啧啧两声:“秦公子最近是看上哪家姑娘了罢?是不是还打算提亲来着?哎哟,可惜了……”
“啊?”
“这姑娘已是有主了呢!”
“不会啊,怎么会……”他打探到的消息分明是说白姑娘尚未许人家啊。
“怎么不会?姑娘那么好,又刚好到年纪了,怎么会没有谈亲家。秦公子太单纯了啊……”
秦笛听着发懵,这女算师的话听着有点儿靠谱又有点不像真的,他遂将目光转向张谏之:“叔叔,真的么?”
白敏中一听他喊张谏之叔叔,直接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说话,张谏之却往她嘴里塞了一只包子。
正这会儿,理拆台道:“原来让秦公子心有所属的那位是我们白姑娘?不过据我所知白姑娘好像没有婚约。”他随即瞥了一眼诸葛康:“你最近算什么似乎都不准。”
诸葛康嚷嚷道:“哪里不对了真的有婚约了!张先生上次还说定了日子就请我吃酒的!”
理又瞥了她一眼,诸葛康对上那目光,遂只好乖乖闭了嘴。
秦笛很是茫然,最终只好将目光投向白敏中:“白姑娘……”
“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吃饭罢。”张谏之面上无太多表情,只垂首慢条斯理地吃饭。他这一开口,餐桌上的气氛顿时便冷至冰点。
白敏中暗吸一口冷气,将叼在嘴里的肉包子慢吞吞地吃了。
而秦笛如坐针毡,更是不敢说话,他匆匆忙忙吃完,起身对张谏之道:“那……晚辈就先走,叔叔慢用。”目光又往旁边移一些:“白姑娘再会……”
管事很是伶俐地领着秦笛出了门,餐室门再次被关上时,诸葛康忍不住笑出了声道:“这位秦公子该多么失望啊,等白姑娘明日去了账房,恐怕他都不敢同白姑娘说话了。”
白敏中这时终于有空回一句:“误会,都是误会……不要当真。”
“是吗?我觉得秦公子好像是真心喜欢你的。”诸葛康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嚼着嚼着咽下去,又忙不迭道:“不过秦公子看起来也挺好的。年轻,长得也好看,能考进官厅看来脑子也不会糟心到哪里去。若不是白姑娘已有了婚约,考虑考虑秦公子也不错的。”
白敏中吃太快,听她这一说差点没噎着。
此时她身边仿若压着一座大山,她恨不得立刻吃完遁走。张谏之却似识破她心思一般,波澜不惊道:“慢慢吃。”说着又往她碗里添了菜。
白敏中这顿算是吃到了撑。
对面的诸葛康与理也都已吃饱。外头下着雨,理遂对张谏之道:“借住一晚,有些事明早要找你商量。”
诸葛康见他住下来,遂嬉皮笑脸与白敏中道:“白姑娘,那我在你屋子里蹭一晚成吗?”
白敏中自然是点点头说好的。
理起身往外走,诸葛康却还是在原地坐着,似乎在等白敏中吃完。没料张谏之却与她道:“你先过去罢。”
诸葛康“噢”了一声,遂很是识趣地起身走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餐室,这会儿只剩下张谏之与白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