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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威续道:“舒老爷子是萍妹的爷爷,却是我的东家。我自小父母双亡,在舒家放牛兼做园丁。有位老园丁教我种花培草,还教我识字,当时,舒老爷子给舒家子弟请来塾师,老爷子也让我们这班苦孩子一起念书。每天清晨,老爷子和少爷少奶奶就在庄院场上练武传技,不准外人偷看。我偏偏想学武功,可又不敢对人说,只好把偷看来的架式乱比一番。有一次,我正比着比着,却被园丁看见了,他问我这是干什么?我说路经练武场见东家一家练武,我这是照他们比划的架式学来的,园丁听了哈哈大笑,摸着我的头说,“小子,你根骨不错,我就教你几手吧。以后,干万别去偷看东家练武,小心把命丢了。”又嘱托他教武功的事半点不能泄漏。从这天起,园丁就教我入门的基本功夫,以后又教我使用铁尺。东家一家使的是双铁尺,只有园丁教我的是单铁尺。有一次我问师傅,却被骂了一顿,以后再也不敢提起。记得师傅当时说,双的怎样?单的一点不比双的差,还可腾出一只手来用拳用掌,并叫我刻苦练功,将来替他争口气。那时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只茫然答应着。十年光阴倏忽过去,我十七岁那年,也就是去年的除夕晚上,合府上下团拜后,长工仆役上厅堂拜见老爷少爷,我师傅在拜见东家时,突然说道:“师傅在上,弃徒有一事相求,还望恩准。”老东家想是心里高兴,便道:“李伟,有话起来说吧。”我师傅叫李伟,这是头一次听说,他是老东家的徒弟,更是闻所未闻。师傅接着说道:“弃徒在花园做了十二年的园丁,闲暇时又琢磨了单手铁尺功夫,并将高威收为徒弟,望师傅允准高威当众演练,为助师傅酒兴,并望师傅指正。”这话才说完,老东家便勃然大怒,拍案骂道:“李伟,你本被逐出门墙,未料贼心不死,竟敢私下收徒,传下改头换面、似是而非的舒家武功,舒家双尺,世代相传,怎容得他人篡改,你究竟是何居心?从实招来!”我师傅面色苍白,微微冷笑道:“东家,李伟早被从舒家铁尺门下除名,不过是舒家花园中的一名园丁。既然如此,我李伟收徒又与舒家何干?想当年,李伟蒙东家收列门墙,传授武功,此恩当比天高。但我李伟感恩知报,忠心耿耿,维护师门。那年仇家大举攻来,我李伟负伤力战,决不敢独自逃生,以致左手被伤了筋脉,从此不能伸屈,只好使用一只铁尺。但东家你却说什么用一只铁尺便不算舒家武功,祖宗传下的技艺决不容有丝毫更改,强令我弃尺学剑。试想我已到了中年,怎能学得好剑法?便埋首将双尺招式化简或衍化为单尺招式,不料被东家你撞见,盛怒之下设了香案,在列祖列宗灵牌前将我这门下二弟子逐出门墙,贬为园丁,受尽同门冷遇。我原可以离开舒家一走了之,但东家所持之论未能服我,妄想证明给东家看,一只铁尺也自有妙处,希望东家看了认可,让我重归门墙,不想东家如此固执绝情,我李伟在此无益。就从此辞别了吧!”师傅说完行了一礼,叫我跟他一块走。不料老东家大发雷霆,要将我师徒二人拿下,废去武功,还是大少爷夫妇跪下求情,才算免了此劫。我师徒二人离开了舒家,师傅说他已看破红尘,要找地万隐居,让我自己去闯天下,说完便悻悻而去,剩下我一人不知何往,十分茫然。未想萍妹从家中溜出,要与我亡命天涯,此后我们来到江南,盘缠用尽,只好卖艺为生。不想萍妹被姜府护院看中,便故意加派重款,否则便要萍妹进姜府当丫环。本来我们想逃离此城,后闻李相公要去寻姜家晦气,便打定主意同去拼个鱼死网破。”
舒萍细声细气补充道:“我与威哥自小在一座院中长大,常在一起玩耍。长大后也常在一起说些诗文。那晚听了李叔叔一席话,深觉爷爷太古板,辜负了李叔叔的一片忠心,十分同情叔叔和威哥,另外也想出来见见世面,还有,还有……”话声越来越细,没下文了。
高威又道:“萍妹追上我时,我本不敢带她走,怕落个拐带罪名,就劝萍妹回去。哪知萍妹却伤心大哭,说起毅然出走的原委。原来我和师傅出来后,家中气氛渐渐缓和,众人争着讨爷爷的高兴,萍妹更是想方设法,让爷爷不要再生气。哪知老东家却道:“萍儿,起来,今年要将你许给崂山掌门的爱徒范鸿运,此子文武双全,相貌英俊,将来崂山派的掌门非他莫属。嘿嘿,那时萍儿就是一派掌门的夫人了,地位何等荣耀……”萍妹一听大急,叫嚷道:“我不干,我不要,爹、妈,你们怎么不说话啊!”他爹爹就对老东家道:“萍儿还小,这婚事等几年再说吧,望爹爹原谅。”老东家眼一蹬:“怎么,崂山派掌门欲来登门求亲,你们的面子还不够大么?要是与崂山派结了亲,仇家就不敢再找上门来了,你啊,真是个糊涂的爹爹!”少东家不敢再开口。萍妹奔回卧室,当机立断,收拾了几件衣物就来追赶我了,我于是便带了她走。”
舒萍又小声道:“那范鸿运油嘴滑舌,讨厌死了,人家怎能……”又说不下去了。
关爷笑道:“我老爷子替你说吧。人家不愿嫁给他这个小子,人家看上的是这个姓高的浑小子……”
舒萍急得把头钻入李母怀中,一双莲足跺得直响。
大家不禁哈哈大笑,随之,又为二小的遭遇深深叹息。今后,他俩的麻烦还多呢。舒家饶不了他俩,崂山派也恐怕不肯干休。
关爷道:“该老夫自报家门了。老夫关村夫,一辈子浪迹江湖,专为黑道人物作对。我那猴儿叫关野。跟随我已十来年,替老夫挣钱糊口,完了。”
大家经过了解,更加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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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回 无影侠医
李剑心惩治南京一霸的消息,传遍城内大街小巷。
沈志远一家也听到了手下人的详细报告。
沈志远和三个总管就此事商谈了一番。
沈志远道:“可惜啊可惜,老夫到底看走了眼,李公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快命人找到李公子的下落,设法把人请回来才是上策!”
任继发道:“不知这位公子出自何入门下,竞能挫败铁头陀、断魂锏这样的高手,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厂史航道:“武林一丑关村关老爷子不是也现身了么?会不会是关老爷子作怪,在暗中助了一臂之力啊?”
任继发道:“这也有可能,听说关老爷于一身功夫已入化境,制伏铁头陀之流自是易如反掌。”
沈志远道:“不管实际情形如何,但李公子既有武功又是歧黄圣手,这五梅阴阳掌的毒伤,天下唯有他能治.三应该尽快把他找到。”
三位总管齐声答应。
沈志远道:“去见伍老前辈,将今日之事向他老人家禀报。”四人遂来到客房见伍云。
任继发将李剑心大致姜超,武林一丑关村夫同时现身的;事说了。
伍云皱了皱眉:“关老儿向来在北方;带游逛,怎么跑到南方来了?”
停了停,又道:“南京一霸姜超、铁头陀智圆、断魂郝勇这等人,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高手,南京城乃藏龙卧虎地,他们竞敢如此张扬,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沈志远等人一怔.这事例不普纫想过。
伍云续道:“须知树大招风,姜超如此横行无忌,凭的是什么?“众人依然回答不出。
沈志远犹豫道:“依前靠之见,难道姜超等人后面还有靠山?”
伍云道:“不错!”
史敬道:“这靠山是谁,令人费猜。”
伍云道:“虽不知是何人.但有靠山这一点无需怀疑,再以五梅门复出这件事来说,也让我老爷子费猜疑。据你们所言,五梅门徒已练就了五梅阴阳掌,就凭这阴阳掌,就能天下无敌么?”:任继发道:“五梅阴阳掌歹毒阴狠,是天下毒掌之冠,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但能挡之者,只伯少之又少。”
伍云冷笑道:“就算如此,我再问你,当年围剿五梅门的四大门派实力如何?”
任继发道:“恒山、五台、华山、少林四大门派,人才济济,高手如云,特别是少林、华山,实力吏为雄厚;”
“好,你认为少林掌门仁智大师功力如何?”
“仁智大师功深造化,达摩指所向披靡,为当今顶尖高于之一。”
伍云点点头:“既如此.五梅门现在凭着五梅阴阳掌,就足以报当年毁派之仇了么?”
任继发长吟道:“这……只怕还未必。”
“这不就对了?需知五梅门的复出,44必惊动四大门派.轰动整个武林,四大门派和正道人士决不会听任五梅门重振门户,五梅门既无把握战胜四大门派.那么,公开亮出旗号岂不是惹火烧身么?”
沈志远等人超听越迷糊。
吏敬道:“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伍云敛容道:“就是说:五梅门必定也有了后台,才敢有侍无恐,公开亮出旗号先从惩治所谓叛徒入手,向正道武林示威,向四大门派示威!”
这一番例析.入情入理.不由众人不信;他们心想,这老儿虽然目高于顶。分析事理却是十分精到,叫人十分佩服。
沈志远道:”依前辈所言,南京一涵和五梅门的后台,极有可能是一人?”
伍云道:“只怕不是一人,而是一种势力。联想飞凤镖局一夜败亡之事,不能不叫人寒心。需知飞风镖局高于如云.交游又广,绿林豪强向来不敢动该镖局的一根毫毛。
想不到一夜就被人尽屠。最可怕的是……”
“什么东西最可怕叼?“随着娇滴滴的声音,沈竹青带着红蕊、绿萼来了,“这世上还有令你老人家害怕的东西?我可不信啊!”
伍云心中十分受用:“丫头,你来何事?”
“让你老人家教武功啊,人家都等不得了,你老人家连半点动静都无,真把人急死啦!”
伍云笑道:“急什么啊?又不是上花轿!”
沈竹青一跺莲足.嗔道:“老爷于尽说风凉话,晓得么?那个奥郎中居然会武功.今天上午在南京城大出风头.真把我气死了。我就是看不惯他那股傲劲,只要老爷子肯教我,管保我就能超过他、压倒他.在南京城,不,在江湖上,名扬四海,给你老人家争光。我走到哪儿,人们争相指说:瞧,那个英姿明爽的女侠,知道么?她就是苍山独夫伍者爷子的嫡传徒弟呀,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天下人无人能敌!到那时呀,我非把那个臭郎中打得跪地求饶不可……”
沈志远听她越说越离谱,喝道:“青儿,住口,别胡说八道!”
伍云却赞道:“说得好,女娃儿真有志气!老爷子就是喜欢有志气的人。罢、罢、罢,者爷子一生独来独往.向不把人故在眼里,也懒得收什么徒弟,你我此次相识也是有缘,我老爷子就破例收你为记名弟子吧!”
沈志远见女儿胡说一通非但没惹伍云生气,倒反而收她做了记名弟子.这份高兴自不用提,忙道:“青儿还不行拜师大礼?”
沈竹青其实早已盈盈拜了下去。
伍云呵呵笑道:“乖徒儿.起来吧。”
红蕊在一旁看着,不禁想到,真是物以类聚.这老儿骄傲得紧,收的徒儿更是唯我独尊。哎哟哟,这师徒俩搭配起来可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