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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孟瑶来说,最为惬意的事,莫过于二房迁居乡下,从此离得远,再无烦心事打扰,而贺老太太至今没有下落,虽然贺济礼日日为此忧心,但孟瑶却是落了个快活。
眼见得知梅也大了,孟瑶问过她的意思后,作主把她嫁给了林森,并提升林森为管事,知梅因此成了管事娘子,仍在孟瑶跟前服侍。
春末时,李氏得了个儿子,贺济义亲自来报喜,贺济礼留他吃了个大醉,才放他回去。孟瑶心中哀愁更盛,不知贺济礼是因为又当大伯而高兴,还是思及自身至今无子而借酒消愁。
炎热的夏季转眼到来,贺府没了后园子乘凉,贺济礼很是自责,认为是自己无能,才让孟瑶受这个罪。但孟瑶却不以为意,笑吟吟地出主意道:“咱们如今有庄子,岂不比后园子更凉快?”
贺济礼只在小时候租种过别人家的田地,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当上一庄之主,闻言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当即命人套车,带了孟瑶和小囡囡,到庄子里纳凉去了。
他们到了庄子,见了那绿油油的菜地,整整齐齐的稻苗,直觉得神清气爽,暑气顿消。小囡囡还没到过乡下,更是欢喜得紧,跟几个庄户的孩子顽得不亦乐乎。
他们在庄上住了两三日,家里来人,称贺济义请他们去乡下吃满月酒。此时贺济礼假期将过,本打算只送贺礼去的,但报信之人却道:“听说贺老太太回来了,二少爷请大少爷务必要过去一趟呢。”
贺济礼虽说怨着贺老太太,但到底是亲娘,哪有不想念的,闻言马上回城,到州学续了假。孟瑶带着小囡囡,落后他一步坐轿子回城,无精打采地准备贺礼。贺济礼看在眼里,还当她是因为贺老太太回来才不高兴,遂劝了她几句“百事孝为先”,又道:“横竖她还是跟着济义一家过活,闹也闹不到你跟前,你愁甚么。”
孟瑶心中苦闷,又岂是因为这个,但她不愿贺济礼知晓,只仰头勉强一笑,掩了过去。
备好贺礼,满月酒的日子也到了,贺济礼命人套了两辆车,自己和孟瑶带着小囡囡坐一辆,跟去的奶娘丫头婆子坐一辆,另有几名小厮骑马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朝乡下去。
他们到时,贺济义家门口已坐满了客人,贺济义穿着新衣,正笑容满面地穿梭在各张桌子间,他听到马匹嘶鸣,抬头看见贺济礼一家,不禁一愣,自言自语道:“不是说他们穷到出租房子了么,怎地还这样大的排场,难道外头是谬传?”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表明心意
贺济礼夫妻下了马车,后面跟着抱孩子的奶娘及仆从几人,朝桌席这边来。贺济义不及细想,赶忙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与贺济礼夫妻抱拳作揖,将他们引入酒席。
乡下人没那么多规矩,男男女女都坐在一处,又因屋子窄小,席面全摆在屋外,贺济礼夫妻跟着贺济义,到门前的那桌坐下,命人将贺礼送上。在座这些亲戚乡邻,独他们的礼盒最多,包装得最为精美,待贺济义朝那堂屋上一放,立时把别的盒子都比下去了。
席上族中一嫂子,朝堂屋里看了几眼,以羡慕的口吻向旁边坐的一老妇道:“看来看去,还是你家大儿最有钱,不愧是州学里的教授。”
那老妇拍了拍身上已绽了线,露出棉花的袄子,撇嘴道:“有钱是有钱,只是不认我这娘。”
贺济礼和孟瑶闻言一惊,朝那老妇看去,只见她虽说瘦得不成人形,人也仿佛老了好几岁,但果真是贺老太太无疑。两人急忙起身,走到她跟前,跪下磕头,齐齐唤了声娘。
贺老太太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犹自说着“不认娘”之类的话,旁边的人就看不下去了,纷纷道:“你家大儿大儿媳,见了你的面就磕头,这还叫不认娘?”
贺老太太被噎住,这才叫他们起来,但仍不许他们回座,只命他们站着听教训。贺济礼十分地不耐烦,故意道:“娘,那天我们还以为诈了尸,可唬得不行,我媳妇更是吓得病了一场,到如今还不见大好呢。”
贺老太太脸上一红,喃喃地讲不出话来,贺济礼趁机就拉了孟瑶回座位坐下了。
少臾,酒菜上来,贺老太太夹了一块肉,看着叹气:“可怜我那小儿子,在牢里关了好几个月,只怕连肉星子都没见着。”
贺济礼咳了一声,朝两边看看,小声道:“娘,这是丢脸的事,你怎么拿到济义的好日子上来讲?”
贺老太太的话又一次被堵住,满心的不高兴,道:“不说济义,那就来说说你们,我本以为傻姑娘有了身孕,能给我添个大胖孙子,没曾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傻姑娘的事,因为事关脸面,贺济礼瞒得极严,连家中下人也不仅得知,此时他见贺老太太居然知道,还以为街头都传遍了,不禁大惊,离席扯了她到一旁无人处,问道:“娘,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老太太犹自气愤,道:“我这些日子就住在二妮那儿,有甚么是我不知道的。”
贺济礼前后一想,忽然明白过来,磨着牙道:“我说当时二妮仅凭傻姑娘一面之词,怎么就一口咬定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的种,敢情是你从中撺掇的?”
贺老太太一副不服气的表情,瞪着他道:“我只是一心盼个孙儿,怎么就叫撺掇了?”
贺济礼同她讲不通道理,只得压低了声音再三嘱咐:“此事丢脸,切莫到处乱讲,你儿子我还要做人咧。”
贺老太太却没有立时应承,只道:“今儿有一桩事,你若是依了我,咱们就甚么都好说。”
贺济礼听了这话,一时气结,难道他的脸面,不就是贺老太太的脸面?她居然还同他讲起条件来了。
“甚么事,赶紧说。”贺济礼咬牙忍了一忍,问道。
“来来来,我当着大伙儿的面跟你说。”贺老太太见贺济礼并未断然拒绝,心情大好,拉着他的袖子,将他带到席前。她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乡亲,今儿是我家济义的好日子,我老婆子趁这机会,准备把他家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大孙子,过继给我大儿子济礼,请各位给我们作个见证……”
贺济礼乍听此言,脸色大变,席上坐着的孟瑶,也是一脸震惊。
“娘,过继这样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先和我商量商量?”贺济礼来不及去生气,扯住贺老太太,问道。
贺老太太朝左边第一张桌子指了指,道:“族长都同意了,还有甚么好商量的?你膝下无子,你兄弟却有了两个儿子,过继一个给你,是应当的。你放心,济义心肠好,对此并无异议,我早与他讲好了。”
敢情还是贺济义发善心,怜悯于他,贺济礼紧抿着嘴,面色铁青,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同意。”
席间那族中嫂子奇道:“这是大好的事,济礼怎么不同意?”
贺济礼冷着脸道:“我和我媳妇都还年轻,焉知以后就没儿子?为何要早早地过继一个?”
那嫂子笑道:“过继是过继,自个儿生是自个儿生,又不是过继了儿子,就不许你自己生了,说不准这过继一个,能让你子息旺盛呢。”
贺老太太连连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贺济礼四面一望,寻着贺济义的所在,冷笑道:“是济义穷到没钱养活儿子,所以要塞给我一个?”
“这叫甚么话。”贺老太太也冷下脸来。
贺济礼哼了一声,重回孟瑶身旁坐了,道:“这事儿我不同意,不用再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贺老太太好容易说动族长,岂肯罢休,不依不饶道。
她声音极大,桌席间又离得近,登时所有的人都朝这边望来。贺济礼正要拍桌子发脾气,孟瑶连忙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贺济礼会过意来,此时乡邻都在这里,人多嘴杂,他若一味与贺老太太顶嘴,这不孝的帽子,可就戴定了,不但影响名声,更影响年底的德行考评。他想到这层,只得将气恼强行忍了下来,假意敷衍贺老太太道:“过继是大事,岂能嘴上说说就定下来,还是等酒席散了,咱们邀了族长和族中长辈,进屋慢慢谈。”
贺老太太仍犹豫,贺济义端着酒杯过来打了打圆场,方才同意了。
贺济礼暂时松了口气,打定主意待会儿不论是吵是闹,也不能让贺老太太得逞。孟瑶见他意志坚定,心内甜蜜,倒是没他那么紧张,从桌下悄悄伸手去,握了握他的手。
贺老太太还是了解贺济礼的,猜到他方才的话只是缓兵之计,席间就伙同了几个族中嫂子婶子,针对孟瑶夹枪带炮。贺老太太先起的头,皱眉叹气:“我那孙女虽说生得可爱,奈何不是个小子,香火后继无人。”
一嫂子接话道:“济礼媳妇生下小囡囡,也有一两年了,怎么还不见有动静?”
贺老太太继续叹气:“要是有动静就好了,别人都是先开花后结果,她倒好,只开了朵花,迟迟不见结果子。”
一婶子道:“唉,这也是可怜,同不会下蛋的母鸡有甚么两样?”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讲得热闹。孟瑶知道她们是故意,本欲当作没听见,但她们却讲得越来越难听,连“不会生儿子,还要她何用,休去算了”的话都讲了出来。孟瑶再也忍不住,但又不好站起来自取其辱,便只拿眼看贺济礼。谁知贺济礼却不在席上,不知上哪里去了。这家伙,正是要他撑腰的时候,就不见了,孟瑶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眼泪在眶子里打转转,只好装作抬头看云,把泪水逼回去。
她才仰起头没多大会子,却突然被人拉出桌席,转头一看,原来是贺济礼。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贺济礼挡到她身前,迅速端起一盆滚水,朝桌席上正嚼舌头的那几个嫂子婶子劈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那几人正聊得欢呢,哪料到有滚水从天而降,登时一片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连着贺老太太在内,一个都没逃脱。贺济礼瞧着她们捂头捂脸地狼狈离席,满脸愧疚地抱拳道:“哎呀,失手,失手,各位勿怪。”
孟瑶朝前一看,一嫂子的半边脸烫起了水泡,另一婶子则被烫中了眼,怎么也睁不开,而贺老太太也没能幸免,一双手肿了起来。她们突遭飞来横祸,皆怒瞪贺济礼,嚷嚷着要讨个说法,但无奈贺济礼态度极好,抱着拳团团道歉,让她们除了抱怨几句,无法发作。
孟瑶心内一阵松快,眼中却含了泪,紧紧牵住贺济礼衣角。贺济礼回头看见,一阵心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放心,能失手一回,就能失手两回,厨房里还有一大锅开水呢。”
孟瑶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惹来贺老太太怒目,贺济礼赶忙上前去瞧她的手,嘴里却骂着贺济义:“老2跑哪里去了,怎地也不拿个药膏来给老太太抹抹,还有你媳妇的棉衣呢,也不拿一件来与老太太换上,这大冷的天,要是把老人家冻着了可怎么办。”
贺老太太见他伤了人倒还要讲贺济义的不是,气道:“若不是你泼开水,也不至于这样。”
贺济礼一副委屈模样,道:“儿子是失手,谁叫济义家的脸盆滑溜溜,叫人捏不住?”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贺老太太向来都是那“兵”的角色,不想这次也当了回秀才,可气得不轻。
虽说贺济礼坚称自己是“失手”,可那盆子滚水为何而来,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那几个嫂子婶子连席都不敢再入,灰溜溜地相扶着走了。
贺济义胆战心惊地上来打了几个哈哈,重新收拾了席面,请贺老太太与贺济礼入席,但贺济礼哪还肯久留,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