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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被带至一处壁红如炉的房子外,里面传出的一声声惨叫吓得我直哆嗦,后头有人道了声,进去!然后我被人一推……
“啊!”我惊叫一声,醒来微微喘息,原来是个梦!
“娘子,你怎么了?”
我擦擦额间冒出的冷汗,抬头,相公己站在我床前。
虚弱一笑,“相公,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相公给我倒了杯茶,接着问道“什么噩梦?”
我看眼欲刨根究底的相公,这个噩梦如何与相公道?阎王那句‘然你抛夫在前,欺李江老母李齐氏混淆李家血脉在后!’如块铁石狠狠压在我心头上,沉重万分!我如何与相公道啊!!!!
我与他,目前虽只是契约关系,然两人情谊渐涨感情日笃,我心底压着的那些事儿我做不到一夕之间对他全部坦诚交待!虽然夏秋生负我在先,但却是我先抛弃了夏秋生,我的这种大胆想法他能接受吗?我的做法颠覆了《女则》,我没有尊从三从之中两从,在家没有从父,在外没有从夫!相公知道后,他能接受我大如此大逆不道?
我中了相公的毒!相公身上的迷香!我深深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中,我己然做不到淡定离去!
我越来越不想如原来计划那般离开他独自回京,更不想提及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东西,比如说夏秋生,比如说我的身世。我愈不想说的东西,却发现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慢慢推着他向那些秘密走近,我有时在想长天三番五次的出现其实对我来说是种潜在的劫,也许相公早就知道那些事情,只是他装作不知道……
“娘子!娘子!”相公见我默不作声径自出神连着唤我几声。
我回神轻轻嗯了声,语气还是有些弱地对他道,“相公,无事,你睡吧!”
我不肯说,相公无法只得帮我掖掖被角,回到软榻继续睡去。
后半夜,脑中空洞一片我睁着双眼硬生生躺了半宿,静静凝神听着相公若有似无轻浅呼吸,我不舍得睡,我怕这样子的日子如梦般过不了多久便醒了。
每隔那么一个月,书院便会放上学子们一天假。翌日,相公正好放假没有去书院。清晨,我见天气暖和了些,给童儿洗过澡后,自己走进屏风后洗漱。相公己经穿戴整齐欲去抱床上的童儿。
我梳着头发时,相公抱着童儿直逗弄,“童儿,爹爹的乖童儿!来!叫声爹爹,叫爹爹!”我听了这话,梳头的手一顿,头皮一阵生痛!我拿下梳子,上面沾了几根略微带点褐棕色的头发。
转头向相公望去。此时相公正低头含头,温柔地抱着童儿。童儿虽听不懂相公说什么,却咔咔笑得欢畅,不时伸出小手扯扯相公的头发,相公黑且直的长发绕在童儿白嫩嫩的小手上。
我看看童儿手上的头发,再看看梳子上的头发……三千青丝……烦恼丝!
午膳过后不久,出事了!
原本今天是要给相公炖补气汤品的,这是昨天一起用晚膳时我吩咐佟嫂第二日做的。早上起来时,我忽然想起婆婆最近似乎没什么精神,遂一大早唤住正往外赶的佟嫂子不要抓相公的补药了,还是给婆婆买副养神方子炖点骨头给她喝。
这副药吃出了问题!
婆婆喝过药便去午休,我与相公正坐隔壁自己屋里闲聊。相公最近忙着做会试准备,总爱三五不时拉着我陪在一旁,我不应怕搅了他的清静,他却总道没事。有我陪着他,他觉得很安心。
这话说得,似乎我离开他的视线,他就放心不下来!我又不是个三岁孩童,什么事自己有分寸哪用得着他担心。
两人正说着断案之事,相公说要考考我,他说了一个案例,笑问我道,“娘子,依你之见,这李四是否杀了自家妻子李氏?”
我瞧他一眼,这人嘴角微微上翘,定又是在和我闹着什么玩儿,每回他问这些事,我答不上来便会拐弯抹角骂我笨。我凝神思考,这断案之事我或多或少从父亲那儿听说了些,遂不答反问,“相公,那李四交代供词时道自己刚从地里返家,可为何这书上写着他一身整齐立在案发现场?照理说这干了农活一身不可能整齐啊!”
“娘子,我倒真小瞧了你,这其中一个疑点你看出来了,也许李四还没有来得及下地就听人道他妻子出事了。”
“哦!我想不出来!”反正左右相公都会糗上一顿,让他自己美去吧!
果然相公摇头晃脑分析一大通,然后对我似笑非笑道,“娘子,这李四好狠的心,为了个姘头杀害自己贤良的妻子,以我之见,他这是得不偿失了!我定不会像那李四一样负了自己妻子!”
反正……相公每次与我一起聊时,总会引经据典得出这么个似是而非而又暧昧无边的结论,我虽己习惯,听了我这不中用的心还是止不住突突狂跳两下。
这时,隔壁婆婆房里突然传出一阵痛苦呻吟,是婆婆!
我与相公面色大惊冲出房门,小青她们也听到了几人同时赶至婆婆门前。推开婆婆的屋子,婆婆捂眼在床上不停翻滚,被褥掉在地上。
相公急叫一声,“娘!”冲了过去扶起婆婆,“娘!娘!你怎么了!娘,您说话啊!”
“婆婆!婆婆!您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啊!”我吓得忍不住哭将起来,婆婆痛苦的样子紧紧揪着我的心啊!
“娘!娘!你松手,松手啊!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江儿,江儿!我……我看不见了!”婆婆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小青几人一齐下手,好不容易才掰开婆婆捂眼的双手,两行血泪像道利刺刺进屋中每个人的心里!
佟嫂子急得直跺脚拍手,直嚷着怎么会这样!
少顷,相公首先镇定下来,对阿福道,“阿福,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阿福重重嗯了声,出门。
忽然门外传出他的厉喝,“谁!”然后一阵慌乱脚步声还有女人叫嚷声,不多时阿福提了个女人进来扔在相公面前。这么一扔那人吃痛,手中抱着的包袱掉在地上一堆明晃晃黄白之物散了一地。
被抓进来的是绣娘!她这架势显然是要潜逃,不幸被阿福这么个手脚利落的给捉了。阿福将人放下,看我一眼转身向屋外疾步行去,他知道最紧要的还是先请大夫。
相公看到绣娘刚刚还算镇定的眸子立时猩红起来,“是你!你对我娘做了什么?”满眼震惊失望还有心痛厌恶,我从来不知道,原来相公除了淡笑和生闷气还会有如此多的情绪!
绣娘趴伏地上,“表哥,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想要去镇上,夫君他派人来接我了!”
相公紧紧搂着婆婆,冷笑一声,怒骂,“没做,什么也没做!绣娘!早在你和人跑了!五年之后突然莫明其妙回来,我就该知道你不会无原无故回来!如今这地上散着的该是些赃款吧!你说!是谁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做些如此腌臜之事来害我母亲你的嫡亲小姨?母亲如此待你,你还害她,你还是不是人?!”
小多年纪小何时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相公声音又很是严厉,当场吓得哭了起来!
小青默默端来盆清水绞好帕子递给我,我边帮婆婆擦眼,边含着泪对暴怒中的相公道,“相公,还是将人送进官府里吧!”绣娘面色霎时惨白。
婆婆这个时候却忽然出声阻止。只见她伸出手胡乱摸着,相公抓住她的手握进手心里,婆婆虚弱道,“江儿!看在为娘的份上,放了绣娘吧!毕竟姐姐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她变成这副样子,为娘也有错!”
“娘!到如今你还护着她!你哪里错了?以前最好的都留给她,就算你不吃,你也要让她有口饭吃!当初她受不了清苦一声不吭与人私奔,现今回来又害得你如此!她己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心地善良的绣娘,她变得事事不满足!双眼里只剩下金银财宝!这些难道也是你错了?她己经是个嫁过人的人,她不是三岁幼童了,你不要什么事都担自己身上!她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江儿!江儿!为娘求你!不要送绣娘去官府,你送她去了,她就完了!她这辈子都完了!”
“表哥,我知错了!不要送我去官府!我知错了!”绣娘见事有转机,刚刚还惨白的脸流下两行泪,楚楚可怜哀求相公。
于她,这么久了我始终是个路人,我也不喜她。所以整出事里,我差不多都只站一旁冷眼看着,没有求情,也没有推波助澜。如果,不是我忽然换了药,瞎的是不是相公?看相公神色,我感觉相公隐隐约约似乎知道那背后之人是谁,绣娘即使再怎么坏,她没必要对着相公下毒啊!那定是有人唆使的!
最终,相公还是在婆婆的苦苦哀求下放走了绣娘。
走之前,婆婆淡淡对她道,“绣娘,以后好好过日子吧!等江儿想通了原谅你之后,你再回来看看老婆子吧!”说完闭目昏睡过去,瞬间全白的头发让众人明了这些事情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精力。
绣娘还算有点良知,捡了东西对婆婆微微鞠躬一抹泪一瘸一拐地走远了。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检查过后,大夫对我和相公摇摇头,婆婆的眼睛全瞎了。
婆婆经过刚才一出,心绪渐平。只道这或许是天意,让相公放宽些心。相公这几天情绪很不好,默默守在婆婆床前,三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我不知要说些什么安慰他,只好陪着他守在婆婆床前。或许这个时候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守护罢!婆婆床前相公那张沉默阴霾的脸,还有那似被这场变故击弯了的背脊让我心疼酸楚难挡!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发现有的亲喜欢看相公的戏,然后选着看。我要说的是,其实每章我都会牵着相公出来溜溜,因为这文本身就是以我和相公为主线,小狗子和童儿为铺线写的。
暗袭
绣娘走了,张姿凤也没再上门。
日子终于变得平静如水,院子里的花都凋了,李树叶子也掉光光,只剩下光秃秃地细小枝丫在寒风里愰荡。
大家身体安康,没什么毛病。我的绣品卖得很好,生活不愁。只除了小狗子养的那只肥白鸭子有一天突然飞走了,小狗子沮丧了几天,直至相公说那是天鹅不是鸭子,这个时候应该回家了罢,小狗子听了这才又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有闲时我也会看看书,童儿己能咿咿呀呀与我们对话,不过她说的什么也只有她自己明白。
孩子们还真应了那句老话,愁养不愁长。这秋天过完,酷寒来袭时我和佟嫂给他们找冬季衣时才发现这去年冬衣穿在几人身上己是短了一截。特别是小柱这孩子,原来还稍矮的身板,刷刷之间己长至我的肩头与小多一般高,立在院内像根竹杆似的。
与相公相处久了,我渐渐明了一件事。有些男人天生就该是个艺术家,只在于他精通的是哪样东西,京里御厨精于厨艺,御医精通于医术,而相公最精通的东西还是作画,我想以他的水平当个画师定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可惜他志不在此。
经过一个秋天的累积,相公的书桌上堆了累累一叠全是我的画像,有站着的,坐着的,抱着童儿的,还有躺在小榻上晒太阳的。
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我问过相公的问题,问他为何不画仕女图,当时相公深看我一眼没答,而现在我隐约明白相公当时眼中的深意和他的答案。
我的视线越来越多的停驻相公身上。也因此发现相公在本质上其实并不算是个亲和的人,他对每个人都笑得温和,但在同时却又不太相同。就拿院中三个半大不小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