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事情就发生半个月前。那会儿,北庭与东突两军已经交手过数次,战事进入胶着状态,一场关键战役中,鏖战过后,北庭军节节进击,眼见就要取胜之时,忽然遭遇对方流矢阵。
两军战场狭路相逢,无论主骑兵还是步兵,大战真正开始后近身交战里,起主导作用是手中武器,而弓箭,往往只作辅助之用。北庭军对此早有防备,以盾牌护身,冲垮箭阵之后,唐王身先士卒,率将士继续进击,不防侧旁里来了一支冷箭,正中他左肩,穿破了战甲,钉入皮肉里。
战场之上,这样伤并不算什么,见未中要害,唐王斩断箭柄之后,继续指挥作战,战事后取胜,大败东突骑兵,北庭将士战场上欢呼胜利之时,他渐觉不适,后竟坚持不住,头晕目眩之下,从马上坠落至地。将军们大惊失色,急忙将他送回营地,军医检后,说箭上有毒。与此同时,方才战事中同中箭伤士兵们那里,也传来了中毒报告。
北庭军中,有个军医参与过当年西北战事,恰经历过魏王萧琅中毒现场救治,辨出了中伤唐王箭矢上毒,与当年魏王所中毒,一模一样。
这种毒物,据说来自栖息于延伸入突厥境内贺兰山里一种罕见毒虫,毒性奇绝,号称无解,中毒后,即便不死,余毒也难解净。因制毒不易,若非战事危急,突厥人也极少使用。
当年魏王中毒之时,伤处腿,伤得不深,救治也及时,即便这样,后来也缠绵了数年之久,中间还差点丢了性命,到如今还留有遗症。这次唐王不幸竟也中了这奇毒,且伤处肩胸,靠近心肺,情况比之当年魏王,是危急。北庭将军们不敢耽误,一边极力抵抗得知消息后趁势大举反攻东突军队,一边组织有经验军医极力救治唐王,遣人急速奔回上京报讯求助。萧羚儿便是这样照了唐王意思,随人一道先被送回京中。
~~
绣春安慰着萧羚儿,直到他停了哭泣,叫人打了水来,亲自帮他洗了脸和手脚,让他吃了些东西,见他有了困意,知道他路上必定没歇好,安排他睡了自己屋边上一间厢房里,等他沉沉睡去后,天已经亮了,一直没见萧琅回,猜想出了这样事,他应该已经入宫了,果然,前头有下人来,说王爷上朝了,特意过来向王妃告一声。
萧羚儿路上想必是累狠了,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醒来。坐起来发了片刻呆后,看向边上陪着自己绣春,面上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低声道:“我……本来没想哭……你笑话我了吧……”
绣春暗暗叹息了一声,安慰道:“婶婶没笑话你。知道你牵挂你父王。你放心,他一定会没事。你三叔从前也受过这伤,不也挺了过来?”
萧羚儿挺胸,用力点头道:“是!我父王一定会没事。”
萧琅当天,直到下半夜才回来。萧羚儿已经再次去睡了。他一脚踏进房,见绣春还等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急忙叫她上床自管去睡。
绣春摇了摇头,上前帮他解衣时,见他面上带了一丝浓重疲色,心中禁不住心疼起来,亲自服侍他洗澡,换了衣裳,两人躺下后,她命他趴下去,自己侧,帮他捏拿肩背,助他消乏。
被她一双手这样伺弄,萧琅长长舒了口气,一天下来,积出疲惫此刻仿佛也消失了。闭上眼睛,他慢慢地道:“春儿,我二皇兄事,太皇太后那里,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她忧心。天亮后,我便要动身去北庭。羚儿就让他留这里,你代我照看好他。”
绣春手停住,看向他,迟疑了下,“你……明天就过去?”
他睁开眼,翻了个身改成仰躺,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让她躺了自己身边,“是。一来,二皇兄病情危急,比之我当年要凶险,明日太医院林奇便会带人过去。二来,”他眉头微蹙,“二皇兄毒伤消息传了出去,我北庭军人心不定,东突人趁势反攻,情况有些不好,我须得亲自过去一趟。”
绣春不语,与他对视,半晌,闭了眼睛,无声地把头靠了他怀里。
“春儿,还有件事……”
他想了下,凑到了她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绣春脸色微微一变,睁开眼,定定地望着他。
“放心,一切我都有安排。”
他握住她手,用力捏了下,让她感觉到来自于自己沉稳力量。
绣春终于吁出口气,点了点头。
~~
次早,文武群臣紫光阁里不见魏王,这才知道北庭消息,犹如一石激出千层浪,议论纷纷不停。
先帝临终前,委托两位亲王监国,两位大臣顾命,现唐王魏王均不,小皇帝又是那个样子,朝堂里剩下能做主,自然就是两个顾命阁臣了。
从前萧琅还坐镇上京时,欧阳善和傅友德即便时有纷争,也无大碍,诸多军机国事,后自有魏王开口,他一开口,一般也就是后决定,傅友德极其随众,即便持不同见地,也是无可奈何。现他一走,朝中只剩欧阳善,很,二人之间犄角之势便日益严重,魏王离去后第三天,两个顾命阁老,当着议事群臣面,紫光阁里便激烈争吵了起来。争吵原因,就是人事调动。傅友德提议将现任都护长史邵冲升为大都护,遭到欧阳善否决,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争吵了起来。
数月之前,魏王开始或明或暗,将京畿内外与傅家有牵、并且直接执掌兵力调动人大多都调迁走了,这一举动,很明显释放出了某个信号,叫傅家人极其追随者警铃大作,甚至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魏王行事之时,或明升暗降,或总能弄出叫人无法辩驳理由,傅友德等人心中虽极度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现魏王刚离京没几天,傅友德便开始要将自己人调回大都护这样重要实权职位上,不用说,欧阳善怎么可能点头?二人群臣面前辩得面红耳赤,后各自拍案而起,不欢而散。
~~
萧琅离京后,绣春打发人去往陈家,告知祖父告诫家人,接下来勿要四处随意走动后,便命人关了王府大门,自己一步也没出去。
就欧阳善与傅友德紫光阁里翻脸过后第三天,京中出了一场变故。紫光阁议事时,傅友德持盖有小皇帝玺印圣旨,命邵冲即刻接管驻于四城之外京都大都护职下五千兵马,欧阳善变色,斥傅友德挟天子令诸侯,傅友德冷笑道:“我手中圣旨,便是陛下意愿。谁敢不从,就是公然犯上作乱,休怪我不留情面!”
欧阳善勃然大怒,大声唤羽林军统卫李邈带人前去阻拦,傅友德再次冷笑道:“李邈渎职,昨夜便被撤去羽林军统领职务,改由旁人接任。如今他人已刑部大牢。正好,你也有机会去那里与他叙旧了!”
欧阳善本正往外疾步而去,听闻此言,蓦然停住脚步,回头道:“老匹夫,你意欲何为?”
傅友德抚了下须,目中掠过冷意,抬手命边上一宫人送来另道黄帛圣旨,展开示向早已经惊呆了众臣,大声喝道:“欧阳善,你一贯仪仗他人之势,作威作福,陛下向来敢怒不敢言而已。而今陛下决意清除奸佞,你便是第一个!我手上这圣旨,便是陛下下达除佞令!王御史,欧阳善到底所犯何罪,你一一道来!”
群臣里那王姓御史急忙出列,展开手中奏折,飞念道:“擅自补用官员,通同结党,此罪一。仪仗资历,于陛下面前施威振众,丝毫无敬拜之心,此罪二。文武官员出其门下,投其好者,荐用之,不好者,陷害之,此罪三……”
“无耻竟至此等地步,丧心病狂!”
欧阳善上前,劈手夺过王御史手中奏折,朝他面前砸了过去。
“来人!把这败坏朝纲老匹夫给拿下去!”
傅友德朝着紫光阁外大声喝道。立刻,一阵刀兵铁甲相错声中,只见外头涌进来一队羽林军,当头,正是被提举起来接替了李邈孙用,此人从前乃是武进士出身,一直亲卫队里任职,居于李邈之下。
孙用面带厉色,一挥手,身后羽林军,立刻如狼似虎般地涌了上来,把暴跳如雷欧阳善一把架住,摘了他官帽,拖着便往外去。欧阳善被强行往外拖出去,口中仍不停怒骂:“老匹夫!逆贼!等魏王殿下回京,瞧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傅友德面上掠过一道阴冷之意,闭口不语,看了眼各自色变大臣们,道:“还有谁有话说,站出来便是。”
群臣早就明白了过来,傅家这是被先前魏王一番人事调动所刺,知道魏王弱化自家势力,长久下去,必定没好结果,这次趁魏王离京,索性来个突然发难。拿掉了欧阳善,再以小皇帝之名,让傅家人牢牢占据京畿各大实权职位,到时候,即便魏王能够顺利回京,恐怕也是孤掌难鸣……
这种时候,即便站出来替欧阳善说话,也是无谓争斗。
偌大紫光阁里,除了欧阳善怒骂声还回荡着外,再也没有别声息了。
傅友德冷笑了下,看向孙用,“命人关闭四边城门,没我手令,谁也不能出入。夜间实行宵禁,如有违反,一律以谋逆论处!”
孙用应是,正要下去,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呐喊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似往这边来,一惊。里头大臣们也听到了,纷纷面露惊疑之色。
傅友德脸色微沉,喝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孙用急忙召人跟随往外而去。没片刻,那阵声响愈发近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是发生了一场厮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傅友德脸色微变,自己要出去看个究竟时,忽见孙用面带仓皇之色,疾步朝里奔来,口中呼道:“傅阁老!不好了!长安侯世子带了一帮翊卫队人不服管教,闹起了事,正往这边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砰地一声,仿佛大门被人踹破,哗啦啦声中,只见李长缨手执大刀,领了一拨人,径直冲了过来。
“拦住!”
傅友德大声喝道。
孙用急忙召人,冲上去要挡,李长缨一双牛眼瞪得如同铜铃,口中骂道:“你个王八儿子!老子我天天下面辛苦干事,也没见提拔个好位子,你哪个乌龟洞里钻出来王八儿子,凭什么一下就爬到上面去?我一刀砍死你!”回头大声吼道,“弟兄们,都给我好好打!把这些个老王八小王八都给拿下,我魏王舅舅重重有赏!”
他领着这一帮人,都是翊卫队里下层军官或士兵,个个都是彪悍蛮狠之辈,平日本就觉着怀才不遇,这回能放开了干,干得好还能立功,谁不拼命,一阵厮杀过后,很,还抵抗着孙用之人便纷纷被砍倒地,剩下见势不妙,纷纷让开,那孙用还负隅顽抗,被李长缨和三四个人围住了,一阵砍杀,当场便一刀贯胸,倒了地上。
傅友德眼见李长缨手执染血大刀,面带狞笑朝自己一步步来,脸色大变。
为了这场谋划,他可谓费心机。将京中所有可能与自己作对人,都加以布控。偏偏做梦也没想到,他先前无论也想不到长安侯府李长缨,这会儿突然竟这样带了人冒出来。
他不住往后退去,口中厉声喝道:“李长缨!老夫有陛下圣旨手,你敢造反!你给我收手,我看你爹娘面上,不跟你计较今日之事……”
“呸!你个老东西!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李长缨一把丢了手中刀,挽起衣袖上前,抓住傅友德衣领,拎起拳头,咚地一声砸到了他脸上,傅友德发出一声痛叫,人往后倒了地上,鼻子已经开了花。
边上立着大臣们,宛如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