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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代有新人出,所谓债事失机者,必执拗之人。齐神捕清修数年,这两年间破了几个大案,连我等处川东偏壤之地亦有耳闻,如今不也是京师响当当的人物?」宁徊风出来打圆场,「而且我之所以请林兄前来,亦是给大家一个认识的机会。大家可能有所误会,林兄来此亦仅仅是做个见证,断断影响不了龙堡主的决定,万不可因此伤了和气。」龙判官豪笑道:「宁先生说得不错,其实擒天堡对结盟一事已有决定,一会儿便请宁先生通告诸位。」众人听他如此说,心头俱有些紧张。
扎风喇嘛站起身大声道:「宁先生不要卖关子,这便告诉大家吧。」宁徊风一笑,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齐兄与扎风大师先请坐下,擒天堡办事不周,我自罚一杯。」他举杯一饮而尽,再斟起一杯酒对众人笑道,「宁某身为东道,再敬诸位一杯,望大家以大局为重,无论我擒天堡有什么决定,都莫再起什么争执,权当给擒天堡一个面子。」齐百川听宁徊风与龙判官如此说,语意中维护自己,心中略好受了些,拉着扎风坐回椅中,端起酒杯闷头喝了下去,喉中发出「波」的一声,那口酒竟被他圆圈咽下,似一团硬物般由嗓间坠入肚中,乍听去就若是连杯带酒一起吞下。众人俱听说齐百川出身华北金刚门,一身硬功少遇敌手,人的嗓子俱是软骨,他竟能将此处亦练得如此坚固,果是名不虚传。只是那样子实是有些滑稽,梵溟轩与水柔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喝杯酒也要显功夫么?」关明月冷哼一声,「在场都是高手,也不知齐兄是在班门弄斧还是要抛砖引玉?」他面上不露声色,右手按着席间的酒壶,手指微动,一股酒箭由壶中迸出,不偏不倚地正落人杯中,却半点也未溅出,再端起杯徐徐送人口中,一脸傲色。他这手法虽说与齐百川的硬功各擅胜场,却是好看得多,引得梵溟轩与水柔清不断拍手叫好。
扎风喇嘛见齐百川分明处了下风,不屑地哼道 : 「中原武林原来只懂用花拳绣腿唬弄人,真正动起手来才知道谁是好汉。」他心想若是林青两不相帮,己方四人无论如何亦不会输给关明月,是以才如此说。
林青笑道:「大师此言差矣。中原武学的最高境界在于不战屈人,若是这许多高手也学街头耍把式卖艺的人下场比拼一番,岂不有失风度?」他此话分明是站在太子一派的立场上,关明月喜形于色,齐百川面色铁青。
「有趣有趣。」龙判官大笑,「我一介武夫,只懂得酒到杯干,却没想过还能喝出这许多花样。」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运气,随着他的说话声,放于桌上酒杯中的酒水蓦然激起,倒灌人他的口中。这一手相较齐、关二人却是难得多,非得有一等一的上乘内功不可。更难得他手脚丝毫不动,于不经意中使出来,一时在座诸人包括林青与虫大师均有些变色,如此自然而然地隔空逆向发力简直闻所未闻,龙判官虽是身处六大邪派宗师之末,却当真不是浪得虚名。单以这份内力修为而论,已远在众人之上。那扎风喇嘛本是一脸倨傲,此刻也不由面现悸容,收起狂态。
宁徊风笑吟吟地望着林青,似是要看看他如何喝下这杯酒。林青心中一动,知道宁徊风与龙判官的用意 —— 在江湖上只看武力高低,只有显示出超人一等的实力,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说出的话才有分量,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所以龙判官才不惜用武力慑服众人,此后无论擒天堡做出什么决定,旁人纵有异议亦要三思。
林青淡然一笑:「小弟不好酒道,便学学关兄的手法吧。」他也学关明月一般将右手按在酒壶上,果然亦有一道酒箭从壶嘴中喷出,不偏不倚地正落在放于桌上的酒杯中。扎风冷笑道:「邯郸学步,东施化妆。」也亏他还记得两句成语,只是把东施效肇说成了东施化妆。众人俱忍住,只有梵溟轩与水柔清轰然大笑,扎风狠狠瞪住二人,不明所以。梵溟轩与水柔清笑得喘不过气来,也顾不得向扎风解释。眼见扎风脸色渐渐涨红,若不是碍得林青在旁,只恐就要出手泄愤。
宁徊风缓缓道:「大师不妨看仔细些,林兄这一手可与关兄略有不同。」扎风看诸人都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林青的手,脸上均现钦佩的表情,仔细一看,才发现林青虽也是如关明月一样用内力将酒从壶中激出,但一杯酒斟了半天却仍是不满,只有半杯,那小小的酒杯就若是无底洞一般。
原来那酒箭看似只有一股,其中却有分别:一半从酒壶中倒往酒杯,另一半却是从酒杯中反射回壶中。要知林青身为暗器之王,若仅论手上的功夫,只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虽难说能赶得上龙判官内力的霸道之处,但手法的小巧、使力的精妙却令人大开眼界。
第二集 第三百零六章 戟指
第三百零六章 戟指
关明月有意拉拢林青,按下心中妒意,连声叫好。虫大师亦来了兴趣,笑道:「林兄不好酒道,可我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懒人,现在便借林兄的酒过酒瘾吧。」言罢撮唇一吸,林青杯中那股酒箭突然分出一股射人虫大师口中,而从酒壶中冲出的酒箭却仍是丝毫不乱地射往杯中,杯中的酒仍是不多不少维持着半杯。
看到这犹若变戏法般的情形,众人掌声雷动,梵溟轩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巴掌都拍疼了。齐百川与关明月并不认得虫大师,但见他露了这一手都不由刮目相看,均在想林青从何处找来这样一个绝顶高手。扎风却是面色惨白,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半张着大嘴愣在当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徊风哈哈大笑:「这一杯酒喝得精彩,足令小弟终身难忘。’ ; 「还是宁兄敬得精彩。」林青含笑收功,迎上宁徊风的目光,直言道,「酒酣意畅后,宁兄是不是该奉上主菜了?」
齐百川先后见了龙判官、林青与虫大师的神功,已是有些心灰意冷,对宁徊风一抱拳:「宁先生但请说出擒天堡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齐某皆会甘心接受,回去如实报上泰亲王。」宁徊风先咳了数声,再是一声长笑,手指厅正中那口大箱子:「主菜便在其中!」
听宁徊风如此说,众人的眼光都不由落在那口古怪的箱子上。此厅本就不大,诸人座位相隔不远,中间又放上这么一口大箱子,颇显挤迫,更添一种诡异的气氛。
诸人进厅时见到那箱子突兀地放于正中,便觉得其中定有文章,却委实想不透宁徊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均不言语。惟有扎风耐不住叫道:「宁先生你玩什么花样?这口箱子中放的是什么?」龙判官呵呵笑道:「大师莫急,这口箱子里的东西乃是宁先生精心为大家准备的,与在场诸位都有点关系。」听他如此一说,众人心头疑虑更深,均望着宁徊风,待其解谜。
宁徊风眼见众人的好奇心全被勾了起来,满意地一笑,提高声音:「各位远道而来,可算给足了擒天堡面子,可这结盟一事却也让堡主与我左右为难,却不是怕得罪哪一方。只是川东离京师甚远,能得到泰亲王与太子另眼相看,既是受宠若惊,又是诚惶诚恐,惟恐空挂一个盟约却谈不上有何助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龙判官接口笑道,「龙某虽只是武林中人,但一向奉守朝廷法纪,擒天堡虽是江湖门派,却也常常帮助官府维护一方安定,若是能为川东百姓多出一分力,实是心中所愿。」
宁徊风与龙判官一唱一和,这番话可谓取巧至极,既不表明态度与何方结盟,又不开罪各方势力。众人心头无不暗骂一声「老狐狸」。梵溟轩却听水柔清低低道了一声「宁滑风」,肚内暗笑,强自忍住,目视水柔清,重重点了一下头,面上却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宁徊风继续道:「何况泰亲王与太子一向对擒夭堡多有照顾,只要泰亲王与太子有何吩咐,擒天堡上下无有不从,事实上以往虽无结盟之约,却已有结盟之实。而这若是签上一纸合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却不免会引起江湖上一番说辞 … … 」说到这里,见齐百川与关明月脸上色变,宁徊风微微一笑,拍拍手掌,二个黑衣人应声走了进来,站在那口大箱子旁边,静待宁徊风号令。
林青与虫天师互望一眼,神色喜忧参半。听宁徊风语意,结盟一事怕是要不了了之,但显是另有下文。莫不是与将军府已先结盟了?推想到鬼失惊未现身于此,或许便是与擒天堡已有了什么合约回京复命了。
宁徊风呵呵一笑:「若是现在当场宣布擒天堡与何方结盟,只怕过不了几天便闹得天下尽知。人言可畏,擒天堡挡得住千军万马却未必抵得了江湖流言,所以我与堡主商议之下,便分别给诸位送上一份礼物,待齐兄与关兄将礼物送回京师,亲王与太子自然便知道了擒天堡的态度,却没有必要在此公布了。此间苦衷,尚请齐兄关兄原谅一二。」他这一说大出众人意料。齐百川与关明月心中忐忑,均猜想对方是否早已与擒天堡暗中来往,所以一件礼物便可推知擒天堡的心意,只是表面上谁亦不愿示弱,都是淡然处之,一副早就深知内情的样子,同时抱拳道:「但凭宁先生决断。」
林青与虫大师猜不出宁徊风心意,见齐百川与关明月不置可否,心中都泛起一丝不安。宁徊风送礼之举大有可能是缓兵之计,表面上互不得罪,暗中却与一方定下合盟,而听他言语合情合理亦是无从指责。他们刚才已听出箱中实是藏有一女子,不知宁徊风会做何安排,只好静观其变,毕竟身为外人,不好横加干预。梵溟轩与水柔清听到这箱子中原来是送给齐、关二人的礼物,均是大为好奇,以擒天堡富甲一方的财力,这礼岂不非同小可,恨不得赶快打开箱子看看究竟。
「此箱分为三层,这第一层的礼物乃是送给妙手王的。」宁徊风目视二个黑衣人,吩咐道,「开箱!」
二个黑衣人走前几步,各出双手,分按在箱子两侧,齐齐低喝一声,往中间一挤。箱盖应声弹起,箱子上面约有二尺余长的半截木板随之而碎。他们开箱的手法与众不同,那箱盖分明已被钉死,却不用斧凿,全凭手上劲道互抵后产生一股向上的弹力将箱盖顶开,凭威猛的掌力将箱子上半截木板尽数震碎,而下面的木板却丝毫不受影响,显示出颇为深厚的内力。最难得是那箱盖平平飞起,不见丝毫倾斜,显是二人手上的劲力不偏不倚正好抵消,可见配合熟练,心意相通。
虫大师见两个黑衣人身手矫健,配合无间,心中微惊,口中却淡然道:「擒天堡藏龙卧虎,宁兄这两个手下功夫可不弱啊。」单是这二人手上的功夫怕就不在江湖普通二流好手之下,却仅仅是擒天堡中不知名姓的随从,擒天堡的实力可见一斑。宁徊风笑道:「雕虫小技,让兄台见笑了。」
木箱上半截一碎,露出里面的物事。顿见一道红光射了出来,照得厅中诸人眼前都是一花。定睛看时,却是一株尺余高的大珊瑚,红光湛然。珊瑚被雕成假山之状,十分精细,上可见亭台行廊,桥栏水瀑等。这么大的整株珊瑚本就少见,再加上这份雕琢之功,价值着实不菲。假山中尚有一小山洞,洞中却放了一颗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