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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盖端起一盏茶。对着齐御风笑道:“这一路征尘,少侠辛苦了,阿盖无德无能,只能以一杯茶水相敬。少侠可敢饮下?”
齐御风这几日,与她四大护卫相处甚欢,觉得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只是心中却也对四人愚忠阿盖,有些不以为然。
此时听闻这话。不禁心道,难道她从刚才蛛丝马迹。寻到了新的助力,想要鸟尽弓藏了?
亦或者她觉察自己可疑?为了自己安危,想要杀人灭口?
可是这般愚钝的想法,却那里能是这个心智坚毅、冰雪聪慧的女子能做得出的?
当即他毫无头绪,便仗着内功深湛,加上又有菩提琉璃功护体,微笑道:“有何不敢?”
说罢端起茶杯,闻了一闻,觉得无甚异状,便一口饮下。
阿盖见他丝毫不皱眉头,不仅微微“啊”了一声,赞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接着她似乎心有所感,垂目悠悠吟道:“独放早春枝,与梅战风雪。岂徒丹砂红,千古英雄血。这大理山茶,原本也只有三枝,段郎的平章府被毁,烧毁了两颗,三去其二,剩下一支,被我摘了花朵,磨了果实,烘干了做茶,也只能沏这两杯,金袍紫带,从此绝响矣。”
齐御风暗暗急躁道,她说是有话与我相商,怎么却总是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当即回道:“既然如此,何不留些种子,以待他日重生?”
阿盖苦笑着摇了摇头:“茶花犹在,人已不存,又何苦来哉?”
两人沉默半晌,齐御风面上虽然带着不予之色,但阿盖却不予理睬,只是慢吞吞过了好一阵子,才道:“那一晚你出门,遇见了两大高手,却从南海派、青海派身上搜罗到了两枚‘试剑囊’,不知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齐御风寻思,试剑囊有什么好看的,自己都没来得及看,给她看一看,那也无妨。当即从怀中掏出两枚香囊,递了过去。
阿盖随手接过,放在桌面之上,见那剑囊金丝描画,精致华美,轻轻一摁,却似乎有什么铁片之类的包含其中,当即问道:“你还没拆开过?”
齐御风摇头道:“一直没来的及拆。”
阿盖问道:“那由我代劳如何?”
齐御风点了点头道:“无妨,正好看看有什么东西。”
阿盖点了点头,轻轻用衣襟上的别针,挑开一枚,抽出一枚乌沉沉的黑铁,见上面丝毫没有任何字迹,不禁摇了摇头,接着打开另外一枚,却也是如此。
阿盖略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齐御风摇头道:“我不知道。”
阿盖一笑,退回剑囊道:“听你说这与倚天剑有关,那还是你保存着的好。”说罢随手一推,将试剑囊退还给齐御风。
齐御风见她屡屡试探,不禁有些心中不满,心道我看着你是教科书里的人物,所以才帮你一路护送,怎么你却使出这种皇家治人的手段,对待于我?
正在此时,却见阿盖轻抿了一口茶,启唇道:“齐少侠,非是我不信你,只是你来历甚奇,虽然我武艺稀松平常,但却也猜度得到,那武当山上除了张三丰真人之外,恐怕也没人能教的出你这身武艺,至于别门别派,更是万万不能。”
齐御风道:“不错,我早就说过我不是武当派的,不过我的师承来历,却也不太好说。”
阿盖笑道:“江湖上有些忌讳,我也懂得。段家素以识人为能,不过我身处乱世,却不由得不小心一些,却是惭愧了。”
齐御风摇头道:“那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阿盖叹息道:“若无少侠,我等早已死在荒野之中,只是我身上背负着的秘密太大,一直不敢轻易信人,前番利用少侠,还望见谅。”
齐御风摆手道:“无妨,无妨。”
阿盖站齐身来,敛身赔礼,随后坐下正色道:“今日这客栈龙盘虎踞,看来是不得安生,齐少侠,若是我等今日身死,我求你一件关系到天下黎民百姓的大事情,可否?”
齐御风道:“郡主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定义不容辞。”
阿盖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从卧榻的枕边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正色道:“如若我能有何不测,还请少侠将这物品交给武当派张真人或者明教教主张无忌,除他二人之外,切勿让此物落入他人之手。”
第十九章浮杯沾露氤氲散
齐御风接过那黑黝黝的方盒,见那铁盒雕龙画凤,甚是精巧,但一捏之下,却极为坚硬,四下均有密码机括,看来不经一番巧思琢磨,绝难打开。
他微微掂了掂,只觉得入手轻飘飘的,似乎盒里并没藏着什么东西,当即不由得问道:“原本你想把这些东西亲自送过去么?”
阿盖点了点头,有心无力的叹息道:“这其中乃是我大理国原本的复国之本,更有动摇现在天下大势的一桩绝大秘密,非我亲至,怎能安心?”
齐御风听罢,掂了掂手中盒子,只觉得它似乎重了一些,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我一力送你到武当山便是,又何必……交给我这个外人。”
阿盖摇摇头,似乎有些倦怠,她垂首低眉,看着脚下,随口道:“天下事哪有说的准的,任凭你武功天下无敌,只怕也未必事事顺心如意,但是你武功高明些,活命的机会总是要大一些。”
“我现在只求两件事,一是宝儿平平安安,能够继承段家香火,第二件便是如今天下群雄蜂起。如沸如羹,但如此十年,百姓还是饥寒交迫,流离遍道,这物事能够传到两位当世绝世高手手中,对反元大业有所助益,那我纵然死了,也就安心瞑目了。”
齐御风见她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说话却老气横秋,一脸暮气,当即心中不由得一动,心说那段功不过是一个继承了段家的大理总管,何德何能。居然有如此贤妻相伴。
他思忖片刻,只觉得她心思细腻。谋定后动,比之自己与段思邪等人都强上不少。当即问道:“夫人,依你之见,这几天咱们遇见的高手,究竟都是什么来头?”
阿盖摇了摇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对武功不过浅尝辄止,又哪有什么见识,不过你说的那会‘一阳指’的白衣之人,我这几天心下琢磨,却隐约觉得有点眉目。”
齐御风道:“是谁?”
阿盖道:“段家旁枝之中。原也有许多不肖之徒,有一人名唤段子羽,算起来还是段郎的侄子,他少年时屡得奇遇,练得一身雄厚内劲,又学了天龙寺中许多武功,深得段郎及家中长辈宠爱,原本在段家下一辈中,也算是出类拔萃。顶尖的人物。”
齐御风听到“段子羽”三个字,不禁眉毛一立,心说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阿盖抿了一口茶,续道:“只可惜他出身不正。不但是旁支,又且是庶出,不列入宗族牌位。他成年之后,性子乖张。听到自己是私生子,不能继承家业。居然在大理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手段残忍,可谓恶贯满盈,段郎听说了他的行径,将他教训了好几次,但终究念在一脉之情,只是将其逐出宗门,未能杀了他。”阿盖说到此处,悠悠叹息一声,似乎对段功的心慈手软,也是颇不赞同。
“谁知道他此后,竟然怨天怨地,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勾结邪教,想要以下犯上,聚众造反,只是他武功财势均不及段郎,才终究作罢,不过这段子羽,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他雄踞川藏相交的一域,招兵买马,吃得一口好软饭,听说现下娶了好几位妻子,这倒插门骗武功的行径,倒做得风生水起。”
齐御风皱眉道:“邪教,都是什么邪教?”
阿盖眼光流转,有些蔑视道:“少侠可曾听说过天师教,这教派原本是个小门小户,喜好男女野外群体合气之术,入不得方家法眼,不过在大德八年之时,这天师教张氏以化外逍遥之身,于道门中第一个主动向元朝皇帝献媚,山呼万岁,屈膝求荣,又进贡了道家的房中秘术,以此换来皇帝封赏,强并三山,执掌江南道教事端,夸强逞俊,恃力恃胜,作事狂横无比,以皇家之威,欺压各山各派道教人士,倒也曾显赫一时。”
齐御风对道教了解不多,当即老老实实回答道:“这天师教我倒是真未曾听说过,既然这样显赫,怎么不见他们在江湖行走?”
阿盖微笑道:“莫说是你,就连我也当时也尚未出世,那姓张的虽然得意一时,但后来张三丰真人武功大成出世,他不但武艺卓绝,而且易理精湛,论玄谈道更比之那天师教轻浮薄劣的人物强上千倍,他最恨某些道士,修了几年道,学得了一丁半点秘术,便借此去巴结权贵,换取荣华富贵,致使淫风大行,损辱道教。于是便戏弄了这天师教几次,这些人物出丑露乖,死伤惨重,再加上新皇即位,不喜道法,却推崇密宗佛教,这天师教便也就日渐衰沉,恢复旧观了。”
齐御风点了点头,暗暗记下了天师教这个名字,又说道:“既然这段子羽是段家子弟,今后再遇上,却又怎么处置?”
阿盖面色一黯道:“以我所见,自然还是除之而后快,就怕高夫人念旧,任凭他做下如何丧尽天良之事,也不肯为难于他,这处关节,倒是个难题。”
齐御风听她如此说话,心中也有了底,他本来就对那段子羽的阴毒行径甚为不屑,耳听此言,自然有了定计,当即宽言道:“夫人尽可放心,那白衣人如果真是段子羽的话,他武功差我甚远,疏不为患。”
阿盖颦着眉头道:“天师教虽尽是阿谀奉承之徒,但兼挟鬼道,行迹诡秘,教主张正常武功也端的不弱,他给张正常当女婿这几年,如果尽得天师教所学,你也需要小心才是,莫中了此人奸计。”
齐御风点了点头,心道此人虽然武功不如自己,但心狠手辣,行为缜密,他日若是遇上。却当真是一劲敌。
接着他微微一怔,随后道:“女婿?莫非这张正常身为道士却还娶妻生子了不成?”
阿盖笑道:“非但娶妻生子。就连小妾都有一群了,从古至今。道士倒也无所谓出家不出家,不过蓄发素食,却还是守的,但天师教一出,天下道士便分成两派,他们不但可以娶妻生子,而且吃荤剃发,毫无顾忌,可没一点清规可以守的。”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禁想起令狐冲和峨嵋派金光上人给他讲解余沧海七八个小妾时候的不屑,想到这天师教的传教之处,与青城派的来源,心中感慨道:“我终于知道青城派是怎么来的了。”
接着阿盖又道:“而且那段子羽除了天师教之外,听说另外还有两个妻子,也都是江湖上显赫之辈,你可千万不可小视。”
齐御风笑道:“还有什么人物,难道是他还是六大派哪一位掌门的姑爷么?”
阿盖忧心忡忡道:“虽非六大派,却胜过六大派了。丐帮帮主史红石的威势,岂是六大派那一门派能单独比拟的?”
齐御风惊讶道:“史红石?那……那不是是个天大的丑女么?”
阿盖笑道:“可不是,据说她相貌丑陋,十分凶恶。鼻孔朝天,一张阔口,长指大节。肥项少发,可是那段子羽为了他的野心。却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齐御风心中好笑,愈发觉得此事不可思议。当即笑道:“那他三个妻子,互相不打架么?”
阿盖道:“关于他的种种传闻,段郎素来不喜跟我讲的,我也都是道听途说,只是他既然处处依附她人,想必那夹板气,总是要受一些的。”
齐御风耳听此言,只念道情何以堪,看来这位仁兄虽然宁**头不做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