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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厮疼的面目扭曲,倒吸几口凉气儿,心里一定很气愤竟被一小女子暗算了,怒吼一声:“看你洗澡的人不是我。”
磬儿愣了,那男人正要解释,大少爷飞身挡在磬儿前面,一个箭步冲向那厮,两人力拼拳脚却不分胜负。那“登徒子”见今儿是无法解释清楚了,再打也是白费功夫,便抽身离去。
回府途中,磬儿异常安静,慕容信羽也不知该说什么,一路沉默着回到磬徳轩。慕容信羽坐于榻前,磬儿给少爷递上一杯茶水:“爷,喝茶。”
“磬儿,跟我五年了,这拳脚功夫怎的就是没长进呢?”
“爷,磬儿不是习武的材料,莫不是爷威逼利诱,奴婢可能还没今天的程度。”
“不用心还狡辩。”慕容信羽无奈地摇摇头,泯了口茶水。
“有少爷这样文武双全,哪用得着奴婢班门弄斧。”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呢?难道让少爷保护你个丫头么?”
“奴婢不敢劳烦少爷,这些年的花拳绣腿,自保当是没问题吧。”
“如果我亦敌不过呢?”慕容信羽挑眉看着磬儿双眼,悠悠地说:“你欲如何?”
磬儿有一瞬的晃神,莞尔一笑:“逃啊!”转身为少爷重新铺好床褥,不去理会身后灼灼的目光,收拾妥善便出去了。跨出房门时,磬儿回头,目光停留在若有所思的少爷身上,心中暗叹“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愿为你挡下那致命一击。”转身离去。
少爷轻泯一口,抬眼望望磬儿柔弱的背影,“逃吧,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愿你能逃的远远的。”
“爷,您的脚没事了吧?”
“好个伶俐的女人,只可惜,依然没能说上话。”
“爷,要不,派人盯紧那丫头吧?”
“不必了,我们还是走正道儿吧。明儿一早,你去慕容府送个信,约慕容少爷午时在聚贤阁一见。”
“可是,爷,我们以什么身份见面?”
“北琰国商贸行季默言,来凌华国办货,久闻慕容府大名,望屈尊一见。拟信函就这样写吧。”
果真是难熬的一夜,磬儿翻来倒去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十四年来虽说仅这五年的光阴过得舒服些,可是做二小姐丫头时,虽然被欺负,可是真真儿的让磬儿觉得羞耻的这还是头一回。左右睡不着,磬儿干脆起床坐到绣榻前,一针一线为少爷做起衣服。
不知做了多久,磬儿看看窗外大亮的院子,估摸着辰时过了罢,于是将针线收好,起身去了少爷房。刚走近少爷房门,哪知门窗都开着,磬儿跨进去瞅了瞅少爷的床榻,那褥子依然是自己昨个夜里铺整好地样子,分毫未动。平时这个时候都是磬儿前来叫门,帮少爷穿戴好衣物,磬儿觉得奇怪,回头瞅了瞅卧室一角的小书房,少爷正坐在书案后面,身穿的衣服还是昨夜那件。少爷低头看着书案上什么,眉头有些凝重。
磬儿走过去,轻声问:“爷,出什么事了么?”
慕容信羽将桌前一张纸交给磬儿,磬儿接过,是一封信,仔细读完,眉头不觉也是一紧。就听慕容信羽发话了。
“这北琰国的商人何故拜访我慕容府呢?父亲几月前刚在漠北受伤还未到府,这北琰国的商人倒是积极的紧呐。”
“依奴婢看,不见得是什么商人。咱慕容府是官家,自古官商不相往来,他此时拜访必有其他用意。”
“磬儿,到前厅回了信使,说我会准时赴约。”
磬儿犹豫了一下,见少爷一副了然的模样,便答应一声退出房间,到了前厅,一眼便认出那信使正是昨个在布庄拦路的男子。
“磬儿姑娘,在下有礼了。”
“公子有礼,我家少爷托我回话,会准时赴约的。”
“多谢姑娘,在下昨日无意冒犯,还请见谅,在下告辞。”
“好说,公子请。”
目送那人离开,磬儿返回磬徳轩,为少爷打来洗漱的水,服侍少爷换上干净衣服。秋儿送来热腾腾瘦肉粥和几碟小菜,摆放整齐便退下了。慕容信羽落座,边吃边问:“昨夜可曾睡好?”
“是,劳烦爷您操心了。”磬儿想了想,问:“爷,昨夜没睡么?”
“睡不着…”磬儿正等着听下文,可是爷只顾自地吃饭,不再说话了。
用过早膳,慕容信羽去慈敬园问安,磬儿便到小厨房做些茶点,以备少爷晚间看书饿了能填个肚子。约摸晌午将至,磬儿带着几碟茶点进了少爷房,将茶点在厅桌前摆好,走到书案前提醒正在看书的慕容信羽:“爷,午时将至,可以动身了。”
二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一前一后来到城南聚贤阁,殷勤的小二低头哈腰上前搭讪:“爷,里面请。”
磬儿回话:“我家少爷与季默言公子有约,还请前面带路。”
“公子、姑娘,请随我来。”
上了二楼,拐弯儿越过两扇门后,三人停在一扇门前,磬儿抬头看见门牌写着“三友轩”,小二敲门:“客官,您预约的人到了。”说完推开门,做请的姿势。
磬儿不可置信地看到桌前坐着的人正是那让她寝食难安的“登徒子”,慕容信羽轻轻挑眉,但很快恢复神色。季默言起身一拱手,笑的花枝招展:“慕容公子,磬儿姑娘,别来无恙啊。”
“自然是无恙,仅仅半日未见而已。”慕容信羽也不再客气,大步走到桌前,直接落座。
“慕容兄说笑了,昨夜真是一场误会。”
这时小二敲门,很快上满一大桌酒菜,退了出去。季默言说:“出门在外便没有那么些个规矩,磬儿姑娘不妨一起坐下用餐吧。”
慕容信羽给磬儿使个眼色,磬儿在少爷身边安静坐下,季默言对身后人说:“颐方,你也坐下吧。”
四人坐定,季默言收起他花枝招展的笑容,认真地说:“慕容兄,昨夜本无意惊扰贵府,只是在下派人于日前请磬儿姑娘过府一叙,但被回绝。在下不得已,本打算深夜只是进府找到磬儿姑娘,哪知恰巧遇上另一个人飞身进了慕容府。在下好奇便尾随其后,当他停在一庭院树枝上时,回身发现了我,抽身离去。再后来,我就被磬儿姑娘追着骂了登徒子。”
慕容信羽问:“你可看清那人面容?”
“未见,在下本欲追他过去,可惜被磬儿姑娘发现了我。”
“算了,爷,不要再追究此事了。想来,季公子相约见面并不仅仅是为了解释这个的。”磬儿不愿在听。
“磬儿姑娘说的是,只是在下现在要说的事,还望二位替在下保守秘密。”见慕容信羽点头,接着说:“此事与慕容家二小姐有关。”
第四回 当是怎样的一番暧昧
“舍妹?”慕容信羽不觉挑眉,磬儿亦是一惊。
“正是,四月前,在下欲启程来淩晔国办货,挚友突然造访,说是找到了在下遗落他乡的亲人。此事还要从十四年前说起…在下四岁时,由表姨母带着前往莫尔城探亲,殊不知时局动乱与表姨母走散,据说是表姨母受伤被人带回了淩晔国。十几年来,在下家人辗转两国之间,一边经商一边寻亲。”季默言停顿一下,喝了杯酒接着说。
“四月前,在下听闻慕容琛将军十四年前从漠北带回的小妾,身形体貌上都与表姨母很像。”
“不可能的,舍妹的生母已于十四年前生下舍妹离世,怎可能还有人见过。”慕容信羽疑惑。
“在下也是前几日得知慕容将军的小妾已经离世,只是慕容将军在漠北与我国军队激战时好似不小心掉下了这个…”季默言从怀里取出一条做工精美的项链,这链子颇有异国风情。季默言朝颐方招手,颐方立即起身从身后坐榻上拿来一个锦盒打开,只见盒内躺着一只精巧的镯子,样式和那项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慕容信羽和磬儿看见这项链和镯子,皆是倒抽一口凉气,季默言捕捉到二人的反应,试探着问:“慕容兄,可是见过这样的饰物?”
“我记得舍妹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怎么会?”
“这镯子本是一对,和这项链一起皆是母亲送给表姨母的,儿时自己贪玩非向表姨母讨要一个镯子,表姨母便给了我一个,玩笑说将来定要将这个戴在未来的夫人手上。”
磬儿惊的说不出话来。季默言接着说:“慕容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向慕容将军求证,只是莫不要暴露了在下的身份就好。”
“既是来寻亲,怎的找到了,却又不愿相认?”磬儿问。
“不是不认,只是…目前两国时局紧张,而慕容将军又身居要职,怕是相认了给慕容家平白遭了难,季某并不希望表姨母的女儿,也就是在下表妹伤心,等她再大些再说也不迟,季某听闻表妹在慕容家生活很好就知足了。”
“季兄,考虑甚是周全。只是,季兄既然来了国都,不见表妹岂不遗憾?改日还请来府一叙,就以在下挚友的身份前来可好?”慕容信羽说。
“如此甚好,多谢慕容兄。”
磬儿只记得自己听着两位主子的谈话,却又惊的有些回不过神。一直到拜别回了慕容府,慕容信羽坐于书案后,两臂相交环于胸前,慵懒地靠着,目光游离:“磬儿,你觉得那季公子的话可信么?”
“磬儿满是惊讶,但看那人诚恳的样子不像虚假。只是这一切未免太顺理成章了,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
“有错…”
“爷,怎么说?”
“父亲与北琰国的军队激战,那场面何其混乱,他一个商人,能有怎样的朋友能够得到那条项链?”
“爷说的是,想来,那季公子倒还是隐瞒了身份,可是这项链一事不像假话…”
“可欣的手镯的确工艺独特,不似我国饰品样式,而这做工,我想即便是他北琰国的富商也未必能找到那样的工匠与材质。”磬儿不说话,只是听着,慕容信羽又想了想,没头绪也就作罢了。
磬儿本打算老实呆在房中做针线活儿,可是这心思怎么也静不下来。思绪又回到五年前夏末的那个雨夜,那时的自己还叫“丫头”,二小姐让自己在秀景园罚跪,连续几天未能吃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看见了母亲满布血丝的双眼,母亲去求老夫人将九岁的自己送去照料大少爷的起居。几天后,母亲亲自送丫头来到磬徳轩,少爷给自己改名“磬儿”。
二小姐不喜欢磬儿和她一起在夫子那里上课,每日安排好多工作,做不完就要惩罚不许吃饭,磬儿懂事,知道母亲求老夫人让自己读书实属不易,不论工作有繁重,就算累的走不动,也要坚持学习,夫子常夸磬儿有悟性。
这五年来,磬儿在磬徳轩与二小姐井水不犯河水,二小姐自然眼不见心不烦,磬儿才算有了好日子。可是一旦府里上下传出来诸如大少爷待磬儿好,老夫人甚是欢喜磬儿姑娘这样的话,二小姐总要来磬徳轩大闹一场。
磬儿怎么想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二小姐。
突然有人叩门,“磬儿姐,大少爷让你去一趟。”是小月的声音,磬儿应了一声,便收起针线出门,外面已是新月初上枝头。刚巧走过庭院正欲进书房,便看见园中石凳处,少爷正对月小酌。磬儿走过去,为少爷的酒杯添置些酒水,复而在少爷对面的石凳前坐下。
“磬儿,说实话,你讨厌过可欣么?”慕容信羽喝下磬儿倒好的那杯酒,悠悠地问。
“爷,你醉了”
“回话,你讨厌过她么”
磬儿不答,提壶再为少爷添酒。慕容信羽见磬儿这样,自言自语说:“知道你讨厌她,这可欣的脾气着实也让我头疼的紧,想来五年前看见你冒雨罚跪,就疑惑这可欣到底为何这么狠心对一个丫鬟…仔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