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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抬了一抬:“你可以叫我老根叔。”
他的期盼,当然是于异很热情甚至带点儿诌媚的叫一声老根叔,然后请他关照什么什么的,可于异只是嗯了一声,转过身不理他了,把个叶老根气得啊!两颗老牙齿磨得格格响,一路唠叼,无非就是现在后生子,都没教养什么的。
于异又灌了半壶凉水,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上床,盘膝坐下,昏迷那几天,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怪梦,却好象又还不是梦,这让他非常迷惑,难道是受伤的缘故,还有什么异常吗?功力是不是受损很严重?而最想不明白的,是明明看到火雀从自己前胸穿出,胸腔都给穿了个大洞,照理是必死无疑的啊!怎么就没死了呢?虽然活着比死了好,可这迷不解开,它折磨人不是,所以急着练功。
狼屠子所传的九转绝狼大法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玄功,但起手入门的法诀不错,乃是狼屠子偷学来的一段玄门心法,入静极易,且不大有走火入魔之虞,于异依着心法,呼吸九次后,心神便慢慢静了下来,随后运转功法,尾巴骨上一热,热流随后上行,由督脉入神窍,再下行入丹田,如此运转一圈后,再要照功法将罡气运入其它经脉,忽地里心口一热,似乎有股吸力,将运行地罡气吸入了心中,于异大感诧异,刚要强行将罡气引出来,却突地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点灯火,灯火随后越来越亮,就好比屋里点了盏油灯,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一样,但他看到的这盏灯,不是亮在屋子里,而是亮在他心里,他的心,居然是透明的,就仿佛琉璃一样,或者说,他的心,就象一个琉璃的灯罩,遮着一点灯火。
“这是什么妖异?”于异大是惊异,忍不住睁开眼睛,这时天已经黑了下去,屋里并没有点灯,他以为是幻象,喃喃自语:“师父说这门功法轻易不现魔象啊!怎么回事?是受伤的原因?”
不明白,又闭上眼睛,却又看见了那盏灯火,看见了自己晶莹若琉璃的心脏,甚至看见了自己的五脏六俯,肝、脾、胃、肠,一清二楚。
这个太怪异了,于异忍不住再次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啊!他又解开衣服,看自己心口,他以前注意过,心口是一鼓一鼓轻微跳动的,但这会儿看了半天,心脏居然一直没跳,用心摸一摸,又觉察不出有什么异常。
“今天真是出怪事了。”他站起来,又活动了一下手脚,还打开门往外看了一下,这是个小院子,静悄悄的没什么人,院角栽着一蓬芭蕉,晚风轻拂,芭蕉叶象大蒲扇一样的摇动着,一切都很正常啊!眼睛也没有出问题。
“师父说,佛门有六通法门,其中有一个天眼通,不用双眼,用天眼可以看东西,难道我受了次伤,反到是出天眼了?”于异有些古怪,想了想却又摇头:“没这个道理,而且就算出了天眼,我的心是怎么回事,里面居然点着灯儿,心成了个琉璃罩子,都不会跳了,我怎么还活着呢?”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也就懒得再想,复又上床,盘膝坐下,这一次都不要运功,眼睛只是一闭,便又看到了灯光,他也不想了,就那么看着,好象也没出什么怪事,至少没在身体里面烧起来,烟熏火燎什么的,那还好,不过灯光越来越亮,先只能照亮胸腔腹腔,慢慢的上行于头,把整个脑袋也照亮了,光入神窍之时,忽地一闪,于异看见了一个女子,跪在神像前,双手合什,口中喃喃念叼:“小女子姚桂兰,万首叩求,请菩萨赐小女子一个儿子。”说完了,把手中攥着的一条符放在前面的香炉里烧了。
然后又有一个老者,却是求菩萨保佑家宅平安的,又有一个老女人,是求菩萨保佑让远征的儿子平安归来的。
无数的人,无数的求恳声,在于异眼前闪过,仿佛他就是那个菩萨,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般,然后他又看到,一个小道士捧了满满一炉香灰,都是那些符烧化后积成的,倒入观后的小池子里,这些符上,都有灵力,虽然每一道符上的灵力都非常非常的微弱,然而无数的岁月,无数道符烧化在池中,积聚的灵力却是大得不可想象。
然后他便看见,夜半无人之时,有一根灯芯从观中的神台上伸出来,如一条长蛇般,伸入池子里,吸取那些灵气,灯芯本来极细,吸取了灵气后,却是越来越粗壮。
于异闭着眼睛,就仿佛戏台子下的观众,看着这一切,而到这会儿他也就明白了,他心里的那盏灯,确实是个妖异,应该是根灯芯成精,本生在哪个道观里,年久成精,然后又吸取了无数香众求神拜佛时许在符上的愿力,愿力虽微,求者太众,积少成多,因此愿力极为强大,这灯芯妖力也就颇为强大,至于怎么跑到了他的心里面去,而且把他地心变成了一个琉璃灯罩,他也有个猜测:“那日我给火雀道人打下山崖,打穿了心,本来应该是要死了的,结果碰上这灯芯怪,钻进我心里,不知使了什么妖法,让一盏妖灯代替了我的心脏,我居然又活了过来,难怪那天刚醒来时,只觉心中烧得厉害,喝口水却象打铁回火,烧得胸中滋滋作响,便是这古怪了。”
他这猜测,有些对,例如长明子的本来,例如长明子在池中吸的愿力,都是对的,至于说长明子取代了他的心,却还真和长明子无关,反是他把长明子关在了心中,然后冷水浇灯,反复煅烧,长明子神灭体存,与他的精血融为一体,化为一盏心灯,长明子成了他的一部份,长明子漫长岁月里看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看到。
长明子看到的人和物,大抵平平无奇,十有八九都是求神许愿的,而且长明子呆的不是一个地方,原来长明子成精后,喜欢乱跑,在一些寺庙道观中跑来跑去,到处吸取愿力,所以看到的人和物也比较多,而在这些事物中,有一件事却引起了于异的兴趣。
第016章 大撕裂手
有一段时间,长明子呆在一个小小的山庙里,这庙里就一个老和尚,法名释圆,释圆很老很老了,整天就只是打坐念经,又没有徒弟扶持,地方又偏,自然也就招揽不到什么香客,也就是没什么愿力积累,长明子本来是不愿意呆的,但释圆念经时,有一种特殊的魔力,长明子听了,非常的舒服,要知道他吸收的愿力太多太杂也太乱,根本化不掉,都积在了身体里,虽然他无心,可身体里於积着无数愿力,也有些憋闷啊!他之所以到处乱跑吸收愿力,就是给憋的,自己没办法,便想着再吸其它的愿力看能不能化解,只不过他这方法错了,好比肚子胀的人,想靠拼命吃东西来治,可能吗,不过也不能怪长明子,他本就是个无心地妖怪,除了吃,他也不会别的啊!而在这山庙里听了释圆念经后,那些翻腾的愿力竟仿佛就平息了下来,身体里就不那么憋了,所以他就呆着。
有一天,庙里来了个黑衣人,这黑衣人个子高大,披头散发,看不出年纪,但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极其凌厉,长明子虽然是个妖怪,居然是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实在是太凶了,长明子跑了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高手,却从没有任何人的眼光能带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释圆老和尚却是漫不在乎,始终就坐在那里念经,眼睛好象都没睁开过,长明子怀疑,老和尚之所以不害怕,可能是根本没看到黑衣人的眼光,不过黑衣人身上的压力并不仅仅是从眼光中发出来的,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释放着无边的威压,老和尚即便不睁眼,也应该感觉到啊!难道老和尚因为太老,感觉已经完全退化了?
黑衣人围着释圆转了几圈,忽地一抬手,庙顶给掀掉了,长明子吓了一大跳,黑衣人的手很怪,一般的佛道高手或神异魔道施法时,都是放出罡气灵力,黑衣人不是这样,他一抬手,手居然变长了,他就用这只变长的手,一下子把庙顶掀掉了,特别的怪异。
庙顶没了,释圆却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如果不是他念经的声音一直没断,长明子真要怀疑他是不是圆寂了。
掀掉庙顶不理,黑衣人怒了,双手齐推,庙两边的墙报又给推掉了,小庙简陋,就修在一座山岩下,后壁是一块整的山岩,庙顶一掀两边墙壁一推,这庙其实就等于是给拆掉了,释圆却仍然一动不动,他越不动,黑衣人就越怒,两只手再往外伸,庙两边栽得有大树,其中一株银杏,年龄估计跟长明子差不多了,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过来,黑衣人一只手伸过去,竟象藤一样缠在树身上,然后嘶声怒吼,竟把那树连根拨了起来。
拨树的时候,黑衣人身体还是站在庙里的,就是手伸了出去,从他站立处到大树之间,约有十余丈距离,然后他的手还在树身上缠绕了两圈才发力,这么算下来,他的一只手,几乎是有二十多丈长了,而且特别的粗大,大胳膊处,几有水桶大小,如果长明子不是亲眼看着黑衣人手臂变长变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人的手臂可以变得那么长那么大,那还是手吗?简直就象一条大莽蛇啊!还没有这么大的蛇,应该是龙,太惊人,也太不可思议了,还有一点,也太怪异了,手大,身子就显得小,小小的身子举着那么长那么大的一双手——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啊!
除了手长,还有异象,随着这人的手伸长,先是有风,再是有云,最后竟是电闪雷鸣,恍若雷神施法。惊心动魄,怪异绝伦,这就是长明子的感觉,可老和尚释圆却仍旧是视而不见,甚至念经的声调都完全没有半丝变化。
这种平静让长明子佩服不已,黑衣人则是越发的愤怒不己,拨掉了树,他的手竟然还可变长,双手伸出去,满山乱扫,便如两条巨蟒在山中打滚,风卷云涌,雷电齐轰,把一山的树木山石尽皆扫平,最后,他居然把一座石山给举了起来,那是一座山啊!比庙的后壁还要高呢,少说也有十几万斤吧!给他双手托着,放到了庙门前面,等于把庙给封死了。
这样的巨力,已完全出乎长明子想象之外,他千年的修为,也算是有点法力了,一点火光射出,也能碎石如粉,但是,搬起这么大一座山,天啊!他简直不敢去想。
黑衣人似乎也很得意,终于收回手,背在背后,看着老和尚,老和尚释圆却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看着黑衣人的样子,长明子一颗心悬了起来,不出他所料,黑衣人彻底暴怒了,大吼一声:“你还是看我不起,还是看我不起,你有什么本事?”叫声中,猛地伸手,一把扣着释圆的光头就往上扯。
如果长明子能闭眼,他一定闭上眼睛,释圆的光头,怎么经得住黑衣人那移山拨树的巨力,不过他是灯芯,灯不灭,他就闭不了眼,也幸亏没闭眼,因为他看到了奇景。
黑衣人一扯,把释圆的脖子一下子扯长了,黑衣人手掌大,释圆脑袋扣在他手掌里,便如扣了个鸡蛋,他手长,越往上扯,手伸得越长,然而释圆的脖子居然跟鸭脖子一样,也跟着变长,不对,鸭脖子还不能比,黑衣人扯到后来,那手直入云中,几乎看不见了,何止数十百丈长,哪只鸭的脖子能扯那么长啊!
奇怪的是,老和尚的脖子给扯成了超级鸭脖子,却并没有断掉,还是在念经,照理说他地脖子到了数百丈高的云端,声音应该是听不见了,可念经之声却仿清清楚楚的回荡在庙中,就仿佛他还在庙中念经一样,语气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