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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在镐京附近的山上,有个男人正在努力地工作。
男人的额头滴着汗,神情专注,握着手上的削刀,正在完成最后一件成品。
几天前,男人在附近山上找到几株木质极好的山桑木,男人知道山桑木的木质坚韧,是做弓的好材料,用这批山桑木做出来的弓,一定可以在镐京城卖个好价钱。
男人的妻子也有一双巧手,她想想丈夫既然要到镐京城丢卖弓,自己便采了些附近的箕草,编了几十个箕草箭袋,可以配着山桑木弓来卖。
男人和妻子都是纯真善良的山民,心中毫无城府,镐京那样的繁华都城,对他们来说是个陌生而迷人的所在。
因此,做好这批山桑木弓,如果卖光的话,男人决定和妻子去镐京的好餐馆吃上一顿。
近午时分,山桑木弓都削好了,男人便和妻子背着十来把长弓,捧着箭袋下山,往镐京城走去。
走在山路上,突然之间,却看见对面山上有个小孩对着他们大声叫喊。
最先看见那奇怪小孩的,是男人的妻子,男人的名字叫做姒大,妻子反正也是山野里的粗人,言谈间便常常直呼他的名字。
“姒大姒大,你看见那孩子没?”女人这样疑惑说道:“他是不是在和我们说话?”
姒大背着一身沉重的山桑木弓,走在山路上本就已经十分吃力,此刻听见妻子在后面叫唤,连头也不想回,只是兀自气喘吁吁,没好气地随口说道:“是什么野孩子啊?”他不耐烦地说道:“你又去理他做什么?”
那孩子却仍然对着他们大叫大嚷,只是山路隔着远了些,声音听不真切。
“他好像……好像是说……”姒大的妻子倾听了一会,这样喃喃地说道:“说什么……卖那东西会有事……什么的。”
姒大听了这样的话,更是不耐,他的脸因为负重满脸通红,正盘算着要快快越过这个山丘,到前面的平地处歇歇。
“小鬼头儿捣蛋,你还和他认真什么?”他喘着气说道:“快走快走,要等天黑了,这弓和箭袋就没人买啦!”
隔着远远的山路,小童羊舌野这时焦急地对着他们大叫,却看见那男人负着十来支长弓,头也不回地和女人继续赶路,根本不理会他。
但是,这两个纯朴的山民却不晓得,此刻的镐京城里已经发下重令,不准任何人贩卖弓箭草袋。
因此,如果他们去了镐京,说不定就要出事了……
小童羊舌野虽然年幼,心地却很善良,也有几分正义感,他因为在宣王王宫内有了不快的经验,决定离开镐京,本来想要往山林的反方向走去,但是他思索了一会,还是决定要前去通知那两名不知情的山民。
于是迈开小小的脚步,凭着记忆往那两夫妻的方向走去。
但是,这座小山上的山路却是很难认的,小童对路程并不熟,只凭着方向感追上去,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他们越离越远。
那姒大一心想着要把这批山桑木弓卖个好价钱,脚下便轻快了许多,不多久,便已经走到了雄伟的镐京城。
走过高耸的城门,就是热闹的市集,姒大和妻子楞楞地走在人群之中,却没有发现身边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而且,在街道的人群,已经有人开始避开他们行走,在人潮中形成一个奇妙的空洞。
但是天真纯朴的姒大夫妻却一点也没有发觉,他们走了一会,便从背上取下一张长弓,两夫妻便拉开喉咙,大声叫道:“卖山桑木弓哪!”
“买箕草箭袋哟!”
这时候,在镐京城中来往巡逻的是周朝的下大夫左儒。自从周王发出禁卖弓箭与箭袋严令后,他领着城中的卫士在街道上日日巡查,没有几天,镐京城里便已经见不到卖弓箭的小贩。
这一日,左儒仍然不敢怠慢,同样在城中巡查,走到城门口的市集处,却猛然听见有人在叫卖山桑木弓、箕草箭袋的声音。
那卖山桑木弓的姒大叫了几声,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正长吸一口气,准备再高声叫喊时,却看见人群一阵骚动,跟着便出现一群如狼似虎的卫士。
只见那些卫士的前头有名官员,高声叫道:“拿下那卖弓箭的小贩!”
一时之间,人群开始混乱起来。姒大的妻子距离那些卫士比较近,一个发楞便被几个卫士抓了起来,那姒大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民,看见这样的阵仗早吓破了胆,砰砰磅磅丢下背上的桑木弓,一转身便趁乱钻入人群,就此逃跑。
而在他的身后,他的妻子仍然一时反应不过来,几名卫士将她紧紧抓住,但是她的手上却仍然抱着箕草箭袋。
下大夫左儒本是个正直之人,对于这次禁卖木弓箭袋之事本就觉得不妥,这次抓住了姒大的妻子,妻子为女子,也算是应了太史官的预测,他心中极不愿再逮捕这些善良的山民,便也就不再追捕姒大,迳自将姒大的妻子押入皇宫。
姒大惊恐万分地在人群中左闪右躲,穿过小巷,越过人家的庭园,到了城门口,便头也不回地逃出城去。这一路他丝毫不敢停顿,一直跑到山脚处才敢停下来喘气。
在山脚的树林附近躲了半天,后来遇见几个刚从镐京城里面出来的客商,这才知道京城中有不准卖弓箭等物的严令,也听说了那违禁贩卖的山民女人已经在城东被处决了,而一并没收的山桑木弓和箕草箭袋也当场焚毁。
姒大没来由地遭了这场横祸,忍不住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就往自己山上的家走去。
但是因为心神不定,又时时想起妻子横死的情状,原先走熟了的山路却走岔了,在山林间越走越远,后来,却走到了一处河边。
这条河,虽然离姒大的家颇远,但是姒大也来过几次,知道是镐京城中的清水河支流,河水清澈,在河面中央偶尔会出现几个长满芦草的沙洲。
走到河边,姒大擦了擦满脸的鼻涕眼泪,却看见河边站了个个头小小的孩子。
虽然遭逢巨变,但是姒大的本性相当的良善,此刻他看见那孩子站在河边,似乎还想要跃进河中玩耍,似大睁了睁眼,便大声叫道:“小孩!不要太靠近水!”
他大声地说道:“你会溺水的!”
那小孩转过头来,却对他招了招手。
姒大不明就理,却也翻身爬起,走到小孩的身边。
其实,这小孩在不久前他是遇见过的,只是当时他背着沉重的桑木弓,没空回头看他。
当然,这个小童便是姒大夫妻下山时,曾经对他们示警的羊舌野。
只见羊舌野指着河面上的沙洲,喃喃地说道:“那儿有个婴孩。”
姒大疑惑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看见那座沙洲上有着极为奇异的景象。
在沙洲上,此时栖息了满满的鸟儿,那些鸟儿也不如道是什么地方来的奇禽,黄喙白羽,长相非常威武,此刻它们聚在一起,嘴喙一致朝外,尾巴向里,排成了个放射形状。
而且,这些鸟儿并不像一般鸟儿一般嘈杂,每一只都静悄悄地,神情庄严肃穆。
姒大仔细一听,果然有微弱的婴儿哭声。
“我个子太小,走不过去,”羊舌野看着姒大,恳求地说道:“请你过去,把那个婴儿救回来好不好?”
那姒大是个心肠极好之人,他望了望沙洲,又掂了掂水深,便撩起裤脚,涉水过去。
那些白色大鸟见他过来,“扑扑扑”地一飞而散,只留下沙洲上一个精美的藤篮。
打开藤篮,里面果然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婴孩。
看着女婴娇美秀丽的容颜,姒大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在沉静的河水旁,三个孤零零的人因为缘份的巧妙安排,终于凑在了一起。
想起妻子的惨死,又想起自己可能也在官家的追捕名单之内。突然之间,姒大的胸口突地涌起一股热血,他抱着女婴,转头对羊舌野说道:“孩子,你有家吗?”
羊舌野摇摇头。
“那正巧!”姒大失神地呵呵笑道:“我也没有家了,这附近有一个褒城,我有亲戚在那儿,我决定带着这女娃儿到那儿讨生活,你想一起去吗?”
羊舌野看了看他,点点头。
周期镐京内的大河河流水流啊流的,流过城门,流过平野,也流进山间。
厌弧箕菔,几亡周国。
奔流不息的河面上,映照着姒大和羊舌野一大一小的身影。
周期宣王处心积虑,便是要消去童谣的咒祖。
但是他当然万万不会想到,此刻抱在姒大怀中的这个女孩,便是要将西周王朝偌大基业拖垮的祸首。
正文 第十章 含冤而死的杜伯、左儒
此后数年,西周王朝相安无事,四方诸族也平静无波。
而那可怖的蛟妾事件,一男一女鬼魂事件,还有那山桑木弓、箕草箭袋的咒诅,彷佛也已经随着时光流逝而转淡,渐渐沉寂。
时值周朝宣王四十三年。
这几年来,周宣王并没有因为年齿衰老而变得虚弱或失神,相反的,他的精神仍然十分健壮,管理国事起来,精力依旧十足。
但是,也许问题就出生他的精力也太多了些,不像一般的老人。
虽然前几年那几件宫廷怪事都已经消声匿迹,蛟妾在回复人形后,已经不再变幻作祟,安详地在后宫安养天年。
而那一男一女的鬼魂也不曾再出现,连宫中长廊的脚步声都早已消失。
最令人挂心,也许还是那“厌弧箕菔,几亡周国”的童谣。
还有,几年前在太庙做的那个奇梦,梦见那男女两个鬼魂将周王神主带走的事,也时时出现在宣王的脑海。
虽然当日下大夫左儒已经找出卖山桑木弓的妇人,也已经将妇人处死弃市,但是老周王的心中却仍然像是有着一块疙瘩,时时担心王朝还是会败亡在什么东西的手上。
这一日,周宣王将太史官伯阳父召来,又和他谈及几年前做过的那个奇梦。
在梦中,周族七王的神主被白衣女子一把捆住,离开太庙,向东方而去。
“这样的梦,你要如何解法?”周宣王问道:“对我周族的气运,又有什么涵义?”
太史伯阳父是个谨慎少言之人,他听了宣王的疑问,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臣下不敢说。”
“但说无妨!”宣王不耐烦地说道:“就是要你直言,才叫你来来的啊!”
“臣以为,我王梦中的白衣女子,应的还是女子误国的卦象,七位先王的神主被她捆走,表示我周期朝纵使出现巨变,宗主香烟依然不绝,但是却可能会搬到别处。”
“哦?”听见他说祭祀的香烟不绝,周宣王不禁精神一振,“那……‘厌弧箕菔,几亡周国’的童谣是不是已经化解了昵?”
“依臣下之见,凶象仍在,对我朝的威胁仍在。”
“我不是已经将那山民女子处决了吗?”周宣王皱眉道:“难道还不够?”
“厌弧箕菔,应的是别的事,依臣下之见,处快一两个村妇,并不能化解凶象……”
和太史伯阳父的这番对谈,让周宣王更为不安,次日早朝,他想起几年前曾经令大夫杜伯搜寻山桑木弓、箕草箭袋的误国女子,却许久没有消息,便在早朝上提了出来。
“杜伯!”周宣王森然说道:“我记得几年前曾经下令于你,要你找出厌弧箕落菔的妖女,为何许久不曾来报?”
那大夫杜伯是个军人出身的官员,身量长大,个性耿直租豪,说起话来更是直来直往。
“自从那卖桑木弓的山民妇女伏诛以后,臣以为童谣已经应验,妖孽已除,便不再前往扰民。”
周宣王闻言大怒,大声说道:“扰民?那你是指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