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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披上了枯草做伪装。敌人也派了斥候查探两边地形,可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并没有埋伏在两道山梁后,鸡儿寨作战的主力又在修工事,逼迫敌人为了抢时间,步骑分开,然后我们在敌人步兵到来时,从山峁出来,于东涧桥将敌人一切两半,先歼灭步兵,后歼灭骑兵。”
“高妙的战术。”
“是啊,得感谢朝廷让王知县来,否则那来的这个战术。这是猜人心哪。”
若王巨在这里,能狠狠踹他一脚,猜人心能胡乱说吗?
不过两个太监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战斗结束后,本来是一次最好的机会,如果孙公敢战,敌人分股抄掠,每一股敌人数量都不多,正好挟借大胜之势,能将敌人五股抄掠的兵马全部吃掉。然而孙公还是不敢,但那时余下三股敌人继续抄掠,为了解救环庆危机,王知县就想出了一个围魏救赵之计。”这一回叶指使变聪明起来了,真实的乃是王巨想反抄掠一些财富奖励将士。
“王知县继续用诱敌之计,刻意率领被打残的三营将士,也包括末将这一营,昼伏夜行,攀山越岭,来到杂里寨下。但没有攻寨,而是立即修起栅栏,将杂里寨围困,逼他们向疆砟堡救援,向白豹城求援。敌人看到我们是打残的三营,又是步兵,孤军在外,果然中计。那边赵忠指使却率领蕃骑,穿着缴获来的西夏铠甲,自大顺城绕道白豹城前,再从白豹城前绕道杂里寨。敌人两堡大军正在与我们作战,赵忠指使率领兵马杀到,西夏人看方向长相铠甲,以为是自己人,没有设防,赵忠指使杀了过来,于是立即大溃。并且这次反抄掠,使敌人害怕了,这才一个个撤兵回去,严加提防,也逼得敌人结束了抄掠。指挥很重要啊。”
“不仅指挥重要,谋划也重要。”韩太监道。
“中使说得对,但末将想问一句,与孙公有何关系?”
至此真相全部揭露出来了。
毕竟王巨的上报,孙沔要贪功,贪功就得修改,这一修改,连朝廷都不知道怎么打胜的……
两个太监面色沉重地找到了王巨。
张太监问道:“王知县,西夏明年会不会入侵庆州?”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现在看起来孙沔真的又贪又懦,一旦西夏入侵,他们喜欢玩八万十万的大军,庆州也必然会出事,到时候连同自己都有不查探清楚的失职。
并且这个官家可不象王巨所说的那样是一个圣天子,脾气古怪得要命,也必然会拿自己撒气。
“九成会入侵,就是余下的一成,也是因为意外因素,比如西夏突然遭到大灾,比如说吐蕃反攻西夏,比如内部突然动乱。否则十万会入侵。”
“以孙公之能,能否守住庆州不失?”
“这个,这个……”
“王知县说吧,颍王都支持你,你怕谁?”
“怎么说呢,虽然我非是君子,可也要为上僚违……”
“事关国家命运,还违什么?”韩太监急道。
“那我就说实话,以孙公之能,他若继续坐镇庆州,轻则象三川口一役那样,我朝将士损失惨重,至少大顺城这个门户丢掉了。重则整个庆州失守。”
“那怎么办?”
“怎么说呢。”
“王知县!”张太监尖着嗓子喝了起来。就算孙沔对你不错吧,这是大事,得公私分明。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说吧。”
“首先调走孙公,这不是害他,而是全他一世英名。然后再说庆州本身,敌人不会从原州入侵……两位中使,切记,一定要对官家吩咐,不可轻易将我所说的泄露出去,那怕是两府宰执。”
“这怎么可以?”
“必须这样做,至于为什么,你们回京时,请绕一些道,去延州面见程公,你们就知道了。”这时王巨已得知一些嘉佑八年轻泥怀侧的事,很可怜,还是山那边的野利部说的,不然王巨还不知道。
“为什么?”
“不用问为什么,最好绕一下道,你们就明白了。我还是说庆州的事,敌人不会从原州入侵,太偏,而且道路难行。但庆州到大顺城到白豹城或到金汤城,都是大道,易于大军前进。因此入侵的是大顺城,柔远寨,荔原堡。”
这就是王巨带他们一行,察看一下的好处,不看光讲难以想像,一看再分析,也就容易领会了。毕竟象赵匡胤那样,看一看地图便知道如何打的将领,在宋朝十分罕见的。就不要提这两个太监了。
“因此防范的主要就是这片地区,只要有一干臣坐镇庆州,就能化解这次危机,甚至都不用借助其他州路的兵力,更不需要朝廷兴师动众派出大军,或者浪费大量粮草钱帛来援救。”
“这样最好不过,可上哪儿找这样的干臣?”张中使怀疑地问。
说行做难,不入侵便罢,一入侵那将是十万大军。就是十万只蚂蚁,也要好长时间才能踩死,当真西夏将士是蚂蚁?
“有一个人能做到?”
“朝中有这样的干臣?”
“陕西转运副使蔡公。”
“蔡挺?”
“就是他。”
“你可知道他是蔡抗的弟弟。”
“蔡抗怎么啦?”
“蔡抗得罪了官家。”
当真王巨不清楚,太清楚不过了。
一把大雨将赵曙下蒙了,然而雨过天晴,赵曙故态复发,濮仪之争再次开始。下雨时,蔡抗的话最多,不能嘲笑古人的眼光落后。例如司马康,突然某一天对司马光说:“你不是我父亲,我亲生父亲才是我父亲。”
司马光会怎么想?
就是放在后世,这个眼光也不是很落后的,比如一户穷人家养不起孩子,将子女交给别人哺养。别人好不容易将这个孩子养大成人成才,这个孩子突然对养父母说:“你们不是我父母,我亲生父母才是我父母。”
养父母如何想?
赵曙没有一直留在赵祯身边养,但交给他的却是一个皇位!
然而赵曙却果断地罢去了蔡抗言臣之职,得,你做知制诰吧,不过蔡抗仍在罗嗦,赵曙一怒之下将蔡抗外放到了定州。
接着来,矛头对着了言臣贾黯,外放到了陈州,贾黯想不通啊,心情郁闷,活活气得病死。见事不妙,吕诲、范纯仁与王巨的“师兄”吕大防自己儿请求离开京城,司马光索性躲着修书了。
同知谏院傅尧俞、侍御史赵鼎、赵瞻正好出使辽国,回到京城,听闻这件事,主动请求回家待罪。
那正好,韩琦让台谏来了一个彻底的大换血,全部换上自己的心腹。
也许乍看这件事很简单,不就是一个死人的名份问题吗。实际赵曙、韩琦、欧阳修这么做,带来了极严重的后果。
第一就是台谏机构,他们做什么的?一是言事,二是监督群臣,特别是宰相。自从韩琦赵曙开了这个坏例子后,宋真宗好不容建立起来的监督机构全部废罢,为权臣上台打下基础。若是王安石还好一点,关健后面的那个权臣……蔡京!
第二所谓的庆历新政,它带来的伤口好不容易让赵祯挽救过来,一场濮仪之争,又赤裸裸地撕开了,党争在治平时实际出现了坚固的雏形。
第三撕开了赵祯时的温文尔雅的面纱,韩琦在教导大家权臣是如何炼成的,那就是凶狠,抱团!
所以明年春天,范镇草韩琦迁官制,引周公霍光故事。
如果不明白,还有一个故事,夏竦为了陷害富弼,弄到了一封石介写给富弼的信,然后让婢女摸仿石介的笔迹伪造信函,实际只伪造了一个字。石介原信上是勉强富弼要行伊周之事,但让夏竦改成了要行周霍之事。
就动了这一个字!
伊尹辅佐商汤开创了商王朝。周公旦是周武王的弟弟,周武王死后,他全力辅助小皇帝,一面饱受谗言,一面东征西讨,将商朝余孽全部镇压,使得周朝海风宴平。将伊周二字联在一起绝对没问题。
霍光不用说了,废了一个皇帝,立了一个皇帝。
若是周霍呢,这两人都是凌驾皇权之上的超级权臣。这样的人物,才是所有君王的恶梦。
仅是一个字,范仲淹与富弼彻底息菜。
现在范镇又将周霍拿出来了,韩琦,你好退下了。
韩琦只好上表求去。
然而赵曙离不开韩琦,于是责备范镇,韩琦辞表不报,范镇也低估了韩琦的脸皮,他才不是谦谦君子范仲淹、富弼,赵曙不报了,俺继续做首相吧。倒是范镇自己被外放到了陈州。
那时候吕范他们还没有离开京城,联手上书:“伏见参知政事欧阳修,首开邪仪,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将陷陛下于过举之讥。”
不报,再上:“臣等本以欧阳修首启邪议,诖误圣心,韩琦等依违附会不早辨,累具弹奏,乞行朝典……而臣等不能早悟明主之罪,益深重矣,岂可复居言路,为耳目之官哉!”
也不要怪几个言臣急,用东方不败与岳不群两人让大家选择,最讨厌的会是那一个人?
九成会选岳不群。
若是贾昌朝夏竦这么做,吕范他们还不会生气,人家就是小人,乍的。可是韩琦不行哪,你是君子,所以几人这话儿说得就难听了。
赵曙逼得无奈,只好让韩琦欧阳修自辨,两人说:“冤枉哪,臣是忠臣。”
好吧,你们是忠臣,几个言臣冤枉你们了。这才逼得三人自己要求外放……
蔡抗则是第一个悲催的言臣。
所以张太监说蔡挺是蔡抗的弟弟,不能推荐。
第二一一章成事在天
“蔡抗公犯了什么事?”王巨明知故问。
“这……”两个太监都不作声,如果做一份问卷调查,十个太监有九个人怀念赵祯时的后宫。可是濮仪之争能对一个知县说么?
“蔡抗公外放到何处?”
“定州。”
“那有什么过错?定州乃是河北重镇所在,都能是宰相外放之所了,如张齐贤相公便一度外放到了定州。一个言臣外放到定州委屈吗?我不知道官家为何外放蔡抗公,但也不会对蔡抗如何的动怒,否则不会外放到定州哪里。”
这也是一种说法。
“庆州知州与陕西转运副使,谁的官职大?”
“平起平坐吧。”张太监答道。这真不大好说,不仅要看差官大小,也要看前面的职官大小。
“即便官家对蔡抗公略有些怒气,与整个西北危局相比,那一个更重要?”
“洒家茅塞顿开。”张太监道。这样一说,又没有关系了。
韩太监却问道:“为何是蔡公?”
实际王巨还有一份把握,如果韩琦听到自己的议论,恐怕必定会听到,不是听到,而是看到,因为自己所说的,葛少华全部记下,要随两个太监带到京城,面呈赵曙,赵曙也会将它们交给韩琦与欧阳修观看。
那么韩琦欧阳修会怎么想?
有一个想法是谓必然,庆州知州的职位那整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孙沔早走早好。可为什么成了烫手的山芋,反而会让韩琦同意调蔡挺过来,这个原因又涉及到富弼。富弼是蔡挺的好朋友。
好到什么地步,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宋夏庆历战争,辽国乘机勒索,并且要娶小公主,就是还在吃奶的赵念奴。吕夷简让富弼出使辽国,提出两个要求,许亲不许钱,许钱不许亲,想要钱不得超过二十万。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富弼答应了,但也提出三个条件,在国书里务必写上三条,两国边界塘泊不得扩展,两国不得在边境无故增兵,不得收留对方逃亡人员。
吕夷简说行,你先走,国书与誓书写好了,我派人用快马追上你,交到你手。富弼飞快离开京城,到了武强使者追上富弼,给了两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