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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想养名吗?”
不错,王巨多少有点养名的企图,或者说他不想多事的企图。
况且青苗法是什么德性,他太清楚了。
但吕惠卿将话挑明了,王巨也挑明了说:“此法一开,必然引起天下哗然。无妨,为了国家,我就背负一些骂名又有什么?然而吉甫兄,你与介甫公想救国,我也在想救国,并且与你们理念略有不同,只是还没有想清楚。你现在要我冲锋陷阵,换作是你,你会愿意吗?请相信,至少我的人品比程伯淳可靠。”
“那君是何救国之策?”
“比如木棉,还有其他一些,这是真正的开源之道。不仅如此,我与官家也说过,国家之弊,弊在兼并,世袭。但想要解决,又不怕麻烦解决,于是在青苗法上绕圈子敛财,为何不继陛下裁减恩荫基础上,再齐税。”
“你说让官户纳税?可隐田怎么办啦?”吕惠卿来了精神,青苗法的奥秘实际真与青苗贷关系不大,它目标就是敛财,向所有人发放青苗钱,秋后再收那个二分利,管你是什么官户僧户,一律得接受国家的这个“惠贷”,然后交利息。
因为王巨态度**不清,吕惠卿没敢说罢了。
“非是齐那两税,两税能增加多少收入?齐的乃是商税!只要所有商贾都纳商税,不用象现在这样各州县层层罗密场务苛税,国家一年商税所得也不会低于三千万贯!”
两税听起来数字很大,近五千万,但一石粮值一贯钱吗?一束草值几何?
吕惠卿却呆若木鸡:“那会闹翻天的。”
“青苗法就不闹吗?”
“闹与闹,性质不同。”
“有何不同?昨天均输法,今天青苗法,明天又是什么法,后天又是什么法,这些敛财之法下来,天下不闹吗?还会闹,那么何必不齐税?有了齐税,其他什么法都不需要,这才是真正的治本之策。”
“齐税?”吕惠卿无奈地摇头。但王巨说的也是本心话,只要王安石敢齐税,他就敢支持。
不要问征税,国家不征税,国家机器还能转得起来吗?
但征税也要合理的征,专门向中贫百姓征税,那算什么征税?同时这个税征来怎么用,象现在宋朝这种用法行吗?一个宰相年收入能超过五万贯的。
这个真的不能急了。实际不用多,只要将宋朝薪酬前一百位的官员薪水福利减掉一半,一年也能省出两三百万贯钱了,最少郑白渠几万保捷军铠也有,武器也有了。
于是因为王巨,这份变法,又再度卡住。
但这时候外界终于传开。
程颢上书弹劾,不当卖祠部度牒做常平本钱。
但为什么只有大程一个人说话?
如果王巨有度娘的话,他就能很好的说明。第一是僧牒价格的变法,熙宁开始,一个僧牒只有一百二十贯,北宋末年涨到二百二十贯,南宋时涨到了八百贯。
奥秘很简单,僧户!
家中有一个为道冠僧尼者,其家立为僧户,可以免税免役!
然后是僧道数量的变法,宋仁宗时最多达到了近五十万人。不仅是这五十万人,他们身后的僮仆,僧户,牵连的人数无法估量。比如福建路,一半良田就控制在寺观手中,朝廷无法征税征役。但到了熙宁十年,全国僧道下降了只有两十万人。
不过归根到底,它还是敛财之举,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僧道数量庞大的弊病,顶多说抬高了出家的门槛。
然而这赚的是僧道的钱,与豪强无关,所以大家全部缄默,然后就等着王安石落实青苗法,一起发难呢。
就在这个暴风雨来临前最平静的时刻,程颢继续冲锋陷阵。
赵顼便问王安石。
王安石答道:“程颢所言自以为王道之正,臣以为程颢所言未达王道之权,今度牒所得,可置粟凡四十五万石,若是凶年人贷三石,可活十五万人性命。卖祠牒所剃者三千人头,而所活者十五万人性命,若以为不可,是不知权也。”
好吧,居然这样算账?
那么王巨大顺城一战,打掉了五六百万钱帛,岂不是害得几百万人死掉了?
不过赵顼也只是问一问,况且也不是王安石开的头,薛向早在陕西就执行过了。
程颢上书便不了了之,这让他更加生气,现在王安石如日中天,无论均输法青苗法如何,没有实施下去,也找不到把柄。因此他想来想去,跑到了条例司,看着吕惠卿与王巨便怒喝:“你们二人就是这样替国家增财的?”
王巨继续翻看公文,就当他是空气。
不过吕惠卿还是迎了过去,道:“伯淳,何来此言?”
“你们居然提议朝廷度僧牒谋利?”
“那也是权宜之计,是王广渊提议,与条例司无关。”
“若此,条例司是做什么的?”
“伯淳,你不要问我,若问问陛下去吧。”
吕惠卿用软手段将他的责难一一打发掉。
王巨继续在翻看公文,与他没关系,他何必插话?
程颢便更怒了,怎么着俺还是你长辈吧。他一下子扑到王巨面前,喝道:“本官在问你话呢。”
“对不起,这里是条例司,不是御史台,你也没有权跑到条例司作威作福。”王巨愠色道。
“果如司马君实所言,你就是奸臣,小人,国之国贼。”
王巨也没有争辨,正好他桌子上有一壶水,现在沏茶,一般要沏三次,这壶茶沏了两次,还能沏一次,现在水正好是温热的,不太烫。王巨提起这个大茶壶,一把将程颢脑袋按到桌子上,他力气多大了,程颢被他按得动都不能动,然后王巨将这一壶茶连同茶沫一下子泼了过去,从脑袋开始,一直到上半身。
程颢被泼得呆住了。
条例司所有堂吏被泼震住了。
第四一七章请求
“官家有请。”小黄门说完,又看着那大茶壶,忍不住捂嘴乐,程颢这次糗出得太大了。
“请中官带路。”
小黄门在前面带路,又说:“王检详,吕晦叔也在。”
程颢让王巨泼晕掉了,失魂落魄地逃出条例司,立即找到吕公著,吕公著大怒,于是两人立即面见赵顼。
赵顼一听就明白事情经过了,肯定程颢进了条例司,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激怒了王巨,但王巨岂不是很屈?均输法与青苗法与王巨无关哪,听说他反而卡住了青苗法。
程颢吃柿子挑软的捏,王巨那是软柿子吗?
不过这事儿做得……他看着程颢满脑袋子茶屑,也不得不扭过头想笑。
王巨被带到。
赵顼指着程颢问:“王巨,这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陛下,程颢跑到条例司责问我们为何提议度僧牒,吕惠卿说与条例司无关。然后程颢跑到我面前,虎视眈眈地问,本官在问你话呢。臣就说,对不起,这是条例司,不是御史台,你无权跑来责问。然后程颢便痛骂臣是奸臣,小人,国之国贼。然后就这样了……”王巨一摊手道。
“说你几句,就如此?”吕公著蹙眉道。
“晦叔公,你猜下官最佩服本朝的是那两个官员吗?一是李沆,二就是你先父,甚至以你先父为榜样。但你先父被君子痛骂成小人时他是怎么做的?贬官,一一贬之。后来软了,庆历之争来了。我没有你先父的官位,没办法,只好用一壶茶解一个气。”王巨再次摊手道。
彼此彼此。
“那么你也要用一壶茶泼司马君实了。”
“只要他敢跑到条例司来喝骂我什么小人国贼之类的,我照泼。除非我真做了这个小人与国贼。”
“陛下,臣以为王巨这样做太过份,不严惩纲纪败坏之。”吕公著说不过王巨,于是转向赵顼说道。
“晦叔公不问我更深层次原因吗?”
“什么原因?”赵顼问的。
“介甫公变法开始,支持的人有之,反对的人有之。比如我恩师,他支持变法,但不支持介甫公这种变法。比如苏辙,他也是一样。我一来到京城,苏辙便向我诉苦。说有这样民不加赋而国自用的吗?我说若无那个积欠,以介甫公之能,绝对能做到民不加赋而国自用。”
赵顼一叹。
实际王安石摸清楚宋朝底细后,同样是大惊失色,不过这个没必要对外公布。
积欠太沉重了,那是一块超级大石头。
王巨又说:“程颢可能不清楚,不过相信晦叔公大约知道一些情况吧。”
赵顼摇了摇头。
“晦叔公也不知道?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有一个很多很多的积欠。这个积欠一旦传扬开去,万一敌虏联手,我朝才是真正的危矣。所以国家必须将这个积欠填上,财政危机度过。这是当务之急。但这样做,不敛财怎么可以呢?苏辙经臣一劝,也哑口无言了。恩师更是叹气连连。”
“那你为何反对青苗法?”
“我没有反对啊,但也不会表态支持。臣听到许多人在议论桑弘羊,但国家这时确实需要桑弘羊那些敛财法门了,不过臣之本心,对于这些敛财法门,臣还是很排斥的。因此在条例司与吕惠卿辨论起来,臣说于其这样骚动天下,不如齐税。吕惠卿以为是齐两税,问隐田怎么办?我说非是齐两税,而是齐商税。”
“齐商税?”
“国家敛商税法门很多,各个场务多如牛毛,不过他们征的只是中小商的人税务,真正的豪强是不敢征的。一旦能征起来,仅是商税一项,就会每年给朝廷带来不菲的收入。”
“陛下,万万不可,一旦这项政策执行,那非是施于大商贾商税,胥吏不敢征的,那么又往中小商贾身上强加,又象庆历战争末年那样了。”吕公著立即说道。
“我只是说一说,晦叔公为何这么紧张,难道吕家生意做得很大吗?”
“你!”
“晦叔公,莫紧张,我只是随便说一说,并没有上书,更没有进劝陛下齐商税,因为一旦执行,比丈量隐田麻烦更大。但臣也在思考一策,一条比青苗法更高明的策略,那才是真正的民不加赋而国自用。”
“何策?”
“不行,现在钱荒,这个策略需要大量铜币支持,而且臣也没有想清楚,一旦想清楚了,臣自会上书朝廷。”王巨卖了一个小关子。
“不过你还没有说出那个更深层次原因。”
“陛下,据臣所知,介甫公变法之初,程颢是同意变法的,为何态度忽然转变,无外乎晦叔公推荐了程颢为御史,为太子中允。为此,程颢刻意找到我恩师,劝我恩师一同反对介甫公,我恩师未同意,两人不欢而散。”
也就是节操问题,两姓家奴了,王巨自然排斥了。
实际还有更更深层次的原因,那便是对二程理学的排斥。
然后程颢找上门来了,岂不是找死的?
但王安石对程颢看得反而很开,一个枪头子,有什么好值得重视的。看看,用完了,没价值了,也就拉倒了。
王巨说得轻描淡写,吕公著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这分明是说他在结党对付王安石。
王巨就装作未看到,似乎他是无心说的一般,然而他在心中说,不是就搞攻击吗,俺也会,不比你们做得差。
赵顼同样脸色变得阴沉。
实际后人对赵顼很多做法不理解,特别在变法上,有人说支持,有人说拖了后腿。准确地说,这两种说法都能成立。对于变法,赵顼是支持态度的,但某些方面也在节制着王安石一权独大。
为什么会这样,请看赵顼即位之初与韩琦的争斗。真怕了。
但能不能说他是杞人忧天呢,还真不,请看秦桧如何将赵构架空的?
因此他一方面坚持着变法,一方面坚守着“异论相搅”,何谓异论相搅,就是让朝堂保证有不同的声音